流动人口党员身份与社会治理参与*

2023-01-16 00:51
深圳社会科学 2023年1期
关键词:流动人口身份党员

吴 赢 张 翼

(西南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四川 成都 611130)

一、引言

为了满足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对劳动力的需求,中国于20世纪90年代开始放松对人口流动的管制,使得区域之间人口的流动得以形成[1]。大量的农业剩余劳动力进入城市就业,为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注入了强劲的动力,是中国经济腾飞和农村地区减少贫困的重要基石。[2-4]根据国家统计局最新的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2020年全国流动人口约为3.76亿人,①规模巨大。然而,户籍制度的限制使得流动人口在就业、工资、医疗、子女教育等方面无法与当地居民享受同等待遇[5-6],户籍歧视仍然存在[7-9]。流动人口难以融入当地[10],影响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

社会治理是一个多主体的协同过程,涉及到政府、社会组织、个人等不同主体。[11-12]由于政府作为社会服务的主要供给者,现有关于社会治理的研究多关注政府在社会治理中所扮演的角色。[13-15]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构建全民共建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这强调了民众在社会治理中所起的重要作用,提高了学术界对民众在社会治理中所扮演角色的关注。然而,目前关于个人在社会治理中所发挥作用的探讨较为有限且集中在对城市居民[16-17]和农村居民的研究[18-19],较少文献关注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20]。流动人口不同于农村居民和城市居民,流动性使得他们在工作地的居住具有暂时性,难以建立起较强的社会关系。[21]同时,流动人口又属于所在社区内经济、政治和社会层面的边缘群体。[22]这使得流动人口参与社会治理的激励具有特殊性。

个人身份特征被认为是影响个人行为和感知的重要因素。[23]根据烙印理论,特定环境的学习生活经历会持续影响个人的行为决策。[24-25]在中国,共产党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政治身份或社会身份。[26]党员经过严格的选拔且受到过良好的共产主义文化教育,个人决策受到共产党员的思维模式和价值观念的影响,使得他们的个人行为更加符合社会群体利益,如较少的财务违规[27]及更多的慈善捐赠[28]。因此,党员身份可能使得流动人口克服流动性及边缘化特征积极参与社会治理。

为检验上述猜想,本文采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提供的流动人口大省广东省2017年的流动人口调研A卷数据,研究了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的影响。根据调研问卷中涉及的社会治理参与包含4个问题:1)本文以流动人口是否给所在单位/社区/村提供建议或监督单位/社区/村务管理;2)是否通过各种方式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提出政策建议;3)是否在网上就国家事务和社会事件等发表评论/参与讨论;4)主动参与捐款、无偿献血、志愿者活动等。同时,本文构建了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的变量。由于本文被解释变量为二值选择变量,本文使用Probit模型研究了流动人口党员身份与社会治理参与之间的关系。

本文的研究在以下方面有所贡献:1)丰富了党员身份对个人行为的影响研究。过去的研究主要从资源的角度考虑党员身份带来的效用[29-34],较少文献关注了党员身份具有的内在价值导向对个人行为的影响[27-28,35]。由于流动人口的经济社会地位边缘化特征及社会治理参与作为公利性活动的特点,党员身份促进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的发现为证明党员内在价值导向对社会发展所起的积极作用提供了可靠的证据,丰富了现有文献关于党员身份对个人行为影响的研究。2)扩展了个人参与社会治理的研究。广东省政府发展研究中心社会发展研究处课题组和李哲对全国流动人口大省广东省的研究表明,社会组织发育不完全限制了流动人口参与社会治理的机会和渠道[20]。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流动人口的党员身份是影响其参与社会治理的关键因素。

二、文献综述和研究假设

(一)文献综述

1.党员身份影响的研究

共产党员身份是社会主义国家重要的政治身份,其对个人生活工作的影响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关于党员身份对个人影响的研究,党员身份带来的各种资源对个人效用的影响是学者们关注的焦点。例如,研究发现党员身份能够通过带来政治资源或社会资源来提高个人收入水平[29,33],进而提高个人和家庭成员的幸福感[26,31]。然而,对于具有党员身份的个人收入水平更高的事实是否由政治身份带来的资源所致仍存在争议,个人能力可能是党员获得较高收入水平的决定因素[32,36]。同时,党员身份带来的政治资源可以使个人能够以较低的成本为子女获得优质的教育机会[30]。就农村党员而言,党员身份也增加了社会网络资本,可以获取更多的信息资源,提高了其土地经营权的流转意愿[37]。此外,党员身份可以帮助企业家获得更多的外部金融资源[34],提升企业经营绩效[38]。

部分文献从党员内在价值导向的角度探讨了党员身份对个人行为的积极影响。严格长期的党课教育和党史学习使得个人具有为他人和社会做贡献的价值导向,从而使得个人行为更符合社会健康发展的要求。如党组织的学习活动使得民营企业家更多地了解国家的环保政策方针,积极响应国家环保号召,加大对环保活动的投资[35]。同时,党员的内在价值规范也让民营企业董事长出现较少的财务造假行为[27]和CEO进行更多的慈善捐赠[28]。对于个人而言,为国家和人民利益服务的党员使命和价值观念也是个人积极主动参与志愿者活动的主要动力[39]。

当然也有文献指出,具有党员身份的个人从事社会活动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如张翠娥等[18]采用5省的农村调研数据,研究了资本禀赋对农村居民社会治理参与行为的影响,发现拥有党员身份的农村居民会更多的参与农村社会治理活动。其背后的原因是农村党员属于农村政治精英阶层,自身的利益会更加广泛的嵌入农村诸多公共事务和社会关系中。出于维护自身利益、提高社会声望和地位的考虑,拥有党员身份的农村居民有较大动力参与农村社会治理。[18]

通过上述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现有文献关于党员身份对个人行为影响的研究较为欠缺且主要集中在党员身份对企业家行为的影响,对于普通个人行为影响的研究较少。虽然张翠娥等人的研究与本文较为接近,但是他们关注了农村居民资源禀赋对其参与农村社会治理的影响,发现作为特定社会资本的党员身份是影响农村居民参与社会治理的关键因素[18]。本文关注的是流动人口,流动人口的流动性及其在经济、政治和社会层面的边缘化特征,使得他们与生活在乡土熟人社会的农村居民具有较大的差异。同时,流动人口参与的社会治理主要是城市社区的社会治理而非农村的社会治理,流动人口的个人利益与城市社区的嵌套性较小。因而,对流动人口党员身份与社会治理参与之间因果关系的研究可以加深我们对在特殊群体背景下党员身份影响个人行为的理解。

2.社会治理参与

社会治理指的是特定的治理主体对社会进行的管理[12],其核心要义是公众的参与[40],目标是民生和社会秩序[41]。长期以来我国社会治理在以政府作为主导的“一元”模式下进行。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社会治理的不确定性、复杂性和协作性要求都在提高,传统政府主导的社会治理模式难以对复杂的社会治理问题给出有效的应对和解释方案。[11]社会治理模式必须进行必要的调整。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发展壮大群防群治力量,营造见义勇为社会氛围,建设人人有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党和政府作为社会治理的核心,社会组织、企业和公众成为社会治理辅助力量的“一核多元”社会治理模式成为我国现代社会治理的主要逻辑[42]。

虽然党和政府在社会治理中的核心角色仍旧是学术界关注的焦点[43-44],但是其他主体在社会治理中的角色也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赵小平构建了四种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的模型分别为利益驱动的抗争型、利益驱动的合作型、价值与情感驱动的抗争型和价值与情感驱动的合作型,发现只有价值与情感的驱动的合作型会对社会治理产生积极的作用,利益驱动的合作型发挥积极作用的前提是有效监督,其它两种抗争型只会对社会治理产生不利影响。[45]对于企业参与社会治理的研究发现,私营企业已经开始运用“组织化”和“制度化”的方式(如企业内部基层党组织、行业协会和工商联)参与市场化改革和营商环境的改善,主动参与社会治理。[46]就个人参与社会治理而言,受教育程度、民主意识、责任意识、资本禀赋等个人特征都会影响其社会治理的参与意愿,[18,47-48]而参与形式则表现为居民代表大会、选举活动、社区组织和监督政府等[17-18]。

在国家鼓励社会主体积极主动参与现代化社会治理的背景下,现有研究对非政府主体社会治理参与活动进行了有益的探讨。虽然部分文献研究了个人社会治理参与的影响因素及参与形式,但是这些研究关注的是农村居民和城市居民[17-18,48]。流动人口离开农村但又难以融入城市社区的尴尬境地使得对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影响因素的研究可以为更好地实现我国社会治理现代化提供较好的政策启示,实现社会治理水平的提升。

(二) 研究假设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定义,流动人口是指非市辖区居住地与户籍登记地所在乡镇街道不一致且离开户籍登记地半年以上的人口。在我国户籍与各种社会福利资源相连接,如医疗、教育、住房等,流动人口的人户分离使得他们在现有居住地无法享受与本地户籍居民同等的待遇,面临着就业、工资、医疗等歧视,属于现有居住地内经济、政治和社会层面的边缘群体。[5,22]同时,户籍制度使得他们具有较高流动性,难以在流动地建立起稳定的社会关系。[21]而社会治理涉及到公共利益和集体目标的实现,流动人口的上述特征使得他们在社会治理提升过程中获益较小,参与社会治理的激励不足。

然而,党员身份可能促进流动人口参与社会治理。生物学上的烙印理论认为,在特定的环境中存在“敏感”期,焦点主体会在“敏感”期内形成适应环境的“印记”,这些“印记”具有一定的惯性,会持续影响焦点主体的行为。[49]烙印的过程包括了三个核心的要素即敏感时期、环境印记和持续影响。[25]其中较为关键的是环境印记。根据烙印理论文献的观点,塑造个体的环境中制度化的机构或场景是一个关键的环境,如特定的部门或组织。[24]党员都接受过党组织较为严格选拔且经历较长期的全面入党培训,同时要定期参加党组织的学习活动,形成较深的共产主义思维模式和价值观念,形成共产主义烙印[28],影响着个人的决策行为[27,39]。例如《党章》要求党员带头参加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带动群众为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艰苦奋斗,在生产、工作、学习和社会生活中发挥模范先锋作用。现有研究也表明党员身份使得个人愿意保持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28],积极参与环境保护[35]。社会治理水平的提高有利于公共利益和集体目标的实现,是实现和谐幸福社会的主要途径。这使得受到共产主义价值观念影响且具有党员身份的流动人口有较大参与社会治理的内在激励。其次,《党章》要求党员密切联系群众,向群众宣传党的主张,遇事同群众商量,及时反映群众的意见和要求,维护群众的利益。具有党员身份的流动人口对于流动人口群体的利益诉求有较深的了解,其所受的共产主义价值观念使得他们有较大动力参与社会治理,反映流动人口的意见和要求,如通过各种方式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提出建议等。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假设:党员身份促进了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及样本选择

本文的数据来源于国家卫生健康委2017年的广东省流动人口动态监测调查A卷。该数据是国内研究流动人口问题较为常用的数据库。[50-51]采用广东省数据是由于广东省作为全国最大的人口流动大省,流动人口总量约占全国的1/5[20],这使得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同时,本文剔除相关变量缺失及变量取值为负值的样本。此外,通过对连续变量进行1%和99%分位数上的Winsorize处理来缓解极端值对研究结果的影响。最后,本文得到8890个观测值。

(二)变量的定义

1.流动人口的党员身份

本文采用一个虚拟变量来表示流动人口的党员身份(Party)。当一个流动人口是中共党员时,Party的取值为1;否则,Party取值为0。

2.社会治理参与

2017的流动人口监测数据有4个问题涉及到了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分别为:1)2016年以来您是否给所在单位/社区/村提建议或监督单位/社区/村务管理;2)2016年以来您是否通过各种方式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提出政策建议;3)2016年以来您是否在网上就国家事务、社会事件等发表言论,参与讨论;4)2016年以来您是否主动参与捐款、无偿献血、志愿者活动等。我们定义一个虚拟变量来衡量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Govern)。当一个流动人口至少参加过上述活动中的一种时,Govern取值为1;否则,Govern的取值为0。

(三)研究模型

由于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二值选择变量,借鉴陈佳川等[52]及冷晨昕和祝仲坤[53]的研究,本文采用Probit模型来研究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参与社会治理的影响。具体的模型如下:

其中,i 表示单个流动人口。借鉴以往研究个人社会治理参与的文献[18,39,54],本文还控制了以下变量:1)流动人口的受教育水平,相应的受教育年限加1取对数;2)流动人口的性别,男性取值为1,女性取值为0;3)流动人口的年龄,调查当年的流动人口的年龄取对数;4)流动人口的民族,汉族取值为1,少数民族取值为0;5)流动人口的农业户口状态,农业户口取值为1,其他取值为0;6)流动人口的婚姻状况,未婚取值为1,其他为0;7)流动人口的流动性,本次流动开始年距离调研年的年份加1取对数;8)流动人口的收入水平,工资收入取对数;9)流动人口的工作时间,周工作小时取对数;10)流动人口落户意愿,愿意在流动地落户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①对于这一问题,本文将没有回答的人定义为受到了本地人的歧视。;11)流动人口受到的歧视状况,流动人口认为受到本地人歧视取值为1,其他取值为0。本文感兴趣的系数为β1。当研究假设成立时,β1的回归结果应显著为正数。

四、实证检验

(一)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如表1 所示,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的均值为0.5010,表明样本内近一半流动人口对上述四项社会治理活动所包含的类别都没有参与,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的整体水平较低。流动人口党员身份的均值为0.0414,表明流动人口中为党员仅占总样本的4.14%,党员比例很小。同时,流动人口落户意愿的均值为0.3885,表明仅38.85%的流动人口愿意落户当地,流动人口的落户意愿较低。此外,流动人口的农业户口的均值为0.8702,表明87.02%的流动人口为农业部门的剩余劳动力转移。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续表)

(二)基础回归

在表2的模型(1),我们并没有控制流动人口的个体特征,只将党员身份与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进行了回归,流动人口党员身份的回归系数为正数且在1%的统计水平显著,表明党员身份提高了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水平。在表2的第2列,我们进一步控制流动人口的受教育水平、性别、年龄、民族等个体特征,党员身份依然显著地提高了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意愿。表2的第3列,我们加入了所有控制变量,流动人口党员身份的回归系数为正数且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这支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即党员身份促进了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

(续表)

就控制变量而言,我们发现流动人口的受教育水平可以提高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这与崔占峰等的研究发现一致[48]。其次,我们可以发现年龄的增加降低了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水平。这与我国的现实情况较为吻合,户籍制度的存在使得流动人口难以享受当地的社保服务,年龄较大的流动人口会返乡生活,留在流动地的流动人口以年轻人为主[55]。因此,预期到自己终将返回老家无法享受到流动地社会治理提升带来的收益使得年纪更大的流动人口有较低的社会治理参与激励。此外,在第3列的回归中,可以发现流动人口的婚姻状况对其参与社会治理并没有显著的影响。

(三)稳健性检验

我们进行了稳健性检验。首先,党员和非党员流动人口的个体特征可能存在较大的差异,使得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的影响可能是由这些个体特征差异造成的。参考祝仲坤的研究[51],我们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对于党员和非党员的流动人口进行匹配,筛选出个体特征最为接近的样本,然后采用模型(1)研究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的影响。在匹配过程中,我们使用Logit模型,采用一对一的近邻匹配,所采用的个体特征变量与模型(1)的控制变量相同。样本在匹配前,党员和非党员的个体特征整体上具有较大的差异。在匹配后,党员与非党员流动人口特征不存在显著的差异,倾向得分匹配法的平衡性检验得到满足。①由于版面有限,对匹配结果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联系作者索取。同时,如表3的的第1列所示,在使用匹配后的样本进行回归,流动人口党员身份的回归系数为正数且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表明党员身份促进了流动人口社会治理活动的参与。

在表3的第2列,借鉴杨巧和杨扬长[56]的研究方法,我们采用Logit模型研究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的影响。Logit模型和Probit模型是被解释变量为二值选择变量时最常采用的计量模型,二者的区别在于对累积分布函数假设的区别。Logit模型假设累积分布函数为逻辑函数,而Probit假设累积分布函数为标准正态函数。目前关于这两种模型在二值选择变量研究中的选取并没有统一的标准。如表3的第2列所示,流动人口党员身份的回归系数为正数且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二值选择变量模型的选用并没有影响本文的研究结论。

最后,考虑到流动人口流动地社区关怀可能会影响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我们在表3的第3列进一步控制了当地社区关怀的影响。较好的当地社区关怀使得流动人口有更强的归属感,获得一定的经济或情感收益,可能会促进流动人口更多地参与社会治理。我们采用流动人口流动地是否为流动人口建立居民健康档案来量化流动人口所在社区的关怀。当地为流动人口建立健康档案时,社区关怀的取值1,否则取值为0。如回归所示,在控制流动人口所在社区关怀的影响后,流动人口党员身份的回归系数仍然显著为正值,表明党员身份促进了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

表3 稳健性检验

(四)社会治理参与方式

在该部分,我们进一步研究了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不同社会治理参与方式的影响。具体来讲,我们研究了:1)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给所在单位/社区/村提建议或监督单位/社区/村务管理的影响。当流动人口给所在单位/社区/村提建议或监督单位/社区/村务管理时,村社单位事务管理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2)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通过各种方式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提出政策建议的影响。当流动人口通过各种方式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提出政策建议时,行政管理参与的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3)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在网上就国家事务、社会事件等发表言论及参与讨论的影响。当流动人口在网上就国家事务、社会事件等发表言论及参与讨论时,网络时事的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4)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主动参与捐款、无偿献血、志愿者活动的影响。当流动人口主动捐款、无偿献血、志愿者活动时,慈善志愿者活动的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

如表4所示,流动人口党员身份的回归系数在第1、2和4列为正数且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党员身份促进了流动人口给所在单位/社区/村提建议或监督单位/社区/村务管理、通过各种方式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提出政策建议及主动参与捐款、无偿献血和志愿者活动。然而,在第3列,流动人口党员身份的回归系数虽然为正数,但是在统计上并不显著。这表明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在网上就国家事务、社会事件等发表言论及参与讨论并没有显著影响。鉴于网络言论的匿名性和随意性及党员受过严格的纪律培训的现实,具有党员身份的流动人口倾向于通过较为正规透明的机制参与社会治理。

表4 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方式的影响

五、结论及政策建议

提高社会治理各主体的参与水平,构建“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是我国未来社会治理发展的大方向。流动人口的流动性及边缘化特征,使得他们在参与社会治理时较为消极。本文从个人身份的角度,研究了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的影响。研究发现,党员身份有助于提高流动人口的社会治理参与水平。该结论在采用PSM方式匹配个体特征、更换实证模型及控制流动地社区关怀的影响后,依然成立。进一步,本文研究党员身份对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方式的影响,发现党员身份促进了流动人口给所在单位/社区/村提建议或监督单位/社区/村务管理、通过各种方式向政府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提出政策建议及主动参与捐款、无偿献血和志愿者活动,但是党员身份并没有促进流动人口在网上就国家事务、社会事件等发表言论及参与讨论。

本文的研究结论表明党员身份在提高流动人口社会治理参与方面扮演着积极的角色。为此应该增强对流动人口党组织的建设和管理,加大对流动人口党组织的资源投入,发挥流动人口党员带动流动人口参与社会治理的积极作用。同时,政府应该降低户籍对于流动人口参与社会治理的阻碍作用,改善流动人口在流动地经济、社会和政治层面边缘化的尴尬状况,切实保障流动人口的合法权益。此外,流动人口所在的社区也要积极地对流动人口社会治理的参与进行帮扶,提高流动人口参与社会治理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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