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让鹭重回我们的生活

○连 亭

壮族神话《麽经》记载，远古时期，洪水暴发，先民苦不堪言。于是，布洛陀创造一种吉祥之鸟，令它带领壮族人从洪水之地迁徙至丰饶之地。

这种鸟就是鹭。它有流线型的身体、雪白的羽毛、铁色的喙、青色的脚，或立河畔，或站水田，体态婀娜，神态悠然，是美的化身。

壮族人感念鹭的恩惠，以史诗传唱其美，在图腾中刻画其姿，又将稻田称为“鸟田”。就这样，鹭广泛地融入壮族人的生活，深刻地烙印在精神图谱中。

壮族先民为何钟爱鹭？古书记载，鹭飞翔时队列讲究秩序，像士兵布阵，因而古代的战鼓经常装饰有鹭纹。越王勾践曾经击鹭纹鼓于雷门，振士气，压吴军。古人说“鹭善渔，为广南水族之化身”。广南人饰鼓以鹭，是为了共享渔乐。又有说鹭性通风雨，“有风雨则鸣而上山，否则鸣而下海”，可助人预测天气。壮族是最早生活在广南的民族，对鹭的崇拜由来已久。壮族人不仅在铜鼓、家具、服装上配饰有鹭图，还经常跳“翔鹭舞”来祈祷风调雨顺。

以今人的眼光来看，我的祖先渺小而孤独。他们的粮食生产受制于天，他们的目光被山川树木阻隔，他们的足迹与鸟兽虫鱼重叠。然而，他们真的不如我们吗？在我看来，我的祖先与鹭相伴相生，可谓深谙和谐之道。“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这是多美的生活图景啊！我的祖先伴鹭而居，既浪漫，又有智慧。

不知从何时起，鹭从我们的生活中退场了。是鹭离开了我们，还是我们赶走了鹭？

人类出现暂时的短视，才会与鹭的世界疏离。我想，总有一天，不光壮族人，而是所有人都会发现，有鹭的生活更美好。

我的奶奶将对鹭的崇拜融入了对子孙的爱中。这爱很深邃，很绵长。我希望读者也有一位这样的奶奶，你的心中也像我一样住着一只鹭。所以，我把我与鹭的故事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