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战线视角下新中国成立以来侨务思想的理论传承与创新——以毛泽东、习近平关于侨务工作重要论述为中心的考察*

杜 谆

(天津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天津 300387)

引 言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中明确指出：“统一战线是党克敌制胜、执政兴国的重要法宝，是团结海内外全体中华儿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法宝，必须长期坚持。”(1)习近平.促进海内外中华儿女团结奋斗 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汇聚伟力[N].人民日报,2022-07-31(001).侨务工作是统战工作的重要内容，习近平在讲话中提出了做好新时代党的统一战线工作的“十二个必须”，其中之一就是必须发挥港澳台和海外统战工作争取人心的作用。

侨务工作需要侨务思想的指导和引领，侨务思想源于侨务工作的实践与总结。在长期的工作实践中，习近平就侨务工作作出了一系列深刻论述和重要指示，形成了极具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的侨务思想。习近平侨务思想是对党的历届主要领导人侨务思想的继承和发展。综观目前学界关于习近平侨务思想理论之源的探讨，主要聚焦在改革开放以来党的主要领导人的侨务思想，如邓小平的“独特机遇论”、江泽民的“资源论”和“优势论”、胡锦涛的“三个大有作为论”等等，习近平侨务思想与毛泽东侨务思想，尤其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毛泽东侨务思想之间的理论脉络梳理尚显不足。作为三大法宝的提出者，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不仅确立了统一战线的基本原则，而且开展了统一战线的具体实践，并围绕侨务工作形成了丰富的侨务思想。考虑到毛泽东、习近平侨务思想的相关性，本文将从统一战线的视角，论述二者之间的理论传承与创新。

一、侨务工作的领导力量

中国共产党提出统一战线政策的百年历史，也是争取、掌握统战工作领导权的百年历史。与统战工作其他领域一样，侨务工作顺利开展的一个基本经验就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共产党的侨务工作领导权并不是天然获得的，而是一个有策略的斗争过程，正如毛泽东所言，领导者要实现对被领导者的领导，应坚持两大原则，“(甲)率领被领导者(同盟者)向着共同敌人作坚决的斗争，并取得胜利；(乙)对被领导者给以物质福利，至少不损害其利益，同时对被领导者给以政治教育。”(2)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273.换句话说，侨务工作领导权的获得需要满足3个条件，即斗争胜利、维护利益和政治教育。三者之中，斗争胜利属于如何完成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政治教育属于如何凝聚侨务工作的同盟力量，维护华侨利益则是获取侨务工作领导权的前提和基础。无论是毛泽东还是习近平，都把维护华侨华人利益作为顺利开展侨务工作的重点。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尤其是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一贯主张通过维护华侨利益，以争取侨务工作的领导权。1935年12月25日，面对华北事变造成的严重后果和恶劣影响，中共中央以毛泽东任主席的苏维埃人民共和国的名义发布了《关于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的决议》，向海外华侨宣告共产党的护侨政策，宣称“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在全国胜利之日，即华侨得到解放之时。”(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2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542.一方面，对于损害华侨利益的国民党侨务政策，必须彻底废除；另一方面，对于被日本等帝国主义国家驱逐的华侨，苏维埃要予以庇护。由于当时正处于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后期，共产党关于时局的主张是既要抗日又要讨蒋，故其对华侨利益的维护，是相对于国民政府和以日本为代表的帝国主义国家对华侨利益的损害而言的，通过运用比较策略来赢得广大华侨对共产党的理解和支持。

第二次国共合作开始后，为克服抗战面临的财政困难，作为国民参政会参政员，毛泽东提出应在维护华侨利益的同时发挥华侨在抗战中的资金优势，主张实行战时财政政策，发行国家的金公债，而“国家的金公债，必须在海外侨胞国内银行界中广为劝募，并给以确实基金的保障，与国内投资的便利。”(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6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596.抗日战争即将胜利之际，毛泽东提出了彻底打败侵略者的诸多具体纲领，在与华侨有关的纲领中，“要求保护华侨利益，扶助回国的华侨。”(5)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064～1065.毛泽东的这一主张在中共代表团向重庆政治协商会议提交的《和平建国纲领草案》中得到进一步强调和细化，“外交部及驻外使节，应积极保护华侨利益”(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23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57.。如对于华侨的痛苦，尽力予以解除；对于想回国的华侨，尽力提供便利；对于回国后的华侨，各级政府应予以帮助，等等。这些内容后成为《和平建国纲领》的“侨务”部分，概括为协助、救助、救济等维护华侨利益的方式。需要指出的是，广大华侨对《和平建国纲领》的认同和期望甚高，而国民党政府对《和平建国纲领》的破坏，亦即对华侨切身利益的损害，这也促使广大华侨从拥护国民党开始转向拥护共产党。

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共产党不仅面临如何引导、率领广大华侨反对国民党政府的革命需要，而且面临如何防范、避免统一战线破裂的现实风险。如随着解放战争转入反攻阶段，胜利后谁来“坐江山”必须加以明确。面对“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等“左”倾关门主义错误观念，毛泽东予以批评纠正，坚持维护华侨利益以争取广大华侨的拥护和支持，明确指出“是工人，农民……海外华侨，联合一道，在工人阶级(经过共产党)的领导之下，打江山坐江山，而不是少数人打江山坐江山。”(7)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268～1269.正是出于对华侨“打江山坐江山”利益的维护，才有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上15名华侨代表的出席。大会通过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延续了中共维护华侨利益的一贯立场，“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应尽力保护国外华侨的正当权益。”(8)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26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768.

与毛泽东一样，习近平同样认为只有维护好华侨华人的利益，才能牢牢掌握侨务工作的领导权。习近平不仅把维护利益视为争取华侨华人支持、拥护的前提，而且把维护华侨华人权益视为侨务工作的根基，“归侨、侨眷和海外侨胞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要得到这个群体对我们各项工作的拥护，首要的就是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所以，维护权益是做好侨务工作的根基。”(9)习近平.干在实处走在前列——推进浙江新发展的思考与实践[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6:265.习近平认为，为了切实维护华侨华人的切身权益，就要根据华侨华人这一特殊群体的具体情况，搞清楚不同华侨华人的不同利益诉求和现实需要，有针对性地开展侨务工作。如对于在中国投资的华侨华人，要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拓展服务侨资企业的内容和渠道，以维护其投资权益；对于归侨、侨眷尤其是生活困难和老弱病残的归侨、侨眷，要关心他们的生产生活，努力为他们办实事、办好事；对于海外侨胞的合法权益，要考虑综合因素、采用多种手段积极予以维护。

出于对华侨华人利益的维护，早在侨乡聚集的福建工作期间，习近平就明确提出了侨务工作的“三有利”原则，即“对投资者有利，对所在国有利，对中国有利”(10)习近平.“大侨务”观念的确立[J].战略与管理,1995，(2).。从华侨华人的立场来看，“三有利”原则就是为了更好地维护华侨华人的利益。对投资者有利也就是对华侨华人有利，把其放在“三有利”原则的第一顺位体现了对维护华侨华人利益的重视；对所在国有利也就是对华侨华人住在地有利，如果不能维护所在国的利益，终将损害华侨华人的自身利益；对中国有利也就是对华侨华人祖(籍)国有利，只有不损害中国的利益，华侨华人才有获得更多利益的可能。在习近平看来，维护华侨华人利益不能停留在口头上，应体现在具体行动上，必须坚持“以人为本、为侨服务”的宗旨，既要关心、支持华侨华人在住在国的事业与发展，又要维护好华侨、归侨、侨眷在国内的合法权利，“努力为广大侨胞提供优质服务”(11)习近平.干在实处走在前列——推进浙江新发展的思考与实践[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6:266.。要服务好广大华侨华人，习近平认为必须有专业的干部队伍，并就此提出了“贴心人”“实干家”的侨务工作队伍建设的要求。

习近平认为，对于侨务工作来说，专业的干部队伍是必不可少的，但仅有专业的干部队伍又是远远不够的，必须确立“大侨务”的思想观念，形成“大侨务”的工作格局，才能更好地为侨服务、维护侨益。“大侨务”是相对于“小侨务”而言的，指的是侨务工作“要打破地域的界限，跳出侨务部门的范围，使之成为党和各级政府的大事，成为全社会共同关心、参与的大事”(12)习近平.“大侨务”观念的确立[J].战略与管理,1995，(2).。从工作力量、工作内容、工作对象、工作范围、工作方式等方面，习近平详细论述了如何确立“大侨务”的思想观念，形成“大侨务”的工作格局。在习近平看来，要做好“侨”这篇文、打好“侨”这张牌，“需要全党全社会共同努力，把华侨华人工作做得更扎实，把凝聚侨心的工作做得更到家”(13)杨学潾.改革开放与福建华侨华人[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9:序.。

正是由于华文教育的缺失，华裔青少年自出生所接受的就是居住国的语言与文化教育，而对中华文化缺乏了解和认同。可是，身为华族又不能被驻在国民众所接受，因而变得身份模糊、迷失自我。即使是华文文化保留较多的新加坡也由于受强势的西方文化的影响与渗透，在接受西方教育的同时，渐渐失去对祖籍国文化的传承，因而失去中华文化之根。缺乏学习、领悟中华文化的机会，自然导致华裔青少年难以形成民族的自觉意识和自豪感。于是，华族传统习俗对于青少年来说已显得可有可无，其存在已不是一种内心的体验和需求，而只是一种无实体联系的形式罢了。

总之，就侨务工作的领导力量而言，毛泽东、习近平虽然所处的时代不同、面临的课题也有差异，但在维护华侨华人利益、掌握侨务工作领导权这些原则性问题上并无二致，区别只是在于针对不同时期华侨华人的不同利益诉求，如何采取切实有效的手段予以维护，进而赢得华侨华人的拥护和支持。作为侨务工作的被领导者，华侨华人利益的维护过程也就是在统一战线政策下，凝聚华侨华人的同盟力量的过程。

二、侨务工作的同盟力量

侨务工作的同盟力量也就是作为统战对象的华侨华人，用毛泽东的话来说就是“我们的朋友”。毛泽东视华侨为统一战线中人民大众的组成部分，据《毛泽东年谱》所载，毛泽东在修改庆祝中国共产党创立二十六周年的一篇社论时，特意增加了3段话，其中之一明确了华侨的同盟者身份，视华侨为统一战线下的人民大众的组成部分，“我们有个伟大的民族统一战线，这个统一战线包括工人、农民……海外华侨，这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1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谱(下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200.。对于海外华侨在抗战中的同盟作用，毛泽东有着客观正确的认识。正如由毛泽东、秦邦宪负责修改的《中共中央为抗战两周年纪念对时局宣言》中所说，作为革命的同盟者，海外侨胞和国内同胞结成统一战线，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两年来，我数万万民众及海外侨胞，万众一心，精诚团结，努力生产，协助军队，输财输力，支援前线”(1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6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436.。事实上，不论是抗日战争时期还是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都始终认为广大华侨属于统一战线的同盟力量。根据革命需要，结合华侨特点，毛泽东总结了维持同盟关系、凝聚同盟力量的策略。

抗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的新阶段后，从长期抗战和集中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原则出发，毛泽东提出要取得抗战的最后胜利，必须争取国际援助。广大华侨身在国内战场之外、活跃于国际社会之中，在争取国际援助方面具有明显的身份优势，毛泽东认为可以“经过华侨的努力推进各国反日援华活动”(1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5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619～620.。面对持久抗战可能出现的悲观情绪和妥协倾向，毛泽东主张应大力宣传包括华侨在内的民族革命典型，“利用已经产生并正在继续产生的民族革命典型(……慷慨捐输，华侨爱国等等)向前线后方国内国外，广为传播”(1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5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611.以提振抗战士气，争取更多的国际援助。为此，共产党接连发出了《中共中央书记处关于国民精神总动员的指示》《中共中央为开展国民精神总动员运动告全党同志书》《中共中央书记处关于国民精神总动员的第二次指示》等文件，以提高全民族的觉悟和自信心，达到团结一致、共同抗战的目的。

对于共产党来说，为持久抗战计，还必须发展、壮大其领导的根据地。毛泽东甚为重视广大华侨在根据地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呼吁广大华侨积极参与根据地建设。如为巩固边区、发展抗日的政治经济文化、坚持长期抗战，中共中央政治局批准了《陕甘宁边区施政纲领》，这份文件的绝大部分都经过了毛泽东的加写和改写，提出了应对持久抗战的二十一条施政纲领，其第十八条就是“欢迎海外华侨来边区求学，参加抗日工作，或兴办实业”(18)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37.。为贯彻执行《陕甘宁边区施政纲领》，中共中央又发出《关于发布〈陕甘宁边区施政纲领〉的指示》，明确要求在广大华侨中广泛散布《陕甘宁边区施政纲领》，在华侨相对集中的地方如菲律宾、新加坡、纽约等，《指示》建议“须召集座谈会”(19)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8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231.。正如毛泽东所言，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感召下，包括华侨在内的广大青年前往边区，成为革命的同盟者，“全国各地，远至海外的华侨中间，大批的革命青年都来延安学习”(20)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568.。

毛泽东对维持华侨同盟关系、凝聚华侨同盟力量的探索，更为明显地表现在国共摩擦尤其是全面内战之时。客观而言，国民党与海外华侨的渊源颇深，海外华侨尤其是一些侨领还有视国民党政府为“正统”的传统观念，加之当时国民党相较于共产党在国际交往中的政府优势，一旦国共双方发生冲突，很多华侨想当然地站在国民党一边。为争取华侨、凝聚力量，毛泽东亲自做海外华侨的统战工作。如全面内战爆发前夕，毛泽东发文要求美国停止援蒋打内战，并复电邝赛朝等美国海员工会三千多华工，呼吁他们与中共一起催促美国停援撤军。毛泽东希望海员工会华工们再接再厉，唤起美国的所有华侨，“要求美国当局立即停止对国民党独裁政府的任何援助，撤退驻华美国海陆空军，并撤销已向美国会提出的继续军事援华法案”(2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132.。全面内战爆发初期，也是争取海外华侨同情与支持的关键时期，毛泽东在回复马来亚槟榔屿侨胞、中国民主同盟马来亚霹雳分部盟员大会主席、暹罗华侨建国救乡联合总会等71个华侨团体的电文中，首先对海外华侨反对内战、呼吁和平的主张表示赞赏和钦佩，其次对国民党撕毁政协决议与停战协定、坚持独裁与内战的真相予以揭露，最后号召海外华侨与国内同胞一道为实现祖国的和平民主独立而奋斗。

与毛泽东一样，习近平高度重视华侨华人在统一战线中的重要作用，充分肯定华侨华人在中国各项事业发展中的重要贡献。正如习近平所说，长期以来，广大华侨华人“热情支持中国革命、建设、改革事业，为中华民族发展壮大、促进祖国和平统一大业、增进中国人民同各国人民的友好合作作出了重要贡献”(22)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63.。毋庸置疑，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相比，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处于新的时代背景下，面临着新的时代课题，华侨华人在统一战线中的作用以及作用的发挥，形成了新的时代特征。与此相应，习近平对华侨华人同盟作用的论述也出现了新的侧重点。

一是更为重视华侨华人在中国经济社会建设中的作用。改革开放的局面之所以能够打开，改革开放的程度之所以能够不断深入，华侨华人功不可没。利用自身的物力、财力优势，华侨华人通过投资、捐赠等方式，为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改革开放以来，广大海外侨胞纷纷到祖国内地投资兴业，侨商投资企业和广大侨胞积极捐赠兴办公益事业和扶贫济困，惠及了包括教育、医疗卫生、文化体育、社会福利等众多领域”(23)刘维涛.习近平会见中国侨商投资企业协会第二届会员代表大会全体代表[N].人民日报,2011-06-19(001).。在北京夏奥会、上海世博会、广州亚运会、北京冬奥会等重大赛事，以及非典疫情、汶川地震、新冠疫情等抗疫救灾活动中，华侨华人同样作出了大力援助，习近平对此也予以充分肯定和赞赏。

二是更为重视华侨华人在中国科学技术发展中的作用。还是在福建工作期间，习近平就注意到了海外华侨华人社会状况正有了新的变化，其中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华侨华人在科学技术领域的崛起，他发现“海外华侨华人的科技文化素质有了很大的提高。分布在西方发达国家中的华侨华人，有许多是世界著名科学家，有一批分布在当今世界最重要的高科技领域的中青年科技人才”(24)中国华侨华人历史研究所．习近平同志侨务工作论述摘编，北京:内部资料,2016:101。。据此，习近平提出要充分利用华侨华人这支科技力量，尤其是在科教兴国和现代化建设中，要高度重视华侨华人的重要价值，把发挥好华侨华人在中国科技发展中的作用视为跨世纪侨务工作的优势所在。

三是更为重视华侨华人在实现国家完全统一中的作用。遍布世界各地的华侨华人，无论是从遏制分裂势力来说，还是就促进完全统一而言，都是一支重要的同盟力量，习近平强调，“要加强同海外侨胞、归侨侨眷的联系，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支持他们积极参与和支持祖(籍)国现代化建设与和平统一大业”(25)习近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4-09-22(001).。相对于普通华侨华人，侨领的社会活动能力更强、影响更广，在促进中国国家统一进程中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习近平对他们寄予厚望，“希望各位侨领进一步加强相互之间的沟通与合作，……为祖国早日实现完全统一，继续发挥更大的作用”(26)习近平.干在实处走在前列——推进浙江新发展的思考与实践[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6:266.。

四是更为重视华侨华人在推动国际交流合作中的作用。身处中国之外、生活在世界各地的华侨华人，在推动中国与世界各国的交流合作中具有独特的桥梁与媒介作用，正如习近平所说，“华侨华人……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有力促进了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有力推动了中国同世界的交流合作。”(27)梁小琴,张文.第十二届世界华商大会开幕[N].人民日报,2013-09-26(001).习近平特别重视中华文化在中外交流中的重要性，鼓励华侨华人不仅要继续弘扬中华文化、并从中汲取精神力量，而且要利用身处不同文明之间的身份优势，“积极推动中外文明交流互鉴，讲述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促进中外民众相互了解和理解”(28)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64.。

总之，就侨务工作的同盟力量而言，毛泽东、习近平都在统一战线的政策下，既充分认可华侨华人的同盟身份，又坚决维持华侨华人的同盟关系，更高度重视华侨华人的同盟作用。区别在于面对华侨华人的物力、财力、人力状况，如何结合中国的现实需要，凝聚华侨华人的同盟力量，进而完成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

三、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

成为侨务工作的领导力量，凝聚侨务工作的同盟力量，最终是为了完成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对于毛泽东侨务思想而言，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就是在统一战线下领导者带领同盟者打倒革命对象，即“我们的敌人”。根据革命形势的发展，不同时期面对的主要敌人也有所不同。

抗日战争时期，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当然是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追随者。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正是为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在为南洋华侨战地记者通讯团纪念手册的题词中，毛泽东呼吁并声明，“全体华侨同志应该好好团结起来，援助祖国，战胜日寇。共产党是关心海外侨胞的，愿意与全体侨胞建立抗日统一战线。”(29)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谱(中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58～59.虽然国共合作期间各种摩擦不断，甚至出现了皖南事变这样的反共高潮，毛泽东依旧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认为日寇才是革命的主要敌人。在给司徒美堂为代表的美洲华侨电文中，毛泽东坦言由于皖南事变的发生，国共合作出现了严重危机，但共产党仍将以民族利益为重，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与广大华侨一道，“团结全力，以与日寇相搏斗，抗战始有胜利可期”(30)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8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162.。

由于华侨力量的参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并非局限于中国国内，而是延伸到了华侨居住地尤其是日本占领区。日本全面侵华3周年之际，毛泽东就提出利用华侨力量建立更广泛的反日统一战线，建议通过加强华侨工作，设法联系印度、缅甸等地的民族独立运动，并对这些民族独立运动给予支援和帮助，“使他们的斗争与我们的斗争配合起来”(3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7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396.。太平洋战争开始后，毛泽东认为世界形成了法西斯与反法西斯两条阵线，提出反对日本法西斯的8项任务，其中之一就是发挥华侨力量在世界各地建立和维护反日统一战线。为达到此目的，毛泽东提出要防止一些人的挑拨离间行为，加强和巩固广大华侨同胞之间的团结，“同时全体华侨应与各友邦政府及各本地民族协同一致，反对日本法西斯的进攻”(3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8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730.。特别是在日本占领的广大南洋地区，毛泽东把建立反日统一战线视作中国及南洋各地抗日战争的中心任务，“我全国人民，全体海外侨胞，及南洋各民族在抗日战争中的中心任务，就是建立与开展太平洋各民族反日反法西斯的广泛统一战线”(3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8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732.。

抗日战争时期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随着日本帝国主义的投降而顺利完成。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不顾民众意愿和时代潮流，肆意撕毁政协决议和停战协定，顽固坚持独裁统治与发动内战，由此也就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对象。故此，对于解放战争时期的侨务工作来说，其目标任务就是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毛泽东认为，包括华侨在内的广大民众，应组成新的民族统一战线，以推翻国民党反动政府，“联合工农兵学商各被压迫阶级、各人民团体、各民主党派、各少数民族、各地华侨和其他爱国分子，组成民族统一战线，打倒蒋介石独裁政府”(34)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237.。毛泽东推翻国民党反动政府的主张得到了广大华侨的赞同与支持。如1948年，中共中央发出“五一”号召后，广大华侨积极响应，呼吁召开新的政协会议。毛泽东给陈嘉庚等侨领的复电充分证明了广大华侨对推翻国民党反动独裁统治这一主张的拥护。毛泽东在复电中感佩广大华侨关怀祖国、赞同主张的热心卓见，希望与广大华侨共商共议推翻国民党反动政府后的制度设计，“诸先生与各界侨胞对于召集新政治协商会议的各项具体意见，尚望随时电示，以利进行，实深企盼”(35)中央统战部,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解放战争时期统一战线文件选编[M].北京:档案出版社,1988:210.。对于曾经视国民党政府为“正统”的陈嘉庚等侨领而言，从声称拥护国民党到主张推翻国民党，本身就说明了解放战争时期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而解放战争的胜利，则表明了这一目标任务的完成。

时代不同，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自然也不相同。凝聚着习近平关于加强和改进统一战线工作重要思想的《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修订时不仅新增了“海外统一战线工作和侨务工作”相关内容，而且对当今侨务工作的主要任务作了明确规定，“围绕凝心聚力同圆共享中国梦的主题，加强华侨、归侨、侨眷代表人士工作，凝聚侨心、汇集侨智、发挥侨力、维护侨益，为侨服务；统筹国内侨务和国外侨务工作，着力涵养侨务资源，引导华侨、归侨、侨眷致力于祖国现代化建设，维护和促进中国统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致力于增进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的友好合作交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36)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N].人民日报,2021-01-06(001).。择其要者而言之，当今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有二，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尤以前者为重。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全体中华儿女的共同光荣和共同使命，需要包括华侨华人在内的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努力，正如习近平在会见中国侨商联合会第三次会员代表大会全体代表时对各级侨联的要求所言，“各级侨联要充分发挥桥梁纽带作用，成为归侨侨眷、海外侨胞之家，坚持以侨为本，热情为侨服务，努力团结侨界群众，共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努力奋斗”(37)李凯.习近平会见中国侨商联合会第三次会员代表大会全体代表[N].光明日报,2008-09-28(001).。对于华侨华人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的重要作用，习近平予以积极评价、充分肯定并高度重视。如2017年全国侨务工作会议召开前夕，习近平就侨务工作作出重要指示，把如何发挥华侨华人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的积极作用上升为党和国家的一项重要工作，“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努力。把广大海外侨胞和归侨侨眷紧密团结起来，发挥他们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的积极作用，是党和国家的一项重要工作”(38)孙立极.凝聚侨心侨力同圆共享中国梦[N].人民日报,2017-02-18(001).。习近平认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包括广大华侨华人在内的海内外中华儿女的共同梦想。对于广大华侨华人而言，爱国情怀、经济实力、智力资源、商业人脉等，都是他们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的优势所在，“只要海内外中华儿女紧密团结起来，有力出力，有智出智，团结一心奋斗，就一定能够汇聚起实现梦想的强大力量”(39)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64.。当今中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已经不可逆转，正如《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中总结的百年奋斗历史经验所言，坚持统一战线是百年来的一个重要法宝，只要“形成海内外全体中华儿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生动局面，就一定能够汇聚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磅礴伟力”(40)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N].人民日报,2021-11-17(001).。

针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经过深入思考当今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生态、安全等领域面临的风险与机遇，习近平站在人类历史发展进程的高度，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大课题，为科学回答人类的前途命运问题提供了中国智慧、中国方案。广大华侨华人身在海外，具有参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先天优势，正如习近平所说，“侨务工作的主体在海外，优势在海外”(41)习近平.干在实处走在前列——推进浙江新发展的思考与实践[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6:265.。华侨华人在住在国的生产生活，不仅成就了华侨华人自身事业，也促进了住在国经济社会发展，还助推了住在国与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国相互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角度来看，这些都是具体的实践进程。习近平对华侨华人参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寄予厚望，认为广大华侨华人具有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身份优势，“广大海外侨胞要运用自身优势和条件，积极为住在国同中国各领域交流合作牵线搭桥，更好融入和回馈当地社会，为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不断作出新贡献”(42)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64.。

由此可知，不论是毛泽东还是习近平，其侨务思想中关于侨务工作都有着明确的目标任务，主张在统一战线下带领华侨华人完成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区别在于新民主主义革命已成历史，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业已完成；新时代的历史方位已经确立，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正在完成。

结 语

总之，在统一战线这一法宝的指引下，毛泽东、习近平分别形成了各自的侨务思想。从统一战线的视角来看，习近平侨务思想与毛泽东侨务思想特别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侨务思想，二者之间存在着传承与创新的理论脉络。不论是如何掌握侨务工作的领导权，还是如何凝聚侨务工作的同盟力量，抑或是如何完成侨务工作的目标任务，都贯穿了统一战线的基本原则。只是由于所处的时代不同，面临的课题各异，毛泽东、习近平关于侨务工作一些具体认知与措施方面有所差别，这也正是二者侨务思想理论传承与创新的具体体现。实践已经证明，侨务工作以往成就的取得，离不开毛泽东、习近平侨务思想等的指导；实践正在并将继续证明，毛泽东、习近平侨务思想对目前和今后的侨务工作仍有重大的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