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扬,韩东海
(辽宁中医药大学,辽宁沈阳 110847)
2021年,辽宁省第十三次党代会报告中指出,要“深入阐释‘辽宁抗日战争起始地’‘解放战争转折地’‘新中国国歌素材地’‘抗美援朝出征地’‘共和国工业奠基地’‘雷锋精神发祥地’的丰富内涵和时代价值,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精神血脉”[1]。随着红色文化传承研究领域不断扩大、研究内容不断深入,地域性红色文化传承问题也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重视。研究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传承问题,就是在社会中,将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以史料内容为载体、以价值观念为核心、以行为约束为目的,在社会历史代际传递中,不断积淀辽宁人民对“六地”红色文化历史的认知深度、延续辽宁人民对“六地”红色文化价值观念的认同高度、扩宽辽宁人民对“六地”红色文化历史奋斗的实践广度,在省内形成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过程。
辽宁红色文化完整记录了辽宁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先后取得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为新中国的建设发展形成了独立完整的工业体系的历史实践,记录了以杨靖宇为代表的抗日民族英雄、以黄继光为代表的抗美援朝人民英雄、以雷锋为代表的英雄模范等典型人物事迹,留存了“九·一八”历史博物馆、东北抗联史实陈列馆、辽沈战役纪念馆、抗美援朝纪念馆、雷锋纪念馆、中国工业博物馆等纪念场馆,北大营旧址陈列馆、中共满洲省委旧址、鸭绿江断桥、抗联密营遗址等遗址遗迹,创作出了《风云儿女》《咱们工人有力量》《血盟抗日救国军军歌》《义勇军誓词歌》等文艺作品,还遗留了大量的红色档案,这些都是辽宁显性红色文化资源的代表。通过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提出,将留存在辽宁的一系列红色文化显性资源进行系统梳理和挖掘,建构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史实基础的同时,具象化地展示了辽宁人民在不同历史时期所开展的历史奋斗实践内容。
辽宁红色文化资源除遗留了大量文本、语言、实物等显性资源外,还在价值理念、行为准则方面凝练出了诸如东北抗联精神、抗美援朝精神、雷锋精神、劳模精神等隐性红色文化资源。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提出,将内蕴在辽宁大地红色文化史实内容背后的精神样态进行充分挖掘,与新时代辽宁发展建设过程中对精神层面的新要求有效结合,深入阐释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精神内涵和时代价值,既能够充分发挥隐性红色文化资源在培树辽宁人民坚定的政治立场、凝聚辽宁人民强大的民族向心力、激发辽宁人民干事创业的斗争精神方面发挥出的强大的价值引领力、思想感召力和行为约束力,也回应了辽宁红色文化社会记忆建构的时代需要。
辽宁红色文化中的显性与隐性资源,是深藏在辽宁人民头脑中的历史现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与“现实”在时间的维度中距离逐渐被拉长,人们关于这些红色文化的记忆内容逐渐模糊,导致辽宁红色文化的传承需求逐渐增强。如何发挥和利用这些丰富直观的显性资源和极具时代价值的隐性资源,传承好辽宁红色文化成了极为重要的一项内容。“过去不是被保留下来的,而是在现在的基础上被重新建构。”[2]将丰富的辽宁红色文化资源以“‘六地’红色文化”这一符号化形式进行传播,能够建构全新的红色文化符号以激起辽宁人民关于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成为解决辽宁红色文化现代化传承困境的一种有效途径。
社会记忆理论最早是莫里斯·哈布瓦赫在关于“集体记忆”的论述中提出的,保罗·康纳顿在其基础上,对社会记忆进行了论证。哈布瓦赫认为集体是有记忆的,记忆是在同一集体下,通过一定的社会交往而后天习得的,具有一定的社会性。集体记忆是在立足现实的基础上,对过往历史内容的一种重构过程[3]。康纳顿在哈布瓦赫的论述基础上,侧重于对社会记忆是怎样传承的问题进行论证。他认为,社会记忆要得到充分的延续,必须借助一定的体化实践,即仪式和操演。二者关于社会记忆的相关理论研究,作为学界关于社会记忆理论的权威,被广泛用于社会学、心理学、档案学等领域的研究。
通过对社会记忆理论的研究,能够发现,红色文化记忆作为社会记忆的直接对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代际传递过程中,又逐渐转化为社会记忆的现实存在,为红色文化传承积累了社会记忆基础,为红色文化所具有的时代价值提供了合理化解释。因此,在研究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传承这一问题时,可以通过“社会记忆”这一全新理论研究视角,分析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传承的社会记忆机制,以期为学界开展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传承问题提供可借鉴参考。
社会记忆建构路径可分为唤醒、重构、固化和刻写4个阶段[4]。
社会记忆的唤醒是以集体的共同历史为对象展开集体回溯的过程,这一过程侧重于通过集体回溯,对过往历史在当前阶段的时代意义进行充分挖掘,并根据当前的社会需求,有目的的根据时代需求进行“记忆”唤醒,从而提高集体认知。此外,在记忆唤醒的过程中,还要注重将唤醒的内容逐渐转化为“集体操演”的能力,即将其作为集体高度统一的惯性记忆。
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唤醒,主要是以党在不同历史时期,带领辽宁人民完成的历史事件、涌现的榜样人物、内蕴的精神内涵等一系列历史性存在为对象而展开的大规模趋同性回忆过程。在记忆唤醒过程中,将发生在辽宁地区的历史记忆为唤醒对象,挖掘其在当前社会中的时代价值,结合当前辽宁新时代发展的需要,有针对性地唤醒人们从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中发掘出对新时代辽宁全面、全方位振兴有深远影响力的记忆过程。
社会记忆的重构是在现有社会价值观的具体引导下,将集体对过去的回忆内容,按照权利控制者有利于其统治的意愿进行重新建构的过程。
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重构,是通过社会记忆唤醒,对具有影响力、感染力、持久力的红色文化资源进行重新包装,提炼出辽宁“六地”这一红色IP,并不断对其注入新内涵的过程。通过对辽宁“六地”红色文化进行社会记忆的重构,能够激发新时代辽宁人民对红色文化资源的再认识,加深辽宁人民对党带领人民开展实践活动的历史性认知,有效将这一历史性认知转化为现实性经验,为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传承的社会记忆建构奠定扎实基础。
社会记忆的固化,是通过多种方式将社会记忆重构的新记忆内容进行保存的过程,并使其在社会群体中获得合法性或存在的认同感。这一过程一方面体现在对重构后的社会记忆的合法性及认同感的营造中;另一方面,还表现为对不同于重构后的社会记忆的“同化”中。从表面看,固化社会上强势文化具有自我保护、保存直接的作用,但从深层次看,固化还能够促进统一社会中“集体无意识表达”的实现,并逐渐凝练为“集体精神”。
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固化,就是要将辽宁“六地”红色文化资源中的重要历史事件、榜样人物、精神内涵等被重构的记忆内容,通过语言、文本、实物、制度、行为等方式,不断加深辽宁人民对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认同感。其最终目的一方面是在时间层面,以历史在场的形式留存红色历史记忆,将红色历史与党的执政现实需求有效关联,提高其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感、认同感;另一方面是在社会层面,不断从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中凝练出具有约束力的价值准则和行为约束体系,回应新时代辽宁振兴的发展建设事业的召唤,提振辽宁人民干事创业的精神动力。
康纳顿认为:“我们通常把刻写当作传递社会记忆的特许形式,我们认为社会刻写体系的传播和周密化,有可能让它的记忆能力得到有说明意义的发展。”[5]社会记忆的刻写是将被重构、固化的历史记忆在个人、族群和复杂社会政治环境中,不断通过仪式或体化操作等方式,将其保存并有效传承的过程。
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刻写,就是要通过设置纪念仪式、体化操作等方式,加深辽宁人民对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记忆保存,将其通过仪式化、一体化的方式进行有效传承、延续的过程。
以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为素材的文学作品、影视作品承载着在辽宁的红色文化历史,勾画了生动鲜活的榜样人物,更内蕴着激荡人心、直击灵魂的精神内涵,是红色文化最生动鲜活的历史记忆。同时,这些红色文学作品、影视作品通过语言的方式,记录和传承了“六地”的历史场域,将辽宁人民共有的价值观念进行有效编码,对维护现有社会秩序、肯定其在新时代的社会价值具有重要意义。在建构社会记忆过程中,要注重将这些红色文学作品、影视作品有效转化为文化文本,在代际传递中不断互动循环,产生社会记忆,唤起辽宁人民对“六地”红色文化与当代社会中的事件、人物、精神样态等内容的深入思考,重构和固化人们对“六地”红色文化认知,实现辽宁人民对“六地”红色文化的社会认同。
文本方式(红色档案)作为在文化传承中建构社会记忆的主要载体之一,具有存储信息量大、保存长久、易于复制和存放等特点。发生在辽宁的相关历史事件、榜样人物的先进事迹等一系列“六地”红色文化中的历史实践,通过政策文件、重要讲话、会议纪要、地方史志等历史文献,以红色档案的形式进行系统归档、收藏,在适当时间、适度范围进行公开、宣传、展出,以社会记忆的方式进行有效传承,能够有力地回击在社会记忆重构过程中有悖于政府所需要的社会记忆内容,消解历史虚无主义等不良思潮对社会记忆内容的影响。
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纪念场馆、遗迹旧址等实物,直观生动地印刻了中国共产党带领辽宁人民开展革命、建设、改革等历史实践活动。通过各类实物,能够串联起辽宁人民对“六地”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触摸到跨越时空界限的历史内容,突破代际交互中因不同社会经历所造成的情感和记忆阻隔。这些纪念场馆、遗迹旧址是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传承中社会记忆的具象化、实物化的显性表现,更是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传承中社会记忆的重要直观载体。
仪式操演作为一种刻写社会记忆的行为方式,是通过具有一定仪式感、形式化,庄重感、规则化的可复制、可重复的行为活动,将参与者情景化融入历史事件中,呈现在社会群体面前,达到对该历史事件的社会记忆强化的方式。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传承过程中,志愿军烈士遗骸回国、“九·一八”警报拉响、社会群体集体向纪念碑默哀等诸如此类的行为方式,就是将辽宁“六地”红色文化历史转化为由“语言+肢体”共同组成的具有形式化、仪式感、可重复的仪式操演过程,实现红色文化历史文本向体化实践的有效转化。此外,行为方式在社会记忆建构中的可参与性更强、公开性更高,更易于社会群体对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认知与认同,特别是在社会记忆刻写过程中发挥着重要地位和作用。
在建构社会记忆过程中,始终贯穿的都是对历史“时间维”的传承。所谓“时间维”的传承,就是通过历史文献等文本方式或文学影视作品等语言方式,将历史实践转化为文化本体,将其存储并加以传播,实现在时间向度方面的历史记忆传承。通过深入挖掘辽宁红色文化内容,将其凝练为辽宁“六地”红色文化这一极具文化产业特征的符号形式,引导辽宁人民对过去经历的认知、认同、储存、延续,能够有效推动在新时期对辽宁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复现,从时间向度实现对辽宁红色文化社会记忆的传承。
在社会记忆的建构中,遗迹旧址、纪念场馆等物质载体作为刻写人们社会记忆内容的重要实践场所,能够为人们营造出“记忆唤醒”“集体认知”的“空间域”,是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在空间向度传承的有效载体[6]。辽宁“六地”红色文化在社会记忆的建构和传承过程中,要注重对遗迹旧址的充分保护、挖掘和再利用,要通过纪念场馆、革命遗址遗迹、名人故居旧址、烈士陵园、纪念碑等具有承载红色文化社会记忆内容的实物资源,开辟或设立可复制、可延续的各类仪式、典礼,以体化操演的方式加深辽宁人民对“六地”红色文化社会记忆“空间域”的传承。
随着网络技术的不断发展,“网络场”成为了实现文化传承问题不可回避的新渠道、新阵地。在社会记忆的建构过程中,如果忽视了“网络场”在其唤醒、重构、固化和刻写中的作用,将严重影响和阻碍红色文化社会记忆的传承效果。虽然目前,网络中“快餐文化”“碎片式阅读”等内容或形式不能完整地构建社会记忆内容,但仍要重视其在“网络场”中传播速度快、影响范围广的特点,借助短视频、5G、VR、AR、MR等网络技术手段,不断制作推送围绕“六地”辽宁红色文化的相关内容,以短视频映射大事件、以小人物反映大精神,以互联网思维丰富社会记忆内容、以网络新技术活化社会记忆方式,实现辽宁“六地”红色文化在“网络场”的有效传承。
该文从理论层面对运用社会记忆理论开展辽宁“六地”红色文化传承问题进行了探讨。下一步,笔者还将继续立足于理论研究的基础,探索辽宁“六地”红色文化的社会记忆有效路径建构这一实践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