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定
(山西旅游职业学院,太原 030031)
晋绥地区地处偏僻,自然条件恶劣,物资匮乏,长期以来经济落后,人民生活困苦。在抗战时期,晋绥根据地建立不久就频繁遭受日军残酷的侵袭扫荡,加之国民党对其不断封锁盘剥,导致根据地发展建设尤其是医疗卫生事业步履艰难,困难重重。
《抗战日报》作为晋绥抗日根据地机关首家报纸,对区内发生的疫疾进行过大量报道。1941年6月,兴县四区寨上等村伤寒流行,死亡人数占全村人口11.9%。[1]1942年3月和9月,神池及河曲巡镇一带分别出现伤寒和瘟疫。1943年春,日军扫荡时在屯兰川放了大量伤寒毒菌,伤寒病蔓延全村。仅营立一村不满百户,一个月之内就死了50余人。[2]1944年夏天保德荣家沟一带疫病流行,青壮年107人中就有57人患病。[3]同期离石一二区流行伤寒,吉家塌、南坡、罗家坡、东庄等村疫情严重。仅吉家塌一村患病者就达八九十人。[4]1945年忻县、静宁等地天花严重,忻县邢家山36人中,病亡者有男子5人、儿童5人、女子1人。此外还有陀罗沟和田家堰各2人病亡。九户里3户人家患天花7人。庄子上一天即死亡4人。宁五区六圈沟患天花4人,死亡2人。[5]从1942年起的三年内,六分区卫生处某驻地村里87口人中,患传染病的就有47人,其中有7人死亡。[6]
疫疾的发生和流行不但直接造成军民健康伤害和死亡,导致严重的疫疾蔓延和人口损失,影响了根据地工农业正常生产,而且对根据地政权的巩固和建设带来严重危害和不利影响。发展医疗卫生事业,增进人民群众健康,一直是党中央在根据地施政建设中的重要内容。1939年4月7日的《新中华报》指出:“每一个人讲究卫生,多活一岁,便使我们的抗战力量多增加一分,反之,少活一岁,那不消说,便是革命力量的一份损失。正是为了消灭敌人,我们必须讲究卫生,健全身体来打倒企图毒化中国、摧毁我民族健康、灭我种族的日本帝国主义。”1945年党的七大召开,毛泽东作了《论联合政府》报告,他明确指出我们应当积极预防和医治群众疾病,推广医药卫生事业。[7]在党的医疗政策方针指引下,晋绥医疗事业也随着根据地的各项建设发展起来。
面对疾疫流行及其危害,根据地对此高度重视,采取了多种措施积极应对,进而发展医疗卫生事业,最大程度地为军民提供健康保障,推动了根据地各项建设。
1.建立医院等专业机构,开展医疗服务
1942年10月,晋西北军区改为晋绥军区,军区卫生部下设医务科、材料科、管理科、供给处和政治处,统一领导边区医疗事业。1942年起,晋绥军区卫生部陆续建立手术医院,将原来的第一治疗所改为第一野战医院,将第三治疗所改为后方医院,将第二治疗所改为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总院(晋绥边区国际和平总院),抽调医务人员成立第二和第五野战医院。后又在方山县峪口、交城县南头、静乐、五寨、神池、朔县、左云、右玉等地创办8所分院。这些医院比较正规,除了群众医疗外,还帮助部队收容伤员。1944年军区卫生部副部长张汝光在兴县政府帮助下,将各地有名的中医请来组成3个中西医联合诊所,在蔡家崖建立了初步分科门诊部。
从1941年起,晋绥地方卫生事业机构在军区卫生部协助下建立。同年2月山西省第二游击区行政公署在兴县贺家川成立直属外科手术医院,直接领导兴县、保德直属区卫生行政工作。军区卫生部派人赴保德和兴县帮助县政府建立卫生院,与地方共同组成兴县中西药研究会。同年3月山西省第二游击区行政公署指示,各专署、县政府成立卫生委员会,负责卫生计划、督促、检查工作。1942年8月,山西省第二游击区行政公署改为晋西北行政公署后,卫生科也随之改为晋西北行政公署卫生处。后来根据形势需要晋西北行政公署改名为晋绥边区行政公署,原卫生处改为卫生科。1944年3月15日,晋绥边区行政公署指示各专员、县长在发动干部群众开展卫生运动的同时,设立公立医院,发动和聘请乡村医生参加医院工作。兴县首先成立民众医院,保德县东关也设立了民众医院,阳曲八分区开办了大众医院等。
2.开办卫校,培养医疗人才
晋西北军区卫生学校(晋绥军区卫生学校)于1942年建立,由军区卫生部副部长祁开仁兼任校长,戴正华副部长兼任副校长,刘庆珊任学校政委兼手术医院政委。卫校学制两年,学员由来自部队抽调的卫生人员组成。每年开办2个班,每个班40人左右。教学课程有外科学、内科学、妇产科学、儿科学、药理学,还有英语、日语、拉丁语、政治课、大众哲学等。为战时急需,采取理论实际相结合,学员在课堂学习医学基础知识,到医院实习,尽快掌握临床经验。此外还办了两期一年制高级班,专门培养团卫生队长以上的卫生干部,如董家龙、杨鼎成、章德炎、张金等人,后来都成为军地医疗卫生领导干部。
卫校初建时,设备极其简陋,只有一台显微镜、一台血压计。晋绥首长贺龙等领导非常关心卫校发展,多次找供给部同志帮忙解决卫校实际困难。从1940年到1945年抗战胜利,共招收了10个班学员,培养了350多名各类卫生干部,解决了卫生干部不足的问题。358旅、359旅、各军分区所属卫生机构,也与所辖医院、医疗所结合,办有医训队,主要培养医士、护士和司药。各团卫生队也陆续举办营、连卫生员短期训练班。他们使用卫生学校编印的统一教材,结合实践,边学边训。[8]1945年12月1日,为培养区级卫生干部,晋绥边区第二专署与军分区卫生处联合开办卫生干部训练队,学期8个月。由专署抽调各县部分小学毕业生,分别到部队学习连实习,每天下午由看护带领学习,边讲边做。理论学习科目主要是生理、病理、内科、外科学等,每期15人,共培养医务干部60余名。
1.集中民间资源力量,建立医疗医药合作社
1940年,为了战胜困难,发展经济,根据地颁布了一系列政策法规,将建立合作社作为重要施政纲领加以推动发展,医疗合作社由此出现。
为了开展农村医药工作,晋绥各区县积极行动起来。岢岚县各机关与驻军联合开办大众中西药店,在店内设中、西医两科,制造和销售中西药品。兴县在黑峪口中药铺基础上成立医药合作社,免费为群众治疗疾病。岢岚二区医药合作社和王家岔医药合作社相继成立。阳曲八分区卫生处医护人员自愿集资创办业余制药合作社,解决群众用药问题。兴县贾家沟成立了民办公助药房,设医生1人,并且允许附近乡间医生可以用药房名义,为群众看病。晋绥神府区在1945年上半年于盘塘、马真、万镇、太和寨、沙峁、王家庄、花石崖、温家川等八处设立医药合作社,医生看病不要钱,药价利润平均最高不超过60%,对于贫苦孤寡及贫苦抗工属则按本优待。[9]
临南后小峪医药合作社前身是医疗所,于1943年8月成立,经理刘靖忠号召群众集股60余万元,集中了医生三四十人,为群众看病。堰头村的医生刘元兴在冯守正帮助下发动群众集股8万元,又设立了一家医药合作社。刘靖忠派安锦文在张家塔集股9万元成立了一家医药合作社,合作社自己采购药材,注重降低药材成本,同时提倡群众采药入股,以此扩大合作社规模。合作社建立后积极开展下乡服务,初期已经治好重病患者200余人。人们都说:“合作社照顾咱们真周到。”[10]
2.积极开展医疗便民服务
在根据地,广大医务人员克服困难,主动出诊,积极为军民治疗服务。1940年11月,中央军委卫生部派出以祁开仁为首的手术医疗团开赴晋西北120师前线开展救护工作。在条件艰苦、医疗器械严重缺乏的条件下,祁开仁利用自己专业技术亲自绘图,和当地工匠一起制作救护夹板、牵引架、支撑架,用于伤病员的治疗和康复。
1943年秋反扫荡后,晋绥公立医院派遣医生二人,分赴临县一、五两区各村庄免费施医,并治疗负伤军民14人,施药价值6000余元。“受伤最重者是一区宋居占的母亲,被敌机枪打伤8处,一处子弹当时未取出来,后经医生取出,治疗共20多天。现已痊愈。赴五区的医生更是沿村免费施医,前后跑过白文镇、南庄等7村,治愈群众7人,治好受伤战士15人。此次公立医院派医生深入农村免费施医,各界人士均极称赞。”[11]神府七区二乡、离石一二区出现伤寒时,神府派出二名医生前去治疗,为防止疫病蔓延,家家户户都断绝来往,实行隔绝。[12]1944年夏天保德荣家沟一带疫病流行,青壮年病例居多,儿童患有伤寒、痢疾、斑疹的也不少。保德民众医院派出一支医疗组赴诊,为群众治病,并且帮助建立了村卫生委员会。在医疗组倡导下,联合附近中医组成了医疗改进研究会,以改进推动医疗办法。
在二分区,军区卫生部设立民众医院,免费为群众看病。从5月15日到6月10日25天里治愈患者287人。东关的王来松全家得了伤寒,母亲和婆姨都死了,他经过医院治疗,十几天就好了。林遮峪的张文海下腿全部生疮,想尽办法也没有治好,在民众医院只一个礼拜就治好了。老乡们都异口同声说:“八路军好极了。”[13]在敌人扫荡中一个老乡被击伤右手,护士张义、孟昭生每天跑十几里路给老乡换药,20多天后治愈。医生张万鸿在孙家庄锄草之余为老乡看病,先后治愈30余人。蔡家崖的温在厚婆姨患了丹毒,医生每天到她家医治,十多天就治好了。杨家坡妇女温秉在反扫荡中腿被炸伤,肿得如腰粗,军区卫生部张部长亲自手术,为她取出了大铁片。[14]
二专署驻地王大贯家,6口人就有5口害流行性感冒,至今两个月还没有全好。行署卫生科医生张和轩听说后,亲自去诊治,询问生病原因。开始是王大贯得病,他的老婆怕他冷,把窗门紧闭,空气不能流通,另外病人吃过的碗筷,家里人随便乱用,弄得全家人都生了病。张和轩同志一边诊疗,一边讲卫生常识。现在全家一个一个都渐渐好了,对卫生也注意起来。[15]大贤村温元昌的儿子被敌人打伤,子弹没有取出,普明群众医院闻讯后立即进行免费手术将子弹取出,又清洗伤口、换药达20多次。经过精心治疗,他的儿子已经痊愈。[16]
临南民众医院为群众看病服务明确六项规定:一是问病诊脉,随来随看。二是药价低廉,随到随配。三是来请医生,一寻就到,看病不要鞋脚钱。四是看病手术,不用酬劳,只出药费。五是出卖药价低于市价的20%。六是对在职干部、抗属干属、贫苦农民看病,药价按定价八折收取。特殊贫困的抗干属及农民,经区公所介绍,买药酌情优待。在三区的庙墕庙会上,民众医院医生刘仲善和当地医生张重华等4人为群众看病,两天内即服务诊治48人。[17]
军区卫生部门经常组织医疗队下乡治病。1945年上半年来为群众治病达1891人,其中绝大部分实行免费诊治,按最低药价算,为群众节省189000余元。同时派出医生对兴县各区展开卫生调查,向群众宣传防疫知识,为儿童种痘300余人。[18]当地政府分期分批到病区服务,卫生学校也派出大批人员赴各县进行疾病调查与治疗,解决军民就医问题。据《抗战日报》报道:1944年治愈率95%,较1943年提高了12%,死亡率3%。军地医疗机构给群众看病3074人,医药费按最低估计合大洋768500元。预防工作方面,1943年传染病发生1742人,1944年减少至554人。[19]
据不完全统计,8年抗战中,晋绥边区军队和地方卫生部门,共收治伤员10732人,治愈8675人,收治其他病人16288人,治愈率71.6%。[20]
毛泽东在延安就明确指出,在根据地中医西医都是为了治好病,提出两种医生要合作,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求得进步。在“西医中国化,中医科学化,互相研究提高技术”的方针指示下,晋绥各县普遍建立中西医药研究会。1945年1月29日,兴县召开中西医座谈会,决定成立中西医药研究会,其工作任务是加强中西医药合作,研究疾病发生原因,进行预防、解答疑难病症。通过了会员公约,一是为民服务,二是中西合作,三是宣传卫生,四是改造庸医,破除迷信,五是炮制药材等。[21]中西医药研究会积极指导医药工作卓有成效。裴家川口邢三娃因病经当地中医医治不见效果,经过研究会指导派人用药,三天后即痊愈。黄岭沟一群众得了伤寒,吃了两剂药也没好,而且摇头乱抓。医药研究会派民众医院医生按照专家药方用药,很快就治好了病。研究会还编出预防疾病歌谣四首,通过黑板报多次宣传。[22]通过座谈交流,中医西医彼此重新认识和尊重,相互学习,取长补短。中医认为西医技术科学严格,西医也认为在实践中中医某些方面的确效果好。大家都认为,老百姓健康了,就是增强了抗战力量。离石中西医相互学习,彼此交换疥疮、时瘟、赤痢、霍乱、梅毒等五种流行病的秘方及十五种小病偏方,吸引了周边群众前来看病。[23]神府二区中西医研究会为防止痢疾流行召开座谈,查清病因,制定对策,派医生下乡诊治。[24]朔县、偏关成立中医药研究会后,努力消除中西医隔阂,制定公约,内容包括治病不分贫富一律对待、救病如救火随请随到等七条。[25]
1.制定完善卫生管理制度
从1937年10月起,根据地认真贯彻中共中央军委总卫生部颁发的《暂行卫生法规》,规定了“不随地解大小便,不随地吐痰,破坏公共卫生;不任意倾倒垃圾污物;室内要清洁整齐;室外要保持100米以内清洁;个人每日要按时洗面、洗手、刷牙、漱口;要定时洗衣、理发、洗澡、剪指甲;不到厨房扰乱炊事,有害食品卫生;不喝凉水,不乱吃零食”等卫生纪律8条。军委卫生部陆续颁布了《持久抗战中野战卫生勤务的实施》《卫生部门暂行工作条例》《关于夏秋季防病问题的训令》等法令制度,为根据地卫生防疫工作顺利开展提供了基础和保障。
2.广泛开展卫生宣传
“卫生问题是边区群众生活中一个极严重的问题。”[26]为深入开展卫生运动,1942年1月20日,《抗战日报》开设卫生版面,专门对根据地一些常见疾病如伤寒、疟疾、鼠疫、霍乱等进行介绍,并提供了预防治疗方法。军区卫生部还出版了《西北卫生》和《卫生通讯》专业期刊,进行卫生技术指导。针对根据地瘟疫肆虐问题,《抗战日报》刊登了乡村中瘟疫之管理法等专文,提出瘟疫发生后,应该注意切实做到:一是病人隔离,二是切断传染源,三是采取多种办法消毒等。
1945年7月,兴县举办了文化棚宣传展览活动。其中专门设置了医药卫生展区,对于根据地的妇幼卫生等方面概况做了介绍,吸引了众多群众。光是8日下午参观的妇女就有1296人。展览中还展出了76种西药、44种中药、33种标本、图解等,现场还设有临时救护所,医生先后诊治患者48人。[27]
3.开展群众卫生运动
根据地经济文化长期落后,民众对卫生常识知之甚少,环境脏乱差,迷信盛行。不少村镇中的房屋、街道、水井等与厕所、粪堆、污水坑、垃圾、牛羊猪圈等过于集中而拥挤不堪,环境脏乱差。街道垃圾无人打扫,人们随地大小便,水井、水池任由风沙灰尘吹,甚至人畜共用。夏天一到蚊蝇乱飞,臭气冲天。人们所居环境成为疾疫传播的源头之一。
“减少人民疾病死亡的基本方针就是预防,就是开展群众性的卫生运动。”[28]1944年2月27日,《抗战日报》发表社论,要求军民在春耕之前积极开展卫生防疫工作,并制定了具体任务安排:一是召开军民卫生防疫宣传会议,利用各种集会如骡马大会等进行宣传。组织临时军民卫生委员会,领导督促检查。向群众讲解对传染病实行隔离的好处,不要和得了伤寒、出了水痘的人住在一个炕上,不要乱用病人的碗筷,防止传染。二是提早收集肥料,把驻地周围的粪便集中起来,粪坑要填净,将粪早一些送到地里去。三是打扫住地周围、村道内、附近沟壕内垃圾污物,一律集中处理。四是修理厕所,尽可能做到每家一个厕所,确保家家卫生。同时将防疫运动和小学教育结合,以小学生为卫生宣传员,搞好学校卫生和自家卫生的清洁工作。
1944年3月22日军区卫生部与晋绥行署卫生部门联合通知,开展春季卫生运动周活动,作出《卫生运动周工作日程安排》,一是打扫住室(房顶、窑顶、墙壁都扫净,用石灰和泥土粉刷整修墙壁),街道两旁张贴卫生标语,发动民众一起开展卫生运动。二是清除住室、院内及周围的垃圾,并且送到远处,整修厕所,设置痰盂;修理道路,路两边挖排水沟;洗衣、洗澡、理发、剪指甲,养成良好卫生习惯;进行严格检查、互查;总结表彰好人好事。
此后军区卫生部召开卫生动员大会,提出了开展卫生工作的具体办法。主要有:在公共卫生方面,要求打扫房窑院子,清洗一切工具,修理厕所,补修道路、羊圈、牛棚。在个人卫生方面,要求常洗脸、洗衣服,做到整洁卫生。设立卫生治疗所,选出代表组建卫生建设委员会,在群众中设卫生员,推动卫生运动。群众拿出衣服去河边清洗,军民一起打扫院子,洗扫水缸、柜子等,卫生员挨家挨户进行检查,并评选等级。破除迷信,进行卫生宣传。开展灭蝇运动。群众都说:“只要卫生搞得好,咱们今后一定少生病。”[29]
作为晋绥根据地的中心,兴县声势浩大地开展了卫生清洁运动。政府要求家家户户按规定打扫自家门前的街道,建立公共厕所,推动重点区域如粉坊、屠坊、皮坊卫生清理。通过黑板报方式报道“兴县市新闻”,出刊清洁卫生专号,宣传苍蝇危害,提倡捕蝇,褒优批劣,推动了卫生运动深入开展。在大力开展捕蝇灭蝇卫生运动中规定:由兴业总公司收买苍蝇10天,一个一毛钱,掀起了群众灭蝇热潮。为了灭蝇,家家户户都制作蝇拍,从1944年5月29日到6月2日五天之内,仅兴业总公司收到苍蝇60万个。[30]保德县桥头、崔家窑等十几个村响应政府预防瘟疫号召,积极进行大扫除。大多数家庭室内、院子及街道每日及时清扫。驻地机关、学校和群众共同设立澡堂,让人们轮流洗澡,确保了民众个人健康卫生。[31]
静乐三区在“保持身体健康,完成生产任务”的口号带动下,大力开展防疫清扫运动,有62个村都进行了防疫清扫。人们认识到“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说法是不对的,“只有大家不害病,才能种好庄稼,有饭吃。”[32]
晋绥根据地医疗卫生工作与根据地政治经济建设紧密结合,以服务抗战为核心,其发展壮大不仅为持久抗战胜利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和保障,而且呈现出的发展特点也为此后中国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提供了宝贵的借鉴经验。
医疗人员克服重重困难,始终以救治军民伤病为己任,想人所想,急人所急,救死扶伤,彰显了白衣战士崇高的精神品质。在根据地医疗事业发展过程中,不断涌现出众多的先进人物和事迹。《抗战日报》对此做过大量报道,展现了医疗战士队伍的光辉形象。
四区驻军某部医生吴武文,到各村给百姓治病。不到一个月就治好二三十人。4月8日吴武文又冒着雨雪到30余里外的固贤村给百姓看病。大家都说:“这么大的雨雪,老百姓都不出门,要是本地医生,用八台轿也请不动,可是,八路军的医生还来给咱看病哩!”甄家庄李彦恩的儿子头上长疮,整天流脓血,请了好几个医生都没有治好,快要病死了。经过吴武文治疗,不到七八天就好了。老乡康联五说:“我婆姨眼看就要病死了,咱们军队医生给了药吃,不到两天就好了。”大家都说:“八路军是咱们的军队,咱们有了病,部队医生不顾雨雪赶来医治,不取分文,咱们以后可要好好地爱护军队。”[33]
六分区医生贾德丰,工作中一心为了伤病员。前线有伤员,他不畏严寒,亲自跑30多里路去接护。接收伤病员过程中,发现他们没有铺盖,便立刻拿出自己的大衣给盖上,还动手编制草褥子给伤病员铺上。在治疗换药方面,他没有缺过一次。对待医护工作,他不是自己动手,就是指导别人。贾德丰认为救人如救火,能勤照管伤病员,就能多救几个人。后来他到了休养所,身体力行改进工作方法,卓有成效,并将经验做法推广到其他支队,大大降低了伤残及死亡率。此后贾德丰在六分区中西医研究会上被选为业务第一名,还被推选参加边区模范医务技术工作者代表大会。[34]
中医刘瑞珍已经五十多岁了,依然每天翻山越岭去看病,先后诊治病人150余人。在诊疗过程中他将治病与宣传卫生、破除迷信结合起来,人们都说:“刘先生一到就让人们打扫清洁,只怕人们多生病。”[35]宁武中医刘贯三虽然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但依然如年轻人一样四处看病,时时刻刻为病人着想。即使病人没钱,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也是应尽的义务。对于工作,刘贯三认为,作为医生就应该细心医治,关心病人,把病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痛苦。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刘大夫在诊治中认真细心,通过摸脉问病弄清楚了才开药方,没有把握就不急于开药。有时候遇到病人病情复杂一时难以诊断,为了对病人负责,他还请西医一起合作诊治。此外,刘贯三医生在诊疗的三个月内为群众治病的同时还免费用药,累计价值3000余元。[36]
普遍注重医疗卫生与破除封建迷信相结合,让民众接受健康教育,改变旧有习惯,提高了人们卫生健康意识。
根据《抗战日报》报道:根据地人民生活条件困苦,很多人不讲卫生,不洗澡、不常洗脸、不洗衣服是常态。有人还将老鼠看作是地神,不让打动惊扰,甚至不让将老鼠称为耗子。兴县从事迷信活动的巫神曾经多达200余人,而且村村供奉大仙,甚至有的中医还参与跳大神的迷信活动。在此影响下,有人生病时常常不是去请医生而是请巫神施法去病,以至于经常贻误治病而造成严重后果。由于封建迷信思想根深蒂固,要顺利开展医疗卫生事业,就必须将医疗卫生工作与反封建迷信紧密结合起来,扫除障碍,推动科学,解放思想,取得实效。
根据地村民白骡驹妻子生孩子胎盘下不来,家人思想迷信,以向烟囱里倒水、坐灰坐土等迷信陋习来解决问题,但无济于事。实验学校医生闻讯后运用正确的医学专业方法解决了胎盘问题。[37]兴县五区碾子村裴振德妻子肚痛,请来巫神跳神,结果痛得手脚都发冷了。后来请来中医刘瑞珍,给病人扎了针,立刻就好了。裴振德说:“还是医生顶事,白跳了半天神,钱也花了,罪也受了,还受别人的耻笑。”[38]合河村阮牛牛妻子小产,家人不是去请医生,而是用让女人坐黄土、喝小孩尿、吃山前(一种土药名)等办法,结果情况越来越糟,人都快断气了。卫生处二所闻讯后赶来用药,才使病人转危为安。通过此事,人们都说:“过去咱们信神神,可不顶事,看起来医生就是活神神。”[39]
根据地医疗卫生工作与破除封建迷信相结合,以众多鲜活的救治事例奠定了医疗科学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扭转了人们对治病的传统认识,削弱了巫神在农村的影响力,逐步树立了有病就去看医生的观念,进一步动摇了封建迷信思想基础,促进了民众思想解放,也为根据地各项事业建设奠定了良好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