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塔那伏羲女娲像

田玉彬

1963年，在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的古墓中出土了一件绢画，画中有男女二人，都是人首蛇身形象。请看，标题下方图就是那幅画，画名为《伏羲女娲像》。伏羲、女娲是创世神话中的人类始祖，其神话形象最早见于西汉鲁恭王灵光殿墙壁，后见于汉代石刻。据阿斯塔那古墓考古报告，《伏羲女娲像》在新疆吐鲁番的古代墓葬中也时有发现，同期出土有数十件之多，它们大多是画在绢上，也有少数是画在麻布上。《伏羲女娲像》在墓室中一般都是用木钉钉在墓顶上，画面向下张开，也有少数是折叠包好，摆在死者的身旁。

在这幅画中伏羲和女娲都穿着一样的窄衫小袖绛红色胡服，各有一臂与对方相连，他们腰部也连在一起，同穿一条白裙。白裙下面是长长的蛇形，蛇身缠绕在一起成螺旋状。人们将这个经典形象称之为人首蛇身、交尾相拥。以画中人物的位置来说，左边（以我们观者视角来说是右边）的是伏羲。这个伏羲没有胡须，但别的同类画中有的伏羲有胡须。这个伏羲头上戴的帽子像一個笼子，帽名就叫笼冠。他表情和悦地看着女娲。女娲束着高髻，她没有看对面的伏羲，而是低眉垂目，露出笑意。两人手中所持的道具很有意思：伏羲手里拿的是矩尺（图一），矩尺上垂挂着一个东西（红色箭头所指），那是墨斗（已残损）；女娲手里拿的是圆规（图二）。他们手中的规矩显然具有象征意义，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们的规矩就象征阴阳的法则。也有人说，伏羲执矩象征地，女祸执规象征天，用以配合画面上的日月星辰。日月星辰在哪里？请看，他们头上有金色圆轮（图三），那就代表日；他们尾巴下面是弯月（图四）。画面中遍布圆圈，部分以线相连，它们象征星辰。日月星辰相当于为墓室营造了一个小宇宙，体现了伏羲、女娲始创人类的观念。

中原地区的伏羲女娲神话怎么对吐鲁番地区有这样大的影响？有人认为，吐鲁番地区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镇， 随着中西文化交流， 这种神话传说就到了这里。也有人认为，自两汉以来，大批汉人迁入吐鲁番地区，伏羲女娲神话的传播也与此有关。

在我所见伏羲女娲像中，二人大多和谐相处，但也有一个例外。图五中的伏羲、女娲就互相瞪着对方，伏羲似在耍横，而女娲嘟嘴斜视表示不服。这戏剧性的一幕有着无限的潜台词，就请读者自行补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