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叫“上天”的猫决定离家出走

张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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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一直是一只渴望自由的猫，在我们养它的两年时间内，它以多次“走失”来抗争，破除“家”的牢笼。

半岁时，上天就会偷偷溜去隔壁的空房间，一次，它从窗户的缝隙里爬了进去。找了很久，才发现它在里面若无其事地闲逛，后来，又自己回来了。考虑到它已经轻车熟路，我们在家的时候常常把门开着，让它自己出门放风，一喊它的名字，就飞奔回来。

有一次，我们急着出门，它却待在隔壁不出来，不管我们如何用罐头诱惑，它都蹲在地上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瞪着你，只好由着它去。晚上回家，发现它在门口乖乖等着开门。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去的，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来的，窗户的缝隙那么小，而上天是一只胖猫。

某天凌晨， 上完夜班回来后，上天看着打开的门，就箭似的跑出去了。我们以为它会像往常一样自己回来，但是并没有。我们从一楼找到五楼都没见踪影，时而听到它的叫声，就是不现身。因为订了第二天一早回老家的票，只好拜托住在同一小区的同事留意。

我们在老家待了四天，每天都要念叨一下， 上天这次可能真的丢了。回到深圳的时间是晚上，从一楼就开始唤上天的名字，到6楼的时候居然听到回应了——开家门的时候，确切地听到它在7樓的空房间里叫。从7楼的通风口把上天抱回来，上天瘦了一圈，身上也脏脏的。

失而复得的心境让人意识到要更加珍惜，但猫不是物品，不能因为怕它走失，所以违背它的意志关着它。后来，上天也干过好几次长时间不回家的事情，但我们也学会不担心了，因为每次都会在7楼或5楼同样的位置找到它，这至少说明，它是记得准自己家的方位的。再后来，它胆子越来越大，会把家里厨房的窗纱撕掉，玻璃拆掉，自由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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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它还没有足够能力“ 出逃” 的那些日子， 每次下班回来，还在楼梯拐角的时候就听到它在屋内一声一声地叫。我们从来没想过，每次把它丢在家里，作为一只猫，它是如何打发时光的。猫黏起人来很黏，但大多数时候跟人都是疏离的，当人在专心做事的时候，上天总是远远地待着， 干自己的事情， 或者舔毛，或者发呆，或者干脆睡觉。它是很有尊严的动物，从来不因为你喂养了它，就讨好你。

上天特别会在人的身体上找到它感觉最舒服的位置。最常待的就是大腿，爬上去就不下来，拿都拿不开。如果是两个人坐在一起，那它就会占据沙发最中间的位置，拿无辜的眼睛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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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我们准备关门休息时，发现上天还没回来，于是就出门去找。但是那一晚，找了很久也不见动静，我们给它留了灯，想着它能像以前一样自己找回来。但第二天依旧不见踪影。我们打印了寻猫启事，在网上搜了各种寻猫方法。那段时间，我们常常出现幻听，一有猫叫，就会带着猫粮下楼把院子翻个遍。

希望越来越小， 很多人都说，猫跑了基本上不会回来。

那是我们第一次养猫，我也说不清，从情感上来说，失去一只猫我到底失去了什么，生活的洪流推着我们来不及做更多停留，但我知道心里某些地方空了一块，甚至有些懊悔，为什么不看好它。上天走失后不久，我们换了工作，离开了村子，搬到离海很近的地方。我们又养了一只猫，还是给它取名叫“上天”，后来想想，这对现在这只猫不公平，但已经叫习惯了，仿佛喊它的名字，上天就还在似的。

林冬冬//摘自豆瓣网，四季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