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 梦,鲍中义,杨 艳
(遵义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遵义 563000)
长征的胜利是以红军三大主力于1936年10月胜利会师为标志,而三大红军主力之一的红二、六军团对此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长征途中召开的盘县会议,则是促成三军胜利会师的关键因素之一。毛泽东同志在同年10月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上,将促成三大红军主力会师的第一关键因素列为“中央决策的重要性”,第二关键因素则为“红二方面军(即红二、六军团)的赞助”[1]。在他看来,红二、六军团的作用仅次于中央的决策,充分肯定了红二、六军团的历史功绩。然而,盘县会议作为长征途中召开的系列重要会议之一,在相关党史中却鲜有提及,包括在任弼时的《红二、六军团从湘鄂边到康东北长征经过报告大纲》一文中对盘县会议召开过程的描述,都是以“北渡金沙江与四方面军会合之决定经过”为题,不曾提到过盘县会议[2]。就目前而言,学术界虽对盘县会议有所研究,如对盘县会议的历史功绩、红色革命文化资源等方面进行了挖掘,但对其内在价值的解读仍不够深入。因此,有必要就盘县会议召开的历史背景、主要决议加以研究,从中深入挖掘其内在价值对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所蕴含的现实启示。
盘县会议是红二、六军团在长征途中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会议召开的历史背景涉及多个方面的因素,寻因溯果,则需要追溯到长征初期,红二、六军团执行策应中央红军战略转移的任务。由于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红军内部发生了一些临时变故,迫使红二、六军团不得不在长征途中独立召开盘县会议并完成决策。
1934年4月,由于党内“左”倾教条主义的错误指导,致使中央红军对国民党第五次反“围剿”陷入险迫境地,此后中共中央决定实行战略转移计划。在对复杂的革命局势全面分析后,“红六军团奉中革军委命令于7月下旬退出湘赣根据地西进”,并与红三军取得联系,同时,也具有为中央红军“探路”的性质[3]。
1934年10月,在与国民党军的不断周旋中,红六军团与红三军取得了联系。两支队伍于贵州印江县木黄胜利会师,红三军恢复“红二军团”番号(后文统称“红二军团”)。会师后,红二、六军团继续执行配合中央红军转移的任务,并牵制了大量国民党军[4],为中央红军向贵州山区转移争取了时间。1935年 6月,中央红军几度辗转,又与在四川建立根据地的红四方面军完成会师。因两军兵力极为悬殊,张国焘“自恃枪多势众,公然向党争权”“要求担任军委主席”[3]。中共中央坚决拒绝了这一无理要求,但为了维护党内团结统一,便将红军总政委一职让予张国焘。然而,在张国焘控制了红军总部与各军团相互联系的通讯密电后,却切断了红二、六军团与中央军委的直接联系[5]。因此,红二、六军团在后续的行动中被迫接受独立决策的历史考验,而盘县会议的召开及决策正是其中一场考验。
1935年6月26日,中共中央在两河口召开会议,决定北上抗日。张国焘表示同意中央决策,而中央也表现出充分的信任,并将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分为两列纵队,其中一部交由张国焘和朱德组织北上,另一部则由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博古指挥北上。但在中央红军率先北上后,张国焘迟迟不肯北上[3]。显然,毛泽东、周恩来有意“让步”,并未使张国焘愿意接受中共中央的统一指挥,他不顾全国抗日大局,走向了叛离和分裂中央的错误道路,不仅如此,还公然另立“中央”,斥责中央红军“北上”是“右倾机会主义的逃跑路线”[5]。为了进一步抹黑中央红军的北上之举,张国焘率部向川西、西藏进军,却遭国民党军围剿,兵力损失惨重。基于此,张国焘谋算着拉拢远在南方的红二、六军团入其阵营,以补充军事力量。
然而,远在西南的红二、六军团并不知晓导致军团与中央总部失去联系的始作俑者正是张国焘,且在1935年9月,周恩来向红二、六军团发送明码电报求取联系时,张国焘不仅截取了电报信息,而且再次阻断了红军总部与军团的通讯。除此之外,张国焘借机用以往总部与红二、六军团联系的通讯密码向其回讯,在准确列出湘鄂川黔省委委员和书记的姓名后,说明了张国焘“总政委”的身份,并告知军团“今后应互相密切联络”[5],署名为“朱张”,即朱德、张国焘。由于红二、六军团对张国焘控制电台与分裂中央的行径一无所知,以为与中革军委取得了联系,便开始接受军委的指挥。这也是红二、六军团在后来收到张国焘“不明确”指示时认为必须召开会议的重要因素。
1936年2月12日,张国焘向红二、六军团发送了一封电报,电报表示:军团“应单独行动,暂不宜渡江”,并在广大区域开展运动战,“争取新的根据地”。[1]红二、六军团服从了军委的电报指示,并开始筹划建立新的根据地。
1936年3月23日,张国焘再次向红二、六军团发送电报,其内容为:“……我们建议在你们渡河技术有把握的条件下及旧历三月水涨前,设法渡过金沙江。(1)在蒙昭一带渡河,该处渡船多,渡口多,但须抢先到手。经会理、盐源到雅江与我们会合,大举北进”“……如果你军并不十分疲劳,有把握进行运动战时,则在滇黔边行动亦好。”[6]由于这一电报以“建议”的口吻作了并不明确的指示,与之前“争取你们新的根据地”的指令截然相反,一时间军团无法判断是何缘由,也无法确定如何行动。
直至3月29日,军团在抵达盘县之际,才向军委发送电报请求决定其行动,电文如下:“……(长)时期粮食缺乏,气候奇寒,居民房屋稀少,急行军和多半时间露营,故部队已经相当疲劳,减员亦颇大……”“在目前敌我力量下,于滇黔川广大地区内,求得运动战中战胜敌人,创立根据地的可能,我们认为还是有的。”“最近国际国内事变新发展情况,我们不甚明了,及在整个战略上我军是否应北进,及一、四方面军将来大举北进后,我军在长江以南活动是否孤立和困难,均难明确估计。因此,我军究应此时北进与主力会合抑或应留在滇黔川边活动之问题,请军委决定,以上望在一二天内电告”。[6]次日,红二、六军团收到张国焘回电,首先大致介绍了国内外情况,表示“民族革命高潮在生长,苏维埃运动有些发展,但不能过分估计。蒋敌虽削弱,亦不能计算他在何时崩溃。”[7],同时又对军团传达了“最好你军在第三渡河点或最后路线北进,与我们会合一同北进”[7]的指示,但又告知军团“在困难条件下可在滇黔川广大地区活动”“究应如何请按实况决定,不可受拘束”[7]。由于其指示仍不明确,军团仍无法判断应“北上”或“南下”。因此,红二、六军团不得不召开会议研究如何执行指示。由此可见,张国焘“不明确”的指示即是盘县会议必须召开的直接因素。
综上三点因素,在红二、六军团抵达盘县后,由于其仍面临国民党军的追击,又收到上级并“不明确”的指示,这两个因素都要求军团必须尽快对“北上与主力会师”或“南下建立根据地”这一问题统一思想,达成共识,选出最符合革命局势的行动路线,因此,盘县会议的召开迫在眉睫。但军团因与中共中央失去联系而无法知晓张国焘的分裂行径这一因素,则加剧了盘县会议决策的艰难性和复杂性。
盘县会议的主要决议是针对张国焘的“不明确”指示中,关于红二、六军团下一步行动是选择“北上与主力会师”,或是“在南方建立根据地”问题的决议。由于两种选择都有其可行性及合理性,会议随即对这两个“议题”展开了探讨和分析。
1.在南方建立根据地
红二、六军团若选择在南方建立根据地,是具有可行性及合理性的。其主要判断因素有以下两方面:
其一,“红二、红六军团为创建革命根据地而转战至黔西北地区,并在黔西北地区进行了创建、保卫革命根据地的斗争,其创建的‘黔西北革命根据地’也确实起到了革命根据地的作用”,他们在黔大毕地区“积极开展了建设革命根据地的各项工作,成效显著”;此外,“原红二、红六军团广大指战员认为他们在黔西北地区创建了革命根据地,且意义重大。作为红二、红六军团在黔西北创建革命根据地的亲身参与者,他们认可‘黔西北革命根据地’,可以成为有力的佐证”[8]。同时,红二、六军团中亦有不愿过江的同志表示:“革命,南边也要放一个”[9]。根据贺龙后来的回忆,当时军团可以利用工农红军在战略转移时产生影响以及发展的广大地区,向四川、湖南、湖北等地进军。他表示“湘江、沅江都挡不住我们”[9]。如果这条路行不通,军团还可以利用当时的抗日救亡高潮以及蒋介石与两广军阀之间积累的矛盾,带领部队向东进发,与敌人进行周旋,也能从中“求得存在和发展”[6]。这是军团内部在收到三则电报后对“在南方建立根据地”所作的假设,包括贺龙在内的部分成员认为这一选择能够求得生存发展,具有可行性。
其二,根据张国焘的三则指示:一是红二、六军团暂时不适宜渡金沙江北上,应在黔、滇、川、湘、鄂等广大地区开展游击战,争取新的根据地[1];二是在军团状态良好,且有把握进行运动战的情况下,“在滇黔边行动亦好”[6];三是如果军团北渡条件困难,则“可在滇黔川广大地区活动”[7]。虽然第二、三则指示模棱两可,但都传达了红二、六军团可依据实际情况选择在南方活动的信息。
2.北上与主力会师
红二、六军团若选择北上与主力会师同样具有可行性及合理性。据朱德、张国焘的两则电报内容指示:“经会理、盐源到雅江与我们会合,大举北进”[6],以及“最好你军在第三渡河点或最后路线北进,与我们会合一同北进”[7];而红二、六军团则表示:部队长期缺乏粮食,气候奇寒,百姓房屋稀少,多半时间处于急行和露营状态,部队已经相当疲劳,减员也十分严重,同时军团询问“在整个战略上我军是否应北进”,并表示红一、四方面军如果将来大举北进,军团“在长江以南活动是否孤立均难明确估计”[6]。从上述情况解析,则有三方面影响军团判断的因素。其一,军委明确指出北上与之会合的路线,从其态度上,红二、六军团则认为“军委复电虽未肯定决定,但其意是以北渡为妥”[7]。其二,红二、六军团因长期作战,生存环境恶劣,兵力劳损严重,若继续在南方与敌人进行运动战周旋,会十分困难吃力,不利于保存革命力量。其三,红二、六军团具有在“长江以南活动是否孤立”的担心。假若红四方面军后随中央红军大举进北,则红二、六军团将可能陷入在南方孤立无援的境地,极大可能会遭到国民党军集中兵力对其进行围剿,最后失去生存的机会。
在对两个“议题”进行审慎地分析后,军团认为两种选择都有可取之处,但最终依据军委之意“是以北渡为妥”的判断,会议作出了“北渡金沙江与主力会合”[7]这一决议。随即,红二、六军团便立即执行了抢渡金沙江的任务,待北上至甘孜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后,军团才知晓了张国焘一系列“分裂”中央的错误行径,也了解了军委电讯指示不明确的反常原因。即此,红二、六军团便联合红四方面军朱德等人展开了同张国焘的一系列斗争。最终,迫使其服从中央“一同北上”之决定,与中央红军胜利会师。
纵观盘县会议,红二、六军团作出“北上与主力会师”的决议在一定意义上是独立分析判断的结果,但决议却与中共中央的“北上”策略不谋而合。因此,中央给予红二、六军团充分肯定。毛泽东在1936年10月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上发言总结:“由于中央策略的正确,红二方面军的赞助,全国形势的发展,共产国际的影响,红四方面军的同志大部分是拥护中央路线的,”[1]这些都是促成三大红军主力胜利会师的关键因素,红二、六军团的“赞助”被列为仅次于“中央正确决策”的第二关键因素,充分证明了盘县会议决议的重要性。亲历长征的红军作家陈靖曾写下“盘县会议怀全盘,促得三军会师成”[10]的诗篇,就是对盘县会议功绩的肯定与赞誉。
盘县会议作出的最终正确决议对红军长征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其中最为突出的则是促成了红军三大主力的胜利会师。就盘县会议发挥的历史作用及产生的深远影响来看,会议所蕴含的内在价值对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具有重要的现实启示。
盘县会议作出坚决北上与主力会合的正确决议,是在与中央总部失去联系的情况下作出的,此决议却与中央的决策相一致,体现了红二、六军团与中央在思想上的一致性。同时,军团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后,得知了张国焘一系列的“分裂”行径,便及时与中共中央取得联系,坚决纠正张国焘的错误思想,展开与张国焘的激烈斗争,并采取了“不准讲反中央毛主席和一、四方面军的问题”“一律不准下发红四方面军的文件”[9]等措施,坚定地同中共中央保持行动上的一致,强力维护了党中央的领导权威。
当今世界正处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整体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面临着新的困难和挑战。习近平总书记于2021年1月指出,“越是形势复杂、任务艰巨,越要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和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越要把党中央关于贯彻新发展理念的要求落实到工作中去”[11]。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也提出,“保证全党服从中央,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是党的政治建设的首要任务,必须常抓不懈”[12]。由此可见,我们必须始终坚持党的全面领导,维护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地位,如此才能充分发挥党的政治优势,才能更好地带领人民发展我国社会主义各项事业,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奋斗目标。
盘县会议后,红二、六军团不仅没有按照张国焘的图谋与中央分离,反而联合红四方面军的朱德、刘伯承等人坚决与破坏党内团结的张国焘展开斗争,在对其进行批评教育的同时,也对被误导的全军战士进行了一次思想上的整顿,彻底粉碎了张国焘的图谋,避免了张国焘所造成的不良影响持续发酵。这不仅“加强了与红四方面军的团结,反对了张国焘的分裂主义并促其率部继续北上,对保证三大主力红军胜利会师、结束长征做出了巨大贡献”[13]。正如刘华清、张震在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发表的《长征精神永放光辉》文章中所指出的那样:“三大主力的会师,是革命大团结的象征,是长征胜利的标志”“在反对张国焘分裂主义的斗争中,党中央既坚持了正确的原则,又进行了大量的说服教育工作,团结了绝大多数人”[14]。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回顾历史,提到在“长征途中,在我们党最需要团结的时候,张国焘挟兵自重、另立中央,公然走上分裂党和红军的道路”[12],险些葬送了革命事业。以史观今,党的领导干部应带头学好党史,做到以史增智,提高思想觉悟,强化自身思想政治素质,加强党性认识。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亟需对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素质严加要求,才能进一步增强党内团结统一,保持全党步调一致,形成党领导全国人民齐心协力、共同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健康发展的合力。
红二、六军团在盘县会议上,不仅分析了张国焘借中央军委名义下达的“不明确”指示,也根据全国革命形势以及军团的实际情况,比较了不同的行军路线,最终选择“北上”,促成了三军会师,改变了中央红军分离分散的状态,推动了顺应革命大势共同抗日的局面,这与红二、六军团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思想紧密相关。
在我国的“十四五”规划中,国家坚持将创新摆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的核心位置,就是我党在遵循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思想的基础上提出来的。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要“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分清主流和支流,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发扬经验,吸取教训。”[12]中国共产党要领导十四亿人民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必须实事求是地进行科学决策,加强前瞻性思考。无论我国处于什么时期,都要坚持这一思想路线,作出与时代相适应、与国情相符合的正确判断和科学决策,才能保证党领导人民始终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
盘县会议之所以召开,主要原因是张国焘切断了红二、六军团与中央总部的联系。由于当时交通闭塞,通讯方式单一,军团与中央总部难于以其他方式取得联系,才造成了短暂的被动分散局面,同时也给了张国焘借以指挥军团的机会。再者,由于红四方面军队伍的不断扩大,又长期与中央分散,也为张国焘萌生“另立”中央的错误思想提供了土壤,最终升级到一系列实际的分裂行为。这两方面因素的形成险些使党的革命事业再度陷入危机,由此则充分说明了加强中央与地方紧密联系的重要性与必要性。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基层党组织是贯彻落实党中央决策部署的‘最后一公里’,要坚持大抓基层的鲜明导向,抓紧补齐基层党组织领导基层治理的各种短板,把各领域基层党组织建设成为实现党的领导的坚强战斗堡垒。”[15]可见,基层党组织是保证党中央决策落实的最后一环。因此,我们党必须加强中央对地方的监管与联系,坚持全局性谋划,整体协调推进党中央各项决策部署;必须狠抓落实,保障各个工作环节之间的有效衔接,提升党政机关的行政效能,形成上下合力,使全党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维护国家长期和平稳定团结的发展环境,使我国更好更快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