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6岁的阿拉坦图亚,是非遗蒙古族风干牛肉制作技艺传承人。2019年,她为了宣传家乡美食,带动农牧民姐妹致富,在抖音注册了名为“牛肉干图亚姐姐”的账号,从零开始学起了短视频拍摄、制作与发布。之后的两年时间里,通过抖音带货,她把2万多件草原特产销往全国各地。帮助200多位农牧民提升了农牧产品的附加值,将一头牛卖到了3.2万元,有效带动了农牧民致富并获得新华社点赞报道。对此,图亚说:“一人富不算富,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内蒙古草原的优质好物走向全世界,让这项非遗技艺传承下去。”
丢掉铁饭碗走上创业之路
1966年出生的图亚出生在草原、生长在草原,是地地道道的蒙古族人。在她童年的记忆里,勤劳、善良、能干的母亲很少有休息的时候,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为生计奔波。倒粪灰、做早饭、挤牛奶、放牛、捡牛粪,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母亲做这些活,聪明勤劳的图亚不仅学会了做家务,还学会了做牛肉干、血肠等蒙古族美食,成了妈妈的小帮手。
18岁那年,她考进了乌兰牧骑,从此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后来调到了巴林左旗工作。1993年,不甘于现状的她辞职去学习美容,学成后开了一家美容院,2003年因为对蒙餐文化的痴迷,她关了美容院来到科尔沁草原,开了一家名为呼德阿伦的蒙餐餐厅。在这里,图亚开启了她新的创业路。
这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图亚的人生发生了改变。有次图亚陪儿子去吃饭时,要了一只价格将近100元烤鸭,烤鸭端上来有种特别的香味。心里疑惑之下她问老板,饭店老板告诉他,这只鸭子之所以价值比一般的烤鸭贵,是因为用果木烤的,它有一种特别的果木香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从这只烤鸭,图亚联想到了草原独有的美食风干牛肉干。在科尔沁草原,牛肉干是非常具有蒙古族特色的美食,随着来草原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很多来旅游的人都会买点带走,而向游客售卖内蒙古特产牛肉干也成了当地牧民创收的渠道。然而,草原上牛肉干的传统做法是生肉冰冻和风吹晾晒而成,很多外地汉族游客不习惯吃生肉,有点接受不了。所以要想让这种草原独有的美食受到游客的欢迎,就必须改变传统牛肉干的制作工艺,做出适合外地人口味的牛肉干。这次吃饭的经历给了她创业的灵感,她决定将牛肉干与果木结合,把普通牛肉做成果木烤牛肉。
说干就干。她在自己的饭店里开始研究做法,图亚先按传统的做法,把牛肉切条拉伸,再放进烤炉,果木生火,用烤代替传统漫长的风干过程。她每天重复做三件事,割肉、腌制牛肉、烤牛肉,烤好后端给客人免费品尝,再把客人品尝后的体验记录下来,慢慢调整牛肉干的烤制工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个多月的不断摸索和实践,图亚终于掌握了牛肉干的最佳厚度和最佳烤制时间,把牛肉切成五毫米左右的薄片,烤制3个小时左右,可以实现最佳的口感。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果木和牛肉干的相遇,成就了另一番草原美食风味。之后,她将自己制作的牛肉干分给亲戚朋友来品尝,大家都称赞这种果木牛肉干确实比传统的风干牛肉干要好吃,口感绝佳。
果木牛肉干的试验成功让图亚的事业如虎添翼。2008年1月,她成立了呼德阿伦食品有限公司,倾尽自己所有的积蓄,建加工厂,深入农牧区购买优质牛肉,在多地开设了多家专卖店,将果木牛肉干全面推向了市场。她研发的这种开袋即食的果木烤牛肉干,因为口感好、风味独特,一经推出便成为当地爆红的特产,受到了很多游客的青睐。牛肉干48元一斤,图亚一天就能卖出去300多斤,到2015年,一年销售额就达到了1000万元。
面对如此好的销售业绩,图亚有一种付出得到回报的感觉。她欣慰地说:“家乡的牛肉干,终于走出草原。我们的草原牛肉终于卖出了它值得的价格。”
小镊子剔肉剔出大财富
随着牛肉干的畅销,图亚的商业版图越拓越大,她的公司对鲜牛肉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到2015年时,公司一年就需要360吨鲜牛后腿肉来做原材料。然而在事业突飞猛进的同时,图亚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她买不到牛了。附近周边的很多冷库和屠宰厂里一牛难求。草原上竟然买不到牛肉?疑惑之下她去向牧民打听缘由,结果却发现,牧民们卖牛犊比卖成年出栏的牛更赚钱。
牧民们说,草原牛品质好,很多外地客商经常从草原买牛犊回去育肥,这样就造成了牛犊的供不应求。受市场的影响,那个时候一头刚出生不到半年的小牛犊竟然卖到了一万块钱,而那些牧民们辛苦养了四五年的大牛却连两万块钱也卖不到,大牛出栏时间长又卖不上价,牧民们都选择大牛用来繁育,靠卖小牛犊挣钱。而这样做的后果却造成了当地用来当作肉牛屠宰的牛越来越少,市场上根本买不到。
巧妇难为无米炊。缺少了原材料,图亚的牛肉干生意便难以为继。无奈之下,她决定直接和牧民合作,鼓励他们养大牛,然后自己收购。之后她走访了很多牧民,牧民们说,要是能把大牛的收购价提升到35000元左右,他们养大牛才能赚到钱。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她做牛肉干只需要牛后腿肉,花35000元买一头牛,其它部位的牛肉要如何处理?她不可能为了得到牛后腿肉,花高价买下一整头牛。
苦思冥想几日,图亚有了主意。如果能把牛的不同部位加工成不同的产品,就能最大程度提升一头牛的附加值,靠着附加值的提升,她买一头牛多花的差价投入也能收回。想明白了这些后,她就开始研发卤牛肉、酱牛蹄、辣牛肚等一系列产品,力求把一整头牛的各个部位都快速变现。
做牛肉干对肉质的要求很高。在做牛肉干前,必须用刀把整块牛后腿肉上的肥油和筋膜全部剔下来,不然做成后,会因为筋膜让牛肉干吃起来有咬不动的感觉。以前剔掉这些肉里面的筋膜就是直接用刀划开然后切掉,一块6斤多的牛肉,剔完全部的肥油和筋膜以后,只剩了不到4斤,这些边角料只能一斤四五元钱卖给饭店。
之后经过细细琢磨,图亚便开始用镊子夹着剔肉。这样做的最大好处是,可以最大程度减少牛肉的损耗,1块6斤的牛后腿肉,剔除完筋膜和肥油后还能剩余4斤5两左右。而那些剔下来的小碎肉,图亚还可以废物利用,用它做蒙古族风味特色牛肉酱,做成后的牛肉酱推向市场,一瓶200克的牛肉酱竟然能卖到38元。就这样,图亚成功将边角料变废为宝,靠做牛肉酱一头牛增值1800元,她将一头牛的价值发挥到了极致,让公司和牧民达到了双赢。
抖音带货带动农牧民致富
在网络直播还未兴起的那些年,为了宣传推广自己的产品,让草原美食走向全国,图亚背着牛肉干走遍了国内外许多地方,总是不放过任何可以拓展销路的机会。她在申报并获得了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牛肉干制作技艺传承人资格的同时,还曾背着自己制作的果木牛肉干、风干牛肉干,走遍了国内的大大小小农产品展会,甚至还去过日本、迪拜等国参展,为此她的牛肉干获得了许多奖项。作为颇有成就的企业家,2018年11月,她被选为中国妇女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赴京参加了大会。
2019年,短视频和直播带货火起来后,为了拓展产品销路,她也搭上了时代的快车,注册了属于自己的抖音号“@牛肉干图亚姐姐”。入驻抖音后,她借鉴别人的经验,钻研短视频的拍摄、制作和发布,琢磨直播的技巧。认认真真研究了三个月后,掌握了些许技巧的图亚便开始自己拍视频、剪视频,试着开通了直播,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她的第一个作品发出去,便涨了5万多的粉丝。
她在抖音里展示牛肉干、肚包肉、血肠、沙葱肉饼、黄油卷子、奶茶等美食的制作过程,津津有味地边吃边介绍。她还介绍蒙古族的民族风情,展现诸如牧民家庭在蒙古包内宴请客人、敖包祈福、砌炉生火、用勒勒车拉水吃等独具草原特色的生活场景。她这些极富民族特色的短视频,都很受网友们的欢迎。
为了给自己直播带货引流,她利用人们的猎奇心理,拍摄了“吸羊尾油”的视频,收获了1000多万的点击量,一晚上吸了无数粉。当有内地的汉族网友表示不能接受吞食那么油腻的东西时,图亚解释说,“吸羊尾油”是草原游牧民族的一种文化习俗,草原上的母亲为了给孩子祈福,会让刚断奶的孩子吃一口羊尾油,寓意“吃饱肚子”。草原人认为,“肚饱心不空”,吃饱了就不会滋生贪念,才会懂得分享。而且草原人以“羊大为美”,认为羊是美好的象征。客人来了后,也会拿羊尾油待客,让客人吸羊尾油,一则祝福客人生活美好;二则吸食了羊尾油,客人喝酒不伤胃。真实的草原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靠着真诚的互动和过硬的产品品质,很多网友成了她的忠实粉丝。随着粉丝数量的增长,图亚的牛肉干销售越来越红火,最好的时候直播一晚上便有超过20多万元的订单。而且因为牛肉干绝佳的口感,收到货后的粉丝,都对产品十分满意。有家在内蒙古的网友说,图亚的牛肉干让他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品尝到了浓浓的草原味儿,解了思乡之情。
图亚是一个认真的人,销量的增长,并没有让她放松对产品品质的追求。她说?:“这些牛肉干不只是产品,更代表着我们草原人的良心。”她不能对不起客户的信任。就是靠着这样的坚持,2020年,她仅靠直播带货就赚了400多万元,全年的销售额1000多万元,产品畅销全国。2021年,更是获得了500万元的利润。
如今,图亚不仅成为了抖音官方认可的乡村好物推荐官,而且她的抖音号已经积累了43万粉丝,获赞221万,累计卖出了3万多件商品。图亚的工厂雇佣的工人都是农牧民,固定员工有20多人。她在通过抖音电商为风干牛肉打开了新销路的同时,也获得了新华社的关注和点赞。
在个人致富的同时,她倾尽全力带动当地的农牧民共同致富。为了带动牧民走上富裕之路,图亚深入牧区进行调研,发现不少牧民养牛获得的收益仅仅够生活基本开销,甚至只够补上养牛的成本。草原上的农牧民勤劳能干,但是生活相对封闭的他们,缺乏市场敏锐度。为了带动他们致富,图亚组建了一个群,并通过线上、线下对牧民进行政策培训和技术培训,教广大牧民提升农牧产品的附加值,学着适应市场,针对消费者的需求对产品进行包装和营销,打造属于自己的品牌。
目前,图亚与朝克苏木牧民达成合作,牧民负责养殖,图亚负责精细加工和售卖。靠着她的带动,牧民们获得了较好的收益。在以前,牧民们的牛养到三四年出栏后,一头牛的售价也就约1.7万元。而靠着图亚的带动,精选牛后腿制成牛肉干其他部分精加工成酱牛肉、筋头巴脑等十几种美食,一头整牛就可以卖到3.2万元,相当于增值近一倍。现在,已经有200多位农牧民与图亚合作并受益。
作为一个胸怀大志的女强人,这些成绩对于图亚来说还远远不够。她说:“我是牧民的女儿,我希望家乡的农牧民们都能富起来。未来的日子,我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创造亿级的价值,让内蒙古草原的优质好物走向全世界,让这项非遗技艺传承下去。我相信只要努力,目标就一定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