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族文身图样在现代服饰品设计中的应用研究

马玲源，崔俊，曹春楠，冯嘉怡

（琼台师范学院,海南 海口 571100）

黎族文身起源历史悠久，有多种不同的说法，如自然崇拜说、认祖说、巫术说、图腾说、求美说、婚姻说、避害护身说、防掳说等。学术界对于黎族文身基本认同的观点是：黎族文身起源于图腾崇拜。不管有关起源的哪种说法，都表现了黎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自然的崇尚。

1 黎族文身的起源与发展

1.1 黎族文身的起源浅探

在黎语说法中，黎族文身为“打登”或是“模欧”，海南汉语为“秀面”和“书面”。文身是黎族女人独特的标志。黎族文身最早的起源可参考王献军教授的文献，他认为，根据先秦古籍《山海经·海内南经》记载：“伯虑国、离耳国、雕题国、北朐国，皆在郁水南。”其中，“雕题国”便是指当时生活在海南的黎族先民部落，而“雕题”就是文身的意思。依此，根据《山海经》的成书时间就可以推断黎族文身最晚出现于战国时期。

黎族人文身的起源说法有众多，其中在黎族的各方言中广为流传的大概传说为：天帝或雷神等想让兄妹结为夫妻，便为妹妹秀面文身让哥哥认不出，从而结为夫妻繁衍子嗣；但也有传说认为，在古代各族征战中女人作为俘虏，为了区分各族女人而进行文身，若黎族女人不文身，则祖先无法相认。而学术界普遍认为黎族文身起源于图腾崇拜，他们参照蛙、鸟、鱼纹等进行文身，认为让图腾的神力附身可以获得护佑。但是不管这些传说和学说哪一个是最真实的，都表明了一个事实：表现了黎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自然的崇尚。久而久之，文身在现代也成为了对美的一种追求。

1.2 黎族文身的发展及现状

近代中，黎族文化与汉文化在思想等方面产生了融合与碰撞，社会对黎族文身不认可，认为这是落后的，多次颁布禁令。为此，黎族文身现象在逐渐消失。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后，由于国家良好的民族政策和现代社会宽广的文化包容性，社会对黎族文身的看法不再是偏激的，而是将其当作少数民族的一种特色。而在多个领域的发展中，还可以对其进行民俗的和审美的探讨，考虑如何挖掘文身的潜在价值，使之与现代审美相结合，如对文身图案元素的提取等，便可以用于现代服装设计的发展。

2 黎族文身的纹样和象征意义

黎族女性文身所采用的图案内大有乾坤，图案纹样元素丰富多彩，文身的整体组合样式表现多样，极富研究价值。中国著名的民族学家吴泽霖也曾说过:“文身是海南岛黎族的敦煌壁画，世界上还不知道有哪一个民族这样保存了三千多年，至今还能找到它的遗存，实在是一个奇迹。”这些刻在人体上的文化遗产，表现了黎族人民勤劳的生活、对美好的盼望和趋吉避凶的心理，为黎族文化增添色彩，也是黎族人精神的延续。

2.1 黎族文身的纹样

民国时期的学者刘咸在 《海南黎族人文身之研究》中说：“黎族的文身图式为分属之记号，与其社会与政治组织有关系，不得混杂或假借。大而言之，各部落有各部落之标记，各峒有各峒之标记。小而言之，各氏族有各氏族之标记，各村有各村之标记。”所以各个方言地区的文化有所不同，每个方言地区的村落也有不同，使得各方言所在地的文身位置与纹样也各有不同。黎族文身具有一定的地方色彩，这也为黎族文身赋予了神秘性。

海南黎族的每种方言地区也有自己区别于其他方言地区的特征，黎族赛方言地区的文身已经消失，而润方言地区的文身位置主要是在人的脸、胸、背、腿、手处，相对于其他方言地区的文身纹样也是最多的。润方言地区的文身纹样多以线条为主，线条会有弯曲，增加整体的流线感，所以在它整体的表现中更加有趣。润方言地区文身中的腿部和手部的纹样也较为复杂，在组合的对照与重复中又多具有韵动的线条美感，同时相对其他方言地区的文身，整体也多有紧密感。

哈方言地区和美孚方言地区的文身位置与润方言地区的不同的是，把文身部位的背部分别改变为腹部和脚背，这两个方言地区的文身纹样多以点线圈为主。哈方言地区的文身中，脸部相对美孚方言的紧密感在于下颌，手部纹样会更加复杂，多以曲线和圈点成统一图案纹样，相对来说整体更加美观，腿部的基本纹样以横线为主，多呈网状；而美孚方言地区的文身，腿部基本纹样为蛙纹，线条长短交叉出现。

杞方言地区的文身位置较少，为脸、手臂、腿部位，纹样多以线条为主，较为简单。杞方言地区的文身中，脸部比哈方言地区的多，耳边纹线，但两个纹面的相同点都有甘工鸟纹，且紧密感集中在下颌。哈方言地区的不同于杞方言地区的，它文身的下颌多为半圆形环文。各方言地区的纹样皆有不同，给人的感观也不同，润方言地区的纹样更加偏向“花纹”感，在重复和统一中给人以乐趣感。美孚方言地区的文身疏密关系会更加明显，多以交叉线条为主，会给人以纵横感，但都形成了整体的统一。

黎族文身图样在构图中讲究整体的对称美和韵律感。文身部位分别以各部位中心对称，脸部以中线展开形成对称，胸背皆以前后身体中线对称，腿与手臂也以各自部位中心对称。文身的对称性不仅反映了人们对阴阳平衡的理解，同时也呈现了统一和谐的构图，使人感觉更加具有平衡与稳定之美。

黎族人为表现文身的韵律感，手法众多，其中文身纹样在构图中会有序地进行纹样重复。哈方言地区的腿部文身以直线上下重复排列，形成整体的有序性，重复使文身部位结构更加具有变化，让整体画面更加灵活丰富。还有黎族文身构图中善于用疏密变化而形成整体的美感，让整体画面具有独特韵感。杞方言地区和哈方言地区的脸颊纹样较疏，但在下颌又集中得较密，黎族文身中纹样构图离不开疏密变化，它使整体更加具有节奏感，而不会使文身看起来单一呆板，所以黎族文身的对称和韵律构图用法形成了一定的审美价值。

2.2 黎族文身图案的象征意义

黎族文身图案元素中多出现蛙纹、雷神纹、蛇纹、龟纹等，值得借鉴和参考。学者普遍认为它们都有各自不同的象征意义，如黎族中常出现的蛙纹，是青蛙的象形图和蛙卵图，因为蛙有很强的生殖能力，所以其象征意义更多偏向于子孙兴旺。雷神纹的图案是黎族人民认为是雷神孕育了黎民，是能力最大的神来保护人民，所以在身体上文以雷纹，是去纪念和寻求雷神保护。而蛇纹多出现于女性脸部、颈部和胸部等，在黎族传说中有人蛇婚配故事，表达了女子对美好爱情的向往。黎族文身的纹样多源于自然，黎族人民探索自然中的动植物发展形式，从而去进行图案创作，这反映了黎族人民对自然的敬仰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3 黎族文身在现代服饰品上的应用

3.1 黎族文身与黎族服饰的关系

黎族文身和黎族服饰形成了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在民国时期禁止文身令颁布后,黎族人依旧选择文身，原因是文身后穿黎族服饰会更加漂亮，他们认为只穿黎锦衣服或只文身都是不够完美的。黎族文身的纹样大多可在黎锦纹样中找到重合，在文身中常出现的蛙纹，在黎锦中也可以找到，这样黎族文身与黎族服饰就形成了整体，同时给人感觉会更加统一与平衡。

黎族文身与黎族服装两者在色彩搭配中也形成和谐的美感，如润方言地区的服饰色彩艳丽，而文身颜色暗而单一，两者相结合并不会使色彩混杂，反而会相辅相成，使色彩富有情趣。王献军作者在《对黎族文身部位与图案调查后的思考》一文中提到：“民国时期黎族妇女的上衣是不能把胸、腹部完全遮挡住的，她们平时的胸、腹部是裸露在外面的，所以在胸、腹部文上图案就不难解释了。”黎族文身位置大多为身体裸露部位，所以黎族服饰样式对黎族文身也是有一定影响的。黎族服饰款式与黎族文身之间的纹样和色彩关系，为当今现代服装提供了审美思考。

3.2 黎族文身元素能在现代服饰品中应用的原因

黎族文身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较高的研究价值，它的纹样丰富多彩，黎族人民在自然生活中不断创作纹样，并赋予了纹样不同的象征意义。纹样组成的元素直线、曲线和点对整体也起到了美观作用，美孚方言地区的文身中，腿部有长短不一的交叉直线，这样可以修饰腿型，有视觉上的拉伸及修长腿部的作用，同时黎族人民又运用多种艺术手法，把纹样进行统一编排形成整体，使表现出来的图案富有意趣。图案组合纹样等也象征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对自然的敬仰。此外，随着社会进步与发展，人们对美的追求更加多样化，对民族的东西更情有独钟，使得黎族文身的神秘与美丽更能融入现代生活，同时也为这一古老的文化习俗找到了现代的传承方式。

3.3 黎族文身图样在现代服饰品中的应用

黎族文身在现代服饰品中的应用，可以从黎族文身元素的美与服饰色彩间的关系以及黎族文身元素跨文化意义等多方面进行分析，再与现代服饰品进行完美结合，形成统一整体关系，增加服饰品设计感，同时兼顾服饰与黎族文身文化的本身色彩。黎族文身纹样在现代服饰品中的应用，可以从借鉴法出发进行再创造，找寻黎族文身跨文化发展传承的意义。

3.3.1 黎族文身的元素创造与应用

借鉴法是直接应用黎族文身纹样，或借鉴黎族文身与服饰之间的色彩等，在不破坏黎族文身的民族性的前提下，直接使用黎族的纹样元素和纹样，整体进行服饰品的应用；或进行黎族文身与黎族服饰色彩借鉴，把这两样的配色直接应用到现代服饰品的配色中，增加服饰品设计的民族认同感。

再创造是在借鉴基础上进行的，在不破坏黎族文身主要内容的前提下进行部分元素分解后再组合创造，也可以参考黎族文身图样设计思路去进行现代纹样的设计，或与传统纹样结合等。运用黎族文身的纹样元素进行对称等多种形式组合，形成完整的纹样图案设计，并保留黎族原本特色。如龟纹中运用了黎族文身原本元素中的多种纹线，整体构成为龟纹，寓意平安长寿。还可借鉴黎族文身中的重复与对称手法，使龟纹更加生动。

探索黎族服饰与文身的关系，从而进行色彩搭配与款式设计。如黎族有在胸前文身的，设计中让服装领口稍低，或对襟无扣，就可以把纹样附于纱质贴肤面料上，然后应用服装款式拼接等表现手法。装饰品也可以应用黎族文身纹样纱质面料拼接法，去创造出令大众乐于接受的民族服饰品。综上所述，再创造就是把黎族文身的元素和结构进行转化，形成通用化，发挥最大的价值，同时使大众喜爱。

3.3.2 黎族文身元素之跨文化应用

黎族文身研究价值较高，除了文身元素本身的应用，还可进一步剖析它的文化意义，进行转化再使用。借鉴黎族文身文化的意义可从黎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出发，黎族文身是黎族人民对自然崇拜，借鉴图案崇拜的起源，如蛙生殖能力强，表达了当时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黎族文身跨文化发展是运用和发展黎族独特的艺术思维方式、文身整体形式、文身表现手法来反映现实生活，找到文化碰撞的契合点，从而使产品更具有民族气息和民族风格。

黎族文身作为一种文化现象，体现了黎族自身的整体意识和坚强的民族精神，为黎族文化增添了色彩，也是黎族精神的延续。黎族文身所表现出来的神秘符号，不仅是黎族文化的独特之美，也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黎族文身文化及其所包涵的民族精神，不仅描绘了它的过去，同时也可以展现出未来。

4 结语

黎族文身不仅是身体美的艺术，还是民族文化史中的艺术，不仅反映了黎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表现了黎族人民的精神和审美追求。随着现代社会发展，黎族的传统文身在逐渐消失，人们找寻符合现代审美的方式进行传统文化传承，通过对黎族文身起源、象征意义、纹样特征等进行分析，从黎族文身元素与黎族服装关系、黎族文身文化意义等出发，去运用和发展黎族文身文化，结合现代服装服饰进行创新，实现黎族文身艺术跨越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界线，为黎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文身进行现代传承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