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涵、应用与展望：迈向“元宇宙”的在线体育教学研究

郭江浩

(北京师范大学 体育与运动学院，北京 100875)

1 前世与今生：何为元宇宙体育教学

1.1 从元宇宙到元宇宙体育教学

2021年被称为“元宇宙元年”，元宇宙概念诞生以来，迅速席卷全球、风靡世界。从世界范围看，自从Roblox宣布成为“元宇宙第一股”，Facebook母公司随之更名Meta并进军社交元宇宙，微软、英伟达等行业巨头也竞相迈向元宇宙赛道，元宇宙所引发的社会热议、涵盖范围不断扩大。在此背景下，学术界对于元宇宙的关注热度随之升温，截至2022年7月28日，CNKI上关于“元宇宙”的相关文献(核心期刊以上)共计410篇，研究主题主要涉及“教育元宇宙”“metaverse”“图书馆”“数字经济”“元媒介”等。具体来看，教育元宇宙衍生出“未来教育”“教育新基建”“数字身份”“应用场景”“学习元宇宙”等话题(图1)，且处于不断地细化演变之中，由此来看，关于教育元宇宙的探索已经成为当前教育界的共识。

图1 元宇宙研究热点聚类图

自“教育元宇宙”术语被推出以来，各大高校与科技企业纷纷投身教育元宇宙建设[1]。中关村互联网教育创新中心联合多方率先成立了首家元宇宙教育实验室，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成立元宇宙文化实验室，中国人民大学交叉科学研究院成立元宇宙研究中心，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则推出了元宇宙校区。此外，众多教育学类期刊将教育元宇宙纳入年度选题，推动教育元宇宙的持续性探索。相较之下，体育教学与元宇宙的相关研究寥寥无几，且呈现碎片化的研究景观。面对教育信息化、数字化的转向，体育教育作为教育的重要构成，需要审时度势、积极拥抱元宇宙，思考元宇宙体育教学的理论与实践问题。基于此，本研究将重点对元宇宙体育教学的内涵、应用场景、挑战与对策展开分析探讨。

图2 元宇宙与现实世界关系图

一般认为，元宇宙一词可以追溯到赛博朋克文学流派名著《雪崩》，该小说将元宇宙描绘为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的三维虚拟空间，进入元宇宙的人都拥有一个虚拟替身，人们通过虚拟替身来完成日常的生活、工作与交流。而随着现代5G、AI、XR、人工智能、区块链与数字孪生等技术的日臻成熟，元宇宙概念经过多年沉寂后华丽转身为现代数字技术的集大成者，成为众多数字技术云集而成的数字空间，勾勒出一幅奇幻的数字虚拟景观。清华大学颁布的《2020—2021年元宇宙发展研究报告》，则称元宇宙是整合多种新技术而产生的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它基于拓展现实技术提供沉浸式体验，基于数字孪生技术生成现实世界的镜像，基于区块链技术搭建经济体系，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在经济系统、社交系统、身份系统上密切融合，并且允许每个用户进行内容生产和世界编辑[2]。得益于此，众多教育学者围绕技术与空间两大视角，探讨了教育元宇宙的具体内涵。从技术视角而言，教育元宇宙主要是通过各种数字技术手段所创造的数字教育新形式，是技术垂直作用于教育领域的技术集合；从空间视角而言，教育元宇宙被描述为未来的新型教育体系，是现实元素与虚拟元素交互所构成的新虚拟教育空间[3]。从教育元宇宙推衍出去，元宇宙体育教学必然是基于教育元宇宙的技术与空间向度，所构成的带有体育教育属性的数字化世界。因而，本研究将元宇宙体育教学定义为通过5G、AI、XR、人工智能、区块链与数字孪生等现代技术手段所创造的带有体育文化教育属性的数字孪生体育教学世界，主要赋能和超越现实体育教学形态的发展。

1.2 元宇宙体育教学的技术基础

基于以上410篇论文，通过ISS的可视化发现，与元宇宙关键词相关性最高的是元宇宙的各大技术基础，包括“虚拟现实”“数字孪生”“NFT”“人工智能”等[4]，进而在元宇宙众多技术的基础上，演化出“教育元宇宙”“智慧图书馆”等场景(图3)。由此可见，元宇宙的技术底座是元宇宙展现强大功能的基础，同样，元宇宙体育教学的实现依赖于元宇宙中各项技术合成的实际效果。截至目前，Roblox 归纳出元宇宙的8个基本特征：身份(identity)、朋友(friends)、沉浸感(immersive)、低延迟(low friction)、多元化(variety)、随地(anywhere)、经济系统(economy)和文明(civility)，而以上特征的形成主要建立在元宇宙的人工智能、网络及运算、物联网、区块链、交互、电子游戏六大技术手段之上。基于此，元宇宙体育教学的技术基础主要包括以下层面(图4)。

图3 元宇宙关键词的相关性分析

图4 元宇宙体育教学的技术基础

1.2.1 交互技术

VR、AR、MR、全息影像技术、传感技术等是交互技术的主要技术架构。在元宇宙体育教学中，人机交互的选择主要通过可穿戴设备、神经设备等来实现，面对体育教学的动态性，此类技术提供的姿态识别、手势识别能够精确捕捉体育教学中的动作要点、教学要素。此外，在体育教学的具身体验性方面，脑机接口、传感技术能够使教学主体裸眼实现现实物理世界与数字世界的互动，传感技术营造的各种体感、环境则能够提供更为逼真、有效的身体体验[5]，适应真实世界中体育教学环境的复杂性特征。

1.2.2 区块链技术

中本聪认为区块链是一种“多方维护数据的同步存储、防止篡改和抵赖的分布式记账技术(distributed ledger technology)”，具备去中心化、加密算法、共识机制、对等式网络、互操作性、智能合约等优势[6]。借助于哈希算法、时间戳、数据传播及验证机制等技术，其能够作用于元宇宙体育教学中的课堂数据安全、数据主体隐私、用户身份识别，保证体质健康测试等数据的公开与透明，教学评价的真实性与公平性。同时，对等式网络利于实现各课堂主体的P2通信[7]，创设数字资源平台，跨链的互操作性则能够保证教育管理中的信息互通，促进校际、院际间的学习成果认证。

1.2.3 人工智能技术

人工智能技术(AI)引发的体育教育实践重塑早已提上议程，作为元宇宙技术的重要构成之一，AI中的智能语音、自然语言处理、机器学习、计算机视觉等环节对体育教学的优化与提高至关重要。整体来看，通过感觉(语音识别、图像识别)和思维(程序设计、智能建模)打造的数字虚拟教师[8]，能够为学生提供优质师资与学伴。个性化的资源学习则可由大数据技术对海量体育教学资源、运动行为数据进行挖掘与筛选。与此同时，机器学习、计算机视觉能够迎合当前提倡的“深度学习”[9]，采用人体姿态估计算法，结合运动视频复原人体骨架及运动轨迹，并结合专业的体育评价指标开发相应的评价算法，对视频中运动者的体育训练做出图文评价。

1.2.4 物联网、网络及运算技术

物联网、网络及运算技术可视为互联网的延伸，其功能主要定位在服务于物体间的通信以及数据信息的交换。物联网、网络及运算技术中的感知层、应用层、云计算等，可以对学生体质健康、运动负荷、相关生理指标进行检测，从而提供个性化的教学方案；还能够通过传感技术与中心联网，对体育教学主体、场地、器材等实施动态化监测，确保体育教学活动的安全性。此外，诸如借助RFID技术监控比赛过程，体测成绩的测定更加精确，避免成绩造假[10]，而5G/6G的低延迟等特点则能够为体育教学提供高度沉浸的流畅教学空间。

1.2.5 电子游戏技术

对于元宇宙体育教学而言，电子游戏技术中的游戏引擎、3D建模、实时渲染等能够提供更为多元、有趣的教学场景，创设游戏化、悦趣化的学习空间。通过3D建模创设的体育运动空间，配以实时渲染、高度沉浸的空间体验感，加之用户自由地对教学内容的创造[11]，能够丰富体育教学空间的要素资源，同时，虚拟场景游戏的角色扮演能提升学生对体育教学的兴趣。

2 机理与场景：元宇宙体育教学的应用

2.1 元宇宙体育教学的学习机理分析

结合上述对元宇宙体育教学技术基础的分析不难发现，元宇宙体育教学空间是由各类技术集合而成的虚拟数字世界，并非某项技术单打独斗就能完成元宇宙体育教学的构建。同样，元宇宙体育教学具体机理亦建立在各项技术的综合体之上，让元宇宙体育教学在资源的生产与创造、具身的认知与体验、搭建开放性的学习社群平台等方面具备了机理优势。

图5 元宇宙体育教学的功能路径

2.1.1 生产与创造：配置个性化教学资源

在体育教学资源的生产与创造上，元宇宙体育教学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效应。第一，创造特殊群体的个性教学主题。就传统体育教学而言，特殊群体的体育教学始终是棘手而又备受关注的问题。总体而言，幼儿体育教学、残疾人体育教学等空间的创建需要兼顾到现有条件、特殊人群需求等各方面，此类体育教学场所创建与操作难度大。元宇宙体育教学利用AI评量算法对幼儿的身体形态、身体素质、运动环境的安全性进行科学评测，生成可视化的幼儿运动图像报告，定向搭建游戏化、悦趣化场所。此外，脑机接口的连接赋予残疾人意识和情感上的力量，能够替代、恢复、增强残疾人肢体功能，包括沟通交流、运动和触觉恢复、运动控制等[12]。第二，满足个人需求的包罗万象的体育教学资源。在传统体育教学中，户外运动、高尔夫等部分项目的开展通常受制于场地、器材、师资等条件，多数学生接触的机会甚少，此外，沙尘、暴雨等天气因素的不可控性亦经常干扰正常的体育教学秩序。面对此种情况，元宇宙体育教学恰好提供了超脱现实物理境域的教学空间，学习者可以根据元宇宙的底层开发框架，自行开发符合课程框架的项目教学内容与形式，摆脱外在因素的制约，随意配置体育项目的教学场景，设定天气状态，保证学习者在适恰的环境中对各类教学资源进行使用、学习。第三，提供可选择的个人定制化内容。学生体质等生理条件以及兴趣爱好的差异性决定了学生对体育课程资源的不同倾向性，若要真正实现“因材施教”，需要对海量体育教学资源进行精准化选摘与定向推送。元宇宙通过软件与硬件的叠加效应，以大数据、云计算、边缘计算等技术对体育教育资源进行分门别类的序化处理，辅以元宇宙软件层中用户画像的精准描绘，泛在化、人机协同的特性将推送特定资源至更多的同质化人群。

2.1.2 认知与经验：享受具身化教学实践

图6 元宇宙体育教学中学习者虚拟化身的三种形态[13]

第一，元宇宙疏通了后疫情时代线上体育教学中身体“离场”的堵点。后疫情时代，线上教学俨然成为体育教学的常态，然而，线上体育教学中身体的“离场”导致学生通过身体来认知世界的实践路径式微，二维教学空间中文字、表情的符号式交流削弱了体育教学中身体的能动性。元宇宙体育教学中的各类虚拟数字人、高保真的教学环境赋予了学习者高度沉浸的学习体验，实时渲染的虚实场景融合了各类学习者的社交活动，眼神交流、肢体接触、运动感受等具身体验成为现实交互方式，全景式的具身社交网络体系有助于提升学习者的经验获得、亲社会行为、情感认同。第二，元宇宙体育教学中的学习体验拥有具身心流性。教育心理学认为学习者认知的构建并非产生于符号、抽象化的路径，而是得益于人、情境、物理环境的共同互动。元宇宙体育教学中由沉浸式交互设备所营造的低延迟、高保真的孪生场域，杜绝了以往线上教学纯粹依靠进入心流状态时的想象被动接受学习的方式，元宇宙体育教学兼顾了身心的双重沉浸。其中，学习者体验到的是一种“知觉—幻觉”联合的感知模式，这一模式中学习者所参与感知的“身体”是可变换的，是一个“身体”不断体验并移情的动态过程，学习者最终将物理世界中的自己移情至虚拟化身，借由虚拟化身进入心流状态，产生精神沉浸[13]。第三，元宇宙体育教学中的“物质我”赋予学习者更多在认知与经验上的可能性。美国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认为，自我的客体由三部分组成：物质我(body image)、社会我(social self)以及人格我(self identity)[14]。元宇宙编织的具身社交网络符合Z时代“原住民”数字身份的社会我与人格我的特质，“物质我”的缺乏恰好提供了更多游戏人生的可能性，学习者能够在元宇宙中体验蹦极、自由式滑雪等众多危险系数高的运动项目、难度系数高的运动技能，挑战现实世界中的诸多不可能。

2.1.3 身份与社群：打造自由化共享平台

“身外有身，天外有天”是对元宇宙体育教学空间中个人属性与社会属性的最佳描绘。第一，在身份与身份的关系上，元宇宙体育教学空间中的“原住民”以数字虚拟身份开启了体育学习的第二人生。值得肯定的是，进入元宇宙体育教学空间的教学主体存在虚拟身份的唯一性特征。学习者能够根据自身的喜好自由确定身高、外形等生理指标，满足学习者现实世界中对自身形象的追求。在身份的基础之上，各教学主体之间可以自由构建为大家所认同的体育教学空间，以满足教师、学生的各类需求。此外，各类虚拟数字人的加入与创设，亦能够为学习者提供虚拟学伴，缓解体育教师师资压力问题，加强体育学习中的人机互动。第二，在身份与时空的关系上，元宇宙中的时空并非是单一线性排序，元宇宙境域实现了对时空不可逆规律的颠覆与超越，学习者随时能够切换至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进行体育学习。就术科教学而言，时空的任意转换与重复，为学习者比较不同阶段动作技能的练习提供便利，利于学习者重复感受运动技能习得的肌肉记忆、精确捕捉技能教学中的错误点。就理论教学而言，学习者的虚拟分身可以直接进入特定的理论教学场景，在数字孪生技术的映射下，借助虚拟替身与场景中的NPC等进行互动。第三，在身份与社区的关系上，元宇宙作为平行于现实世界的数字孪生世界，代表了未来社会发展的数字形态，强大的社交属性与无限的虚拟身份造就了元宇宙空间的社会文明生态。众所周知，体育教学涉及众多人际关系的处理，与其他学科相比，体育教学的社交属性更为突出。在元宇宙体育教学中，学习者能够依据兴趣爱好选择进入各种国际、校际教学社区，不同地缘关系的学习者能够依据社区公约展开专项化学习，语言可以随时随地被转译切换，这充分弥补了当前盛行的“走班制”在人员、地缘、时间冲突上的缺陷[15]。

2.2 元宇宙体育教学的场景应用

建立在元宇宙体育教学学习功能与技术基础上的元宇宙体育教学应用场景相当广泛。本研究寻找了具有代表性的两处场景，幼儿体育教学能够凸显元宇宙对特殊人群进行体育教学的适用，终身体育教学作为每个人理应秉持的理念，元宇宙对其的应用同样显示出元宇宙体育教学对大众的普适性。

图7 元宇宙体育教学学习模式

2.2.1 幼儿体育教学

2.2.1.1 应用人机协同，布局虚拟化的体育教师

幼儿体育教学的承担者主要是全国各类幼儿园的体育教师，值得注意的是，多数人主观印象中幼儿园的教师普遍称谓为幼儿教师，并非如同中小学、高等院校中对于学科的划分，设置包括体育教师在内的各学科门类教师。就现实而言，我国幼儿体育教师的缺口高达200万人，绝大多数幼儿园教师没有接受过体育教育的专业培训，其在开展身体活动课时在节奏掌控、专业知识方面都表现出显著的“业余”性[16]。

元宇宙体育教学中的三维时空决定了其交互界面不局限在“形而上”的文字符号，其分布着由物理世界自然人实时映射而成的虚拟数字人，成为元宇宙中的主体。首先，虚拟人拥有与自然人同样的工作效果，且相互之间保持独立，不影响各自工作活动。在此背景下，可以说虚拟数字人能够有效解决幼儿体育教师师资不足的问题，甚至为幼儿进行一对一的体育学习辅导，保证幼儿体育学习的安全性。其次，在虚拟幼儿体育教师充足的同时，虚拟人同样能够实现对自身性别、声音、形象的设定，从此层面看，亲和力强的虚拟体育教师不仅能够拉近与幼儿的距离，长期以来幼儿体育教师性别结构失衡的问题亦能得到解决，幼儿在体育学习中既能感受到女性教师的温柔，又能感受到男性教师的阳刚；此外，虚拟幼儿体育教师的专业性问题则能够借助元宇宙高度沉浸感、交互行为得到解决，虚拟数字人可在高度沉浸感的体育教学环境中完成对自身专业技能的培训，保证幼儿教师掌握幼儿的动作发展规律，能够依据现实需求创作合适的幼儿教学内容，提供幼儿体育的专业化服务。最后，在元宇宙虚实联动的共生状态下，各自然人的虚拟替身在元宇宙中的感受与认知等行为能够移情至真实世界的“物质我”中，完成对现实幼儿教师体育专业技能的同步培训。

2.2.1.2 拥抱开放自由，破解教育环境的低幼化

幼儿体育教学环境的低幼化衍生于中国家长的“溺爱式”管理，独生子女的大背景下，中国很多家长长期对子女包括体育在内的各类学习活动进行“控制”，自主权缺失导致幼儿丧失在体育活动选择上的独立性，在此背景下，直接造成幼儿在游戏中独立思考和判断的低幼化，形成心理上对家长的依赖，并不利于通过体育活动培养幼儿的社会素养。

元宇宙构造的超元域空间摆脱了现实物理法则的束缚，自由、开放的运行理念“穿梭”其间。首先，元宇宙体育教学对消解家长“安全第一”的运动本位观具有重要作用。通常而言，体育教学的安全性更难得到保障，而虚拟替身的参与打消了诸多家长对幼儿安全的担忧。“物质我”的缺失既不影响幼儿在元宇宙体育教学中的运动体验，又能保证幼儿在学习难度系数和危险系数高的项目、动作时的安全性，利于幼儿涉猎更多的运动项目，促进幼儿身体平衡性、稳定性、力量、柔韧、速度等运动素质的均衡发展。第二，在解除家长对幼儿体育教学环境“低幼化”营造的基础上，幼儿能够拥有更多的独立性，利于幼儿终身体育及体育核心素养的培育。幼儿依据自身喜好进行运动项目与课程学习的同时，大数据、区块链的“记忆”储存与筛选将生成幼儿个体、群体的精准画像，保证幼儿的运动兴趣、运动项目得到更为广泛的发展，幼儿将在循序渐进的运动体验中积累信心、爱上体育，潜移默化中形成终身体育理念。第三，元宇宙体育教学最大限度地降低“低幼化”教学环境带来的负面效应。“体育中考”“体育高考”的语境下，幼儿的体育教学不可避免地带有功利色彩，幼儿所选择的运动项目一定程度上并不受自身左右，幼儿勇毅、想象力等品质的培养不免被矮化。元宇宙体育教学即使在功利色彩的影响下，仍可最大限度地借助3D建模、游戏引擎、实时渲染等营造幼儿的运动场景。譬如以传统节日为背景，将特色民间体育游戏或反映不同地域、民族文化的传统体育游戏融入幼儿篮球适宜性游戏课程中[17]，从小培养其文化认同、公民责任感等。

2.2.2 终身体育教学

2.2.2.1 超越物理边界，以资源融通搭建全景教育体系

元宇宙的开源系统和基础设施通过开放各类技术接口给第三方，拓宽与丰富元宇宙体育教学生态的领域边界，从而广泛吸收海量的教育资源与成果。首先，借助于此，元宇宙体育教学能够模糊现实与虚拟的边界，突破原有的学校体育的围墙，打破传统体育教学对外接资源接收的封闭性，提供学校—社会的体育教学环境，落实好“教会、勤练、常赛”要求。从老年大学中的老年人体育到社区体育组织中的社区体育教学再到成人体育教学，各类学习主体将在全面开放的环境中进行体育学习，彼此之间能够相互借鉴学习的内容、方式、制度等[18]，形成全民体育学习、终身体育学习的氛围。其次，元宇宙体育教学实现了各级各类资源的互通有无、有效衔接。元宇宙空间在复刻真实世界中各类体育教培机构等资源的基础上，能够对其进行二次开发与升级，创造包罗万象的体育教学资源。学习者通过虚拟身份可任意进入某个时间、场域进行个性化主题学习，充分满足了学习者知识、素质、技术和能力的多样化终身学习需求；元宇宙体育教学具备无限延伸的自生长特质，决定了其时限的无限扩张性与可回缩性。借助于此，元宇宙可创建自组织体育社群学习模式，此种组织形态的开放性能够随时吸纳各类同质学习者，及时更新体育学习知识。换言之，任何可以进行学习的地方都是学校，而元宇宙的不可磨灭更将延续组织的发展，为组织成员提供全域化的终身体育教学平台。

2.2.2.2 依托泛在互联，以通信机制强化终身体育服务

区块链、虚拟现实技术对元宇宙体育教学的支撑，促进了终身体育思想在元宇宙体育教学空间的形成与传承。通常而言，终身体育教学思想的演进是一个长期、渐进的过程，在这其中，学习者在小学、中学、大学直至步入社会等各个阶段所接触的内容都不可避免地构成了其形成机制中的作用要素。区块链技术实现了对学生信息、课程信息、学习成果信息等数据的收集、存储和应用，能够有效消解各学段对数据信息的控制权，消解信息不对称障碍，最大限度地避免由信息误差导致的学习者各阶段学习内容繁冗重复，同时数据的全面共享能够保证学校课程符合学习者的情感需求，形成一体化的内容体系建设，最终促进其终身体育思想的形成。其次，学习成果的积累、认证与转换亦是建设终身教育体系不可回避的关键问题之一[19]。对此，元宇宙体育教学中的区块链技术提供了有效的解决路径。依据区块链中的共识机制、分布式储存、密码学技术等，元宇宙体育教学能够全程、全域保存学习者的学习轨迹，对于学习者的运动学分、课程成绩同样能够实现终身独立储存，避免被恶意篡改。加上元宇宙时空的无限性，其保证了学习者运动数据的唯一性与可追溯性，利于强化学习者的终身体育学习轨迹与知识产权以完成学习者的终身体育学习考评，消除了学习者面临的正式学习与非正式学习成果难以认证与转换的隐忧，能够提升学习者终身体育学习的毅力和决心。

3 反思与展望：元宇宙体育教学的思考与策略指向

3.1 泡沫还是愿景，元宇宙体育教学空间何以构建?

“现代数字技术的集大成者”“互联网的终极未来”，拥有众多头衔的元宇宙向人类描绘了一幅恢宏而又酷炫的理想愿景。尽管，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使得一切看起来并不那么遥远，但我们也必须注意到，元宇宙作为一个概念尚处混沌期的术语，其发展仅处于萌芽阶段，未来的落地依然任重道远。就当前的技术而言，其并不足以支持元宇宙对在线体育教学的构建，无论是经济成本的昂贵抑或是技术资源的棘手，在宏大的愿景面前都相形见绌。与此同时，技术处于持续的迭代之中，元宇宙体育教学在没有来得及问世与普及的情况下可能就已时过境迁，原本绰约的风姿极有可能幻化为泡沫[20]。

由此来看，面对技术研发的不确定性与滞后性，元宇宙体育教学的场域理应首先从技术的底层逻辑出发，通过大力发展物联网、云计算等技术手段，打造一整套结构优化、集约高效、安全可靠的新型教育基础设施体系，从而奠定元宇宙未来现实化的技术底座[21]。与此同时，体育教学“健康第一”的理念也对元宇宙技术层提出更高的需求，以往XR带来的模糊晕眩感、认知偏差、记忆力衰退及其他设备带来的“赛博病”亟需解决。其次，元宇宙与体育教育的融合是双向奔赴的过程，未来体育教育技术的发展前沿要给予元宇宙更多的关注。通过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与自然资金、学术期刊的专题组稿与学术探讨，推动诸如具身认知等理论以及幼儿体育、终身体育等应用场景的思考，探索元宇宙可应用的广泛体育受众，最大限度减少由群体异质性造成的应用偏倚，为更新元宇宙体育教学的研究架构提供学科性动力。再者，被资本裹挟的元宇宙，当前主要聚焦在竞技体育、体育产业等经济属性厚重的领域，即便“元宇宙+教育”“元宇宙+体育教育”的蓝海渐被挖掘，其背后的操纵力量更多掺杂了资本家的逻辑，极易造成体育教学的异化。因而，政府相关部门应出台有关政策、制定实施细则，加强对元宇宙的信息监管，以政策定力规范教育元宇宙市场秩序，摆脱经济属性泛滥的围城，杜绝元宇宙在体育教育领域的“割韭菜”行径，推动元宇宙体育教学的自我革新。譬如虚拟体育教学空间中，学生的个人信息被全程跟踪和收集，学生受众与虚拟平台存在着数据不对称现象，这在“去中心化”尚未形成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导致学生运动、体质等数据的垄断，引发数据泄露、诈骗等问题。

3.2 新生还是囚牢，元宇宙体育教学伦理何以解构？

教育科技的伦理性几乎是每一次教育改革绕不过的话题，元宇宙绘制的“梦幻体育教学空间”依旧如此[22]。巴舍拉德曾在《空间诗学》中写道，“通过改变空间，一个人离开通常感性的空间，实现与精神上创新的空间交流，由于我们不会更改空间位置，所以我们改变了我们的本性。”尽管，元宇宙塑造了体育教学的“极乐世界”，提供了后疫情时代线上体育教学的新生图景，但其同样建构着MZ群体的道德与认知思维。作为现代人刻画的“虚拟现实主义”，元宇宙是否会成为学生未来的精神鸦片，成为学生无法摆脱、沉浸其中的技术囚笼？元宇宙所主张的“去中心化”逻辑能否实现，崭新的元宇宙价值共识标准又究竟在多大程度上交由学生完成？再者，研发系统背后的资本对于道德伦理的镶嵌，又是否埋下了学生个体在身体、数据、隐私、资产甚至政治上的“定时炸弹”？

被定义为未来体育教学“数字化乌托邦”的元宇宙，解构虚拟空间中潜藏的伦理性疑问，需要多方的支持与多源的思考。一是立机制，建立完善的政策保障措施。元宇宙绝非“法外之地”，围绕元宇宙体育教学空间的机制制衡，应从内部与外部两个角度予以开展。元宇宙中的体育教学信息来源鱼龙混杂，具有不同的意识形态属性，假球、黑哨、色情体育、资本主义体育发展道路等的过度渲染，极易导致泛娱乐主义、极权主义的萌芽。从外部环境来看，国家、政府部门要出台相关政策，建立有关的监察监管部门，建立行业标准规范，谨防意识形态领域的政治风险在元宇宙空间的发酵、蔓延[23]。由内部环境看，元宇宙体育教学作为云集了众多社会力量的空间，要重视学生、教师、家长、体育社团与社会体育俱乐部等的支持。与各方力量协同发力，共建虚拟空间中的社会监管与调控，营造风朗气清的体育教学空间。二是要明明德，廓清人之为人的教育本质。在体育教师方面，身为引导者身份的体育教师，应强化网络的体育课程思政教育[24]，防止元宇宙在摆脱现实规则约束后引发法律、伦理问题。在学生个人方面，要具有分辨“真假”“虚实”的慧眼。面对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数字圈层文化，入驻元宇宙体育教学空间的各类意象代码、各类人与“虚拟人”，本质上都追求个性自由的发展，尽管元宇宙三维空间的呈现完成了对个人信息解码差异的消解，降低了信息熵，但算法主导下的“信息茧房”也导致了教学思维表象化、认知的同质化[25]，与教育追求的“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多样性发展渐行渐远。因而，学生要发挥个体的主观能动性，以人的主体性意识合理归置技术架构，避免沉溺与流连于元宇宙的虚幻世界，导致真实世界中的“社交恐惧症”与“虚实落差”，卷入“技术主义”所营造的“自由感成瘾”的旋涡。

4 结语

未来已来，将至已至。在“万物皆可元宇宙”的语境下，“元宇宙+体育教学”的理想愿景虽道阻且长，但仍可期待。毋庸讳言，技术的革命与兴替伴随着一系列的问题与挑战，但时代的洪流不可逆转。面对各门类学科相继开展的对于元宇宙的理论与实践研究，体育学科亦需顺应趋势、理智对话，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关注元宇宙体育教育的技术、机理、实践、伦理、哲学、法律等前沿战线，抓住机遇、迎接元宇宙教育时代的到来，让元宇宙体育教学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而是紧攥于手中的一把通向未来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