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茶产业政策与全要素生产率变动

2023-01-11 07:43朱伟丽陈江华李道和
茶叶科学 2022年6期
关键词:产业政策生产率要素

朱伟丽,陈江华,李道和

1. 北京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83;2. 江西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江西 南昌 330045;3. 江西农业大学人文与公共管理学院,江西 南昌 330045

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持续全面推进,农 业产业的发展与振兴在助推农业现代化、农村经济社会发展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近年来,中央一号文件多次聚焦农业产业发展,要求各地因地制宜,依托特色资源优势,培育壮大特色优势产业。在国家高度重视以及各种利好政策的释放下,我国茶产业在生产、营销、贸易、出口等方面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在农业产值方面表现出强大的竞争力和贡献力[1]。目前,我国经济正处于转型迈向高质量发展的阶段,但茶产业作为我国传统特色农业产业和经济支柱产业,仍然受到技术壁垒与资源环境的约束,存在突出的结构性矛盾,与高质量发展要求仍有较大距离[2]。有研究表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的提升是我国经济变革的内生动力[3],更是农业综合效益提升与可持续发展的核心所在[4],农业政策和制度环境在提升全要素生产率方面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因此分析我国茶产业政策变迁与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动对提高茶产业要素配置效率、优化茶产业生产力布局、提高茶产业竞争力具有深远意义。

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是指农业产出量与农业生产相关的资本、劳动力、土地等投入要素的比值[5]。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有赖于技术进步、要素投入、经营规模、人力资本水平及产业政策[6],其中产业政策是影响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核心因素[7]。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不能仅靠市场这只“无形之手”的作用,还需要政府宏观调控以纠正市场失灵[8]。政府在金融财税、土地利用与出口贸易等方面的制度安排和政策导向能够优化市场环境,对于资源配置、技术进步和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改变均发挥着重要作用[9]。

为明晰 1986—2018年我国茶产业生产的发展方向和规律,探究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动趋势,明确茶产业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及作用程度,本研究选用1986—2018年我国茶叶生产投入产出相关数据,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及其分解效率值进行测算,并通过 Tobit回归分析方法测度茶产业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综合作用,以丰富相关领域的研究。

1 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研究进展

1.1 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测算方法

国内外学者基于多种方法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进行了分解与测度:(1)增长核算法[10];(2)参数法,主要包括索洛余值法[11]和随机前沿分析法[12-13];(3)非参数法,主要包含指数法[14]与数据包络分析法[15]。数据包络分析法无需设定具体生产函数,且适用于多投入、多产出的效率评估,因而在农业生产效率评价方面得到了广泛运用。

1.2 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

对于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及其他效率的测度,现有文献也做出了大量有益的探讨。刘志成等[16]基于 DEA模型的实证研究,分析了我国18个产茶省份2004—2013年的生产效率;周林荣等[17]和周琼等[18]分别对遵义市县域和台湾地区的茶叶生产效率进行了分析,且一致认为技术进步是制约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主要因素。此外,还有对茶叶家庭农场[19]、茶叶专业合作社[20]、茶叶企业[21]、茶农[22]等多元主体的生产效率的研究。同时,学者们不仅关注茶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动,还聚焦茶叶生产率的分解[23]、流通效率[24]等研究领域。

1.3 农业产业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

迄今,虽然有针对不同农业政策影响全要素生产率的方向及路径的相关研究和探讨,但并未得出一致结论,主要有3种观点:(1)农业政策的实施能够显著提升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如农产品价格支持、农业补贴、税收减免等财政政策能够有效缓解农户的资金约束[25],促使其投入优质种苗和采纳高新技术,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市场风险,改善了农业生产基础设施与外部条件[26],从而优化了农业要素资源配置,显著提升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2)施行农业政策使农业全要素生产率遭受了损失。农产品的临时收储、托市收购及财政补贴政策的实施弥补了高昂的生产成本,农户易产生政策依赖,导致过量投入,过度消耗农业资源,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损失[27]。(3)农业政策对于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具有异质性。政策类别、持久性及作用地区和对象的差异会产生不同的影响效果。如针对农业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效果而言,作用于发达地区的农业政策高于贫困地区,长期政策高于短期政策[28],劳动力流出比例大的地区高于流出比例小的地区[29]。

关于农业产业政策和全要素生产率相关的研究成果丰富,为本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大多数研究所选取的时间序列较短,短时期内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化不足以明晰我国茶叶生产发展的趋势和规律。此外,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探讨单一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而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动会受到政策组合及制度环境的综合作用,分析单一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不利于政府制定合理有效的产业政策。针对现有研究存在的不足,本研究选取时间序列数据,测度30多年来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动,并探究产业政策对其的影响效应,以期探析我国茶产业发展方向,促进茶产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

2 理论分析框架与研究方法

为明晰茶产业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本研究借鉴政府规制理论与制度经济学相关知识构建分析框架,并采用数据包络分析法和Tobit回归法构建实证分析模型。

2.1 理论分析框架与研究假设

根据政府规制理论,由于技术创新与产业升级的外部性和市场信息不对称性等问题的存在,通常需要制定产业政策进行资源调配以助力产业发展[8]。农业作为国民基础性与天然弱质性产业,需要政府制定产业政策来克服农业高风险、高成本、低利润等弊端以增进社会福祉[30]。茶产业政策至少能从 3个方面提升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第一,茶产业政策通过助推技术进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诱导性科学技术政策能够为生产技术革新提供资金保障[31],技术创新与进步既能有效降低茶叶的生产成本,提高边际产出,又能实现生产要素替代,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32],从而实现生产效率的增长。第二,茶产业政策通过实现规模经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首先,茶产业政策能够聚合生产要素资源,促进茶叶生产集约化、规模化,通过发挥农业生产比较优势实现生产效率跃进[33];其次,茶产业政策能够通过合作制度与组织安排提高茶叶经营主体的组织化程度,促使分散的小农经济向规模经济转变[34],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第三,茶产业政策通过优化资源配置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茶产业政策能够为市场化资源配置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35],通过建立准则与秩序有效减少投机行为的发生,提高市场资源配置效率。当市场机制无法有效发挥资源配置作用时,茶产业政策能够纠正资源错配导致的效率偏差,从而促进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36]。因此提出假说H1。

H1:茶产业政策能够显著促进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

在茶产业发展的动态过程中,茶叶生产的要素结构禀赋和比较优势有所差异,不同产业政策发挥的作用效果大小可能也不尽相同[37]。产业政策根据功能可分为鼓励型和限制型;根据作用方向不同又可分为直接政策和间接政策。已有研究认为鼓励型政策能够为产业发展提供资金保障,整合市场资源,显著促进技术进步,从而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但限制型政策所带来的创新效应较小,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较弱[38];直接政策与间接政策均能够显著促进产业发展,而扶持力度较强的直接政策能够在短期内发挥较大作用,但间接政策则需要在稳定的外部环境中才能更好地发挥促进产业的作用[39]。公共政策学认为,政策滞后具有常态性。从产业政策开始执行到对茶产业发挥作用需要一定时间,因此产业政策对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效果可能具有一定的滞后性。

H2:不同产业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可能不同,且产业政策可能具有时滞效应。

2.2 研究方法

2.2.1 数据包络分析法

本研究基于投入导向(产出不变,投入最小)选取DEA中的CCR和BCC模型,同时基于Malmquist指数方法测度1986—2018年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

2.2.2 Tobit回归分析法

由于数据包络分析法所测出的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及其分解效率值是大于0的截尾数据,因变量取值受限,此时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处理会产生偏误,因此选用 Tobit模型估计我国产业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考虑到产业政策效果可能存在滞后性,进一步探讨t-1期产业政策对t期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

其中,TFP表示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t表示年份,Policy表示不同类型茶产业政策的数量,Controls代表各控制变量,β和η为模型中的待估计参数,α为常数项,ε代表随机扰动项。

3 数据来源与描述性统计分析

3.1 数据来源

选择《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农业年鉴》《中国茶业年鉴》,以及EPS数据库等资料中 1986—2018年我国茶产业相关数据,使用3个投入指标和1个产出指标来测算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及其分解效率值。其中投入指标是人工成本、物质投入成本、茶园面积,使用的产出指标是茶叶产量。

利用 Python软件对中国法律法规数据库、中国政府网、中国产业政策网、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农村部等网站进行茶产业政策数据搜集。由于研究范围界定为全国,因此对搜集到的政策进行了去重与筛选,仅保留国家层面出台且调控范围为全国的政策法规,最终得到茶产业政策201条。借鉴已有研究,使用产业政策数量代表政策作用强度[38],并对茶产业政策进一步细分。根据政策法规的功能分为鼓励型政策与限制型政策,鼓励型政策是指对产业具有保护性、推广性和倾斜性的政策,如补贴、税收优惠等;限制型政策是基于政府的强制力所实行的管制规划和规范的政策,通过制约、限额、禁止等手段限制某些行为[40]。本研究将政策文件中涉及到“大力促进”“加快培育”“做大做强”等相关文字的政策法规界定为鼓励型政策[41],将对茶产业做出具体限定和强制规定的政策法规界定为限制型政策;根据政策作用方向分为直接政策与间接政策,将明确指出作用于茶产业、茶叶产品的政策文件界定为直接政策,将作用对象限于“农业”“经济作物”等对茶产业具有辐射作用的政策法规界定为间接政策。根据所搜集的产业政策,梳理了1986—2018年我国茶产业政策的变迁趋势与特征。

3.2 茶产业政策变迁趋势分析

农户的生产投入决策取决于收益预期,清晰的产业政策能够稳定“经济人”的收益预期,显著减少生产过程中的协调成本,降低交易费用。1986—2018年,我国茶产业政策发展历程大致可分为3个阶段。

3.2.1 茶叶流通体制市场化改革期

1986—1991年为茶叶流通体制市场化改革期。1985年以前,在“以粮为纲”的政策背景下,茶叶作为农副产品,在农业中一直处于弱势地位。直至1986年,关于农村工作部署的中央一号文件中明确提出“要正确处理粮食作物与经济作物的生产关系,积极调整产业结构”,我国茶产业才得到了足够的重视。此阶段我国茶产业处于市场化改革初期,茶产业政策导向呈现出以下趋势。

(1)打通茶叶流通渠道。1986—1991年,我国培育了大批茶叶生产经营主体,消除了市场供给不足的制度弊端[42],促进了茶产业品种创新和技术进步。

(2)改革外贸体制弊病[43]。流通体制改革要求茶叶出口和内销实行同样的议购议销政策,但此阶段我国茶叶外贸体制改革政策并未起到良好效果,出现了政治寻租与效率低下现象,经营主体得不到有效激励,茶产业全要素生产水平低下。

(3)以农促工,放开购销。此阶段我国主要集中资源发展重工业,税收作为财政收入的辅助手段用以支持工业增长。国家对于茶叶征收的农林特产税与增值税较高[44],严重挫伤了茶农的生产积极性。我国还放开了茶叶购销体制,茶叶市场一度混乱[45],茶产业政策无法适配生产力的发展,茶叶质量严重缩水[46],全要素生产率下降。

3.2.2 茶叶外贸体制改革的市场经济初期

1992—2000年为茶叶外贸体制改革的市场经济初期。1992年,中国共产党的第十四次全国代表大会确定我国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我国茶产业政策不断调整,茶产业逐步向市场化迈进。

(1)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此阶段我国茶叶市场的资源配置从计划逐步转向市场[47]。但由于市场经济初期政策体制不稳定,1994—1995年我国短暂性出现了茶叶产销下降现象[48]。1994年,国家实行分税制改革[49],但地方干预主义助长了收入再分配的政治特性与寻租活动,挫伤了农业创新与生产力。此后短时间内我国茶园种植面积缩减,产量增长率也有所下降,茶叶生产出现明显滑坡,茶叶生产与经营陷入困境,资源配置效率较低,严重阻碍了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50]。

(2)大力推进科技创新。此阶段我国对外经济贸易合作部出台了《“九五”科技进步计划纲要》等科技政策文件,致力于茶产业科技创新。同时期农业部提出推进茶树良种选育与推广工作,同时名优茶加工机械与现代绿茶加工自动化流水线开始启用[51],技术进步明显。

3.2.3 茶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现代化时期

2001—2018年为茶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现代化时期。此阶段,我国对茶产业发展愈发重视,茶产业政策进一步完善,茶产业在规模化、质量提升、品牌建设等方面有了长足进步。

(1)茶叶质量标准得到提高。2001年,欧盟对我国茶叶出口实行了更为严格的农药残留限量标准,农药残留限量标准数目由1999年的7项迅速增加到2001年的100多项,部分农药残留限量标准与原有标准相比更加苛刻[52]。虽然前期部分茶叶品质并未达到国际标准[53],但随着食品质量标准(QS)生产许可认证的实行,各项茶叶标准数量增多,茶叶标准化技术体系越来越完善,市场中优质茶叶产品增加,全要素生产率稳定在较高水平。

(2)促进产业转型升级。此阶段,我国茶产业逐渐向规模化、标准化、技术升级、产业融合方面发展,国家大力培育产业经营主体,积极引进先进的加工设备和技术。产业链条不断向二三产业延伸,产业融合发展强劲,茶叶深加工水平不断提升,技术进步水平不断提高。

3.3 变量选取

根据理论分析与研究框架,本研究从统计年鉴及政府网站获取数据并选取相关变量,各变量描述如表2所示。

表1 1986—2018年中国茶产业主要政策(部分)Table 1 Major policies of China's tea industry from 1986 to 2018 (Part)

表2 变量定义与描述Table 2 Definition and description of variables

本研究将测算出的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作为被解释变量,选取茶产业各类型政策数量为解释变量。除了茶产业政策外,本研究对可能影响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变量进行控制。具体包括农业机械化水平、有效灌溉面积、化肥施用量、财政支农力度。其中农业机械化水平用农业机械总动力表示;财政支农力度用农业支出占国家财政总支出的比例表示。为消除异方差影响,对农业机械化水平、有效灌溉面积、化肥施用量取对数处理。

4 结果与分析

4.1 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变动分析

经数据包络分析法计算,1986—2018年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主要呈现出以下特点。

(1)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前期波动较大,后期比较平稳。由表3可以看出,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前期波动较大,后期变动平稳,且与技术进步变化趋势相一致。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在 2004年以前波动较大,2004年以后数值稳定在0.9以上。1995—1997年,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最低,仅为0.640,这是由于市场经济初期经济政策体制不稳定,致使茶叶生产经营陷入困境,出现了短暂性茶叶产销下降现象。

表3 1986—2018年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及其分解效率值Table 3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and decomposition efficiency values of tea industry in China from 1986 to 2018

(2)茶产业综合效率波动较大,技术进步变化平稳。由表3知,1986—2008年,我国茶产业综合效率最小值为 0.668,最大值为 0.987,不同时期的茶产业综合效率之间差值较大。各时段茶产业的综合效率值均位于 0.5~1.0,处于DEA弱有效状态,和生产前沿面之间还有一定距离。我国茶产业的技术进步效率值均在 0.9以上,说明这些年我国在茶叶产品加工、成分提取、综合利用以及质量控制与检测方面的技术稳步发展。

(3)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主要受到综合效率影响。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与综合效率变化趋势基本一致,1998—2000年我国茶产业综合效率值较低,但由于同时期茶产业技术进步明显,因而全要素生产率仍维持在较高水平,说明我国茶产业综合效率方面的损失可通过技术进步来弥补。

4.2 茶产业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

为验证茶产业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本研究选用 Tobit模型,运用stata16.0计量软件对样本数据进行回归处理。考虑到政府可能会根据茶产业TFP的变动而调整政策作用强度,产业政策和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之间可能存在互为因果关系,因此进一步选取IV Tobit解决基准回归模型中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

本研究选择茶叶市场交易额作为茶产业政策数量的工具变量,原因如下:(1)根据林毅夫在新结构经济学中的观点,有效的市场中有为的政府发挥着重要作用[54],茶叶市场交易额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茶叶市场的活跃程度,茶叶市场的活跃离不开产业政策的促进,因此茶叶市场交易额与产业政策强度之间具有相关关系,满足了工具变量的相关性。(2)茶产业 TFP是茶叶产出量与茶产业生产相关的资本、劳动力、土地等投入要素的比值,与茶叶市场交易额没有直接关系,因此满足工具变量的外生性。Tobit和 IV Tobit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茶产业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Table 4 The effect of tea industry policies o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4.2.1 产业政策总体数量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

由表4中的 Tobit回归结果可知,茶产业政策数量在 1%的统计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回归系数为正,说明茶产业政策数量越多,全要素生产率越高。政策数量代表了政策实施的强度与国家对茶产业的重视程度,茶叶生产、流通等过程中面临着许多交易与协调成本,茶产业政策的增加能够有效减少交易成本,显著提升全要素生产率。

IV Tobit的沃尔德检验值为6.630,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拒绝了“产业政策数量为外生变量”的原假设,印证了引入工具变量的必要性。由IV Tobit两阶段回归结果来看,第一步回归中,茶叶市场交易额在 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回归系数为正,方程的F值为 54.870,在 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说明茶叶市场交易额对茶产业政策数量有较强的解释力,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第二步回归的沃尔德检验结果再次拒绝了外生性的原假设,且两步法估计的产业政策数量系数值与IV Tobit十分接近。在使用工具变量法消除了内生性问题后,产业政策数量仍对茶产业TFP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

4.2.2 不同产业政策总体数量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

本研究进一步探讨了不同产业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为避免产业政策变量之间出现多重共线性问题,将不同类型的产业政策逐一放入回归模型中。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不同类型茶产业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Table 5 The effect of different types of tea industry policies o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由表5结果可知,鼓励型政策数量和直接政策数量均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限制型政策数量和间接政策数量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作用不显著。(1)鼓励型产业政策能够制定合理的报酬结构与适当的激励因素来调动茶农的生产积极性和创造性。如生产成本的补偿、提供稳定的融资环境与信贷支持、利用品牌效应增加农产品价值等政策均能对茶农起到良好的激励作用,进而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2)直接政策对茶产业的发展更具有针对性,能够根据现实情况与发展特点对茶产业做出清晰、准确的规定。例如:2015年,我国依托茶产业独有的文化优势,发布了“一带一路”行动计划,为我国茶叶远销提供了特别的机遇,协调了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有力促进了茶产业转型升级和全要素生产率提升。

4.2.3 产业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影响的持续和滞后作用

考虑到产业政策的实施效果可能会存在一定的滞后性,本研究进一步探讨 t-1期产业政策对 t期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茶产业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影响的滞后作用Table 6 The lagging effect of tea industry policy o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由表6可见,t-1期茶产业政策总体数量、鼓励型政策数量和直接政策数量对 t期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正向影响作用依然存在,同时 t-1期限制型政策数量和间接政策数量对 t期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也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1)产业政策总体数量、鼓励型政策数量和直接政策数量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效果持续时间较长。结合表4、表5、表6结果可知,t-1期产业政策总体数量、鼓励型政策数量和直接政策数量不仅对当期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有显著正向影响作用,对 t期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正向影响仍然显著,说明鼓励型政策和直接政策的有效期较长,对茶产业TFP的影响效果较为持久。(2)限制型政策和间接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具有一定的时滞效应。表5、表6结果对比可知,t-1期限制型政策和间接政策对当期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作用不显著,但对 t期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限制型政策和间接政策发挥作用需要历经一定的时间。由于资源的稀缺性,限制型政策能够有效避免“公地悲剧”,有其存在的必要性,但由于监督与执行成本的上升,限制型政策在实施时往往难以立竿见影,发挥作用需要时间,政策效果存在一定的滞后性。间接政策具有普适性与开放性,能够随宏观环境变化与未来市场发展趋势为茶产业提供指导,但由于间接政策缺乏精准性与指向性,对茶产业的影响需要慢慢渗透,因此间接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作用效果具有滞后性。

4.2.4 产业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影响的边际效应

由于 Tobit回归系数提供的信息有限,为探究各类产业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正向影响的作用大小,本研究计算了产业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影响的边际效应,结果如表7所示。

表7 茶产业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影响的边际效应Table 7 The marginal effect of tea industry policy o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由表7可见,(1)产业政策对下期茶产业 TFP的影响大于对当期茶产业 TFP的影响。其中,t-1期的茶产业政策总量每增加1项,t-1期茶产业TFP增长0.9%,t期茶产业TFP增长1.2%;鼓励型政策每增加1项,t-1期茶产业TFP增长1.7%,t期茶产业TFP增长 1.9%;直接政策每增加 1项,t-1期茶产业TFP增长2.4%,t期茶产业TFP增长5.0%。(2)t-1期的限制型政策和间接政策仅能提高t期的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t-1期的限制型政策和间接政策每增加 1项,t期茶产业TFP分别增长2.2%和1.2%。(3)直接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最大,间接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最小。

5 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我国茶产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离不开产业政策的支持和引导。本研究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总结了1986—2018年我国茶产业的变迁趋势,分析了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动情况,并通过 Tobit回归法验证了茶产业政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据此得出了研究结论及相应的政策建议。

5.1 结论

(1)产业政策数量能够显著提升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这一影响效应在解决了内生性后依然存在。

(2)鼓励型政策数量和直接政策数量对茶产业TFP的影响具有持久性,限制型政策数量和间接政策数量对茶产业TFP的影响具有时滞效应。

(3)直接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最大,间接政策对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最小。

5.2 政策建议

我国茶产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需在政策引导方面持续加力,久久为功,根据研究结果,为提升我国茶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提出以下建议:

(1)加强政策支持。我国茶产业可持续发展离不开政府强有力的政策保障。茶产业作为农业特色产业应得到政府部门的高度重视,政府应将现代农业发展和新农村建设与茶产业的发展提升有机结合,优化茶产业服务流程,加强其产业链中各部门的协作配合,形成新的政府部门整体工作布局。积极出台各类政策,提升茶产业生产效率,降低生产经营风险。积极扶持茶叶龙头企业,建设标准化茶叶生产基地,促进茶叶精深加工,打造优势品牌,促进茶叶规模化、标准化、优质高效生产,推动茶产业蓬勃发展。

(2)提高政策时效性。①在政策制定时期,提高前瞻性和精准性。首先,茶产业政策制定者应树立前瞻意识,统筹兼顾,理性决策,根据当前茶产业发展的优势和困境制定出具有精准性、指向性、预见性的产业政策,促进茶产业TFP的提升。其次,产业政策制定应基于充分调查的基础之上,政策制定者通过走访茶叶龙头企业、茶叶专业合作社、茶叶类家庭农场以及茶农等生产经营主体,结合不同茶产业经营主体的现实需求,提高产业政策在当前的适用度,减少政策作用的时滞期。②在政策执行时期,完善政策监督机制。产业政策在执行过程中可能会因偏离政策目标而影响政策的时效性,应建立健全政策监督和评估机制,及时对产业政策做出调整,减弱产业政策的滞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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