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唐宁坚
(淮阴工学院,江苏淮安 223001)
中国大运河是一种在特殊视角下具有特殊价值的历史文献。古往今来,在运河上发生的事情数不胜数,这些故事通过诗人的眼睛,被一一记录下来。这条运河不仅流淌出平仄相间的音韵谐美,也流淌出回味无穷的深长意味。如今,我们读到的书写运河的古诗词常见题材有山水游览、羁旅行役、离别送行,以及怀古咏史等几类。站在时空的角度来看,这些题材类型都与运河场景或运河的周边城市有关。大运河所具有的特殊时空背景,对于敏感的诗人来说,就是最好的素材,也为他们的诗词作品提供了深厚的历史背景。这些诗作传于后世,也融入大运河的历史中,成为运河的一道文化风景线。
隋唐大运河是沟通南北政治经济文化最具影响力和最具张力的文化传播交流路线,对于这一宝贵遗产,不仅需要好好地保护和加以利用,而且迫切需要认真地发掘、总结、继承与发展。运河不仅是南北两地之间的文化运输渠道,南北两岸丰富的文化遗产,还是运河文化保护与传承的重要资源和精神支柱。在运河文化的发展中,运河诗是一种独特的存在,它反映了当时运河开发的具体脉络,也勾连了千百年来文人的共同情感。
从隋代起,漕运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为了应对变化莫测的政治局面,尽快地完成南北统一大业,隋文帝从加强漕运入手。到了唐朝,江南人口增多,经济的发展需要江南一带运粮食赋税来支持北方。据记载,唐朝初年,每年通过大运河运送的粮食仅有20万石,但是到了唐玄宗开元年间,通过运河运输的粮食急速上涨,最高达到700万石一年。运河两岸布满粮仓,商业繁荣。安史之乱后,北方藩镇割据,税粮收不上来,中央财政开始依赖南方,漕运成为军国大事。唐肃宗时,刘晏就因为整理漕运而名声大噪。山阳渎、汴渠、江南运河已经成为唐朝财政上的命脉,由此也开创了“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1]的宏大局面。长安城当时兴盛的水运气象可以从唐玄宗举办的“水上运输展览会”上得到反映。根据《旧唐书·韦坚传》的记载,人山人海的观看者在长安望春楼下运河西段的广运潭上,两三百只船,都按照牌号标明[2]。除了装运粮食外,还载有各地土特产。不仅漕粮,全国各地的物产也都能直达国都。这次盛会,也是唐代开元、天宝年间,社会繁荣昌盛的一个缩影。河渠广为开发,漕运空前活跃,物资极其丰富,刺激了唐朝商业的繁荣。漕运的发展为诗人们的创作提供了更多素材,丰富了诗歌题材。例如,杜甫诗写有“蜀麻吴盐自古通,万斛之舟行若风”,体现了四川和长江下游一带已有巨舟大船进行物资交流;还写道:“渔阳豪侠地,击鼓吹笙竽。云帆转辽海,粳稻来东吴。越罗与楚练,照耀舆台躯。”此诗描写了气势宏大、场面壮阔的水运盛况,反映了唐朝南北物资的频繁流通,颇具“盛唐气象”。唐朝的商人很多,并且外国商人也在中国行商,杜甫《解闷十二首》第二首中提到的 “商胡”即泛指大食、波斯来中国经商的人。商人旅行多利用运渠,杨巨源的“细雨蒙蒙湿芰荷,巴东商侣挂帆多”和张潮的“江上多南风,商贾归欲尽”就是外国商人在进行商业活动的有力见证[3]。
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不仅是一条关乎国计民生的漕运之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运河也是唐宋文人的一条人生之河,承载着他们为生计、前程、理想南上北下,旅居异乡。就是这样一条绵长悠久的碧波,不断上演着无奈远行或送亲别友的伤感剧情,不断倾听着漂泊他乡离人的客愁与落寞,不断见证着远游归来游子近乡情怯的满腔欢喜。
围绕这一条河流,诗人们留下了大量叙写离别之情的诗歌作品。在这条河上,李涉写下了《醉中赠崔膺》“与君兄弟匡岭故,与君相逢扬子渡。白浪南分吴塞云,绿杨深入隋宫路。隋家文物今虽改。舞馆歌台基尚在。炀帝陵边草木深……”河水流动不居、一去不归。汴水河的寂寞流淌,昭示着诗人离开朋友的落寞之情。孟郊写下了《汴州留别韩愈》:“不饮浊水澜,空滞此汴河。坐见绕岸水,尽为还海波。四时不在家,弊服断线多。远客独憔悴,春英落婆娑。汴水饶曲流,野桑无直柯。但为君子心,叹息终靡他。”曲折蜿蜒的汴水河,就像诗人颠沛流离的生活,由此诗人羁旅的感伤和与朋友离情难诉的惆怅跃然纸上。
这也是一条引发无尽客愁的河流,是身在异乡的人们诉不尽的对象,他们仕宦、漫游经常往来其上。川流不息的运河水,让诗人不禁慨叹岁月的转瞬即逝和宦海浮沉的无奈。行驶在这条运河之上,诗人们往往都会油然而生某种莫名的“客愁”,这种客愁是离开亲朋好友、离开家乡的异乡之愁,是居无定所的漂泊之愁,是孤独者的失意之愁。例如,杜牧的《汴河阻冻》:“千里长河初冻时,玉珂瑶佩响参差。浮生恰似冰底水,日夜东流人不知。”杜牧的诗,风格清新,语言生动,引人入胜。通过描写冬日里的汴水刚刚结冰,冰凌炸裂挤压,清脆的声响不断传来,寄寓了诗人对空虚不实人生的感慨。诗的后二句用既新奇又恰当的比喻,诉说人生在世就好像冰下的汴河水一样,在白天黑夜中不断地流逝,但是人们毫无知觉。以冰底之水喻浮世人生,表达了诗人对人生匆匆而过的无奈之情,警示人们把握时光,莫让青春虚度。
在没有兴修运河以前,城市虽有依水而建的特点,但是水运受到河流自然走向的限制,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联系以陆路交通为主。运河兴修以后,整个国家有了四通八达的水上交通网,沿岸城市迅速向河岸边扩张,形成繁华的商业区。具体来说,运河沿线的航段节点作为商品流通的集散地,在成为人口密集区的同时,也为其发展成繁华的都市提供了必要的条件。唐诗词中就不乏描写运河沿岸城镇的诗歌。
千古汴水,悠悠文脉。汴河所带来的便利漕运,被认为是“国脉所系”。商丘在隋唐时期称为宋州。随着通济渠的开凿,宋州成了南北交流的重要渠道,城市规模不断扩张,到唐代时期已成为繁华的都市。诗圣杜甫年轻时游历商丘,看到这里的景象留下“邑中九万家,高栋照通衢。舟车半天下,主客多欢娱”的诗句。这里人口众多,有高楼,有大道;水陆交通便利,以至于“舟车半天下”;人们热情好客、行侠仗义。
写到汴水沿岸的城市开封时,汴水往往成为诗人描写该地景象的重要组成部分。汴水的诗词文化起兴于隋唐时期,是一个极具经典特色的文学地理意象,其中意味,深远悠长。开封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但其真正繁荣却是在大运河开通之后。隋炀帝开通通济渠,开封成为漕运的中心,给开封带来了生机,不仅淮南、江南,而且岭南等地的粮食、丝绸、茶叶、瓷器及手工艺品等都要首先运抵开封,然后再转输至洛阳、长安,南北两地的物资在这里运转流通。唐代诗人王建行经开封写下了沿路所见的都会盛况《汴路即事》:“千里河烟直,青槐夹岸长。天涯同此路,人语各殊方。草市迎江货,津桥税海商。回看故宫柳,憔悴不成行。”南来北往的人们在这里留下足迹,大江大海的货物在这里运转流通。眼前的景象如此繁华,诗人却突然回看,遥想此地曾是隋代旧都,而隋炀帝当年种下的杨柳如今已经衰败不堪,末尾二句转结新奇有力。
扬州是运河上的著名城市。扬州地处江苏省中部,大约距今7 000—5 000年前,扬州一带就已经有人类生活,并且开始了水稻的种植。隋唐大运河开通之后,扬州因地处在大运河与长江的交汇点,顺着往上可以到达蜀汉,过江可以到达常州、苏州、杭州等地,北面连接淮水、汴水,所以扬州成了南北水陆交通的枢纽和财货的集散中心。《唐阙文》说:“扬州,胜地也。”[4]扬州也是唐王朝繁荣昌盛的象征,在江淮之间“富甲天下”,是中国最繁荣的地区之一,与当时的广州、泉州、明州并列为“东方四大商港”。今天扬州城内的运河两岸,留下了许多反映扬州古港、水利和城池建筑的遗址,如水斗门、龙首关、东关古渡等。诗人们对这座城市也充满着无尽的喜爱,他们写下数百篇歌颂扬州美丽风光和繁华市井的诗歌。诗人张祜就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在《纵游淮南》写下“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此诗用夸张而又细腻的笔法,盛赞了扬州优美的风光,抒发了对扬州的喜爱之情。诗人用笔出语惊人“人生只合扬州死”以死事入诗,表明喜欢之深与热爱之切。除极赞扬州风物外,此诗对隋炀帝奢靡误国亦略带讥讽,其中隐喻了人事之沧桑变化,造成了强烈的艺术效果。此后,韦庄的“游人只合江南老”,元好问的“人生只合梁园死”,都是从这一句变化而出。
另外,还有权德舆的《广陵诗》:
广陵实佳丽,隋季此为京。八方称辐凑,五达如砥平。
大旆映空色,笳箫发连营。层台出重霄,金碧摩颢清。
交驰流水毂,迥接浮云甍。青楼旭日映,绿野春风晴。
喷玉光照地,颦蛾价倾城。灯前互巧笑,陌上相逢迎。
飘飘翠羽薄,掩映红襦明。兰麝远不散,管弦闲自清。
曲士守文墨,达人随性情。茫茫竟同尽,冉冉将何营。
且申今日欢,莫务身后名。肯学诸儒辈,书窗误一生。
从四通八达的街道到金碧辉煌的高楼,从应接不暇的景物到光鲜亮丽的人物,作者仿佛手持摄影镜头,将扬州这座城市的繁华一帧一帧仔细摄取,呈现在读者的面前。城市如此地生机勃勃,作者不禁向“书窗”里苦读的儒士发出“及时行乐”的邀请。
镇江至杭州之间的江南运河,不仅是大运河中最早开凿的河道之一,也是迄今仍运行畅通的区间、水路和航运条件最佳的区段。对沿线流域城镇经济和文化的演变、发展和兴盛,曾经起到无可替代的巨大作用,成为维系帝国命脉的重要枢纽。其干流经市区的有丹阳、常州、无锡、嘉兴和杭州,环城的有苏州、湖州、镇江,支流穿越的城市有金坛、溧阳、宜兴、江阴、张家港、常熟、太仓、昆山、吴江、宝山、嘉定、松江、青浦、奉贤、金山、嘉善、桐乡、海宁、平湖、海盐、余杭,城市间相距数十公里,堪称中国最早成型的“城市带”。河道绕太湖以东的沿线正是江南最富庶的地区,白居易的“平河七百里,沃壤二三州”指的就是此河段及其流域。白居易主持开凿的山塘河连阊门、接虎丘,用开河之土壤积上塘河岸——从最初桃柳成行的堤坝,到嗣后的山塘街坊,庶几就是运河开发的一个缩影。李绅、杜荀鹤的诗词篇章从不同的视角淋漓尽致地描绘了水城迷人的街巷景观和风貌意向,如李绅《过吴门》中写道:“烟水吴都郭,阊门架碧流。绿杨深浅巷,青翰往来舟。朱户千家室,丹楹百处楼。”便利的交通、适宜的环境,致使人群聚集、远近悦来。隋代时苏州人口仅有18 000户,到了唐代元和年间迅速增长至100 000多户。苏州制盐业在当时也是相当发达,杜甫有“蜀麻吴盐自古通,万斛之舟行若风”,从诗中可见当时的吴盐与蜀麻齐称,可知吴盐影响之大,行销之地之广。苏州俨然而成“东南名郡”“咽喉吴越”“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室”[5]的都会。白居易曾在《登阊门闲望》写道:
阊门四望郁苍苍,始觉州雄土俗强。
十万夫家供课税,五千子弟守封疆。
阖闾城碧铺秋草,乌鹊桥红带夕阳。
处处楼前飘管吹,家家门外泊舟航。
云埋虎寺山藏色,月耀娃宫水放光。
曾赏钱唐嫌茂苑,今来未敢苦夸张。
从诗中来看,苏州的风物雄丽可以称东南之冠。范成大在《吴郡志·杂志》中也提道:“在唐时,苏之繁雄。固为浙右第一矣。”[6]北宋时中原城市除汴梁外,其他城市的繁荣程度均不及南方——江南作为全国经济中心已然底定。
风物清嘉、景色旖旎的江南历来为士大夫和文人墨客穷年累月、吟诵无尽的载体和对象。江南运河带来经济的繁荣,使得人口逐渐增加,上层建筑的文化也就发展起来。南北运河贯通之后,又历经唐朝200多年安定的政治局面,沿着运河往东南走,这里文化逐渐发达,早已成为文人荟萃的地区。士大夫缙绅们徜徉在山水城乡间,在饱览秀美景色、体察民意社情之际,纷纷以生花之妙笔,留下了不胜枚举的诗篇词翰。杜荀鹤的《送人游吴》“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描绘出一幅清新俊逸的苏州水乡风景画。寓居苏州的陆龟蒙偏爱太湖流域乡村宁静和恬淡的生活,在描写农家风光时用“桑柘含疏烟,处处倚蚕箔”之句概括了如画的景色和农户生产、生活的特点。与之相仿的李中的 《村行》,诗中用“极目青青垅麦齐,野塘波阔下凫鹥”,细致而传神地勾勒出一幅水乡农村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景象。
隋唐大运河南北开通后,隋唐时期文人们纷纷就此吟诗作词,关于大运河的诗词波澜壮阔,文学艺术百花争艳。在文人雅士们不断吟咏、品评大运河的同时,大运河的开通也对唐诗的发展和成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对后人来说,这是非常宝贵的价值。
隋炀帝耗费巨大财力、物力和人力修建的隋唐大运河一直被认为是隋朝亡国的原因。历代人民对于运河的看法和开凿运河对人民造成的疾苦一直是百姓口中说不尽的话题,这对唐诗甚至后世诗歌创作产生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最典型的要数白居易的《隋堤柳》。虽然这首新乐府诗的名气略逊于他的其他作品,但是从新乐府运动的宗旨来看,这是一首可以代表这场影响深远的文学运动的佳作。当时以《隋堤柳》为题目的其他作品,还出现过不少。如杜牧的《隋堤柳》:“夹岸垂杨三百里,只应图画最相宜。自嫌流落西归疾,不见东风二月时。”李山甫的《隋堤柳》:“曾傍龙舟拂翠华,至今凝恨倚天涯。但经春色还秋色,不觉杨家是李家。背日古阴从北朽,逐波疏影向南斜。年年只有晴风便,遥为雷塘送雪花。”翁承赞的《隋堤柳》:“春半烟深汴水东,黄金丝软不胜风。轻笼行殿迷天子,抛掷长安似梦中。”这些作品的情调或惆怅或悲伤,分别以不同的角度进行评述,但是这些诗歌对运河的开凿都没有给予充分的认可。到了宋代,仍然还有诗人以“隋堤柳”为题材,围绕隋炀帝所开运河之事进行品评,因此,《隋堤柳》成为文人雅士抒发情怀的一个对象。明清时期,仍不断有人以诗题作诗。
隋炀帝举全国之力开通运河并沿堤遍植柳树,促使《水调》《柳枝》等曲调形式产生。这些乐曲在当时广为流传,与唐宋诗词中一些著名体式的产生有着直接关联。例如,从《水调》到《水调歌头》。相传隋炀帝开汴水,创作了《水调》,演奏为曲,在当时流传甚广。乐曲《水调》成为流行曲调,影响了无数诗人与词人,很多诗人的诗歌作品曾被引入这首曲中演唱,很多诗人也曾为之撰写过歌词,这种可以依之写作的诗歌作品形式,从此也成为一种新式诗体。
到了宋代,《水调》的乐曲曲调及结构都发生了许多变化,乐曲的中序首章被截取出来,逐渐演化成一种词调《水调歌头》。《水调歌头》经由各诗词作家的创作,如苏轼,成为宋词中最具影响力的词调之一。千百年来,众多墨客争相用此调作词,可以这样说,没有隋炀帝的开河,就没有《水调》,也就没有《水调歌头》,没有如《水调歌头》这样流传百世、传唱不衰的名篇。
再如,从《柳枝》到《杨柳枝》。隋唐大运河的开凿,促成了《柳枝》曲调的产生和流行。在唐人那里,《柳枝》成了创作或填制歌词的一种体式。在白居易与刘禹锡等人为《杨柳枝》进行整理、改编,依照旧曲作词翻为新声之后,《杨柳枝》传唱更为广泛,风行一时,越来越多的人对此表达了喜爱之情,许多诗人也纷纷用《杨柳枝》曲调写作歌词。最受欢迎的还属刘禹锡的《杨柳枝》:“春江一曲柳千条,二十年前旧板桥。曾与美人桥上别,恨无消息到今朝。”一曲春江,千条碧柳,故地重游,怀念故人之意欲说还休,江流曲折,杨柳旖旎,这是古诗词里典型的离别场景。此诗首句写景,二句点时地,三、四句道事实,只一个“曾”字,道出了物是人非的感慨,可谓“用意十分,下语三分”,极尽含蓄之妙。这首《柳枝词》,被明代诗词大家杨慎、胡应麟誉为神品。晚唐五代时期,《杨柳枝》曲子又有新的变化。宋代以后,《杨柳枝》虽不如《水调歌头》那样流行,但此调在南宋仍然有声。
“隋堤”及“隋堤柳”等在唐宋词人墨客的笔下,成了一种象征,一个王朝败亡参照的物证和抒发情怀的对象。1 000多年来,这似乎成为人们一种执念般的联想。如唐朝诗人赵令畤曾写下《清平乐·春风依旧》:“春风依旧。著意随堤柳。”耿湋的《送郭秀才赴举》:“海雨沾隋柳,江潮赴楚船。”许浑的《和宾客相国咏雪》:“尽日隋堤絮,经冬越岭梅。”这些诗词作品所说的 “隋柳”“隋堤柳”“隋堤絮”就成了一种泛指,而不再是特指。
北宋时期,“隋堤”“隋堤柳”演变成了最能体现都城汴京繁盛景象的一种象征。这一点在此时诗歌创作中最能体现。例如,宋人曾觌的《沁园春·更漏迢迢》:“且喜见捷书来帝乡。看锐师云合,妖氛电扫,随堤宫柳,依旧成行。”裴湘的《浪淘沙(汴州)》:“青楼弦管酒如渑。别有隋堤烟柳暮,千古含情。”这些作品中把“隋堤”“隋堤柳”当作帝王都汴京最突出的景观来表现。
隋唐大运河,横跨南北,是中国古代人民的伟大杰作。历经2 000多年,这条承载着人民希望与梦想的河流,不仅促进了不同区域的经济发展,为不同的自然经济区域的发展及商贸活动注入了活力,它更召唤着南来北往的人们共同创造了一个灵动的精神家园,引发了文学世界的百花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