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社会情感能力为指引的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资源开发*

□姚丽娟

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打破了以学科知识为核心的课程组织逻辑，将学生的自我体验、自我探索与自我创造作为价值取向。与学科课程相比，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资源表现出强烈的整合性、生成性和开放性，这对课程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然而，在现实的教育实践中，课程目标找不准方向、学生能力培养找不到抓手、课程资源缺乏系统设计等问题，都制约着综合实践活动课程的推行效果［1］。因此，在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之下，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如何定位目标、开发课程资源，实现自身的育人目标，是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建设者需要思考的问题。

一、明确方向：定位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新目标

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是基础教育课程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经在20多年的课程建设中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然而，智慧时代和知识社会的新时代背景，对综合实践活动课程的建设提出了新要求。《教育部关于全面深化课程改革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意见》分析了时代变化对课程改革提出的新挑战，提出学生应具备“适应终身发展和社会需要的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2］。随后，《中小学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指导纲要》明确指出，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要以培育学生的综合素质、发展核心素养作为课程导向，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创新能力和实践能力，以适应快速变化的社会生活、职业世界和个人自主发展的需要”［3］。《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中也指出要树立科学成才观念，增强学生的综合素质［4］。“双减”政策的推行则再次强调了学校教育要以学生为本，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一系列政策文件的出台，表明综合实践活动课程也应重新定位育人目标，以适应教育改革对人才培养的新要求。

世界教育改革浪潮的一大趋势，是将对儿童发展的关注点由认知能力转向以社会情感能力为代表的非认知能力。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在全世界范围内开展了有关儿童社会情感能力发展水平与影响因素的调查研究。许多国家都将社会情感能力作为培育适应时代变革的人才的重要方面，并将跨学科的综合课程作为培养学生社会情感能力的重要手段，例如美国的品格教育伙伴计划、韩国的创造性体验学习活动等。社会情感能力是学生构建自身社会性的能力的重要途径和手段。在学生的个体发展与社会生存中表现出独特的决定性作用。有诸多研究证实，社会情感能力与学生的学业表现、职业兴趣、社会关系以及生活幸福感有着密切联系。

社会情感能力是衡量学生综合素质的重要方面。培育社会情感能力与综合实践活动课程的内在追求相契合，是其育人目标的具体化表现，也是其适应教育改革的新举措。以此为指引开发课程资源，既符合新时代下推动教育高质量发展的主题，也能为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发挥应有的人才培育作用提供支持。

二、识别困境：审视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资源误区

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没有固定的教材，需要教师和学生共同设计教学内容来开展教学活动，这就涉及到了课程资源开发的问题。课程资源是综合实践活动课程的基本要素，是课程内容的直接来源，也是课程最终得以呈现的基本前提［5］。因此，审视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资源的误区，能够识别当前课程资源开发的困境，为改进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实现提升社会情感能力的育人目标提供启示。在教育实践中，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资源开发存在若干误区［6］。这影响了课程目标的达成，也导致课程培养学生社会情感能力的效果不佳。

一是技能化倾向。许多学校以最终的课程效果为导向，忽视了学生的全面发展，将综合实践活动变成技能课，通过长期重复的训练使学生获得某种操作技能，回避学生社会情感能力的培育。因此，要发挥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在培育社会情感能力方面的作用，既要开发专题化的课程资源进行有针对性的培育，也要在各类主题活动中完成教学渗透。

二是常识化倾向。将乡土文化作为开发校本课程的资源，是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建设的重要尝试。然而，许多课程只是对知识的简单陈列或对常识化知识的复述，这些课程资源既没有满足学生的心理需求，也没有在课堂中与学生生活的世界产生联系。社会情感能力学习的特殊性意味着它不能经由传统的知识授受渠道传递，而应在学生真实的感受、体验和实践过程中完成。

三是形式化倾向。在实践中，有些学校仅仅设计一个教学案例或一个主题活动来应付上级部门的检查。综合实践活动成为只存在于课程表上的课程，活动课程流于形式且缺乏学校特色。课程资源的开发没有从学生出发，既没有依托学生的成长规律进行生命教育，也没有针对学生的发展志向进行生涯教育。这也进一步导致学校教育难以把握学生社会情感能力培育的关键期。

三、凸显特色：开发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资源新主题

学校开发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应从学生的发展需要和真实生活出发，充分利用学校及周边社区的优秀资源，突破“纯主题式”开发的传统思路，构建具有学校特色的主题课程体系。在培育社会情感能力的目标指引下，校本化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资源体系应包括如下几个主题。

（一）指向社会情感能力培育的专题课程资源

当前教育活动中存在重视学生的认知能力发展而忽视学生的社会性成长的问题，而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指向“社会意义的学习”，能够成为弥补这一问题的重要课程形态。在综合实践活动课程中纳入社会情感能力的专题教育，是提高教育有效性的可靠途径。目前已有的教育实践为学校的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资源开发提供了借鉴。例如：英国的“社会情感方面学习”（Social and Emotional Aspect of Learning），从自我认知、情绪管理、动机、共情能力和社交能力五个方面来开展社会情感教育；我国相关项目团队开展的“社会情感学习与学校管理改进项目”也已经形成了系统化的教学材料，并在多所小学开展了试点工作，课程内容关注学生成长变化、校园欺凌、同伴交往、自我接纳、自信心等主题［7］。因此，学校应从学生的日常生活中挖掘课程资源，把握同伴关系、师生关系以及家庭关系中的事件，以此为成长点开发课程资源，引导学生掌握处理与自我、他人以及集体之间关系的技巧，引导学生学会调节自己的情绪。

（二）以民间艺术为主题的课程资源

随着“双减”工作的展开，学生拥有了更多闲暇时间。如何利用这些时间？不同的方式会带来差异性的结果。OECD的调查显示，参与丰富的艺术类活动的学生表现出了更强的创造性和好奇心［8］。爱尔兰的“创意青年计划”就是让学生在活动课程中体验和学习，进而提高学生的社会情感能力。该项计划广泛涉及音乐、戏剧、美术等多个领域，为学生提供了丰富的实践活动。例如，学生能够参与戏剧研讨、故事创作和舞台表演等多个环节，有充足的自由空间来塑造自己的角色，能够充分地表达感情。我国丰富的民间艺术形式，为开展校本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提供了丰富的资源支持。依托各地的民间艺术开发课程资源，是一种保护和传承民族文化的教育实践，不仅让学生有机会参与艺术活动，还使学生增进了对民族文化价值的认同。例如，以戏曲艺术为主题开发课程资源，让各类地方戏曲为校本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提供丰富的资源。目前，各地中小学已经有了“黄梅戏进校园”“京剧进校园”等一系列成功的教育实践。在具体的开展过程中，地方戏剧的发展历史、经典剧目、代表乐器、服装道具、声腔特色、表演体验等都可以成为活动主题。以美术活动为主题开发课程资源，则可以依托剪纸艺术、泥塑艺术、年画、雕刻等与学生生活密切联系的地方传统文化。

（三）以生命教育为主题的课程资源

中小学生正处于身心发展的重要生命阶段，这一时期也是社会情感能力培育的关键期。将生命教育作为课程资源开发的主题，能够把握学生能力培养的敏感期。2021年，教育部印发了《生命安全与健康教育进中小学课程教材指南》（以下简称《指南》），明确提出了要促进生命教育的常态化和系统化，并针对不同学科的特点提供了相应的课程目标和学科覆盖建议。综合实践活动课程的课程目标中本身就蕴含着丰富的生命教育元素。因此，生命教育也应成为课程资源开发的主题，以引导学生养成热爱生活的基本态度，提高生命意识和生活能力，感悟生命的价值，使课程真正与学生的生活相连。《指南》将生命安全与健康教育划分为五大领域，分别是“健康行为与生活方式、生长发育与青春期保健、心理健康、传染病预防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对、安全应急与避险”［9］。此外，北京师范大学的儿童性教育课题组开发的《珍爱生命——小学生性健康教育读本》也是较有代表性的生命教育类图书，这套读本已经在部分试点学校使用，并被证实的确有助于提升学生的健康行为。本书分为六个学习单元，将性别与权利、性与健康行为等纳入其中。基于以上案例，学校在以生命教育为主题开发课程资源时可以关注如下主题：个人卫生、疾病预防、身体锻炼、健康作息、饮食卫生、青春期心理、生长发育、社会性别、预防传染病、防止性侵害、急救知识、应急常识，等等。

（四）以生涯教育为主题的课程资源

生涯教育是指在学校内实施的、以促进学生的生涯发展为主要目标的教育活动。我国引入生涯教育的时间较晚，且大多在高等教育院校开展，作为帮助学生进行职业生涯规划的教育活动。然而，生涯教育的范围不应仅限于帮助学生择业和就业，中小学的生涯启蒙教育也应包括在内。目前，许多国家都进行了生涯教育实践。加拿大将生涯教育形式拓展为心理咨询、规划指导、升学就业指导等。美国则是将生涯教育作为各个学段学生的必修课程。日本也通过政策文件规定学校自小学阶段起就要开展生涯教育。将生涯教育作为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资源开发的主题，能够帮助学生自小学开始树立积极的人生观和职业观，并对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进行规划。学校应在活动课程中不断引导学生了解自己的兴趣、爱好、个性特点和能力，指导学生不断发现自我。生涯教育的课程资源主题也应从学生的生活世界出发，让学生了解职业信息，为学生提供职业体验的机会。例如，学校可以带领学生参观儿童职业体验馆，让学生在角色扮演中体验真实的工作情境，也可以让学生通过社会调查，观察不同职业的特点。

2022年，教育部出台了《义务教育课程方案（2022年版）》（以下简称《方案》），其中处处渗透着“课程综合化”和“课程实践化”的指向，强调了加强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建设的重要性。《方案》进一步优化了综合实践活动的课程设置，并强调课程培养目标要“聚焦核心素养、面向未来”，要依据学生的终身发展需要和社会发展的人才需求，明确育人主线，精心设计课程内容，培养学生的创造力、实践能力和社会责任感［10］。以培育社会情感能力为指引构建学校特色主题课程体系，既回应了加强课程建设的要求，也回应了课程的育人导向。长期以来，课程标准和固定的课程资源的缺乏，制约着综合实践活动课程的常态化实施，也导致课程效果参差不齐，难以保障课程育人目标的达成。以社会情感能力作为课程资源开发的主线，既让课程目标走向具体，也让课程内容与学生真实生活结合得更为紧密。学生的社会情感能力培育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学校应发挥综合实践活动的课程优势，做好学程规划，最终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