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媛媛
(镇江高等专科学校 财经商贸学院,江苏 镇江 212028)
持续推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是党中央、国务院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重要举措,为此,教育部从2016年起,每年遴选50所创新创业典型经验高校,这是我国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的重要阶段性成果,具有代表性。然而,全球创业观察(Globe Entrepreneurship Monitor,GEM)近3年公布的《全球创业观察报告》认为,我国创业教育各类指标明显低于美国等发达国家。高校的教育科研非营利身份与创新创业活动的商业属性[1],使部分高校在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主体要素推动功能与技术要素原始驱动性之间存在矛盾[2]。因此,在对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研究过程中,要摒除由谁主导、哪些部门分工等区域情境性问题,应从系统内部要素协同共生的生态学视角出发,将相关要素粒子去主体化后融入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形成自发的生物能量流,以实现创新创业教育各要素从“融入”到真正“融合”,推进高校教育教学改革[3],加速高校创新创业新旧范式的转换[4],实现系统内部的自发正循环。
生态位理论又称利基理论。1910年R.H.Johnson在《普林斯顿生态指南》中首次提及生态位一词,但未细展开[5]46-90。生态位理论作为生态学的重要理论最早由美国学者J.Grennel于1917年使用。但生态位概念始于Hutchuison,他将生态位定义为多维空间存在,这个空间代表群落可使用的全部资源空间或生态位空间[6]40,因此有人甚至把生态学的研究定义为生态位的研究[7]。学者们将生态位理论进一步扩展,出现空间生态位、系统生态位[8]103-120、生态位宽度、生态位重叠度[9]1-25等众多概念。生态位理论不仅广泛应用于自然生态系统, 而且对社会生态系统同样具有重要意义。生态位理论作为描述生态系统重要特征的理论引起学者们的关注,学者们开始探索生态位视角下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
国内外学者将创新创业生态系统中的关键要素“创新、创业”结合生态位理论进行研究。1991年,Reynolds Paul在《组织种群的特征及其生态位对新创企业的影响》中提出创业生态位,指出新组织创建的组织种群特征及其生态位是在社会学的视角下对创业精神理解的三个方面之一[10]。Michael T. Ghiselin基于生物经济学—创新创业—生态位—分工的思路,认为创业观与自然选择的思想一致,新生态位的能力对创新至关重要[11]。Ji Guojun等从生态位模型的供应链集群对创新的演化及其策略进行研究[12]。上述关于生态位的研究(创业精神的生态位影响、创业创新生态位的扩展、集群创新生态位模型)为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构建提供理论基础。
刘月秀认为不同类型高校必须科学合理定位创业教育,找准自己的生态位,形成适合各地经济发展状况的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促进高校实现创业型人才培养最大化和生态效益最优化[13]。该研究明确了“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生态位”一词。
张超对斯坦福大学、慕尼黑工业大学创新创业教育的实践进行分析研究,引入生态系统和生态位理论,厘清了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要素的相互关系和交互作用机制,通过构建多元主体共同参与、协同共建的生态系统为高校创新创业教育开辟新的途径[14],但该研究未能进一步体现高校创新创业生态系统能量流动和内循环。
传统研究较少讨论文化对经济的影响,随着实证方法的进步和数据可得性的改善,经济学研究日益关注文化对经济的影响[15],文化与创新创业的关系也引起了关注。学者们对劳动力流动过程中产生的差异[16]、区域关系[17]等文化与创新创业的关系展开了深入的研究。
跨国研究认为,基因的代际遗传与文化的垂直传递并行,进而以基因距离描述文化差异,文化的差异通过影响信任和沟通等因素阻碍技术扩散,最终影响区域创新创业行为,乃至整个区域经济的均衡发展[18]。文化的传承作为影响创新创业发展的深层因素,是推行区域均衡发展政策的客观约束。
武秀英将文化生态位定义为某一文化在文化生态系统中对载体资源的利用[19],这一定义进一步诠释了文化种群在文化生态系统与环境相互作用过程中所形成的作用与相对地位,主体构成要素为时空位置、功能作用、可用资源和环境因素[20]。
综上,关于文化生态位视角下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研究的演进,呈现以下脉络:基于生态学相关理论,将生态学思想引入人类社会经济秩序的研究,历经了由组织生态学—教育生态学—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演进过程。同时,关注生态系统中一个重要的理论:生态位理论。该理论涉及创新创业精神的生态位影响、创新创业文化生态位的扩展、生态位模型等,成为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生态学研究的理论依据,这或许会成为未来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研究的方向之一。
Kevin N.Laland指出,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可以影响后代种群(生态继承)[21]。系统存在几组对应关系:生态位理论的“遗传”“生物能量流”对应高校创新创业生态系统中的“创新创业知识流的传承与创新”,生态位理论中的“环境支配力”“能量和物质变换的速率”对应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中的“知识成果转化率”。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是高校生物单元长期以来在与社会经济发展、环境相互作用下,成长发展过程中积累的创业文化知识流的创新、传承能力状态(“态”),以及知识成果转化对创新创业教育环境支配力的现实影响作用和发展趋势(“势”)形成的循环进化的有机体。
该定义:一是依据朱春全生态位态势理论。“从个体到生物圈, 无论是自然还是社会中的生物单元都具有‘态’和‘势’两个方面的属性,‘态’是指生物单元的状态, 是过去生长发育、学习、社会经济发展以及与环境相互作用积累的结果;‘势’是指生物单元对环境的现实影响力或支配力, 如能量和物质变换的速率、生产力、生物增长率、经济增长率、占据新生境的能力。”[22]
二是在借鉴李凌己“创业教育生态系统是创业知识流的创新和传承”[23]的基础上,进一步提炼与深化。将“创业教育生态系统是创业知识流的传承和创新”提炼为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态”因子,并把“知识成果转化对创新创业教育环境支配力的现实影响作用和发展趋势”凝练为“势”因子。强调以知识的传承、知识成果的转化为脉络,消除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组织模式趋同性,实现系统知识传承和知识成果转化的自发正循环。
结合生态位态势理论,将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关键要素归纳为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的“文化知识传承的‘态’”和“知识成果转化的‘势’”,这与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以人为本的知识传承、技术转让、成果转化的理念相吻合。
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态”要素是高校长期以来,在与社会经济发展以及环境相互作用下,成长发展过程中积累的创新创业知识流[24]的传承、创新能力状态。用特定时刻的“态”要素可以表示高校生物单元过去创新创业教育生态作用的积累结果,如通过师资力量、课程设置、学位授予、校园文化建设等关键要素,研究长期以来高校在与社会经济发展以及与环境相互作用下,在自身成长发展过程中积累的知识传承能力。
国内外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中“态”要素的运用值得借鉴。清华大学杨斌用“教师+”这一概念指代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中学生的指导者[25],包括学术教师,党团系统的指导员,辅导学生职业生涯成长的顾问、导师,商界前辈,校友,持有某个领域证书的专业人士。
基于“教师+”的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可从课程教学、理论研究、实践指导、教学满意度等维度重点评价实施过程。麻省理工大学建设了“创新创业系列开放在线课程”,并利用 edX 慕课平台吸引全球学习者进行免费学习[26],与传统的创业课程、创业大赛、创业经验交流等同样对学生的创业起着重要影响作用[27]。
俄罗斯斯科尔科沃大学的创业创新中心提供与创业创新实践相关的教学研究、管理,跨越各学位授予计划[28]。文化要素在创新创业精神的培养中同样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创业环境、 社交文化、移民文化交织形成了 UCLA 校园创业文化[29]。
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文化生态位“势”要素是指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知识成果转化对现实环境的影响力或支配力。用“势”要素可以体现高校作为生物单元的现实影响作用和未来发展趋势,既可以反映高校这一生物单元创新创业教育的生态作用,又可以反映其现实功能作用和未来发展潜力。如研究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的科技创新能力、产业转化度、高校衍生创业、专利版权所有权、创业孵化情况等创新创业教育知识成果转化对现实环境的影响力或支配力。
随着大学与市场联系的加强,各方利益相关者的不断加入,创业公司和衍生公司从大学中产生,现实中科技创新能力与创业实践活动已具备协同特征,国外高校的经验值得借鉴。如阿尔托大学的衍生创业公司以及之前已有基础设施对形成一个“自下而上”的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模式的铺垫,主要负责成长性创业活动、创业研究、公司创业、小企业管理等创新创业事务[30]。旧金山湾区的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组成的创业型大学集群,在技术转让、成果转化、服务湾区经济等方面取得了实效[31]。
研究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态”“势”要素,不能只考虑创新创业教育项目由谁组织,也不是依托已有的院系新建创业部门,而是将创新创业教育嵌入高校各相关部门,避免创新创业教育组织部门的强制性趋同或相似性趋同,实现创新创业教育各要素在生态系统中从“融入”到真正“融合”。
不同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应有不同定位,创业精神和创新思维并不特定属于哪一个层次学校、哪一类专业,而是面向各类不同层次学校、不同专业的全体学生,使学生在受教育过程中形成自发的知识传承和知识成果转化能力。部分高校将学生参与创业实践的比例、学生创业成功率等作为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的评价指标,这其实是将“创新创业教育”等同于“创新创业行为”[32],无法最终实现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态”“势”要素的协同共生。
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态”“势”的协同共生体现在知识链—价值链—创新链的过程中,这也是高校创新创业与其他创新创业的主要区别之一,体现在物质、能量、信息流的辐射、扩散上。这种知识价值链的创新,通过新兴技术进一步影响制造生产和消费模式的转变,将科技创新通过创业转变为现实生产力,实现财富增长,以此带来对新的高校创新创业生态系统的影响[33-35]。
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的师资力量、课程设置、学位授予、校园文化等影响 “态”要素。这种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技术性创新要素[36],直接反映过去创新创业教育生态作用积累的结果,对高校现在、未来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优化起到决定作用,这是“知识链—价值链”的过程。如哈佛大学的Facebook[37]、杜克大学的社会创新和创业行动、科罗拉多大学创新和创业学位项目[38],强调企业家精神的培育[39-40]以及创业文化的融合[41]。引导高校开设创新创业课程、拓展教学资源,促进学生了解创业发展、投资资本、创业知识等[42],激发师生的创业热情,鼓励创业行为[43-44],创业行为最终将体现在衍生创业等的扩展上。
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的科技创新能力、产业转化能力、衍生创业、创业孵化情况等影响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势”要素。“势”要素的影响力进一步促进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态”因素的增长,这是“价值链—创新链”的过程。如Heodoraki C深入分析重要的企业家支持元素:大学企业孵化器(“势”要素)对可持续的以大学为基础的创业生态系统建立的强大作用,对高校在创业和商业化方面的活动影响越来越大,这种影响进一步激发学生、教师的创业意愿、能力、行为(“势”要素)[45-47],进一步激发高校在创新创业课程的设置、学位的授予(“态”要素)等方面进行优化,最终实现整个系统内部的循环创新。
高校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的“态”要素和“势”要素综合反映了高校生物单元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的历史积累、现实作用和发展趋势。“态”是基础,“态”的不同取值范围决定了“势”的大小,“势”又促进“态”的转化,两者在知识链—价值链—创新链的过程中协同共生,实现整个系统的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