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佳妮 王文杰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后,非常重视吸纳优秀青年和开展青年运动,并决定在各地发展社会主义青年团,把团作为党的预备学校,从团员中提拔进步分子入党。1922年初,施存统从日本回到上海,被陈独秀指派为青年团临时中央局代理书记兼青年团上海地方委员会书记,并租下上海公共租界大沽路356号至357号(今400号至402号),作为临时团中央和上海团组织的办公机关,开启了立足上海辐射全国的青年团组织迅速恢复、整顿和发展的过程,为青年团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到1922年5月5日团一大召开为止,青年团已经在全国共计18个地区恢复、重建、新建了团组织,团员达到5000多人。
目前,学界关于团一大的研究重心,主要在于史实节点本身,而对1922年上半年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临时中央局对于团一大的历史贡献研究较为薄弱。本研究在史料挖掘的基础上,深化对青年团的恢复和整顿工作的研究,从五个方面归纳这一时期青年团组织蓬勃发展的原因,并总结历史经验和优良传统,为新时代共青团工作提供一定的历史借鉴。
青年团从成立之初就与中国共产党密不可分,青年团成立和发展的历程离不开党正确而坚强有力的领导。在上海党的早期组织的领导下,1920年8月22日,俞秀松等人在上海法租界霞飞路新渔阳里6号发起成立了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俞秀松担任书记。可是自1921年3月起,由于青年团的主要骨干相继前往苏俄留学,加之团员成分鱼龙混杂、团的组织建设不够严密等因素,青年团的领导力量受到极大削弱,工作陷入停滞状态。
19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宣告中国共产党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一诞生,党中央就十分重视青年团的工作,在中共一大上专门研究了在各地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青年团的问题”[1]。为了巩固和发展青年工作,也为了响应青年共产国际“在那些还没有共产主义青年组织的国家创立组织”的号召[2],中共中央局着手领导恢复和整顿青年团组织事宜。同年11月,陈独秀签发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局通告——关于建立与发展党团工会组织及宣传工作的决议》,明确要求“关于青年及妇女运动,请各区切实注意”,“全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必须在明年七月以前超过二千团员”[3]。
1921年8月,刚从苏俄回国的张太雷主持开展团的恢复和整顿工作。早在1920年,张太雷就已经在天津创建了团组织,并拟定了中国第一个较为完备的团章,在领导天津青年团的革命活动中积累了丰富的青年运动经验。面对全国各地青年团发展停滞的困境,张太雷依据自己的青年运动经验以及青年共产国际二大的指导,主要从两方面着手进行青年团的恢复和整顿工作。其一是制定团临时章程,成立临时中央局。临时章程中规定“正式中央机关未组成时,以上海机关代理中央职权”[4]。团临时章程的颁布解决了青年团组织松散的问题,提升了团的凝聚力。其二是用马克思主义来统一团内思想,团临时章程中提出青年团是“以研究马克思主义、实行社会改造及拥护青年权利为宗旨”[5]。这为团一大的纲领和章程的颁布奠定了思想基础。
1922年初,陈独秀指派从日本回国的施存统负责团临时中央局,开展团的组织整顿、发展和筹备“团一大”工作,同时兼顾上海地方团的工作。施存统等人对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团员进行了重新登记,并整顿和健全了各地解散的团组织。大沽路356号既是团临时中央局的办公场所,也是施存统的住所,他化名为方国昌与全国各地的团组织保持着信件往来,指导各地团的建设。在党的领导下,青年团组织得到迅速恢复。“从恢复到现在,不到六个月期间,地方团成立者有十七处”,“全国团员达五千余(大多数为工人,次之则学生)”,“其他各处将成立而未正式成立者尚很多”[6]。
1922年上半年的青年团组织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强大的群众性和鲜明的阶级性。党的领导起到了举旗定向的关键作用,确保了青年团能够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是青年团组织蓬勃健康发展的根本保证。纵然在党团的初创时期,二者的关系等一些重大理论问题尚待明晰,然则已经可以看出,青年团在党的呵护下,开始成为以马列主义为指导、顺应五四以来时代发展潮流、反映青年群体利益诉求和呼声、代表青年运动正确方向的党的后备力量。
以史为鉴,新时代推动上海团组织建设最根本的要求,就是要坚持党的领导,共青团必须与党朝着同一方向,走在同一道路上,“提高团的吸引力和凝聚力”[7],“帮助广大青年确立正确的理想、坚定的信念”[8],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矢志不渝地奋斗。
1922年1月15日,青年团为纪念卡尔·李卜克内西和罗莎·卢森堡遇难,在中国首次举行了纪念活动,这也是青年团在上海进行的第一次公开行动。28日,党团员及进步工人150余人,“分散‘贺年帖’(内载鼓吹共产主义的歌)六万张于上海市内”[9]。3月以来,青年团积极支持青年群体开展反基督教运动,除了在团机关报上发表文章,还“向人民群众散发了几百本小册子,几千份宣言、传单和呼吁书”[10]。也正是因为青年团的积极作为,非基督教青年联盟得以诞生。反基督教学生运动是青年团第一次群众性运动,引起巨大反响。经此一役,青年团组织得到巩固和发展,“已超过三千团员,在十七个城市中建立了组织”[11]。
各地青年团还非常关心并帮助解决团员在生活中遇到的问题。这从唐山团员梁鹏万的例子就可窥见一斑。梁鹏万原为唐山制造厂的机器匠,1922年4月前往上海谋生,唐山青年团非常关心他的生活,希望团中央给予支持。1922年4月14日,李树彝在报告唐山青年团团员名单的信件中写道:“梁鹏万已于七日动身去沪谋生,希设法安插在沪。”[12]之后,邓培、阮章又在报告团一大唐山代表的信件中再次关照梁鹏万的情况,“梁鹏万家的费用,如何办法,请示知”[13]。青年团组织对梁鹏万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各地青年团发展团员的方式各有特色,具有针对性,对青年群体有较强的吸引力,这是当时青年所以选择青年团的重要原因。北京青年团决定在各校组织支部,并且规定要参加群众运动、团体运动,以期能吸纳新的团员。4月,北京各校建立团支部已初有成效,“现在支部已成立的有二:(1)北大;(2)女高。将就会要成立的有四:(1)北高;(2)北京师范;(3)农专;(4)西山温泉学院。正在进行的:(1)师专;(2)交大;(3)中大及其余”[14]。“预期于两个月内成立并达十部以上”[15]。 武汉青年团决定在“五一”纪念日上,“举行大规模之游艺会(戏剧、魔术……),对于工人实行启发宣传运动”[16],用工人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来启发民智,宣传马克思主义。这一构想充分考虑到了工人的教育水平,也容易获得关注,非常有建设性。
广州和杭州的青年团发展分别以谭平山和俞秀松二人为核心,辐射带动了青年团团员的发展。谭平山在1921年“十一二月间,先行联络同志”[17],并在1922年1月召开筹备会,到会者58人,“分途联络,至二月开第二次筹备会,人数已达一百四十人,到现在已有五百余人,至佛山、荣庆、梧州、南宁、汕头、琼州等,均派有人组织分团”[18]。俞秀松在给施存统的信中指出:“抵杭后,吾即与各方面接洽此事,大约本周曜日可望成功,人数总在二十以上。”[19]虽然筹备会议上只来了5人,“但已接洽赞成者十七八人头”[20]。1922年4月19日,杭州青年团正式成立,团员有27人,“所托事大约都可办到”[21]。
谁能抓住青年的心,青年就会站在谁一边。青年团能够迅速恢复和发展自然与青年团关心青年所思所想,重视改善青年群体的生活状态,切实维护了青年的利益有根本联系。同时,各地青年团的骨干在吸引青年入团方面也是各尽其力,通过在学校建立支部、团的骨干直接联系进步青年等诸多方式,辐射和带动了全国各地的进步青年拥抱青年团、加入青年团。
以史为鉴,新时代的上海共青团工作要进一步适应青年特色,心系广大青年。“青年团要照顾青年的特点,要有自己的系统的工作,同时又要受各级党委的领导”[22]。青年善于接受新思想,也易于冲动,不注意青年的特点,就会脱离群众,就会根基不牢。要积极拓展宣传渠道。“要采取青年喜闻乐见、易于接受的形式,用科学的理论武装青年,用历史的眼光启示青年,用伟大的目标感召青年,用光明的未来激励青年”[23]。
五四运动以来,众多思潮云屯雾集地涌入国内,一时出现“百家争鸣”的局面,光是社会主义学说就名目繁多,直有“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1920年建立的青年团组织并没有明确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只是一般的带有社会主义的倾向,团内成员“除了共产主义者,还有无政府主义者、基尔特社会主义者、民主主义者和一些莫明其妙的分子”[24]。虽然青年团在1922年前为完成建立地方团组织、规范入团程序等工作,已经发布过临时章程等文件,但是随着1922年上半年青年团的日渐恢复,旧的文件已经不适应于新的斗争需要,“感到从前的组织和训练有不能应付的地方,非另筑更稳固的基础不可”[25]。
1922年2月22日,团临时中央局向各地团组织发出召开全国大会的通知,说明大会的宗旨是“决议正式章程,组织中央正式机关,以联络统一全国S.Y.运动”[26]。在各方共同努力下,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于1922年5月5日马克思诞辰纪念日顺利举行,会议通过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纲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章程》等六项决议案,并在5月22日的《先驱》报上公布。
在党的指导下,团的纲领充分表达了要求革命、坚决反帝反封建的思想,体现出“社会主义青年团为信奉马克思主义的团体”[27]。“纲领”开篇就十分尖锐地点明:“在最近十年间的世界情形,完全为欧美资本帝国主义所威胁。”[28]与世界资本帝国主义的压迫日甚相伴而生的,是“中国农民与无产阶级之失业和贫困也就跟着日甚一日”[29]。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纲领”高度赞扬了辛亥革命,认为“这种反抗封建的民主革新战争,在政治和经济进化之历史的过程上有重大的意义”[30]。“纲领”指出无产阶级应该支持民主革命,又需知道民主革命并不能完全解放自己,只有无产阶级对抗资产阶级的革命运动成功,采用劳农制度,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才能实现完全解放。
简明扼要地分析了中国的革命状况之后,“纲领”正式提出团的根本性质是“为完全解放无产阶级而奋斗的组织”,点明团的基本任务是“一方面为改良青年工人、农人的生活状况而奋斗,并为青年妇女、青年学生的利益而奋斗;一方面养成青年革命的精神,使向为解放一般无产阶级而奋斗的路上走”[31],并提出政治、经济、教育三方面的方针。“纲领”的主张与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反帝反封建的探索一脉相承,又体现出青年团面向青年的显著特点,使青年团明确了自身的奋斗方向和目标,是一项重大突破。
张太雷起草的青年团章程相较于他之前起草的临时章程,明显更加细致,对部分不适合青年团发展的条例也作出了修正。最为明显的地方,就是新开“纪律”一章,格外强调团内纪律的重要性。同党的组织原则一样,团也采取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章程”规定:“大会或执行委员会之议决须为该大会或执行委员会多数之公意,少数须服从之。”[32]下级可以提出抗议,但在抗议期间仍需服从执行上级的决议。章程还把开除团员的相关事项从“团员”一章择出,归入“纪律”一章,使团章框架明确、富有条理。
团章还增加了下级团委每月向上级团委报告,各地区团组织因地制宜设立“平民学校、青年俱乐部、新剧团、合作社、演讲团、图书馆、出版机关等”[33],开辟团的机关报等条例,极大地丰富了临时章程的内容。考虑到青年团工人团员比较多、工人团员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的现实情况,团章虽然在团费方面新增“团员入团时,须缴入团费五角”这一条例[34],但又规定“劳动者入团费得免缴”[35]。
同时,团章还删去“本章程关于地方之规定,得由各地方团依各地特别情形修改之”的条件[36],必须“由全国代表大会过半数之议决修改之”,并且“从前各处青年团的章程,一律取消”[37]。1922年6月22日,团中央执行委员会还发出第八号通告,规定“全国规章应归一律,不当有地方章程之发生”,“各地方团章程,接到此通告后,应即取消”[38],为青年团统一思想、严密组织打下坚固基石,是贯彻团章的有力体现。
施存统在一年后回顾团的工作时指出,恢复后的团组织有“两个大进步”:一是“进步到纯粹马克思主义的旗帜下面来了”,这还不过是“懵懵懂懂的抽象的思想上的进步罢了”[39];二是团一大确定了团的纲领和章程,“把我们平日一些模糊不清、分歧不一的思想观念组成一种有系统、有计划、明确的纲领和策略,并且决定本团组织的根本原则”[40]。“这在本团发展的历史上实有重大的意义和价值”[41]。
团的正式纲领和正式章程的颁布为青年团工作构筑起四梁八柱,团的工作有章法可依,一支纲领明确、组织严密的全国性的青年团体得以傲然矗立在祖国大地上,从而真正成为团结中国先进青年、打开青年运动新局面的重要力量。
以史为鉴,新时代,团章为团组织进一步加强团干部队伍建设和团的纪律建设提供了遵循。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共青团是先进青年的组织,各级团的领导干部要从严选拔、从严管理,注重从各个领域培养选拔。”[42]团章特别设置“团的干部”一章,就是贯彻习近平总书记讲话的鲜活证明。团章对团干部提出了一系列要求,要以团章严格规范团干部的品德和工作,帮助团干部成长。与此同时,2018年的团章相比于2013年的团章新增“团的纪律”一章,强调“团组织必须严格执行和维护团的纪律,共青团员必须自觉接受团的纪律的约束”[43]。要严于管团治团,用高标准锻炼广大共青团员、团干部,使共青团不断保持和增强政治性、先进性和群众性,保证共青团始终紧跟党走在时代前列。
1922年上半年,全国各地团组织纷纷向上海大沽路寄信汇报当地团组织筹建情况,足见团一大前大沽路团临时中央局机关发挥着立足上海、辐射全国的作用和影响力,为团一大的召开作好了组织上、制度上的准备。上海作为近代中国最早开埠和最早设立租界的城市,一方面国外资本在沪投资设厂、修建基础设施、扩张租界面积;另一方面,长江流域的人口大量涌入上海,提供了丰富的人力资源。20世纪初的上海已经不再是东南一隅的小县城,而逐渐转变成了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
首先,上海工商诸业发展迅猛,产业地位独占鳌头。且不说列强直接投入资金、技术的外资企业迅猛发展,1872年到1894年民族资本在上海也已有较大规模的投资设厂,如华盛纺织总厂、源昌机器五金厂、公和永缫丝厂、伦章造纸厂等,上海的轻工业已经形成体系、初具规模;重工业则有江南制造局、江南造船所等洋务运动时期就已投入运行的产业,加之20世纪初新建的上海和兴铁厂等,虽然相比轻工业发展较慢,但是在国内仍然具有显著优势地位。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列强专注于欧洲战场而无暇东顾,中国工业得以迎来民初以来的黄金时代,与之伴随相生的是上海对外贸易的繁荣。以面粉出口为例,据统计,“1914年,全国出口不足7万关担,1918年仅上海一地就出口151万关担,1920年达331万关担,占全国总出口量的83%”[44]。为了获得商业贸易带来的巨大利润,无论是主政的北京政府,还是谋求广阔市场的西方列强,都竭力维持上海和平稳定的社会环境。
其次,上海内外交通便利,通讯方式多样快捷。海运方面,外商投资相继开辟了多条航路,从上海港出发,国内可通达我国沿海各海港,对外可到达世界主要商埠。铁路运输方面,沪宁线与沪杭线先后于1908年、1909年通车,沪杭线1916年又延伸至宁波,长三角流域的铁路交通网络初步形成。上海的航空业也起步较早,1920年规划的五条重要干线中就有京沪线,“航空事务处规定全国航空线干支各路为二十五条,尤以京沪一线最为重要,拟首先创办”[45]。上海的航空业虽然由于国内政治军事问题而短暂搁置,但是到1922年,“德国人舒德勒协助卢永祥在龙华修建了飞机场,航站建设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上海航空交通也开始发展起来”[46]。
通讯方面,20世纪初的上海设有大清邮政总局、英国邮政局、法国邮政局等等邮政通讯机构。1884年,津沪电报总局由津迁沪,并改称中国电报总局。电报的费用也日渐下降,成为大众日常通讯手段。电话从1878年就已经进入了上海,在上海租界得到较快推广,到1910年,仅英商德律风公司就在上海安装了一万号电话交换设备。上海较早地发展电话和电报产业,极大地方便了信息的传递,正如马克思所说:“顷刻之间就可以把自己的发明传遍全世界的报刊和电讯,在一天当中所制造的神话,比以前一个世纪之内所能制造的还要多。”[47]
再次,上海的文化事业繁荣,民众观念先进。一是新闻出版业发展迅速,20世纪初的上海无论是从新闻出版的数量、质量,还是出版物的影响、从事出版业的人数来看,全国城市无出其右。1920年全国四百余种传播新文化的刊物,上海就占27%,此时吹响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号角的,宣传马克思主义、宣传反帝反封建思想的重要刊物《新青年》也从北京迁回上海。二是新式教育蓬勃发展,不仅晚清兴办的新式学堂在继续发展,而且女子教育和职业教育也快速发展,培养了大批高水平人才。三是上海人才济济,陈独秀、李汉俊、俞秀松等老少先进知识分子集聚上海,为党、团的创建和发展提供了重要的领导力量。四是上海的工商阶级都具有反帝反封建的斗争意识,五四运动期间是上海率先发动了“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的“三罢”斗争运动,展露出强大的反帝反封建力量。早在五四以前,上海工人反帝反封建的罢工斗争就此起彼伏;而据马林的说法,“上海的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行为堪称朝气蓬勃而激进的”[48],这是其他城市所不及的。
上海大沽路356、357号的区位也有自身的特殊性,十分适合进行革命活动。首先是其位于公共租界之内,道路、煤气灯、自来水、电灯、电话等公共设施建设较好。团的领导主要都是知识分子,他们所选的位置既符合他们的身份、生活习惯,也适合于信息的传递。其次,大沽路靠近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交界线。众所周知,两个租界各有自己的行政体制,一般不能干涉对方界域内的人或事,这就为革命提供了很好的条件,革命者在公共租界受抓捕时可以快速逃到法租界躲避,不至于减损革命的宝贵人才。再次,该地的租金比较便宜。共产党早期的经费并不丰裕,据陈独秀的报告,“党费,自一九二一年十月起至一九二二年六月止,由中央机关支出一万七千六百五十五元;收入计国际协款一万六千六百五十五元,自行募捐一千元”[49]。可见建党初期,党费大多来源于共产国际,经费也比较紧张。
基于以上诸因,1921年8月党在上海建立的公开领导工人运动的总机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就设在原北成都路19号C,1922年召开的中共二大就在原南成都路辅德里625号,与团中央机关的距离都较近。这也方便了革命者之间相互联系,形成了革命者的集聚效应,有利于青年团组织的蓬勃发展。
作为新时代的上海共青团工作,要融入城市特质。要充分发挥上海身为“初心之地、红色之城”所具有的丰富的红色资源,发挥好红色资源培育青年的作用,通过构造系统的党史、团史学习模块,引导青年增进对党的信赖、信念、信心。
“报刊最适当的使命就是向公众介绍当前形势、研究变革的条件、讨论改良的方法、形成舆论、给共同的意志指出一个正确的方向”[50]。要夺取青年,就必须让团的主张为青年所了解。在整顿和恢复青年团的过程中,北京地区的青年团组织创办了《先驱》半月刊,第3号后受北洋军阀政府查禁,转到上海由团临时中央局编辑出版,第4号起成为团的机关刊物。《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临时章程》《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纲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章程》都率先公布在《先驱》上,《先驱》的重要意义和深远影响一目了然。《先驱》还能够抓住青年关注的社会热点问题,对问题的讨论与说明表达出施存统、蔡和森等一批中国近代早期的马克思主义者的思想主张,在团结青年反帝反封建、用马克思主义武装青年头脑等方面做出巨大贡献。
1922年3月15日,为反对“世界基督教学生同盟”即将在北京清华学校开会,《先驱》专门推出《非基督教学生同盟号》。开篇的《非基督教学生同盟宣言》措辞严厉、情绪激昂地控诉了资本主义社会借助宗教的名义吮吸中国人民膏血的无耻行径,呼吁青年广泛团结起来,共同抵制。“宣言”痛批资本主义社会是“残酷的、压迫的、悲惨的”,是“不合理的、非人道的”,必须要根本改造资本主义社会;现代的基督教和基督教会,则是世界资本主义国家对中国进行“经济侵略底先锋队”,是“‘助桀为虐’的恶魔”。“宣言”提出要建立学生、青年、劳动者的统一战线,具有鲜明的无产阶级色彩,最后激扬文字,语气振奋而有力地呐喊出:“现在眼见这些资本家走狗在那里开会讨论支配我们,我们怎能不起而反对!起!起!!起!!!”[51]
《非基督教学生同盟号》还刊载了《基督教与资本主义》《基督教与共产主义》等文章,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对基督教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基督教与共产主义》援引马克思“宗教是人类的鸦片”一言,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不特用形式上的监狱去剥夺人的自由,他又用精神上的镣轭去毁减人的个性”,“宗教是性灵的桎梏,思想的障碍,资本家的护身符。”[52]《基督教与资本主义》则从阶级斗争的角度出发,指出:“社会的压迫是使我们致贫困的原因,援救我们的唯一方法只有从资本阶级手里夺回生产机关。”[53]
1922年5月1日,《先驱》第七号《五一纪念号》正式发表,《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在“五一纪念节”敬告工人》、陈独秀的《告做劳动运动的人》、蔡和森的《法兰西工人运动的最近趋势》等饱含阶级斗争思想的文章皆见刊于《先驱》第七号。《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在“五一纪念节”敬告工人》一文,深刻地揭露了近代中国工人阶级的悲惨状况,指出工人阶级“不但在经济上处于被剥削、被奴隶的地位,就是在政治上也完全处于被压迫、被鱼肉的地位”。文章道出工人阶级所以能够革命成功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的人数比资本家多过千万倍,占人口最少数的资本家没有我们为他们做工,他们便是死蛇一条”[54],并用业已革命成功的俄罗斯作为证明,鼓励工人联合起来罢工,争取自己应有的经济、政治权力。
陈独秀《告做劳动运动的人》涵盖劳动运动七个方面的内容,言辞朴素诚恳,娓娓道来。值得关注的是,陈独秀指出劳动者对于各党派应持有怎样的态度,即对于基督教会及反革命的顽固党应该反对,对于非革命的社会党不应该亲近,对于无政府党也不宜相信,“劳动者所最应该亲近的,是革命的社会党——即共产党,因为他们是想用激进的革命手段,推翻掠夺劳动者的资本阶级,建设劳动者的国家劳动者的世界的”[55]。这为廓清基尔特社会主义、无政府主义给近代中国青年带来的思想迷雾是极有帮助的。
蔡和森的《中国劳动运动应采取的方针》一文同样旗帜鲜明地要求实行阶级斗争与社会革命。蔡和森指出:“工人阶级要从‘卖力’与‘饿死’两条路中解放出来,就只有根本推翻资本主义的私有财产制,将一切生产手段——即土地、资本——收归社会共有,才能打破这把工钱制度的铁锁,而直接过那‘为消费而生产’的社会生活。”[56]这些文章观点新颖,论证翔实,细致地说明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革命能够成功的必然性,为成就无产阶级专政造势。
《先驱》反映了近代中国青年的利益和诉求,用马克思主义的眼光审视宗教活动、呼吁革命运动,解开了近代中国青年如何救亡图存的困惑,文章与他们对帝国主义无耻行径的委屈、愤懑的情绪高度共鸣,情感饱满热烈,又是多位名家所作,社会影响力强,因而迅速凝聚起了一批觉醒起来的信仰马克思主义的先进青年。正如《先驱》能够充分把握青年关注的热点问题一样,新时代的团组织要高度重视团的宣传工作,不断拓展适应青年特点的新媒体工作阵地,积极创新吸引、凝聚、引领、服务青年的工作方法,着力打造与城市特质相融合的新媒体产品。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我们要用历史映照现实、远观未来,从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奋斗中看清楚过去我们为什么能够成功、弄明白未来我们怎样才能继续成功,从而在新的征程上更加坚定、更加自觉地牢记初心使命、开创美好未来”[57]。从历史中总结规律,可以少走弯路,事半功倍。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成立100周年大会上对共青团提出的几点希望是共青团工作发展的重要指引,共青团要“坚持为党育人,始终成为引领中国青年思想进步的政治学校”,“自觉担当尽责,始终成为组织中国青年永久奋斗的先锋力量”,“心系广大青年,始终成为党联系青年最为牢固的桥梁纽带”,“勇于自我革命,始终成为紧跟党走在时代前列的先进组织”[58]。1922年上半年,青年团组织能够迅速地从停顿走向繁荣,这是新时代推动上海团组织建设的宝贵历史经验,应当引起足够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