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远程医疗：内生驱动“智能增长”

编译 / 本刊记者 黄柳

瞄准初级保健市场的规模增长预期与重整契机，美国远程医疗呈现出整合型发展与虚拟应用广泛使用两大重要发展趋势。

一个夏天，超过100亿美元的收购，美国远程医疗俨然一片炽热图景。

7月，美国电商巨头亚马逊以39亿美元全现金收购医疗保健提供商One Medical，业界评论，这标志着亚马逊加速进军医疗保健领域。

9月初，美国药店和医疗保健巨头CVS Health宣布，已同意以大约8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家庭医疗保健服务公司Signify Health。

“我们将执行公司愿景，重新定义医疗保健体验。”正如CVS Health在公开声明中所言，业界结合CVS在这笔交易之前进行的其他收购有逐步转向基层卫生保健领域的趋势，美国媒体评论表示，巨头们的大手笔不仅代表远程医疗被寄予长期厚望，也代表初级诊疗（全科医疗）迎来了新的红利期与发展契机。

7 月， 美 国 电商巨头亚马逊以39 亿美元全现金收购医疗保健提供商One Medical， 业 界评论，这标志着亚马逊加速进军医疗保健领域。

“重新定义医疗保健体验”

作为科技实力凸显而医疗背景欠缺的电商巨头，亚马逊在医疗保健领域的五5年“攻城”颇受关注。其最早于2018年收购一家在线药房正式进军医疗保健领域，此后在2019年为华盛顿州的员工及家属启动了试点计划Amazon Care。

至2022年已在美国8个城市运营的Amazon Care提供远程医疗和线下护理。远程医疗领域，Amazon Care与医疗专业人员合作，通过应用程序连接，可在一分钟内通过消息或视频通话与用户连接。处方能够通过该应用程序处理，药品可快递到户，无需就诊和药房取货。当无法通过线上解决问题时，护士将进行家访，帮助处理抽血、注射疫苗或流感疫苗。

此次亚马逊收购One Medical，并计划关停自营的Amazon Care，美国媒体从积极面理解表示，理念契合促使亚马逊重整线上医疗保健版图，One Medical部分业务是通过向IT等高福利行业公司收取会员费提供基础医疗服务，这种会员制服务与亚马逊的理念十分相近。

在远程医疗领域，One Medical已耕耘多年，其在全美19个城市为会员提供护理服务以及全天候线上问诊服务。除了直接面向消费者的会员模式外，该公司还与8000多家公司合作，为员工提供健康福利。

关于One Medical的会员制，媒体介绍其包括全天候的电话咨询服务、当天就诊、就诊时间延长、慢性病精细化管理以及医生和患者之间更密切的线上沟通等。初期的会员费门槛较高，根据不同的服务项目搭配，有的甚至高达上万美元一年。这遭到了《纽约时报》 （The New York Times）等媒体的诟病，该报9月初的报道指“他们表示可以让有钱人跳过了美国医疗保健的一些麻烦和等待，同时承诺延长预约时间，让医生更友善”。

对于普遍存在评论，即高额会员费会让相关服务“小众化”，美国《今日医疗》(Medpage Today)的报道分析，亚马逊在科技领域的核心能力可以将One Medical的电子健康档案（EHR）管理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包括在临床决策支持和精准健康管理方面取得进步。此外，亚马逊的商业模式能快速明确客户需求，并提供了方便、实惠和易用的产品选项，“这正是医疗系统运营中亟须提升的部分，医疗系统供应链中原本有太多的摩擦、成本和不便，电商的高效运营可以弥补短板。”

着眼于更好地提升用户体验，以CVS Health此前收购的健康保险公司Aetna和药品福利管理公司Caremark为例，该公司最近就在一些零售网点推出了心理健康疗法，在原有基础上扩展业务范围。

远程医疗瞄准初级诊疗重整契机

根据行业预测，到2034年，美国负责初级诊疗的全科医生缺口数量将从当前的17800人上升至48000人，全科医生更加短缺。且奥巴马医改以来，加之疫情的催化与教训，全社会基本已达成共识，那就是初级诊疗就是对整个医疗体系的控费和提升效率更有价值的领域。根据业界资深人士估计，到2030年，美国初级保健市场的规模将从1.8万亿美元增长到3.7万亿美元。市场预期，政策倾斜，企业社会责任感驱使等等，这些都能解释为什么巨头们近年来围绕远程诊疗、健康管理持续不断地投入与布局。

根据福布斯新闻9月16日的报道，新型冠状病毒大流行引发的医疗保健行业最重要的转变之一就是远程医疗和远程监控下虚拟医疗(virtual medicine)盛行。“远程医疗使用视频技术来解决患者和医生远距离以及物理间隔的问题。远程健康监测设备（如心跳监测器等）则连接到了通信系统，让医生可以远程跟进他的患者的状态。由于远程监控还意味着记录所监控的信息，因此医生可以看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的病情变化趋势，在关键时点给予适当的建议。现在，医疗保健行业对虚拟诊疗的使用已经大幅增长，而且这种趋势将持续下去。”

2021年，美国医学会（AMA）组织的远程医疗使用情况专项调研显示，85%的受访医生表示正在使用远程医疗或健康指导工具，包括远程监控技术、智能手机（摄像头）、血压袖带、脉搏血氧计和体重秤等。60%的医生强烈认同远程工具的效用，56%的受访医生表示将增加使用。而在与患者的沟通中，93%的受访医生采用视频形式，而69%的医生只用音频。

这项调查还显示，在一个星期内，有医生获得的患者访问量最高值为485次，而获得高于300次患者线上访问量的医生占整体受访医生数量的46.8%。

医生们利用远程医疗来做些什么？调查显示，用来做药物管理的占72%、慢病管理占68%、专科诊疗为49%、精神或行为疾病治疗为44%、急性医疗指导37%；初级保健37%；协同36%；诊后管理33%；急性入院筛查13%。

患者使用远程医疗工具来做啥？在1500个案例中，诊断或评估、检查的功能比重为72%，后急性期、慢病、院后管理占70%，接受连续性监测与指导的占53%，询问是否该被收入院的比重为41%。

专业、智能、可移动的健康检测设备以及可穿戴设备成为虚拟诊疗的重要载体。

患者获取虚拟就诊时在哪里？95%的患者选择在家，11%的患者在临近的诊所或者其他偏远的地点；医生则80%在诊所，64%在家，15%在医院。

80%多的受访者表示利用远程问诊工具更易于获取医疗服务，62%表示相较传统就医模式，线上问询与线下诊疗相结合的满意度更高，63%的受访者表示虚拟诊疗中有高于75%的频次或访问量得到了现实中医生的关照和指导。而他们对费用的满意度也达到了54.2%，44%的受访者表示结合远程诊疗降低了整体费用支出。

这在一定程度上契合了美国医疗界形成的共识——高质量的初级诊疗将降低费用，提升成效。的确，如何覆盖低收入、农村区域、非英语人群、没有保险的人群的基本医疗需求，成为降低整体医疗支出与社会负担的一大关键点，在这方面，零售电商与远程医疗提供商结合的作为空间与潜力，无疑是巨大的。

医学博士David Copenhaver教授目前担任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疼痛医学部主任，同时负责远程医疗的业务，他表示，远程医疗的好处包括可以更加方便地获取科学的健康指导一级医疗照顾。 “对于患者已经与其临床医生建立了已知和既定关系的随访，远程健康可以是一种极好的保持联系、沟通和监督患者接受当前治疗以及交流病情变化的方式。我们甚至看到远程健康对我们这些做手术和执行手术的人非常有用，可以用于检查伤口或评估患者的康复进展。”Copenhaver教授如是分享自己的心得，并建议患者，为了更好地得到医疗护理，请保管好病历，以便医生对病史的充分了解。

与此同时，他声明，虽然虚拟医疗可以取代许多常见病的实地就诊，但不能完全取代医生查体，实地就诊，“与您的医生保持沟通，做面对面的交流仍然非常重要。”

细分赛道 先行者版图更趋完整

美国一家致力于提供健康和保健信息的网站Mindbodygreen在9月发布了一份远程医疗平台的评价表，其中提及，可最快实现预约的平台是Sesame Care，性价比最高的是GoodRx Care，有医保情况下最好的是MDLive，对精神类疾病治疗最好的是BetterHelp，用短信消息类最方便沟通的是Plush Care，日常普通类疾病治疗最好的是Teladoc。

当前，超过6000万人的医疗保险计划中包含了MD Live，该远程医疗公司已经为数百万人提供了医疗服务，且服务经一家第三方平台测评获得了4.4分的平均打分（满分为5分）。网站介绍，通过该平台，“您可以为紧急护理、初级护理、心理健康、皮肤病等多种疾病进行预约，全天候就诊。您可以通过平台的认证医生网络进行搜索，找到适合您需求的医生，或与第一位可用的医生进行预约。”

“服务类别越来越趋于混合的同时，虚拟诊疗也是重要的发展趋势。”《今日医疗》(Medpage Today)如是分析美国远程医疗跨越疫情严峻考验后的最新发展趋势。

美国商业资讯网Bussiness Wire报道表示，虚拟问诊是持续监测慢性病和治疗的有用工具。虚拟就诊服务和相关技术可以帮助解决美国人部分的健康问题，有助于提供高质量和便利的患者诊疗。网站还推荐了当前在该领域表现出色的平台，包括AMD全球远程医疗、American Well（Amwell）和Teladoc Health等。

巧合的是，后两家平台均已被巨头CVS招入麾下，其中Teladoc Health早已是安泰保险公司的独家远程医疗服务提供商，而安泰由CVS所有。Amwell则在2022年春天正式开始与CVS在初级诊疗领域开展合作。

与线下知名机构的合作由来已久，Amwell在 2016 年曾与克利夫兰诊所展开在远程医疗领域的合作。

Teladoc Health是最早提供远程医疗的公司之一，也是该领域最大的参与者之一，提供面向成人、青少年和儿童的初级医疗、心理健康以及性健康方面的远程问诊与治疗、管理。Teladoc网站首页明确列举了其远程医疗保健服务的清单、处方范围、如何支付以及如何为预约做好准备。

在虚拟诊疗方面，Teladoc Health的子项目Primary360服务为18岁及以上的成年人提供虚拟诊疗。会员可以从Teladoc Health的临床医生名册中选择一名全科诊疗提供者，在需要时提供面诊或介绍专科医生。成员还可以访问注册护士、医疗助理和护理协调员团队。医生和护理团队现在可以查看成员的健康计划资格，并将其转介至Teladoc体系内的健康服务项目或计划中。

此外，Teladoc与数字药房Capsule合作，提供免费的当日药物递送，Scarlet Health提供家庭实验室样本采集。会员可以在医生的建议下线上预定实验室检测项目，之后Scarlet Health会派出专业人员在患者的工作场所或家中采样，然后通过在线平台与患者、医生共享检测结果。

“新的功能推动成就的商业模式以及消费者使用率，巩固了Primary360作为领先和值得信赖的虚拟医疗保健品牌地位。”Teladoc Health集团总裁Kelly Bliss日前表示，“我们知道，虚拟医疗是减少医疗服务获取障碍的驱动力，我们抓住机会，承担责任，与Primary360一起进一步推进医疗公平。”

8月5日，美国大健康财经新闻（Healthcare Finance News）报道表示，Amwell的加入将赋能CVS Health的虚拟医疗服务提供。Amwell公司CEO表示，“CVS是一家拥有保险能力、药品零售、护理服务提供网络、健康管理服务等多重能力的卓越机构。与CVS的合作标志着新打造的虚拟诊疗平台Converge将迎来精彩展示的时刻，一个统一的数字前端（入口）将提供给患者，而以往可能零散的功能将整合成就更好的用户体验。”

值得关注的是，与实体医疗机构的合作构成了Amwell公司的重要竞争力，该公司在2016年曾与克利夫兰诊所启动在远程医疗领域的合作，而总部位于美国犹他州的山间医疗集团远程保健助理副总裁Brian Wayling日前也表示， “与Amwell的合作使我们作为医疗服务的提供者可以在一年365天全天候地为患者提供一站式的医疗与护理，确保我们的服务持续提供。”他还表示，Amwell用户界面便于患者导航，与Amwell合作为医疗服务产品的到达率提供了保障。山间医疗集团Intermountain Healthcare是一个非营利性医疗保健系统，拥有24家医院、215家诊所、一家医疗集团和一家健康保险公司。

线下零售商网络优势持续助力

CVS Health和沃尔玛都是有着广泛线下网络覆盖的零售巨头。过去10多年，他们都在为促进健康服务的公平性、可及性做出自己的贡献与努力。

CVS Health是由医师、执业护士和医师助理组成的免费体检团队。自2006年开始，已向1100多万美国人提供了免费医疗服务，在众多居民未参保或参保不足的社区进行了近400万人次的健康检测活动。

自2014年以来，在每年的“沃尔玛健康日”这一天，全美4600多家沃尔玛药店也会开展免费体检活动，迄今已经为顾客提供了470多万次免费健康筛查服务。沃尔玛选择的活动地区通常位于较为偏远的农村以及医疗服务不足的城镇，其目标就是帮助患者了解自己的各项身体指标，然后寻求专业医疗来改善自己的健康状况。

在佐治亚、堪萨斯、伊利诺伊和佛罗里达州，沃尔玛迄今已开设了约20家线下诊所。

2021年5月，沃尔玛宣布收购综合性的远程医疗提供商MeMD，纳入沃尔玛健康部门管理。

沃尔玛健康部门执行副总裁Cheryl Pegus博士向媒体介绍说，“根据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数据，至少有41%的美国人在疫情期间推迟了就医，这可能会对他们未来的健康水平造成负面影响。我们希望通过提供便利的健康资源，让我们的客户能够轻松地把他们的就医、健康保健事宜提上日程，付诸实施。”他还表示，沃尔玛健康部特别专注于接触欠缺社区与公共卫生服务的客户，因为他们获得的医疗保健选择太过有限。

在疫情期间，沃尔玛每季度的健康活动转为在线上虚拟场景中进行，并在2021年7月重新回归线下，与此同时大举推介其远程医疗、虚拟诊疗的业务。

据媒体报道，沃尔玛健康虚拟医疗服务在全美范围内提供，包括紧急医疗、行为健康和初级诊疗。该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远程医疗平台将补充其实体诊所，提供端到端的医疗服务，从该公司在佛罗里达州开设的最新中心开始。与此同时，沃尔玛已将“全渠道”诊疗作为重点项目推出，旨在确保人们能够以便利的方式获得他们想要的医疗与护理服务。

2022年4月，沃尔玛的远程健康服务提供商MeMD推出了一项糖尿病虚拟医疗计划，沃尔玛健康主管表示，这是该公司与美国糖尿病协会（American Diabetes Association）合作开发的一个虚拟诊疗项目，旨在帮助员工和会员通过早期干预缩小在糖尿病管理方面的差距，确保医疗成效。

对于虚拟医疗在整体业务版图中的位置,沃尔玛全渠道医疗高级副总裁David Carmouche医学博士表示，“虚拟医疗是沃尔玛健康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近两年在该领域的努力以及取得的成果，使我们离实现公司的使命更近了一步，那就是增加更多人获得优质医疗服务的机会，并在他们需要的时间，在合适的地点，以恰当的方式予以提供！”

总结：以“智能增长”心态推动远程医疗整合式发展

沃尔玛选择的活动地区通常位于较为偏远的农村以及医疗服务不足的城镇，其目标就是帮助患者了解自己的各项身体指标，然后寻求专业医疗来改善自己的健康状况。

正如美国医学会AMA在年度报告中的总结，远程保健正在进入一个关键的新阶段。随着医疗保健领军者及时总结远程医疗拓展领域的经验并果断采取下一步举措，明显可见，大家的重点正在从受大规模传染病影响而采取的权宜之计转向“智能增长”心态，优先考虑整合发展和有目的地实施整体计划。 “基于他们的见解，我们确定了三个关键主题，那就是精简、可扩展、可持续，用以定义虚拟诊疗的新阶段和未来。”

随着远程医疗继续存在，医疗保健领导者正在重新思考远程医疗在医疗服务提供中的作用及其长期战略。他们在权衡哪些因素和优先事项？他们对未来有什么设想？为了行业内的利益相关者更加集思广益，推动虚拟医疗的发展，Amwell与HIMSS Analytics合作，向全国各地医院、医疗系统和医疗计划的高级管理人员展开了疫后发展战略以及远程医疗投资计划的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