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祉悦,袁欢欢,胡 海
早在1989年,联合国就组织开展了“国际减轻自然灾害十年”(International Decade for Natural Disaster Reduction,IDNDR)的活动,并在其“国际行动纲领”中特别指出:教育是减轻灾害计划的中心,知识是减轻灾害成败的关键。我国学界对灾害培训的关注度在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后持续提升,并于2012年达到了一个峰值;而2020年肆虐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又使大家再次意识到灾害培训、生命教育等的重要性。因此,针对不同群体对象,通过多种途径与策略开展好灾害培训,是我们做好防灾减灾工作、保障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题中之意。
目前,学校、家庭和社会这三个维度已经基本囊括了我国灾害培训的主要途径,并能够区分其面向的培训对象和应对情境。
1.1 学校中的灾害培训
1.1.1 幼儿园开展灾害宣传训练我国目前对幼儿园开展灾害宣传训练的研究还比较少,但大多学者都认为幼儿灾害宣传训练形式单一,缺乏多种途径。大部分幼儿园教师的做法是向幼儿展示相关灾害的图片,播放影视资料,且多以集体培训的形式进行,有关灾害培训的幼儿读物和教玩具数量也不多[1]。考虑到幼儿身心发展的特点,其培训应更多地以活动的方式进行。方磊就专门对幼儿园开展灾害培训活动做了相关研究,根据其提出的系统性、开放性、主动性和实践性四个原则,从设计活动方案与具体的组织实践两个方面给出了建议[2]。
1.1.2 中小学校开展灾害宣传训练中小学的灾害培训多以学校课程为主要载体。首先,按照课程呈现的形式来划分,可以分为显性课程和隐性课程,其中显性课程是学校进行灾害培训的主要途径。由于地理的学科性质、特点和内容,决定了中小学灾害培训的相关研究大多集中于地理学科;其研究主题包括了灾害培训的课程与基地建设、课程标准、培训活动设计、教材内容、培训模式、培训现状调查分析和国际比较等等[3-6]。在历史学科的灾害培训方面,研究着重于在历史教学中实施灾害培训的必要性与可行性、教学内容、途径与方法、现状调查与分析、建议策略等等[7-8];还有的学者把在历史学科中实施灾害培训概念化为“灾害史教育”,如魏雅婷认为“灾害史教育”是一种为学生提供指导其解决现实与未来相关问题的社会实践活动,它通过引导学生对发生在不同历史时期的自然和人为灾害的学习与研究,增强学生的灾害意识和对历史发展客观规律的认知能力,总结前人的经验教训[9]。体育学科则可以在体育与健康课程中渗透灾害与安全培训,做好课堂教学设计,模拟一个贴近灾害现场的培训情景,对学生的身体动作和体能加以指导和锻炼[10]。思想品德课程可以使用“实践+活动”的形式开展,首先创设一个使学生可以走近灾害的体验情境,引导其自主探究和理解灾害,并通过组织课堂的角色扮演、辩论等,让学生加深对灾害的认知[11]。
其次,按照课程设计、开发和管理的主体来划分,课程可以分为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全国中小学校都是以开展国家课程为主,而前面所论述的显性灾害课程研究也多是基于国家课程层面的地理、历史等学科课程。在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的研究上,也有学者做了相关研究。曾瑜婷以赣州市为例,针对赣州常发生的灾害调查了学校灾害培训的现状,并结合当地实际情况,研究了赣州市灾害培训课程资源的开发与应用问题[12]。李树民和张军以无锡市市北高级中学开发的校本课程“馆课程”为例,论述了减灾“馆课程”的内涵和核心理念,介绍了其课程资源的构建,作为课程载体的实体馆、学校馆和校外馆,以及学科融合型、独立设置型、基地探究型的课程形态[13]。
1.1.3 高等学校开展灾害培训高等学校是将学生分专业来进行培养的,因而在高校开展灾害培训,一方面就是要针对防灾减灾工作相关专业的学生,进行专业课程的学习。灾害医学和灾害护理学,是从灾害发生后如何进行救援工作的角度,对医护专业学生进行的灾害培训。吴迪等人研究了中美合作的“社区应急响应队”(Community-based Emergency Response Team,CERT)培训课程,在与美国合作过程中做了中美社区灾害医学培训的比较研究,对我国的社区灾害医学培训发展有着重要启示[14]。郑伟等人通过对我国灾害医学培训的现状调查,提出了如何构建灾害医学培训体系的相关建议[15]。在灾害护理学培训的研究上,刘常清等人首先梳理了全球及我国的灾害护理发展历程,随后以华西医院为例,介绍了其围绕确立灾害护理的培训内容、加强灾害护理培训师资建设、增加灾害护理在护理培训中的比例、开展灾害护理高等教育与继续教育、进行定期模拟实战演练、强化培训交流与合作等方面所构建的灾害护理人才培养模式[16]。其他一些学者的研究也都肯定了灾害护理学培训对于灾害救援的重要意义,提出未来要开设更多相关课程、拓宽培训内容、使用多种培训方式等[17]。
另一方面,针对各专业学生,开设灾害培训相关的通识课和服务学习课,也是灾害培训的一种途径。如朱术云和孙强[18]以中国矿业大学开设的一门全校稳定型通识选修课《地质灾害》为例,刘志坤[19]以中国地质大学(北京)的自然科学类通识选修课程《地震与地震灾害》为例,都对灾害培训通识课程在培训内容、培训方法和考核评价等方面提出了改进建议。刘代骏和李浩则研究了服务学习课程中的灾害医学培训,他们认为在服务学习课程中融入灾害救援医学知识,能够有效促进学生的灾害学习成效[20]。此外,对高等师范地理专业学生的灾害培训也是尤为重要的,因为他们是未来的中小学地理教师,关系到下一代的灾害培训成效[21]。
1.2 家庭中的灾害培训目前学者对家庭中的灾害培训研究还很少。鞠明库和邵倩倩研究了我国古代明清时期的家训,认为家训以其特殊的宗旨、方式和传播手段,弥补了官方灾害培训的不足,承担了部分的灾害培训功能[22]。回到当代,魏彤儒通过对在家庭影响下的青少年防灾、应灾和减灾素质的定量研究,评估了家庭对青少年灾难素质培养中某些具体方面的影响作用,有效总结了经验与不足,并有针对性地为加强家庭灾害培训提供了指导[23]。
1.3 社会中的灾害培训面向公众是灾害培训途径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王晓璇和王雷从研究历史经验的角度出发,论述了社会培训对于疫情灾害防控的作用,主要表现在它可以开启民智、化民成俗、得民心且弥补家庭和学校培训的不足,而这些结果都有利于预防疫情灾害,实现对公众的灾害培训[24]。至于再细化公众的对象范围,张国认为随着我国城市日益提高的老龄化程度,城市老年人在维护城市社区稳定、推动社区发展等方面都发挥着重要作用,因此应将城市老年人作为社区防灾减灾培训工作的主要对象[25]。
我国目前对于面向公众的灾害培训研究,主要集中于在相关场所进行灾害培训和使用媒体宣传灾害培训这两类途径。在场所方面,刘懿认为图书馆在公众灾害培训上大有作为,提出图书馆一方面要提供相关学习资源(包括宣传手册、文献书籍、专家讲座、网络平台等)以帮助公众了解灾害发生的原因及应对措施;另一方面还要建立自身的应急预案,制定灾害预警、紧急疏散机制,做好现场急救、互救及其工作人员的灾害培训[26]。张春琳等人以江苏海洋防灾减灾博物馆为例,对于如何让公众自觉接受并主动参与海洋防灾减灾培训、发挥好博物馆的灾害培训功能做了相关论述[27]。此外,科普场馆、城市公园等也是实现公众灾害培训的有效途径。在媒体宣传上,田一颖和张玮认为媒体不仅能传播灾害知识,还能使公众监督社会救灾;要想利用媒体提升公众灾害培训水平,需要明确媒体的法律责任与地位、加强机构组织与媒体间的交流合作、融合不同媒体形式、创新更具灵活性和针对性的传播方式等[28]。
虽有众多的灾害培训途径,但若不注重其实施方法与策略,也可能导致无效的灾害培训。因此针对不同途径和培训对象,学者们也通过研究其相关的实施方法与策略来提高灾害培训的成效。
不同培训模式和培训方法的选择,对于处在不同阶段、学习不同学科的学生而言,可能会产生不一样的学习成效。在学前阶段,方磊认为在幼儿园的灾害培训中使用灾害叙事设计的原则和策略,能有效提高幼儿对灾害学习的接受度,并尝试构建了幼儿园灾害叙事模式[29]。翁科波和章苏静结合学龄儿童的认知特点,初步构建了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环境支持下的灾害培训学习平台设计模型及其结构与内容[30]。在中学地理的灾害培训中,李树民提出了“现场学习”的策略,并分别论述了独立学习型、问题解决型和跨界学习型这三种现场学习的实践模式[31];他还提出了“主题学习”的策略,并对探究主题的选择做了探讨[32]。此外,也有学者研究在地理学科中使用“基于问题的学习”(Problem-Based Learning,PBL)、翻转课堂等教学模式来开展灾害培训的成效。
在高校的灾害培训中,李新辉等人以石河子大学的《灾害防范与应对》课程为例,研究表明基于培训者培训(Train-the-Trainer,TTT)模式对于大学生的灾害意识、知识水平及应对能力的提升有显著作用[33]。相较于中学阶段,使用PBL教学法在高校阶段的灾害培训研究中明显增多;在护理本科生灾害培训[34]、急诊与灾难医学专业课程[35]、非医学专业大学生灾难医学救援知识通识教育[36]等不同专业和类型的课程中,PBL教学法对于灾害培训的良好成效都得到了肯定。此外,文彦君还基于PBL教学法,研究了高校灾害教育课程集成的目标、课程体系及针对不同课型的教学方案设计[37]。
学校的灾害培训除了从宏观层面对培训模式和培训方法进行选用,还可以在微观层面配合使用一些教学技巧和工具,如使用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VR)技术、虚拟仿真技术等,都能使灾害培训对学生而言更具吸引力。
在促进社会公众的灾害培训上,张英等人研究了我国灾害培训类场所解说的现状,提出从灾害解说设施标准化、解说词规范化以及解说员专业化等角度来放大灾害解说系统的功能[38]。郭煜坤等人针对滑坡灾害,面向公众培训,研究了一种可视化的视觉表征方法,其重点介绍的关键技术包括动静结合的视觉表征框架、滑坡灾害知识图解、概念图实例化等,并通过案例实验分析表明了该方法的有效性[39]。
我国学者在研究灾害培训的途径及策略方面,呈现出了几种主要的研究模式:(1)通过对不同群体对象的灾害认知水平现状、特点进行调查,总结存在的问题,并给出相应的解决办法和策略。(2)提出某种特定的灾害培训策略,并通过实证研究来验证其对灾害培训效果的提升作用。(3)通过灾害培训的国际横向比较研究,对我国灾害培训的实施途径和策略提出有效建议。(4)通过我国灾害培训的历史经验纵向研究,启示我们当今的灾害培训工作路径。
在未来的研究方向上,建议:(1)加强对家庭灾害培训方面的思考,并尝试从学校、家庭与社会的联动角度来综合研究灾害培训的系统途径。(2)在学校层面的灾害培训,要加强对隐性课程中灾害培训元素的挖掘;探索是否能在思政课程中开展好灾害培训;研究灾害培训不仅要从学生受训的角度出发,也要研究作为培训者的教师在其专业素质与灾害培训能力发展上的系统培训。(3)进一步构建灾害培训途径和策略实施效果的评价系统,未来还可加强对受培训者的后续跟踪调查。(4)借鉴更多学科领域的培训策略与方法,并增加对其应用于灾害培训的有效性的定量实证研究。(5)探讨将更多的先进技术应用于灾害培训,实现精准传播和精准培训,提升培训的针对性和趣味性等。(6)增加灾害培训在理论层面的思考与研究。(7)进一步研究灾害培训的实践情况,如根据教育部2014年发布的《中小学幼儿园应急疏散演练指南》要求,中小学每月至少要开展一次应急疏散演练,幼儿园每季度至少要开展一次应急疏散演练,可将学生的灾害理论知识培训成效同其在应急疏散演练实践中的应用表现做相关研究。
综上所述,我国灾害培训的途径及策略是多种多样的,能够针对不同对象及其特征而细分出具体的实施途径及策略,并基本覆盖到全民范围内的灾害培训。虽然从综述的角度看,各条途径之间好似泾渭分明,但在开展实际的灾害培训过程中,多种途径与策略的搭配使用并不罕见,这也要求我们要能够分析不同的培训对象与场景,根据其特点选择适合的途径。此外,不仅在学校维度上,学前、小学、中等及高等教育之间存在灾害培训的纵向连贯性,而且在学校、家庭与社会这三个维度之间也存在横向关联性。正如张英等人所提出的建议:首先在学校开展灾害培训,进而通过学生向其家庭和社会的层面过渡,最终提高整个社会的灾害意识与防灾素养[40]。因此学校、家庭与社会需要合力进行灾害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