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明 白 涵 朱亚慧 郜 达 张红玉 卢海燕
舌是由骨骼肌组成的灵活的肌肉组织,形态位置变化较大,通过颏舌肌与下颌骨紧密相连,舌体的大小、位置会影响下颌骨的发育[1]。有研究发现下颌后缩的骨性Ⅱ类错牙合患者舌体积小于骨性Ⅰ类,骨性Ⅰ类小于骨性Ⅲ类[2]。而骨性Ⅱ类下颌后缩最易导致上气道狭窄[3,4],诱发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obstructive sleep apnea,OSA),儿童期OSA会导致患儿身体发育不良、神经认知障碍、学习成绩下降以及心血管异常等[5,6],严重威胁患儿生长发育及健康。因此,有关导致上气道狭窄的因素成为关注焦点,打开儿童狭窄的上气道成为研究热点。Twin-block矫治器可以矫治下颌后缩的儿童骨性Ⅱ类错牙合,增大上气道尺寸[7],但治疗后效果是否稳定、舌体的变化能否有利于上气道的打开一直没有定论。有研究认为Twin-block矫治后舌体垂直位置降低[8],但也有研究认为舌体垂直位置无明显变化[9]。舌体垂直位置的变化对上气道及下颌位置影响很大,舌体根部是上气道舌咽部的前壁,与气道的形态息息相关。不同矢状骨面型的Ⅱ类错牙合气道大小存在差异[10],不同垂直骨面型的青少年上气道也存在差异[11],因此本研究拟选取上颌发育正常、下颌发育不足、垂直向为均角的骨性Ⅱ类和均角骨性Ⅰ类为研究对象,探讨Twin-block矫治后舌体积和位置变化,以及与上气道变化的相关性,进一步研究Twin-block矫治骨性Ⅱ类下颌后缩患者后的稳定性,为正畸治疗提供临床指导。
选取2017年11月~2021年8月于我院正畸科就诊符合纳入标准的24例患者为实验组,男14例,女10例,平均年龄12.23±1.24岁。纳入标准:①年龄9~14岁的青少年,牙列为混合牙列晚期或恒牙列早期,BMI指数处于19~23(kg/m2)范围。②骨性Ⅱ类,79°<SNA<85°,SNB<77.5°,ANB>5°,前牙深覆盖>5 mm。③侧貌:下颌后缩,前伸后侧貌改善。骨性Ⅰ类的青少年24例为对照组,男14例,女10例,平均年龄12.45±1.52岁,纳入标准:①年龄9~14岁的青少年,BMI指数处于19~23(kg/m2)范围。②骨性Ⅰ类,1°<ANB<4.5°。③侧貌:直面型。两组资料完整,FMA均为22°~32°,无明显颞下颌关节病症状、无面部偏斜、之前未接受过任何正畸治疗。所有患者在治疗前均已由家长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经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查批准,编号:【2021】015。
实验组通过Twin-block配合上颌慢速扩弓治疗(图1),治疗后双侧第一磨牙建立中性或中性偏近中咬合关系。对照组进行“2*4”固定矫治。两组治疗时间10~12个月。所有患者治疗前后(实验组治疗前为T1,治疗后为T2,对照组治疗前为C1,治疗后为C2)均由我院放射科经过培训的同一专业人员使用同一台锥形束CT机进行拍摄。拍摄时,受试者取端坐位,头颈部自然放松,眶耳平面与地面保持平行,在呼气相末期,保持不吞咽、不咀嚼、头不动、唇舌放松、牙尖交错位。结果保存为医学数字成像和通信(Digital Imaging and Communications in Medicine,DICOM)格式,导入Dolphin 11.8软件,进行腭咽、舌咽、喉咽三个区域上气道重建(鼻棘点、软腭游离缘、会厌上缘、会厌底部做与眶耳平面平行的直线作为三个区域的分界平面),测量气道体积和最小横截面积(图2),以及颌骨指标。应用Mimics 21.0进行舌体三维重建,测量舌体积和位置(图3)。测量项目见表1。
图2 腭咽、舌咽、喉咽三个区域分隔及上气道重建
图3 舌体积及剩余口腔体积的3D模型
表1 测量项目
治疗前,实验组SNB、下颌体长(Go-Pog)、下颌长(Co-Pog)小于对照组,ANB大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两组颌骨测量指标无统计学差异,见表2,图4。
图4 两组颌骨测量项目均值对比统计图
表2 两组治疗前后颌骨的统计比较
治疗前,实验组舌背与腭平面距离比对照组大,舌体积(TV)、固有口腔体积(OCC)比对照组小(P<0.05);治疗后,实验组舌背与腭平面距离比对照组大(P<0.05),其余指标无统计学差异;实验组治疗后与治疗前相比,舌体积(TV)、舌体水平位置显著增加(P<0.05);舌体垂直位置治疗前后的变化量实验组大于对照组(P<0.05),见表3、图5。
图5 两组舌体测量项目均值对比统计图
表3 两组治疗前后舌体的统计比较
治疗前,实验组上气道各指标(除V腭)比对照组小(P<0.05);治疗后,实验组V总、S总、V腭、V舌、S舌、S舌L1、V喉、S喉与对照组无统计学差异,见表4、图6。
图6 两组上气道测量项目均值对比统计图
表4 两组治疗前后上气道的统计比较
实验组下颌长度(Co-Pog)和舌体积(TV)增加,两者的变化量成正相关关系(r=0.466,P<0.05)。治疗前舌背与腭平面距离变小,S总L1增加,两者之间成负相关关系(r=-0.437,P<0.05)。
舌是口咽系统中最活跃的肌肉组织,在息止颌位时,正常舌体是舌尖位于切牙乳头,舌背紧贴上腭。舌体大小和位置与下颌骨发育存在相关性。邹茵等[1]通过口腔B超测量I、Ⅱ、Ⅲ类患儿的舌体积,研究结果显示下颌发育过度的Ⅲ类患儿舌体积较Ⅰ类、Ⅱ类患儿大。骨性Ⅱ类患者因下颌骨后缩,导致固有口腔体积(OCC)较小,容纳舌体空间不足,舌体后缩,舌体积(TV)小于对照组。Rajkumar等[12]通过正颌手术前移下颌骨后,舌体体积增加。Twin-block矫治后使下颌骨前移,固有口腔体积(OCC)增加,舌体发生适应性变化,舌体厚度增加,舌体积(TV)增大。实验组治疗前后下颌长度(Co-Pog)变化量与舌体积(TV)变化量成正相关。这因为下颌骨通过颞下颌关节与颅底相连,活动度较大,舌体通过肌肉与下颌骨紧密相连,舌体积增加,会带动下颌骨前移,进而髁突前移并发生适应性改建,促进下颌骨生长[13]。本研究,治疗前实验组舌背与腭平面距离显著大于对照组,这说明实验组舌背较低平。骨性Ⅱ类舌体积较小、舌背低平,上牙弓缺少舌体支撑,颊肌张力过大,导致上牙弓狭窄[14]。Afzal等[8]通过测量头颅定位测量片上舌背与腭部轮廓之间的6个距离,发现Twin-block矫治器治疗后,其中5个距离值增大,说明Twin-block矫治器降低了舌体的位置。本研究舌体垂直位置治疗前后的变化量实验组大于对照组(P<0.05),这是因为Twin-block矫治器使后牙垂直向打开3~5 mm,下颌骨向下移动,舌体随着下颌骨向下移动。这一现象提示我们Twin-block配合慢速扩弓矫治不能改善骨性Ⅱ类患者舌背低平,需进行舌位置及舌功能训练以预防上颌牙弓狭窄的复发。
上气道分为鼻咽、口咽、喉咽,口咽又分为腭咽和舌咽,舌咽段和喉咽段有下颌骨及舌骨作为骨性支撑,软组织结构有舌体、扁桃体、会厌等,硬组织的位置和大小会影响气道形态,软组织的占位和肥厚也会影响着上气道的大小。
舌体后下移位会使舌根向后坠入口咽气道,使气道狭窄[15],舌体前移可以使口咽气道空间增加[9]。舌体偏大会占据口咽部气道空间,造成气道阻塞。有学者[16]对舌体与口腔的相对体积进行了研究,舌体积与口腔体积的比值与口咽部气道体积成负相关,与舌体积成正相关。这表明,舌体积与口腔体积的比值增加,会造成容纳的舌体空间不足,舌体发生后下移位,导致口咽部气道变窄。本研究实验组治疗后,固有口腔体积(OCC)增加,舌体积(TV)增加,舌随着下颌骨的前移和生长发生适应性变化,治疗后舌体积与固有口腔体积比(TV/OCC)未发生明显变化。但治疗后舌体水平位置明显增加,舌体水平前移减少了舌体在舌咽部气道占据的空间,使舌咽段体积(V舌)、最小横截面积(S舌)及最小横截面积的矢状径增加(S舌L1)增加,舌咽部气道扩张,上气道容积增大。
本研究发现实验组舌背与腭平面距离与上气道最小横截面积矢状径(S总L1)变化量成负相关,这说明舌背与腭平面距离越大,越不利于上气道最小横截面积矢状径(S总L1)的改善。实验组治疗后,舌背与腭平面距离增加,但上气道最小横截面积矢状径(S总L1)并没有更狭窄。这是因为下颌骨前移带动舌体水平位置前移,使舌咽部气道扩张;舌骨水平位置前移,使喉咽部气道扩张[17,18]。吞咽咬合接触拦截矫治器(swallowing occlusal contact intercept appliance,SOCIA)是一种控制垂直生长和帮助恢复正确舌位置的正畸矫治器,Ciavarella等[19]采用SOCIA治疗24例舌位异常的患者,治疗后使舌体与腭平面距离减小,上气道空间增大。28例鼻气道阻塞患者采用上颌快速扩弓治疗,治疗后口内容积增大,舌体垂直位置上移,上气道容积增加[20]。而本研究发现治疗后舌背到腭平面距离增加,提示我们对于骨性Ⅱ类的青少年在Twin-block治疗时要加强舌位置训练,提高舌体垂直向位置,防止上气道狭窄。
综上所述,舌体水平位置前移有利于Twinblock矫治后舌咽部气道扩张,舌体垂直位置降低不利于气道改善。提示正畸医生对于骨性Ⅱ类的青少年,在Twin-block治疗后要进行舌位置及舌功能训练,防止因舌位置降低导致上颌牙弓狭窄、下颌后缩骨性Ⅱ类错牙合的复发,降低OSA的潜在风险。
理想的对照组应为观察10~12个月未进行治疗的骨性Ⅱ类的青少年,但不符合伦理学要求。本研究病例数较少,治疗10~12个月后,缺少回访和跟踪观察。Twin-block矫治是使下颌发生暂时性的生长加速,并且舌体软组织变化可能需要较长的时间,治疗后的变化可能并不稳定。因此下一步需要追加样本量并进行回访长期追踪,评估Twin-block配合舌肌功能训练矫治后的长期稳定性以及上气道的远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