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居住的地方（组诗）

大风歌

大风迎着栅栏跑了一圈

又转回原地

恰好停留在

弯腰整理马鞍的男人头上

他的头发乌黑浓密，如土地上发亮的青草

生命如此茂盛

牦牛颂

你想到了毡子、黑帐篷、牛奶、酥油

和从雅鲁藏布江边走来的族人

他们扬起长鞭

把牦牛往落日里赶

在金黄的光辉里

牦牛养育的，养育牦牛的，都被加冕

立春

早上吃的是酸菜玉米糊糊

碗里还剩小半

那是留给橘猫的

麻雀在吃背篼里剩下的谷物

梨树枕着奶奶的头，开始做梦

只有篱笆上的迎春花，悄悄开辟了

一条通往春天的小路

慰藉

牦牛吃过草后，肚子圆圆

回家只听卓玛呼唤，旁人吆喝都不算

盛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端给刚骑摩托车回来的丈夫

孩子，恰巧在这时醒来——

人间所有的劳苦

都抵不过婴儿嘴角露出的那一抹微笑

离家

母亲，我要去遥远的地方

没有重重的行囊

在垭口上

寒风穿透我的心脏

我已见过城市的繁华

留给雪山的，只有些许惆怅。

带不走草原

但还好——

“会有马儿替我疾驰，

羊羔低头为我闻遍花香。”

核桃树

时常会幻想，与失去的

破镜重圆——

童年里出现的压路机将小树苗推倒

那时心里捏紧拳头，却没有出手

我和核桃树一样

骨头都没有长硬

而这么多年，核桃一次次长成圆

把破碎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