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潇含
每一个留学生大概都深有体会,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是我们在城市中最后的“堡垒”。
不管是无处可去要打发时间,还是手机没电想要充电,或者是想要上厕所,哪怕是想蹭免费的网络,都可以在麦当劳里找到解决之道。没有选择的时候,我们去麦当劳;没有钱的时候,我们去麦当劳;甚至连每个月的第一天,全城的商店都关门了,麦当劳也不休假,水管里哗哗流出咖啡和热巧克力,保温箱里罩着炸翅和鸡块,可谓“任劳任怨”。
麦当劳的意义早就超出了一家普通的快餐店。在欧洲的5个月,我去过多少个车站,就去过多少个麦当劳。
在里尔的时候,哪怕下午要参加法语期中考试,我一页书都没有看,但是雪梨邀请我去吃麦当劳,我还是一口答应了。4.95欧的套餐,是我们心中永远不会褪色的珍馐美味。失去了奥尔良烤翅的肯德基太平庸,汉堡王的汉堡太贵,赛百味的三明治太素。只有麦当劳,用买一个小蛋糕的价钱,就能带给我走上考场的底气。
在荷兰,看见麦当劳门口大大地写着0.5欧一个甜筒,我和秋天忘记了荷兰的灯红酒绿,忘记了那些奇妙的博物馆,目不斜视地钻进麦当劳。在奥地利,我们还没有走出机场,甚至也没有饿,就已经开始为麦当劳驻足了。
麦当劳的价格是衡量一个城市物价的最好标尺,4.95欧是我们心中的砝码。砝码下沉,我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走进任何一个餐馆大吃特吃,砝码上升,我们就要收敛些,走进圣诞集市,一边大嚼热狗,一边标榜自己的入乡随俗。
迪南的麦当劳,厕所是要钱的,哪怕买了吃的,依旧要交钱,简直是麦当劳的背叛者。马德里有一家金碧辉煌的麦当劳,地上贴着大理石砖,进门是一个巨大的玻璃门,墙壁上有一个烫金的M,屋顶上挂着吊灯,房间两侧的尽头都是镜子,远远地就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在金光中晃荡。一条长长的乳白色大理石楼梯通往二楼,那里是一切身体压力的释放地——厕所,有金色的扶手、金色的水龙头、洁白无瑕的洗手池。这是平民阶层的反抗,也是属于4.95欧应有的尊贵。
在巴黎,当身上的钱被席卷一空的时候,我们走进麦当劳。在这里,薯块永远外脆里嫩,蛋黄酱永远又甜又腻,苹果派里的肉桂放得大方,连烤鸡翅上没有拔干净的鸡毛,都是自然不做作的证据。
薯条和汉堡永远不会犯错。在深夜到达马赛时,回家之前,我打包了一份麦当劳。到家坐在花园里,背对着房间的灯光,猫在身旁绕来绕去,我低下头,狼吞虎咽地把路上的疲惫都吞下去。
红眼航班降落得太早,我们买一杯热巧克力去麦当劳里睡觉。飞机起飞太晚,我们买一杯咖啡,打开电脑去麦当劳写作业。
在麦当劳,没有人会指手画脚。阿铉在博洛尼亚,曾经为了上厕所,从城市边缘一直走回市中心的麦当劳。在卢森堡,我一口气在麦当劳点3个1.95欧的芝士汉堡,这也不过是集市上一个热狗的价格。在美西公路旅行的时候,我们吃得最多的也是麦当劳。我和堂姐还有托马斯拿着汉堡,走出人满为患的麦当劳,坐在路边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麦当劳永远是让人熟悉的味道。美国人说这是家的味道,而对我们来说,这也是友谊的味道。还在济南时,每周我们宿舍都要找一天集体吃一顿麦当劳或肯德基。在麦当劳打工的同學会把我的麦旋风打得满满的。这不仅是一顿单纯的快餐,还是一段同学间亲密共度的时光,是青春里一段美好的友情回忆。走进麦当劳,我就想起快乐的她们和昨日的自己。
白慕禅//摘自《无尽的远方》,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知识出版社,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