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婷
(中山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州 510275)
共同体是以共同情感为基础、共同利益为纽带的价值综合体。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形成和延续,正是中华民族精神与物质生产实践长期互动的展现。文化符号是一个民族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具有独特文化特征的象征标识和意义载体。作为文化意义文本的符号化具象方式,文化表征反映了客观世界的象征行为与文化建构的意指功能。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指出,要“树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形象,增强各族群众对中华文化的认同”[1]。由此出发,以文化符号的表征模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仅内蕴于中华民族共同体身份建构的情感归属、意义传播的利益团结和象征再生产的价值凝聚的符码演绎,而且展演于民族成员普遍自觉的“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共同体理念的意指实践,对其进行系统分析、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文化代表一个民族的生活方式,是其习得的行为模式、态度和物质材料的总和”[2],这个总和表现为符号交互作用的系统产物,内蕴人的本质属性的对象化。作为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高度凝练的象征标记,文化符号既是具有抽象能力的人类思维的创造物,又是民族文化思维方式、价值理念和审美情趣具象化的媒介载体与总体表征。斯图亚特·霍尔基于马克思主义生产循环理论提出了文化循环的表征模式,认为文化表征是通过象征符号的意指性实践进行主体间意义的生产、交流与互动,并最终建立文化世界的符号化过程。不同于亚里士多德将“表征”仅仅视为“照事物本来的样子去摹仿”的普遍性界定,霍尔从泛文化实践活动意义上强调表征作为“某一文化的众成员间意义产生和交换过程中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3],其意指实践指涉将各种概念、观念和情感置于一个可被转达和阐释的符号形式中具体化的意义传承模式。在霍尔的文化表征模式中,文化作为共同体社会得以构造和形塑的方式,同时也具有传递意义、建构想象与身份认同的知识力量和实体力量。而文化符号作为表征循环往复的媒介载体,其意义通过表征的运作和实践得以生成和流通。
从认识论意义上的工具性叙述到方法论意义上的文化性实践,表征概念的这一“语言学转向”和“文化转向”过程,以象征符号文化表征模式的具体应用,阐发了文化以符码形式进行意义生产、消费、传播以及再生产的循环运作过程。从文化人类学的视角审视作为文化表征的象征符号,在卡西尔看来,文化符号系统本身表现为对象性世界中人之“主体性”的能动形态,“符号化的思维和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生活中最富于代表性的特征”[4];格尔茨注重于对共同体仪式符号的意义阐释和戏剧式隐喻的象征性解读,并将文化符号的传承机制视为个体的社会化过程。由此出发,文化世界借助符号载体在“建构—传播—再生产”过程中的表征运作,指向了以文化符号为媒介的身份建构、意义传播与象征再生产辩证统一的符号化交互过程。身份归属的“建构”、民族团结的“传播”、象征凝聚的“再生产”,更是以文化符号表征的再阐释,诠释了“文化是一个群体的社会关系被建构、被形塑的方式,但也是体验、理解和阐释这些关系形态的途径”[5]。
文化符号“建构—传播—再生产”的表征模式,以文化意义的象征隐喻指涉了文化归属、团结、凝聚功能的表征状态、表达过程和意指效果。审视之,文化符号表征的归属功能关注个体角色的获得和集体身份的建构。文化身份归属内蕴共同体成员从“我”到“我们”的身份识别中所生成的包容性原则,揭示了共享的文化符号所赋予共同体存在的合理性与民族成员身份的正当性,通过与“他们”的群体设限相斥异,表现了个体成员身份确立与民族归属感形成的过程与结果,指向了民族成员情感共通、精神同质与利益一致的认同起点。文化符号表征的团结功能强调社会整合的有机方式。作为共享的文化符号表征强化的结果,同一文化共同体通过集体共意的象征认知图式,界定民族文化认同的符号边界,进而内化为一种高度共通的整体性情感结构。文化符号表征的凝聚功能,聚焦了文化认同解释性逻辑建构与阐释性意义诠释的统一。社会价值观的凝聚效应,正是以象征范式演绎的聚合作用为导向,通过切入共同体生存空间的客观场景与实际域况,依托民族文化的历史传承与时代濡养,从而达致共同体意识观念的凝结与再生产。
在文化符号表征的“建构—传播—再生产”模式中,文化身份符号建构是基于“自我—他者—想象的共同体”所形塑的文化表征形态。身份归属建构中的符号“自我”,强调民族身份之于个体“自我”具象化呈现的象征展演,渗透着个体从“我”到“我们”的自我意识扩展。这种关于“我是谁”“我和谁在一起”身份考量的自我意识确立,在米德那里被视为符号互动过程中“主我”对“客我”的认同凝视,黑格尔则基于“承认的辩证法”强调自我意识正是“由于被对方承认”[6]而凸显出“类”的共相。作为特殊群体形式的“我们”,民族共同体以鲜明的群体特征与文化烙印区别于“他群”,而内蕴“我群”丰富的共有情感、共享符号和共同记忆。身份归属建构中的符号“他者”,强调在从“我”到“我们”认同身份明晰的基础上,进行“我们”与“他们”群体界限的分隔。“我们”与“他们”双向互动的群体分野,展示了个体对群体的信仰抉择与生活定位。身份归属建构中的“想象的共同体”,通过安德森笔下“一切共同体都是想象的”[7]的深刻描述,验证了在“自我”与“他者”的主体间符号互动中,民族形成具有“共有观念”的“想象的共同体”的实体意义,由此注解了“想象”之于群体认同不可或缺的符号建构功能。
在文化符号表征的“建构—传播—再生产”模式中,文化符号意义传播是基于“编码—解码—再编码”所阐发的文化表征形态。文化符号传播的“编码”是符码意义生成的意向性始点,“事件在变成可传播的事件之前,必须要变成一个‘故事’”[8]。民族文化通过形式多样的媒介技术被编制成更易被受众理解和接受的“好故事”符码,作用于共同体民族意识的建构与培育。作为编码的逆向运行过程,文化符号传播的“解码”过程强调共同体文化象征意义能否成为传受主体间的“共有知识”,其结果依赖于文化符号的“能指”与“所指”的对应关系是否为外界所认可。编码为解码而生,解码催生再编码。根据霍尔假设的主导式、协商式与反抗式三种解码立场,文化传播的“再编码”态势刻写了符号传播过程并非是简单的可逆还原式,而是一个复杂的动态非线性的符码实践,本质上是为了增强民族主体间的象征互动性。这一过程表现为文化符号经大众媒介的反复征用、再现与重塑产生聚合效应的“复诵现象”,不断强化受众对自我民族文化符号的情感依附并建立文化心理的归属感,同时在彰显“自我”与融通“他者”之间,逐渐消弭不同民族间的文化差异和话语对话的鸿沟,使基于主体间性的跨文化对话成为可能,从而在积极的符号博弈中凸显文化符号的优势能指。
在文化符号表征的“建构—传播—再生产”模式中,文化符号象征再生产是基于“生产—消费—再生产”所阐发的文化表征形态。文化表征“生产”的象征符号不只是对民族共同体的表象反映,也不仅仅作为民族利益整合的媒介工具,而是为民族共同体营建一种客观的文化价值“符号域”。在文化符号表征的“消费”过程中,象征消费的对象化指称文化符号所蕴含的“意义”或“内涵”。作为一种文化需求的满足实践与共同体身份的物质反映,文化符号消费以具有象征意义的文化产品符码化的载体形式,内蕴符号意指的意义消费、符号流通的交互关系以及符号价值的象征权力,指向了民族成员通过对文化符号媒介的消费“铸就了自身的认同性、自我感”[9]。作为整合社会秩序、建构共识权力与促进意义增值的象征演化过程,文化符号表征的“再生产”被布迪厄理解为“符号和符号体系作为知识和沟通的工具,它是被塑造结构的,也有塑造结构的权力”[10]。文化符号的再生产机制着眼于符号社会秩序的维护与共同体意义共识的达致,着力于符号价值生产、价值消费和价值资本在共同体行动中的权力锚定,它以文化意识建构的价值弥合,通过符号资本的支配和潜移默化的惯习衔接共同体成员价值凝聚的目标耦合。
马克思指出,“共同体是一切文明民族的起点”[11]。中华民族在由“自在”走向“自觉”的历史进程中,以56个民族“手挽着手、肩并着肩”的共同体形式,形成了其作为客观实体存在反映在民族成员头脑中的共同体意识。作为中华民族生产交往实践和社会文化积淀的观念集合,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以“相信有共同的唯一归属,相信有共同的血统,相信自己文化的独特性”[12]的文化情感意蕴,内嵌中华民族独特的文化心理和思维定势,延展于文化象征符号系统表征的共同体概念体系中,阐发了“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13]的共同体理念。中华文化符号跨越民族历史长河的时空印记,以独特深层的民族象征集合,根植于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的血脉基因中,形成了中华民族共有的集体记忆、共识的文化标志和共享的象征景观。作为民族精神客体化的意义载体,中华文化符号并非只是对共同体实在世界的单纯摹画,而是一种构形的精神力量,同时它也并非被动地表示某些单纯的事实,而是包含着共同体独特的精神动力。这种独特的精神标识承载着民族文化建构与传播的交往规律和形态内涵,凝练了中华民族深厚的家国理念、道德信念和伦理观念,表征为共同体心理结构公共象征体系的重要媒介。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一个内容丰富、层次立体的象征表意系统,系统中各文化要素之间的交互作用,形成了共同体整体理念的民族化特色表达。其中,中华民族共享幸福、共担祸患的“休戚与共”的情感共同体理念,共享荣耀、共担耻辱的“荣辱与共”的利益共同体理念,同生共死、相依为命的“生死与共”的价值共同体理念,以文化价值意识对象性活动的主客体交往方式,一致指向了铸牢中华民族“命运与共”的共同体意识。从现实性看,中华民族“休戚与共”的情感共同体理念,指涉民族物理空间上一国多族的地理布局延展于精神家园中一主多元的文化样态,二者共律于中华民族独具特色的多元一体性。一体包摄多元、多元归于一体的文化逻辑推演,反映了中华文化体系多元交流、汇集融通的发展态势,涵摄了中华民族手足相亲、守望相助的情感共同体意识。中华民族“荣辱与共”的利益共同体理念,阐释了中华民族风雨同舟的历史传承和肝胆相照、同甘共苦的责任内化,彰显了汉族和少数民族“三个离不开”的团结内核与利益交融。“三个离不开”以各民族团结进步历史与现实实践的生动写照,不仅凸显了多元一体格局和谐共生的文化意旨,而且指向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益共同体的命运依归。中华民族“生死与共”的价值共同体理念,诠释了中华民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精神家园依托的价值信念,通过画出最大同心圆、书写最大公约数、扩大利益汇合点的民族精神价值通约,刻写了各民族同胞“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成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而携手奋斗的价值追求。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文化符号的象征展演,指向共同体内部共享的信念、价值、给予和期望经由文化符号的意义模式转换,为共同体成员提供特定的心理程序和情感取向,借以规范其整体态度和行为选择的符号表征过程[14]。这一表征过程以中华民族“多元一体”身份共识的归属符号、“三个离不开”利益共通的团结符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价值共意的凝聚符号,进行共同体文化意义生产和解释的符号互动。中华文化符号“归属—团结—凝聚”的功能表征,得益于共同体生产实践与文化传承的作用,区隔和辨别文化身份的归属、强化情感共鸣与意志共通共律下文化自觉的团结、形成强大和持久的精神推动力量融合文化价值的凝聚,指涉中华民族“一体包容多元、多元聚为一体”的关系,“汉族离不开少数民族,少数民族离不开汉族,汉族和少数民族互相离不开”[15]的事实,以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的特征演绎。从民族身份的归属到利益一致的团结,再到价值共识的凝聚,文化符号表征作用下的归属、团结、凝聚功能框定既是共同体主体同一性的自然秉持,又是以情感、利益、价值共同体为导向的民族文化认同的精神主张。
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归属符号,以共同体成员身份共意的象征隐喻表征了中华民族“休戚与共”的情感共同体理念。共同体成员族属同一的身份意识具象化的符号表征动作逻辑,指涉个体关于“我是谁”身份感知的获取过程。在文化符号识别的身份考量基础上,个体成员将现实的“我”纳入“我们”这个所属族群中,通过与迥异于本民族符号体系的“他者”相斥异,成员之间的身份归属感和文化认同性得以不断深化,并对身处共同体中的“我必须成为什么”进行主动地自我建构和应然完善。从现实性看,就中华文化符号表征身份归属的修辞实践而言,“炎黄子孙”作为炎、黄二帝子孙后代的能指符码,以“龙的传人”神话所指,刻画了中华儿女拥有共同的人文初祖和民族始祖谱系的意指记忆。“黄河”作为“四渎之宗”的符号能指,以“中华母亲河”的身份所指,被中华文化赋予了民族文明的开端和滥觞的意指方位;“长江”作为中国第一大河的符号能指,以“中华黄金水道”的功能所指,塑造了从巴山蜀水到江南水乡千年文脉的意指形象。以黄河文化为主体、吸纳北方游牧文化和长江文化的华夏文明,折射了中华民族由松散的政治实体走向融合和统一的历史进程。
中华民族“三个离不开”的团结符号,以共同体成员精神同质的象征隐喻表征了中华民族“荣辱与共”的利益共同体理念。共同体成员利益一致的团结意识具象化的符号表征运作逻辑,指涉在文化符号象征互动过程中,经由共同体组织团结、社会团结与整体团结的有机统一,民族成员共有的思维模式得以建构、共识的文化理念得以传承、共同的行为惯习得以遵循,从而充分诠释了共同体“就是把人作为一个整体的成员团结在一起的特殊的社会力量和同情”[16]的象征再阐释。从现实性看,就中华文化符号表征民族团结的修辞实践而言,“中国结”作为中国特有的民间手工编结艺术的符号能指,以“同心同德、心心相印”的符号所指,彰显了“家是一个家,国是大中国,家国万事兴,有你也有我”的隐喻意指;“昭君出塞”作为汉匈和亲联姻的佳话能指,以“边城晏闭、牛马布野”的太平盛世所指,书写了民族团结交融恢弘叙事的美好图景意指。此外,还有“文成公主进藏”“汉乌和亲”“彝海结盟”等等一系列象征民族团结的历史人物、事件的符号能指,以各民族“同甘共苦、守望相助”的精神所指,凸显了民族同胞间相亲相爱,犹如茶与盐巴不可分离的认同意指。
中华民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凝聚符号,以共同体成员价值共识的象征隐喻表征了中华民族“生死与共”的价值共同体理念。共同体成员价值共识的凝聚意识具象化的符号表征运作逻辑,强调通过象征交往秩序的确立,共同体记忆塑造、情感共鸣与生产聚合的符号凝结功能得以深化。从符号交往的广泛到符号交流的全面,直至符号交融的深入,民族成员从离散走向聚合、民族格局由多元走向一体。在共享的文化符号投射下,个体成员对社会特定价值观的认同标注了对共同体文化内容、文化信仰、文化态度等的符号价值确认。从现实性看,就中华文化符号表征价值凝聚的修辞实践而言,“东归精神”作为蒙古族土尔扈特部万里长途毅然东归的英雄事迹能指,以其内蕴的爱国、团结、坚忍不拔的家国情怀、价值追求以及精神归依所指,彰显了中华民族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的能动意指;“万里西迁”作为锡伯族同胞从东北到西北万里迁徙屯垦戍边的壮举能指,以“一心中国梦、万古下泉诗”保家卫国的象征所指,凸显了民族同胞胼手胝足、披荆斩棘,共同开发和守护祖国神圣故土的意指;《格萨尔》作为我国藏族著名的说唱体长篇英雄史诗的文学符号能指,以各民族和谐相处、共建美好家园的文化传承所指,体现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与各族文化交相辉映所融铸的强大文化自信的根源意指。
作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践行范式的象征解读,文化符号表征实践问题的显现,标示着文化符号表征进路从自然化和普遍化的强调向媒介性和生产力的转化,阐释了文化符号表征共同体意识的情感、利益与价值方法集合的阐释框架和作用范式。文化符号表征模式建构、传播和再生产过程的实践化,不仅彰显了文化符号作用于共同体成员身份归属、民族团结、价值凝聚系统的结构性框定,而且拓展于铸牢共同体意识的对象性活动中情感建构、意义传播和象征再生产的功能性触发。作为文化符号意指实践产物的共同体意识,在涂尔干那里被阐释为“社会成员平均具有的信仰和感情的总和,构成了他们自身明确的生活体系”[17]。它以社会意识的文化表征形式,反映了“符号所释放出来的情感正是这个共同体对自身的情感,是自觉的自我颂扬”[18]97的共同体普遍情感,由此使得文化符号表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备了现实可能性。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文化符号建构、传播与再生产的表征模式指向的共同体关系表达,内蕴命运共同体成员心理认同的一致,投射民族国家群体观念和行为规范的利益意向,彰显了多维立体民族形象涵化的文化自信与文化凝聚力提升。质言之,文化符号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建构实践,本质上表现为民族身份归属感的符号生成,在现实性上指涉象征识别体系的符号建构,通过界定“自我”的本质与特征,区分与“他者”的差异,进而肯定“想象的共同体”的事实性存在;文化符号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传播实践,本质上表现为民族文化情感团结的符号互动,在现实性上指向了认同利益博弈的符号传播,通过符号的编码赋予共同体意义,在解码中评价或重新赋予其意义,进而促进再编码创作共享的集体信念和行动;文化符号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再生产实践,本质上表现为民族文化价值凝聚的符号生产,在现实性上指向了符号民族化的文化生产实践,通过文化符号的生产维系共同体社会价值关系,在消费中凸显文化共同体的共享信念与精神标识,并经由再生产的循环建构推动共同体象征意义的重建和创新。
检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符号表征实践,文化符号身份建构内蕴“休戚与共”意识铸牢的归属情感,文化符号意义传播阐发“荣辱与共”意识铸牢的团结利益,文化符号象征再生产外衍“生死与共”意识铸牢的凝聚效应,共同指向了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意识的铸牢理路。聚焦文化符号身份整合的效用,映射文化符号的“建构”功能在意义承载与情感表达交互过程中的实现,其中,情感卷入的道义感召、情感转码的情绪释放、情感规约的惯习律动,以共同体精神内化的情感实践激发了对中华民族自我身份的强烈认同;探趣文化符号样态传播的效用,投射文化符号的“传播”功能在符号媒介和利益一致层次链接中的实现,其中,利益需求的集中表达、利益共契的行动趋向、利益依附的共意动员,以大众传媒与文化养成实践关系的利益博弈阐释中华民族内在品格与外在形象的高度嵌合;探赜文化符号教育生产的效用,折射文化符号的“再生产”功能在价值共识与价值定式象征交融中的实现,其中,价值生产的模式革新、价值消费的符号崇拜、价值教育的效能检验,以“确保一个给予历史和命运的抽象共同体获得连续性”[18]97达致共同体群体推崇与个体需求的价值共融。
以文化符号的身份“建构”切入共同体“休戚与共”意识的铸牢,强调共同体成员彼此关联的身份标识和符号表征所蕴含的共同体社会结构特征的一致性。经文化符号“自我—他者—想象的共同体”的建构机制延展民族成员的身份共识,形成与共同体归属意识的情感互动,投射文化符号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认知、态度与行为层面的情感实践。概言之,文化符号“自我”识别的认知方法,衔接符号系统认知、情节系统认知和价值系统认知的交互依存与关系同构,聚焦旗帜、国歌、节日、纪念碑、典礼等代表性文化符号的起源、传承和象征的熟悉与认可,以“中华一家”共识概念化的符号体系的建构,沉淀“我是中国人”的民族身份自豪感。文化符号“他者”斥异的态度坐标,连结符号秩序与情感赋意的彼此交织和外延重叠,在西方文化的冲击与中华文化的自觉较量中把握自我、区分他者,以理性、宽和的文化态度与价值观念,保持对中华传统文化认同持存的情感共通。文化符号“想象的共同体”归依的作用样式,凸显文化符号认知与态度的实践转换,彰显共同体成员对文化符号的价值接受与社会践行的有机结合和方法诠释,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规范指引,深刻认识中华文化符号的当代价值,深化民族成员休戚与共的亲密关系,在社会动员的过程中充分发挥“基本的大众偕同取向”[19]的情感效用和实践整合。
以文化符号的意义“传播”切入共同体“荣辱与共”意识的铸牢,强调符号、媒介与大众传播对“共同体”意义分享和具象呈现的规整与传递,以此促进民族共同体的团结一致。经文化符号“编码—解码—再编码”的传播机制辐射民族共同体的精神团结,形成与共同体团结意识的利益互动,折射文化符号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利益实践。审视之,文化符号对内传播的方法集合,通过创新文化符号叙事模式和传播话语,规制共同体思想表达“关涉寻找、生产和证实‘真理’”[20]的价值取向,“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以人们喜闻乐见、具有广泛参与性的方式推广开来”[21]201,促进各民族群体间的交流和互补。在历史记忆与现代叙事的符号传播中,通过大众传媒的文化符号再编码再现民族集体记忆、传播红色仪式,加强共同体成员主体间团结合作,催生民族共同体共意空间的形成。文化符号对外传播的作用样式,通过调适传统符号与现代符号、典型符号与非典型符号、对内符号与对外符号的矛盾与冲突,平衡针对性编码与控制性解码的现实张力,减少跨文化传播的符号“误读”、弥补“共同经验失范”的缺失,提高中国文化符号对外传播力和影响力。创新文化符号整体传播的媒介形态,营造中华文化符号新型的舆论环境和传播语境,以“着力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加强话语体系建设,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21]197-198为指导原则,将学术话语符号、新闻文本符号与文化象征符号有机融合,创制基于“文化外交”与“文化贸易”的符号传播品牌,增强中华文化在国际上的符号话语权,展示中华民族真实、全面、立体的国际形象。
以文化符号的象征“再生产”推动共同体“生死与共”意识的铸牢,强调民族成员对文化符号从认识到感知再到交融的价值创造与再创造的生产,最终将发散的价值思维凝练为民族文化的共识。经文化符号“生产—消费—再生产”的再生产机制聚焦民族共同体的目标凝结,形成与共同体凝聚意识的价值互动,映射文化符号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价值实践。透视之,文化符号物质生产的方法集合,链接中华文化软实力的提升,作为中华文化精神赓续的最终动力,文化符号生产力的大力开发和能量释放,促进了文化软实力的物质转化,扮演着实现共同体成员对美好生活向往的目标角色。文化符号象征消费的价值研判,强调自我与他者、真实与虚幻、认同与疏离隐藏于符号指称的隐喻消费的意指诠释,聚焦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形态象征的历史记忆与活态聚合的符号消费价值,通过将其转化为文化资本和产业优势,促进民族成员在“想象”共同体的消费中聚合,助益人民群众对文化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的双重满足。文化符号教育再生产的作用样式,投射文化认同的结果和教育的社会化产物,指向民族共同体正向价值继承的历史发展和现实延伸。家庭、学校与社会分别是文化符号认同教育的起始点、主阵地和大课堂,必须将其纳入国民教育的全过程,以爱国主义教育的形式切入共同体生活的实际[22]。在此过程中,须以国家重大节日、历史事件纪念日、伟大人物诞辰日等庆典活动为契机,推进纪念仪式操演、强化集体记忆积淀、讲好新时代中国故事,在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生产实践中,促进共同体成员“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致力于包容性更强、凝聚力更大的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