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节目中的话题设置分析——以《令人心动的offer》第一季为例

□ 史明明

2019年10月30日，国内首档素人职场律政观察类真人秀节目《令人心动的offer》第一季在腾讯视频播出，节目采用“户外真人秀+演播室观察”的模式，设置了户外律师事务所和演播室两个展示空间。户外真人秀部分共甄选了8名法学专业的素人实习生，在四位带教律师的指导下，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实习生活，期间要完成课题任务，最终争两个offer名额。室内观察部分由何炅、郭京飞、Papi酱、周震南、蓝盈莹、律师岳屾山以及一位飞行嘉宾组成“offer加油团”，通过观察8名实习生职场表现和课题任务完成情况，在演播厅内对影片进行点评、分析以及推理，最终决定转正名额是否增加。

《令人心动的offer》的节目内容以提出课题、讨论话题为主，因此话题设置对于节目效果、节目热度是至关重要的。随着目前综艺市场上真人秀节目的不断增加，内容同质化、创新性不足问题严重。基于此背景，本文以《令人心动的offer》第一季的话题设置为出发点探究其传播效果，归纳这一综艺节目成功的原因，希望对于其他网络综艺节目具有一定的指导作用。

《令人心动的offer》的话题设置

节目的话题设置恰当与否会直接影响到每期节目的关注度与讨论量，而《令人心动的offer》之所以能从众多网综中脱颖而出，获得高质量口碑与居高不下的播放量，与节目组精心的话题设置息息相关。笔者根据《令人心动的offer》的节目设定将话题分为主题话题、社会现实话题、观察团话题（见表1）。这种分类便于更直观地了解该节目话题设置的类别与内容。

表1 《令人心动的offer》节目的话题设置分类

主题话题设置。一、挫折与成长。在十期节目中，实习生的课题由案件报告撰写、案件辩论赛、与委托人见面沟通、实习生下乡法律援助、案件证据收集、案件可视化报告、涉外非诉讼案件展示以及最终的模拟法庭组成，涉及律师工作的各个环节，课题难度也循序渐进，实习生在实习过程中伴随着一系列工作问题、交流沟通问题、团队协作问题、人际关系问题等，在节目中也通过一次次课题展示，可以看到他们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其中贯穿着实习生的成长线。

二、竞争与合作。一方面，《令人心动的offer》的节目设定是让8位实习生争夺三个转正名额，每一期都设置了课题任务，并根据课题完成情况进行排名，最终由带教律师根据名次以及综合表现决定最终offer的发放，节目的规则设定展现了他们之间的竞争关系。另一方面，完成课题时分组合作进行对抗，8位实习生有着不同的教育背景和性格特征，就业务能力而言，李浩源与何运晨组成的“好运来”组合强强联手，邓冰莹与梅桢各有千秋，郭旭与薛俊杰性格互补，李晨与蔡坤廷进步神速。通过竞争与合作增强了节目的戏剧冲突，进而引发大众对节目的持续关注与讨论。

社会议题设置。一、热点：传递正确价值取向。《令人心动的offer》中的实习生完成的十个课题都紧扣时事热点，体现了律师行业对社会前沿问题的敏感，同时针对热点问题，节目中的实习生和带教律师从法律层面进行分析，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普法的作用，同时向观众传递正确的价值取向。比如第一期的网络暴力事件，事件中吴女士与丈夫在溜冰场与小男孩发生争执，被男孩母亲刻意对视频进行截取发布到网络上，经由知名大V转发后引起轩然大波，吴女士遭受人肉搜索与网络暴力，随后吴女士无法忍受舆论压力跳楼自杀。这个案例由真实事件改变，在如今网络异常发达的今天，网络暴力事件层出不穷，对于此课题实习生从法律层面进行详尽分析，观察团也针对“网络暴力”进行讨论。节目第二期的课题任务是关于女主播直播过度美颜的问题，讲的是女主播某天在直播时不小心关掉美颜露出了真实相貌，直播间的一名男消费者觉得受到欺诈要求女主播退钱的事件，此案例也是根据当时发生不久的“乔碧萝”事件改编。每一期所涉及的课题都与社会热点事件息息相关，通过法律讨论与分析向观众传递正确的价值取向。

二、情感：满足受众心理诉求。“法国心理学家雅克·拉康曾提出著名的‘镜像理论’。镜像理论是指将一切混淆了现实与想象的情景意识称为镜像体验的理论，主要描述‘自我’如何在另一个完整对象的不断认同中实现构建。”由此可见，只有满足受众的心理诉求，使观众获得认同感，才能真正实现节目价值的传递。《令人心动的offer》的课题涉及到许多社会问题，在情感层面引发了广大观众的共鸣。在第三期实习生分组见委托人的课题中，李浩源与何运晨的课题涉及到关于弱势群体劳务纠纷问题，女性职员在工作中因怀孕遭遇“被”解聘。职业女性面临着诸多困难，工作与家庭的平衡一直以来都是其面临的最大问题，这一案件引发众多女性对于“职场中的性别歧视”的情感共鸣。在第五期实习生下乡进行法律援助这一课题中，有一例关于赡养老人的案件，事件中两位农村老人因生活劳累导致身体状况都很差，儿子和儿媳因生计常年外出打工，留下老人和孩子在农村独自生活，在与孩子父亲沟通的时候实习生忍不住潸然泪下，观察团也对亲情问题引发探讨，也引发了广大网民对于“常回家看看”该不该立法的广泛讨论。这一问题的背后是当今年轻人在“亲情”与“奋斗”这两个难题中的痛点，节目敏锐捕捉到了当下众多年轻人的焦虑与心声，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引发其共情心理，进而对节目持续关注与讨论。

观察团议题设置。一、职场：年轻人的情感共鸣。综艺节目具有社会沟通与情感沟通的功能，对于观众具有教育和引导的传播效果。《令人心动的offer》作为律政职场观察类真人秀，节目都是围绕“职场”话题而展开的，室内观察团的嘉宾通过观看、评价实习生工作状况，引发许多关于职场的话题探讨。例如，在节目第二期中，实习生梅桢因天气原因加上交通状况糟糕而迟到，导致被批评与扣工资，针对这一现象，观察团由此提出“初入职场最害怕的事”这一话题。在节目第四期中，实习生邓冰莹因在分组见委托人这一课题任务中表现不佳，回到宿舍忍不住哭泣、情绪低落，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对此加油团展开讨论，并引出“如何消除职场负面情绪”这一话题的探讨，嘉宾对此给出不同的看法，Papi酱认为“等情绪过去，仔细想想你老板说的对不对，如果说的对，可以之后弥补，给他做得更好”；郭京飞指出“得到和努力是两码事，一定要总结自己的问题”。何炅给予贴心提示，比如可以通过向好朋友吐槽、自我排解、向家人倾诉等方式寻求心理慰藉等。观察团所讨论的职场话题也是当前初入职场的年轻人所面临的问题，体现出当今年轻人的职场生态，话题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足以引发大家共情。

二、娱乐：职场竞赛的精神缓解。《令人心动的offer》中的室内观察团的话题设置为节目增添了不少欢快的娱乐氛围，使观众在这样一档职场竞争类综艺节目中获得了一定的精神缓解。观察团中的Papi酱、郭京飞作为节目中的“搞笑担当”，除了对观看实习生职场片段发表见解，也会根据话题设置聊一些自己有趣的的亲身经历，观察团就一些话题相互开玩笑，使节目本身的综艺性得到了加强，也增加了节目的幽默氛围。在节目第六期中，观察团就郭旭与薛俊杰在团队合作中的沟通与矛盾问题展开了讨论，并由此引出了自己在职场中最讨厌什么性格的同事的探讨。这一期的飞行嘉宾沈梦辰聊到了自己以往在工作中遇到的“爱打小报告”的奇葩男员工，观察团通过相互分享自己的经历、相互开玩笑调动节目气氛，娱乐性与竞争性并存，为节目增加了不少看点。

《令人心动的offer》的传播效果分析

传播效果依其发生的逻辑顺序或表现阶段可以分为三个层面：外部信息作用于人们的知觉和记忆系统，引起人们知识量的增加和认知构成的变化，属于认知层面上的效果；作用于人们的观念或价值体系而引起情绪或感情的变化，属于心理和态度层面上的效果；这些变化通过人们的言行表现出来，即成为行动层面上的效果。从认知到态度再到行动，是一个效果的累积、深化和扩大的过程。

认知层面的效果。对于网络综艺节目而言，受众是传播效果的决定性因素。为了获得受众的关注与认可，综艺节目会根据受众的特点和需求来选择话题，由此提高节目内容质量，增强用户粘性。《令人心动的offer》话题设置的第一层面就是认知效果，作为一档观察类职场综艺节目，它成功进入观众视野并得到认可。

《令人心动的offer》的受众定位是以九零后为主的初入职场的年轻人群体，想要牢牢抓住年轻受众就要站在他们的视角思考问题，对他们进行全方位的了解与分析。《令人心动的offer》在这一方面就做得很好，它主打的“职场文化”与当今年轻人职场压力与中国现实就业环境的现状密切相关。同时，《令人心动的offer》的话题设置聚焦当下年轻人所关注的热点话题，同时穿插各种“梗文化”以及热门段子。比如“渣男语录”“研究显示律师患神经病的概率排名第一”等，这些都可以戳中年轻人的“点”。节目根据九零后在职场生活中确实可能会遇到的问题以及现实生活中的热点话题来设置话题，使观众对节目产生心理认同感，通过认知层面的传达，使受众对节目内容产生共鸣，从而借助受众扩大其网络传播范围。

心理层面的效果。《令人心动的offer》话题设置的第二个层面就是心理效果，通过节目内容的呈现以引起受众情绪或感情的变化。节目选取当下争议性较强以及引起人们广泛探讨的社会问题，由实习生作为课题任务进行法律分析，由观察团进行探讨，明星加油团面对不同的话题，或谈及自己亲身经历，或用搞笑口吻表述，都可能戳中受众内心，引发受众情感共鸣，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每一位受众。

节目通过话题的设置，除了传达法律层面的知识，更是为了将话题延伸到情感、社会生活等层面，进而引发对相关问题的探讨。“女性不敢怀孕的四大原因”就是其中一个代表话题，梅桢与带教律师徐灵菱谈及生育问题给自己带来的职场困扰，引起加油团成员的讨论，Papi酱分享作为准妈妈的孕期焦虑，何炅在节目中总结女性不敢怀孕的四大原因：生育之后难复出职场、职位被顶替、个人价值被拉低、升职加薪困难。梅桢所谈及的自己不敢怀孕的尴尬处境也是职场女性同样会面临的问题，这一话题的设置不仅引起众多女性工作者的情感共鸣，还引发人们对于职场中的性别歧视的思考。除此之外，“工作中的那个瞬间让你感到自卑”“初入职场最害怕的事”“职场新人不能拒绝的事”等话题通过对职场遭遇的倾情分享，为初入职场的新人小白提供了很多有用的建议。节目中明星观察团配合实习生职场情况来诠释话题，既有话题性又有娱乐性，传达出对社会现象的正向思考。《令人心动的offer》的话题设置充分体现了节目的人文关怀，同时有关社会生活的话题更是令观众产生共鸣，引起广泛讨论。

行动层面的效果。《令人心动的offer》话题设置的第三个层面就是行为层面，是将传播效果转化为行动的重要环节。该节目话题设置的行动层面效果体现在微博话题互动，节目每一期观察团谈论到的话题节目组都会在新浪官方微博发布带着相对应的话题，引导受众积极参与谈论，发布自己的经历、观点。例如在第五期中，官博发布了“90后要亲情还是要谋生”的微博话题，不少网民在评论区留言：“谋生和亲情很难两全，但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是有空多和家人聊聊天。”“常回家看看，金钱不能代替亲情呀！”众多网民积极发表自己的看法，纷纷表示因工作或者学习的原因常常不能与父母见面，连电话也很少打，甚至很多网民立即付诸行动，借此机会给很久没有见面的父母打一通电话，激起人们对亲情的呼唤。

结语

《令人心动的offer》这档综艺节目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传统观察类综艺节目的桎梏，为受众带来一定的新鲜感。诚然，《令人心动的offer》的成功并非单纯因为引人入胜的话题设置，但是在节目传播过程中其无疑产生了极好的传播效果。《令人心动的offer》的话题设置导向明确，在现代职场关系、社会现实问题、个人自我价值观等方面均有涉猎，符合当下受众的关注取向，引导受众顺着话题设置进行思考，激发受众产生情感共鸣，贡献了解决现实问题的智慧，值得其他综艺节目学习与借鉴。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节目话题设置也存在一定缺陷，基于流量与话题讨论度的考虑，节目话题设置所带来的素人嘉宾被“网暴”、传达出的社会焦虑让受众不安以及节目的拖沓节奏仍不可被忽视。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综艺节目唯有保持娱乐性与话题性的平衡，才能实现其长远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