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春
(河西学院图书馆,甘肃 张掖 734000)
社会的发展需要图书馆,图书馆的建设和发展也要适应社会发展的实际需要。今天,图书馆的社会职能也在悄然发生变化,高等学校图书馆除了提供图书借阅和自习、文献检索,读书活动外,还可以帮助大学生消除压力,调整情绪,促进心理健康。图书馆已成为大学生心理自助服务的重要场所。
书籍和阅读作为人类文明传承的载体并不是一个新概念。我们求助于书籍和阅读来缓解个人心理问题的方法由来已久。自从古希腊底比斯图书馆的门上写着“灵魂的治疗之所”,阅读就开始被视作一种治疗方法。阅读疗法的英文名称为bibliotherapy,来源于希腊单词“书”(biblio)和“治疗”(therapia),它并不是直接教导读者如何做,而是让读者在阅读适合的文献后,对其内容产生认同、净化、领悟,并在经历这些过程后,能对他们所遭遇的困难有新的认知与体会,进而解决自身遭遇的问题[1]。我国研究阅读疗法的先驱者王波(2014)将阅读疗法界定为“以文献为媒介,将阅读作为保健、养生以及辅助治疗疾病的手段,使自己或帮助他人通过对文献内容的学习、讨论和领悟,养护和恢复身心健康的一种方法[2]。
阅读疗法是以书面形式提供的“心理自助服务”,目前已成为一种受欢迎且有效的心理干预手段。与专业心理治疗手段相比,书籍成本低,方便获取,个体通常在寻求专业帮助之前先求助于自我调节。相关数据显示,在美国,民众每年在心理自助活动和资源上的消费大约达6 亿美元,每年大约有2000 本新的心理自助类书籍出版;另一方面,与伴随心理治疗的“污名感”相比,阅读几乎没有什么“污名感”,这就大大降低了心理求助者的心理压力,大多数有各种心理困扰的人更有可能通过自助而不是向专业人员寻求帮助,这对于相当一部分人来说尤其如此,他们可能会在将要与专业人士谈论或正在与专业人士谈论他们的问题时感到犹豫或尴尬。在世界范围内,阅读疗法受到了较多研究人员的重视,并引起了图书馆学界的特别关注。这也是缘于阅读疗法其本身能够灌输希望、提供信息和解决方案、提高个人洞察力、提供建议、教授具体的应对技术等。
21 世纪初,美国学者Robin 提出了发展阅读疗法,发展阅读疗法的对象主要是正常个体,尤其是青少年与儿童,其对象主要是可能在自我发展过程中遇到心理困扰的正常个体,以提高其心理素质增进心理健康为目的,本着以预防和发展的原则,更多的是帮助读者了解自我和提升自我,从而更好地面对学业、工作和人际交往当中的问题,提高心理健康水平和幸福度。在治疗过程中,一般由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辅导员和受过培训的图书管理员为读者提供阅读材料,以协助读者疏解个人情绪问题,调整认知或满足其它心理需求。发展阅读疗法中,阅读材料作为辅助手段需要经过精心选择和设计后才可以提供给读者,作为受众面更广的提升心理健康水平的自助服务。书目的选择是发展阅读疗法服务中重要的决定因素[3]。
1979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医学博士Jon Ka⁃bat Zinn为麻州大学医学院开设减压诊所,并设计了“正念减压疗法”(MBSR),以正念禅修处理压力、疼痛和疾病,其本身是用来缓解压力的一套标准的团体训练课程。MBSR 最初是在医院中为患者开发的阅读课程,配合团体讨论和人际互动,再加上在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引领下的正念冥想和运动(温和伸展瑜伽)练习,通过实践,MBSR 参与者意识到自身应对模式的改变,减少了对压力的感知,提高了患者的健康水平和幸福感。神经科学研究表明,有明确记录的MBSR 临床效果主要是通过改善大脑、内分泌和免疫系统的调节作用实现的(Davidson,2003)。多年来,MBSR已在全美250多家医院实施,实践证明其有效降低了各种疾病和慢性疾病带来的身体症状和心理痛苦以及焦虑和情绪障碍(Hofmann,2010)。NewHarbinger 于2010 年出版了名为“基于正念的减压工作手册”,参与者将收到使用该手册的书面指导、详细的10周阅读时间表以及每周阅读的特定章节。尽管MBSR 是为满足公共卫生需求而制定的一项短期干预措施,但对于许多本来可以受益的个人来说,获取MBSR 辅导的障碍可能仍然存在。首先,对于工作时间不固定或轮班的个人可能无法参与课程;其次,MBSR 指导者需要参加严格的专业培训;最后,参加整个MBSR 计划的费用也比较昂贵,并且通常不在医疗保险范围内,这可能使许多人无法承受这种干预费用而放弃辅导。近些年来,基于正念的认知疗法(MBCT)弥补了这一不足,Taylor、Strauss、Cavanagh 和Jones(2014)发现,以自助类书籍作为载体,基于正念的认知疗法(MBCT)增强了当事人的正念、生活满意度和自我同情,同时降低了抑郁和焦虑[4]。
19 世纪末,随着学校教育目的价值观的演变,阅读疗法逐渐进入学校教育领域并被应用于青少年情感问题的干预。Rapee,Abbot 和Lyne⁃ham(2006)以及Thompson(2009)采用阅读疗法干预了初中生和小学生的焦虑水平,研究结果支持了阅读疗法作为一种治疗工具,有效减轻了青少年焦虑问题。Abramowitz,Moore,Braddock,and Harrington(2009)评估了阅读疗法对社交恐惧症患者的疗效,治疗师对参与者进行了五次阅读干预活动,为期八周,结果显示阅读治疗组比未接受阅读治疗的对照组在社交焦虑指标上有明显改善。另一项研究则探讨自助阅读疗法对大学生减压的效果,研究者招募了92名大学生,他们被随机分配到阅读治疗干预组和不进行治疗的对照组,干预组被要求阅读一本为期10周的减压自助手册,结果显示,与对照组相比,干预组报告其压力感知和焦虑水平降低,生活质量改善(Ha⁃zlett-Stevens & Oren)(2017)[5]。与此相类似的研究是Wala Hamdan,Lamia Duaijy & Yaser Sawy,(2017)对17名图书馆员进行了阅读疗法和考试压力方面的培训,旨在探讨认知行为疗法(CBT)结合阅读疗法来帮助学生更好地应对考试压力,结果表明有考试压力的学生在接受阅读治疗后其考试压力比没有接受阅读治疗的学生低。在今天比较流行的做法是将认知行为疗法(CBT)与学习技能训练联合起来对当事人进行干预来改善学习者的忧虑和负面情绪,提高学业和学术能力。Hunt⁃ley et al,(2019)的一项研究由公共图书馆和专业人员联合设计了“处方书籍模型”并实施,“处方书籍模型”涵盖了基于CBT 的关于不同心理障碍的自助文本,包括焦虑、压力和抑郁。结果证实,认知行为疗法(CBT)和学习技能训练结合改善了学习者的负面情绪,并明显提高了当事人的学业和学术能力。
除了青少年情绪情感和学业问题,Solot 和Miller(2007)提出阅读治疗可以改善女大学生的性健康的假设,研究者使用性心理教育的自助书籍为读者提供了指导和具体的建议,心理教育自助书籍提供了关于女性性幸福的心理教育和具体建议,鼓励女性探索并拥有自己的性欲求和性快感,其研究结果证实了上述假设。值得注意的是,对阅读疗法的效果评估也有不一致的地方,如Hawkins(1988)无法证实阅读疗法在改善有情绪障碍的学生的自尊方面的作用[6];Wollersheim和Wilson(1991)也未能证实阅读疗法是对抑郁症的一种有效干预;Newman(2015)采用了16 个疗程的阅读疗法,探讨了其对中小学生攻击行为发生率的降低作用,认为阅读疗法本身在没有社会支持的条件下并不能产生预期的效果。总之,国外对阅读疗法的效果评价是有一定条件限制的,如果在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引领下,让学习者以有意义的方式解读他们所阅读的内容,提供机会与同龄人进行适当的社交技能练习,这样才会取得相应治疗效果。
王景文(2020)在高校建立了阅读疗法基地来对阅读疗法做了多维探索,在阅读疗法实践过程中将阅读书目分类为心理能量类、成长励志类、心理压力类、抗焦虑类、知识科普类、心理学类、抗抑郁类、毕业就业类、阅读疗法类、驱除孤独类等[7]。国内学者宫梅玲(2020)将传统中医观点与阅读结合起来,提出“书方配伍学说”,具体做法是有目的地为读者推荐两种以上书籍,这种推荐结合了读者的心理困扰和书籍特点,使得自我疗愈更有针对性。除此以外,泰山医学院结合了音乐疗法、朋辈辅导法、心理咨询法以及阅读疗法,提出了增强心理疗愈效果的“四法并举”,受到了学生的欢迎。华南农业大学和华东理工大学建立微信群作为大学生读书会的运作平台,从而实现了在网上为读者提供阅读服务,这种做法在疫情期间更具优势[8]。桂林某高校在大学生公寓内建立发展阅读疗法阅览室,招募发展阅读疗法朋辈宣传员,面向班级以及宿舍宣传和推广发展阅读疗法,并在公寓内构建心理阅览室方便学生有针对性地阅读,鼓励大学生表达自己的情绪,从而缓解压力[9]。
高校图书馆是大学生成长的重要场所,很多高校在疫情防控期间实施校园封闭管理,在图书馆开展阅读治疗更显得十分必要。同时大学生也是阅读疗法实施最适宜的人群,他们知识水平高,可塑性强,善于接受新观念,加之处于心智和人格尚未成熟的阶段,在面对成长过程中的问题时,一方面想积极应对和解决,另一方面因成长阅历及相关知识储备有限而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法,所以充分和高质量的阅读可以帮助大学生增长知识。开阔视野、塑造人格,也能使大学生减轻内心冲突,缓解情绪压力和预防心理疾病。尤其对于自身人格缺陷所引发的心理问题,通过阅读有效地对这些问题予以调试,更能获得“低投入高回报”的自愈“疗效”。
大部分学生在对心理咨询感到陌生的同时,也夹杂着一些羞耻和恐惧,他们并不了解心理咨询,在学校主动去寻求专业心理服务的个体并不多。利用阅读解决心理问题减轻了对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的“污名感”,同时增加了人际交流频率和群际接触,保护了学生的隐私,大学生在参加诸如读书会这样的团体活动中,寻求到更多的相似性,减弱了“异类”感,减轻了害怕被别人误会的心理压力。结合这些特点,特提出以下在高校实施阅读疗法的建议。
1. 结合团体心理辅导举办综合性阅读疗法活动
团体心理辅导是指运用团体动力学的知识和技能,由受过专业训练的团体领导者,通过专业的技巧和方法协助团体成员获得有关的信息,以建立正确的认知观念与健康,结合团体心理辅导举办综合性阅读疗法活动的具体做法是学校专职心理咨询师首先对相关图书馆员进行培训,学校专职心理咨询师设计密切契合大学生心理特征的某一主题和若干个单元组成的团体心理辅导活动,在学校心理咨询师的指导下,在阅读疗法馆员参与组织下有计划地开展以讨论分享,角色扮演,身体运动和纸笔练习为主的集体活动,通过团体活动体验人际交往,交流心得,感悟内化从而消除负面情绪,达到积极应对的效果。同时还可以结合书目推荐、知识讲座、电影赏析、演讲和朗诵会等阅读疗法活动来实施。
2.利用互联网改进服务方式
高校图书馆通过设立阅读疗法专题书架,开辟阅读疗法专用场所和空间,吸引大学生参与到阅读疗法自助活动中。为了适应当前疫情防控常态化,迎合大学生阅读行为,在实施过程中还可以提供除图书以外的多媒体阅读素材,开设阅读疗法微信公众号和线上阅读APP等,在线上引导学生寻求社会支持,疏解负面情绪,平衡身心状态。这样也更贴合当下大学生阅读习惯,激发学生阅读兴趣,更好的发挥阅读疗法效果[10]。
3.加强阅读疗法研究力度
作为一门新兴的交叉学科,阅读疗法与图书馆学、心理学和教育学等学科关系密切,阅读疗法对于提高心理健康水平的作用已得到读者基本的认可和运用,取得了一定效果,但有关阅读疗法的基础研究仍较薄弱,尚缺乏高质量的实验数据和具体的应用研究,对于如何将阅读疗法与学校图书馆结合并辅助解决大学生心理问题值得进一步深入思考。作为学校心理健康教育的辅助工作和创新途径,阅读疗法在实施时需要注意以下两个误区:一是以阅读保健取代阅读疗法;二是把开列书目等同于阅读疗法[11]。在运用阅读疗法的过程中,组织者应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不断加强专业学习,秉持立德树人的教育宗旨,精心选择和整理阅读内容,加强阅读疗法的专业性。一方面为学生制定科学的阅读计划,促使学生解决自身存在的心理问题,缓解如抑郁、焦虑、恐慌等消极情绪;另一方面通过阅读使学生提升自我,预防心理偏差,增强心理素质,形成健全的人格,达到最终的育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