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倩文
2021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赴西藏考察调研,强调全面贯彻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要走出一条符合西藏实际的高质量发展之路。党中央历来高度重视西藏工作,改革开放以来先后召开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依据现实情况作出重大决策部署。第一、二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了检验西藏工作标准的著名论断,先后采取一系列重要措施,为西藏工作打牢基础,促进了西藏各项事业顺利发展。第三、四次西藏工作座谈会,确定了“一个中心、两件大事、三个确保”的西藏工作指导思想,作出全国对口支援西藏、建设青藏铁路等一系列重大决策,拉开了西藏长期稳定繁荣的历史序幕。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为推动西藏实现跨越式发展和长治久安作出了战略部署,加快了西藏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步伐。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先后在第六次、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开创性提出“治国必治边、治边先稳藏”等一系列重要战略思想,系统谋划西藏长治久安和高质量发展,形成了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为新时代西藏工作指明了前进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1]。
西藏和平解放70余年来,经济社会实现全面发展,人民生活极大改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超过2万元,贫困县区全部实现摘帽,62.8万建档立卡贫困人口实现脱贫,农牧业现代化程度不断提高,现代工业和第三产业持续发展,逐步建立起了包括能源、轻工、食品加工、民族手工业、藏医药等20多个门类的现代工业体系,地区生产总值由1951年的1.29亿元增加到2020年的1902.74亿元,按可比价计算增长了321.5倍。伴随着经济增长,西藏地区的常住人口数从1952年的115万人增长到2020年的364.81万人①数据来源:中经网统计数据库。,但人口流动呈现出区域间不平衡的态势,同时,受到历史就业政策、传统观念等影响,西藏地区本地劳动力素质不高,熟练工人、新型职业农民、高端技术及管理人才等都比较短缺[2],存在着较为严重的就业结构与产业结构不对称现象[3]。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党和政府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十四五”时期,西藏要实现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目标,就要在党的领导下,立足西藏地区的新发展阶段,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解决好作为经济发展空间载体的区域经济与人的发展的匹配问题[4],提升各族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本文从产业结构优化和人口要素流动的角度对西藏地区的高质量发展进行分析,在整理西藏县域统计资料和各县自然禀赋数据的基础上,构建产业升级指数,通过空间实证分析,发现西藏县域人口存在空间集聚的趋势,整体上向省会中心集中,局部向各县县城集中,且地级市市区对下辖县区存在人口虹吸效应。其中,拉萨市、山南市和阿里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对人口流入有显著的促进效应。因此,应当深入贯彻落实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立足西藏各地区的自然禀赋和经济发展阶段,因地制宜发展高原特色产业,促进各类要素合理流动和高效集聚,在切实保护好青藏高原生态环境的同时,形成带动西藏地区高质量发展的创新动力源和发展增长极。
人口变动与空间再分配,对区域经济的协调和可持续发展有重要影响[5],具有生产和消费双重属性的人力资源[6],是影响经济增长的关键要素。人口集聚通过改变人口流入地劳动力结构和消费规模,在满足区域劳动力资源需求的同时,不断扩张消费需求市场,进而影响区域经济的增长动力。经验研究也表明,人口流入对区域经济发展具有正向作用。Lucas(2015)提出了经济增长只取决于人力资本的水平的模型,与美国的人口普查局的数据吻合良好,从而证明了人力资本在经济增长当中的重要作用[7]。王悦和马树才(2016)利用1990—2013年中国30个省级区域空间面板数据,建立空间误差面板模型,表明人口红利对区域经济增长影响存在显著正向空间相关性[8]。王智勇(2018)基于1989—2015年地市级面板数据,采用系统GMM 方法,证明了在人力资本水平和固定资产投资保持一定水平的前提下,人口的集聚有利于区域经济增长[9]。马骍(2014)采用1992—2012年西藏、新疆、内蒙古等民族八省区的面板数据,分析证明了劳动力增长率对人均GDP增长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人力资本因素对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具有积极作用[10]。
现有关于西藏地区人口的研究相对较少,自民主改革以来,西藏人口数量稳步增长,杨帆和刘金华(2020)指出未来一段时间西藏人口将继续增长,经济发展过程中劳动力供给相对充分,人口的自然增长会成为经济系统所需劳动力的重要源泉,但老龄化趋势难以避免[11]。王超等(2019)基于2010年西藏自治区的乡镇尺度人口普查数据,运用随机森林模型,研究发现西藏乡镇人口密度在空间上表现出极强的非均衡性,东南高西北低,以波绒乡(聂拉木县)—岗尼乡(安多县)为分界线,人口集聚的“核心—边缘”特征明显[12]。在现代化和人口变动的推动下,当代西藏家庭总体呈现数量增加、规模缩减、代际层次简化、结构核心化的变动趋势[13],杨成洲(2020)根据历次人口普查数据分布表明,改革开放后西藏家庭户数量持续增长,但规模不断下降,单身户快速增长,家庭户小型化趋势明显[14]。这些研究多以描述性分析为主,定量研究并不多见,并且县域层面的人口研究相对较少。
自然地理环境、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及经济社会政策等都是人口变化的影响因素,但追求经济利益始终是导致人口自主迁移的最根本因素,地区的产业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口迁移的决策[15]。潘竟虎和李天宇(2009)利用甘肃省2003—2007年市域流动人口数据,分析表明产业结构对人口流动的影响作用最显著[16]。当产业格局发生变动时,作为生产要素的人口资源必然随之流动[17],劳动密集型产业更能吸引劳动力的聚集,未来第三产业可能吸纳更多劳动力[18]。张耀军和岑俏(2014)运用一般回归模型和空间回归模型,发现第三产业的发展和较高的职工工资是城市吸引省内和省外流动人口的重要因素[19]。李拓和李斌(2015)构建空间计量模型,用中国286个城市2002—2012年的数据也证明了产业结构是影响人口流动的重要因素,但由于技术水平较低、进入门槛不高、收入拉动作用相对较弱等原因,第三产业的增长并不利于人口流动[20]。可见,产业结构对人口流动存在正反两个方向的影响,本文重点探讨产业结构对西藏县域人口分布的影响,为制定西藏地区人口和经济发展政策、实现人口与经济的合理分布及协调发展提供科学依据。
本文整理了三部分数据用于分析,第一部分是西藏县域统计年鉴2013—2019年社会经济统计数据,包括除拉萨市城关区以外73个县区的户籍人口、GDP、第一二产业增加值等指标,第二部分是用城市统计年鉴拉萨市辖区数据,减去堆龙德庆区、达孜区推算出城关区的相关指标,第三部分是各县区经纬度、平均高程、地形复杂度,其中经纬度用于生成反距离空间权重矩阵,平均高程和地形复杂度用于控制县区自然环境的个体固定效应。
1.人口指标
构建人口数量指标(Population)。西藏自治区地广人稀,县区人口密度极低,2018年74个县区也只有城关区、桑珠孜区和卡若区人口超过10万。2018年以前的年份除拉萨市下辖的县区外,其他县域人口统计口径均以万人为单位,导致绝大部分区县统计的人口数据年年相同,导致指标无法反映出年度间人口变化。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本文使用各县中小学生在校人数与户籍人口构建拟合方程,预测出具体的人口数据,作为被解释变量。因为地方的生育率不可能突变,人口流动时父母往往会将子女带往工作所在城市入学,从而使入学人数与总人口维持稳定的正相关关系,拟合结果也表明二者的关系非常稳健。
2.产业结构指标
借鉴已有文献的做法构建产业升级指数(upgrade),构造方程见式(1),其思想是按第一、二、三产业增加值所占GDP份额赋予权重,产业升级指数越大,意味着该县区工业、服务业比例越高,产业结构越高级。
3.其他指标
经济总量(lnGDP)。控制经济总量,排除产业结构对人口流动的作用是通过经济总量实现的。
政府重要程度(gov)。采用地方政府财政支出占GDP 的比重来衡量政府在地方经济中的重要程度,政府主导地方经济经济增长主要靠投资拉动,消费与出口的重要性程度较低。
财政依赖度(Fisical_dep)。转移支付是西藏地区政府重要的财政来源,部分区县转移支付占到政府财政收入的80%以上。用一般财政预算支出与收入的比值构建财政依赖度指标,度量上级政府转移支付的重要性,反映该县区经济的内生增长能力,财政依赖度越低,表明经济内生质量越好,但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当地的公共服务质量超出其应有的经济水平。
金融化指标(Finance)。用年末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占GDP比重构建金融化指标,反映融资便利程度和金融服务产业发展水平。
公共服务指标(Bed_hospital,Bed_welfare)。用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度量当地公共服务水平。
到地级市市区的距离(D_prefecture)。一般情况下地级市市区是所辖县域的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对周边下辖县城的人口存在虹吸效应,县域离市区越近,越有可能选择迁移到市区工作,距离越远虹吸效应越弱。
地理指标(Altitude,Slope)。用平均高程和平均坡度反映各区县的个体禀赋差异,高程越高、坡度越大,往往氧气稀薄且地形复杂,意味着生存环境条件更加恶劣,可能促使人口去往平原低地地区,通过这两个变量控制地理环境对人口迁移的影响。
表1汇报了各变量的统计特征,面板数据覆盖了74个区县7年共计518个样本,其中拉萨市城关区没有纳入县域统计年鉴,不在样本中。统计指标中少量缺失值使用线性插补法补齐。为避免自变量数据量级过大导致回归系数过小,对医院床位数(Bed_hospital)、县域海程(Altitude)进行对数化处理,用于后续计量回归。
表1 变量描述性统计
县区人口变化分为两部分,一是本地人口生育带来的内生自然增长,二是外来人口流入或本地人口流出。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西藏自治区家庭户人数为3237287人,相比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的2837769人增长了14%,年化增长率1.3%。与自然增长人口相比,地级市辖区内总人口变化两极分化明显:以2010 年为基期,2020 年拉萨市人口增长55.14%,阿里地区增长29.14%,林芝市增长22.46%,昌都市增长15.74%,日喀则市增长13.49%,那曲市增长9.18%,山南市增长7.61%。统计数据表明,各县区人口自然增长率差异很小,但是各行政区的户籍人口增长存在巨大差异,说明县区人口变化主要由劳动力流动造成,而非自然增长率差异导致的。
对比2013和2019年西藏各县区的人口分布,可以发现整个自治区范围人口出现集中趋势,中部拉萨周边和东部昌都市尤为明显,7个地级市(地区)内部也同样有空间聚集趋势,表现出整体上向省会中心集中,局部向各县县城集中的特点。
为了进一步检验人口空间相关性,根据各区县中心所在经纬度构建反距离空间权重矩阵,区县之间的距离越近,其空间权重越高,用于空间相关性的莫兰检验。如图1所示,对2013年到2019年西藏自治区做全局莫兰检验,结果显示Moran's I指数均为正值,且全部通过双尾检测,表明西藏各县域的人口在全局空间分布正相关,存在空间聚集的特征。全局Moran's I数值稳定在0.055附近,表明人口与空间的正相关性始终保持稳定。
图1 县域人口全局莫兰指数,2013—2019年
为验证局部地区的人口空间分布特征,对74个县区逐年进行局部莫兰检验,考察区域内与相邻县域人口的空间相关性,绝大部分县区都通过了局部莫兰检验。由于篇幅所限,图2只汇报了2013、2015、2017、2019四个年份的检验情况。全局检验和局部检验均表明西藏自治区人口分布存在空间自相关性,适合采用空间计量模型分析。整个西藏自治区范围人口出现集中趋势,中部拉萨周边和东部昌都市尤为明显,7个地级市(地区)内部也同样有空间聚集趋势,表现出整体上向省会中心集中,局部向各县县城集中的特点。
图2 部分年份县域人口局部莫兰检验
空间面板数据的常用模型有三种,即空间杜宾模型(Spatial Durbin model,SDM)、空间滞后模型(Spatial Autoregressive model,SAR)和空间误差模型(Spatial Error model,SEM)。为避免模型设定偏误,本文首先对数据进行LM 检验,发现统计量LM-Lag不显著而LM-Error显著,表明数据空间相关性通过扰动项发生作用,不适用于SAR 模型,而SDM 模型可以退化为SEM,因此选择SEM 进行分析,模型方程设定如下:
其中Χit为经济发展水平等其他控制变量,γt为年度时间固定效应,λ为空间误差相关系数,刻画相邻县域人口受到误差冲击对本个体观测值的效应,W为反距离空间权重矩阵,测度截面误差项之间的相关性。
此外本文还进行混合OLS回归作为基准,回归时间固定效应模型用于与空间误差模型进行比较。
表2汇报了混合OLS、固定效应以及SEM 的回归结果。因为回归方程中已经加入了县城到所属地级市的距离、县域平均海拔高度和平均坡度,控制了县域的个体特征,因此固定效应模型只控制时间趋势。空间误差模型汇报了空间误差相关系数,结果显著,表明相邻县域间人口扰动确实存在空间影响。
表2 产业结构对县域人口流动影响(产业升级指数)
从回归结果看,控制变量显著的影响符合一般经济规律认知:第一,GDP和医疗床位的增加对人口流动起到积极作用,表明能够提供更好的就业机会和生活质量的县区,更容易吸引到周边县城的人前来工作和落户;第二,距离地级市市区越远,反而越有助于维持人口,一方面是因为市区经济中心的虹吸效应随着距离拉大而减弱,前往市区的意愿下降,另一方面可能是远离中心的县城第一产业比例较高,提供了更多的就业;第三,县区的平均高程影响不明显,坡度增加则会导致人口流出,这是因为坡度大的地方山地多、平地少,农业、畜牧业都需要开阔的平地,地形复杂既不利于产业建设和规模化生产,也不便于日常交通生活,导致人口离土离乡;第四,在OLS和FE 模型中政府主导经济发展对刺激人口流入的作用不显著,不过SEM 模型中显示是存在正向拉动作用的;第五,OLS模型中金融化程度对人口流入有负面影响,但是在FE模型和SEM 模型中并不显著,其效应被其他变量解释了;第六,财政依赖度对人口流动有促进作用,一是财政依赖度越高上级转移支付越多,政府在公共服务的平均投入将远远高于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了人们的幸福度,二是需要转移支付的地区本身也是以农林牧渔产业为主,在较低水平的经济结构中能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促进人口流入和增长。注意到混合OLS、固定效应模型和空间误差模型中各变量的系数大小和显著性都很接近,说明上述对人口的影响关系相对稳定。
比较违背直觉的是,产业结构与县域人口流动呈负相关,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越高,反而导致人口流入减少,而且在三个模型中都保持一致,系数绝对值依次递减,表明这一关系在空间误差模型中被其他控制变量吸收减弱。为了进一步考察这一结果背后的作用机制,分析具体产业结构对县域人口流动的影响,我们将产业结构升级指数(upgrade)拆分为第一、二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重新回归。由于三个产业占比都进入回归将会导致完全共线性问题,故回归方程式中删去了第三产业增加值占比。
表3汇报了用第一、二产业占GDP比重的产业结构对人口流动的影响,三个模型的结果都表明,第一产业占比对县域人口流动起到非常明显且巨大的贡献作用,而第二产业并没有显著影响,这是因为西藏地广人稀的自然禀赋,大部分县区更适宜发展传统农牧业,而满足发展规模化工业条件的县区较少。如果回归中只放入第一、三产业占比,结果依然稳健,第一产业占比系数显著为正且绝对值较大,第三产业占比系数非常小且完全不显著。这一结果与李拓和李斌(2015)的结果一致,第三产业对人口流动不具备促进效应。此外,三种模型的系数和显著程度与之前的回归结果大体相同,除了高程指标的系数为负数且转为显著了,说明海拔越高的生活环境更加恶劣,导致人口流出的负面效应。需要指出的是,虽然高原地区不是非常宜居,但独特的自然地理风光为旅游业的发展提供了先天优势。
表3 第一、二产业占比对县域人口流动影响
不同于东部、中部等平原地区省份,西藏具有独特的高原环境,大部分县区的禀赋并不适合发展需要大量资源投入的工业,难以形成具备规模效应和内生增长能力的产业集群,以金融业、高新技术产业为代表的第三产业在人口基数大多不到10万人的县城也很难产生足够需求,形成产业优势、开启内生增长。因此,适宜发展农牧业的区县相对更能够创造就业岗位,吸引了更多人口,并可能获得更多转移支付提高了地区内的生活水平。另一方面,农牧区的教育资源不足,导致人力资本积累程度较低,无法提供足够的高技能人才,是制约地方政府发展现代工业和服务业的另一重要因素。为了打造西藏优势产业链,提升核心竞争力,“十三五”期间,国家拨付专项资金建设西藏自治区医院、西藏技师学院、西藏藏医药大学新校区等重大民生项目,能源、交通、民生等领域重点项目建设有序推进,2019年西藏主电网覆盖达到62个县,供电人口达到272万人,约占全区人口的80%。
虽然受地理自然环境影响,西藏自治区不具备全面产业结构升级的有利条件,政府用行政力量推动第二、三产业发展难以取得有效的成果,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区县都不应该发展二产、三产。一方面西藏地处西南边陲,对国家安全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建设铁路、公路、机场等交通设施既是保障国家安全的战略需要,又是帮助西藏人民过上美好生活的必要举措。另一方面从经济规律看,地区经济和产业结构升级是分阶段的,当原有的基础条件已经满足、市场出现相应需求时,顺其自然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是应有之义,能够促进生产水平进一步提高和人口流动。为了验证以上观点,我们采用SEM 模型对7个地级市进行分样本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出于篇幅考虑不汇报控制变量,其中聚类数量为各地级市下辖区县的数量。
表4 各地级市产业结果对人口流动的影响
可以看出,各地市的产业结构升级对促进人口流入的作用完全不同。拉萨市、昌都市、山南市和阿里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指数系数为正,除了昌都市以外其他系数均十分显著,在拉萨、山南和阿里地区产业升级确实促进了人口流入增长,这验证了上述观点,证明在具备自然禀赋和相应经济基础的情况下,部分地区产业结构升级能够形成内生动力,促进地区人口流入集聚。以拉萨市为例,作为西藏的行政中心和经济中心,下辖城关区人口达到22.67万,经济资源和人力资本最为集中,有条件进行产业结构升级形成内生增长,因此其产业结构升级能够吸引人口流入集聚。各区县政府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因地制宜,稳中求进,充分利用当地已有的经济基础和要素禀赋,发挥比较优势,促进各类要素合理流动和高效集聚,推进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提高人民生活水平。
“十四五”时期,我国将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各地区要把自身发展融入国家发展大局之中,在合适的定位上明确发展路径。结合本文的实证结果,站在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新起点,西藏要发挥所长走好高质量发展之路,应当在未来的实践中做到:
第一,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统揽西藏一切工作,全面贯彻落实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在“两个大局”的全新历史背景下,西藏工作也面临新的形势、特点和任务,推进新时代西藏长治久安和高质量发展,必须进一步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坚持和加强党对西藏一切工作的全面领导,坚决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全面贯彻落实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要立足新发展阶段,加强边境地区建设,抓好稳定、发展、生态、强边四件大事,努力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新西藏。
第二,充分发挥各地区比较优势,因地制宜发展高原特色产业。对地方发展而言,产业结构是决定经济增长模式的重要因素,也是决定一个地区对外来人口吸引力的重要原因。西藏大部分县区的第一产业能够促进人口流入,对于这些以第一产业为主导的县区,“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银山”,要结合资源禀赋和现有产业单元,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道路,充分发挥各地区比较优势,明确目标定位,利用第一产业和地方特色文化的优势,利用电商、直播等数据平台解决商品流通领域掣肘,开发高原特色产业,创造新型就业形式,以产业带就业,以人口促消费,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切实保护好青藏高原生态环境,形成西藏自治区整体合理的差序产业梯度。而对于拉萨市、山南市和阿里地区等产业升级能够促进人口流入的地区,要增强这些区域的经济和人口承载能力,促进各类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和集中,整合优势资源集中发力,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打造区域中心的支柱型产业,构建具备自我造血能力的内生增长模式,形成带动西藏地区高质量发展的创新动力源和发展增长极。
第三,推动产业的区域转移与升级。一方面立足于各县区的比较优势,另一方面充分考虑现存县域人口的现存状况、未来发展趋势及人口跨地区迁移的综合影响,形成符合西藏各县区特点和适应人口结构的产业梯度。整体上看,县域产业结构升级对人口流动的负向效应是自然禀赋和经济发展阶段共同导致的,西藏高原地区地广人稀,第二、三产业的发展需要足够的资本投入和人口基数,大部分县区的资源投入和人口数量难以支撑产业形成规模效应;同时,产业结构升级需要分阶段发展,大部分西藏县区处于补基础的阶段,超前升级结构经济难以形成自我造血式的内生增长。因此,要优先完善西藏各县的基础设施,充分发挥各地区比较优势,因地制宜发展合适的产业,合理分工,促进各类要素合理流动和高效集聚,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基础设施通达程度比较均衡,人口分布、经济布局、生态环境、要素配置相协调[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