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手工艺伦理价值的冲击与转换

An effective way to prevent people from slipping to the edge of alienated lifelies in attaching importance to the secondary creation of the craft and narrowing the distance between culture and handiwork. This is one of the best approaches to alleviating the tension due to technological and cultural inconsistencies.

设计的“伦理价值”依旧是当今学术界讨论的重点。它是后现代语境中回归“人”本身，协调社会与个体，社会与自然关系的准则，在巴巴纳克等具有人文气质的理论家的演绎下，传统工艺的伦理问题成了审视现实设计的一面镜子。盘点学术界关于手工艺伦理价值的研究，当我们以跨视角的视野去看待工艺的发展，不难看出诸如人类社会在工业社会中遭受的个性的丧失、同质化，以技术的可能性和进步性为根本市场为价值取向带来的一系列精神的焦虑，此类严肃的问题都需要我们追根溯源。本文以为，手工艺的价值和精髓不在于其产品复制的数量和产量，而是从文化本身不断重复着价值转换，发展鲜活的个性与生命体。因此，重视工艺的二次创造；嫁接人文和工艺品的距离，是解决文化焦虑的今天，阻止人们迈向异化生活边缘的有效方式，是缓冲技术和文化不一致的紧张状态的最好手段之一。

一、关注设计伦理的重要性及必要性

帕帕奈克在《为真实世界的设计》明确地提出了设计伦理的理论，他尖锐地指出设计的核心目的是解决真实的社会困境，强调好的设计是基于人的需要和人性之美，即是更好地为了人的生活而设计。这种说法早在17世纪英国工业革命期间，以莫里斯为代表的理论家就早有涉猎。关注现实世界，关注人本身，这些简单朴素的伦理准则被人们视若圭臬，却不得不在浮躁的社会环境中再一次被提起，因为它不是简单的文化口号，需要设计精神的互融，追溯传统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导向，我们的视野放置不仅在中国，更是放置于全球。

随着后现代、后工业社会来临，在贝尔《后工业时代的来临》可以窥视，工业社会的核心是技术占领先导的社会。传统社会秩序和生活方式被抛弃，传统生产方式也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制”生活方式，按照鲍德里亚的说法，就是以符号生产的复制品。以手工艺为中心的功能转变进而演变成象征性符号。这种说法不难在生活中找到案例：任何一个现实中存在的物品几乎可以完美复制，手工制作的情感又该何处安放？早期的英国工业革命，大量的机械化生产影响人类的生活生产方式，珍妮纺纱机在短时间内提升了质量和速度。或者说，工业化的进程无法从历史上根本阻绝，分工和协作使得北美洲的工艺品也可以在中国流通，澳大利亚的羊毛纺纱能在短时间内运往全球各地，这些是我们目之所及能够看到的。“单一性文化是文化工业的结果，文化工业利用媒体，向大众宣传低俗娱乐化的文化，让受众没有反对的能力。”马尔库塞这样说无疑为我们解开了设计问题的核心：工业代替了手工业，工业宣扬一些没有情感和营养的东西并让我们失去人类温暖的慰藉。

二、手工艺遭受价值冲击及流变

用一种跨时间的角度看待中国手工艺的发展历程时，从原始社会后期历经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持续到工业革命之前，由于生产力受限，所对应的也是简约粗糙的生活用具，如陶器，漆器以及各种服饰设计等，封闭的小作坊小团体的生产方式，要求手工艺人包揽整个制作流程。工业革命来临，批量生产的方法从设计，生产、销售的流线，完全改变了传统手工的制作方式。手工艺面临危机来源于两个方面，20世纪70年代之后，技术和科学的积累促成了劳动分工，一些传统民间手工艺逐渐走向衰落，手工艺人也在逐年减少，曾经随处可见的一些传统手工作坊更是消失殆尽。

同时，物质水平的改善并不能掩饰对于精神空虚的弥补。当今的设计现状相当复杂和多样，既有汹汹来势占主流地位的工业设计;也有艺术性较强的艺术设计；也存在着被人看作是不可延续、无法发展的农村手工艺和贵族手工艺，还存在着完全处于工业体制之外，试图与纯粹美术竞争的手工艺和装饰艺术……

图 1 传统枫香印染手工艺

图 2 雕漆版指纹锁笔记本

图 3 手工刺绣的蓝牙音箱

作为传统手工核心的手工技艺被人们纪念着，理论家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对消费社会状态有过严厉的批评，除去马克思主义人与物之间制造异化的不和谐观点，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消费时代背景下"个体自我需求"的欲望膨胀有着近乎完美的解释。人类进入物质丰裕的社会，不再满足于基本物质要求，开始转向群体消费，物的符号消费。物理世界的生存目的从贫瘠需要过渡到丰饶，基本物质已经不具有稀缺性，于是，让“物”带有符号意义也就成了非常重要的课题。

现代人的消费需要制造需求。手工艺反映了民族的思想意识、道德伦理、风俗信仰，而且聚合着中华民族的价值观念和精神指向，体现着个人的情感寄托和文化记忆，呈现着文化突出的个性和多样性，这便是一种最直接的需求。卢梭曾在《爱弥儿》中说:在人类所有的职业中，工艺是一门最古老最正直的手艺。工艺在人的成长中功用最大，在物品的制造中通过手将触觉、视觉和脑力相协调，身心合一，使人得到健康成长。

三、伦理价值的回归

设计伦理推崇价值回归，在于协调和“人”的关系。用跨语境的视角来关注中国的设计，将伦理规则放回到生产、消费的文化熔炉中看待，我们不难得出，要符合长期发展的真实存在状态，继承优秀的文化开始，就意味着下一步的创新。本文认为当代的设计，其实强调的是转型的问题——手工艺价值转型的背景是价值观念越来越扁平化，在全球化国际格局的大平台上，国家正在经历一系列社会转型，国家的主要利益多样化和城乡差距的扩大、贫穷的不可跨越性等，使得手工艺价值观的转变显得复杂。

中国文化艺术的发展和国际国内价值观的转变，在重大变革和转型的大平台上具有前所未有的双重含义：中国的设计要去哪里？手工艺转型要转向哪里？

说到底，手工艺的回归是要体现人文主义，面向精神生产，与周围形成动态的关联。中国传统设计一直强调“天人合一”的理念，强调与万事万物共生、共存何尝不是一场人文精神的呐喊；理论家约翰拉丝金在他的论著《威尼斯之石》所谈论的纯手工的价值对后来的理论家产生巨大的影响。他早就发现，城市之所以能够拥有持久魅力，就在于它们的原始性，正是在原始性中，城市的一切才不至于被后人视作建筑材料的堆积，而被看作历史的活化石，城市背后代表了地域人文。拉斯金分析了哥特风格的建筑特征，雄辩地总结了为什么中世纪建筑艺术对后世之人具有那么强烈的感召力。他认为中世纪的包括建筑等在内的所有人文艺术作品，都是由最普通的人民大众通过最普通、最简单的方法，用工人自己所具有的原始能力来建造和创造的，作品是从人的手中生动地诞生的，而不是出自机器的制造;尽管古老的艺术作品在后来的人们看来常常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完美，但它们却充满了真实和活力，是每一个工人的生命和自由的表征，也因此显得恒久而美好。

自古以来，我国传统手工艺造物，从日常生活用品到生产用具的制造，都是在具有活的文化属性的空间中进行的，是对人文精神的追求。无论是官办还是民办手工作坊的选址、布局和布置都十分“讲究”，艺术与手工艺运动在内在精神上，是为了促进人与人之间、人类与自然之间的融合。

手工艺的非物质文化价值还与其市场和使用空间的文化属性相关。我国对待文化资源首要的态度便是“继承”，但仅仅只有继承是不够的，如何打造一种带有符号的品牌以国际化的视野面向全球市场，则更需要运用智慧，塑造手工艺产品的品牌效应的再创造。当前我国大多数的工艺美术转变成物质遗产或非物质遗产后，几乎都在政府带领下开展，很多工艺品比如四川地区的夏布，天津的泥塑，惠山泥人，山西琉璃等这些得以流传并得到当代人的喜欢，脱离不了本身的二次创造。“二次”就意味着旧物品上挖掘使之符合当代人的需求。

“开物成务”团队可以作为“非遗 活化”和“设计扶贫”的典范，工艺品和现代设计结合，赋能设计和商业模式接轨，整合营销，设计到化妆行业、服装等产业整合，为实用兼具美观的中国设计添砖加瓦。另一方面，尽情挖掘文化资源，将这些可用的文化资源转成可用的资产，让传统不只是作为一个代表“过去”的概念，而是可以持续运用。

四、小结

工艺的意义已远远超出商品的性质，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每一件艺术作品里都具有可以称为形式的那种东西，说得更准确些，都具有韵律、格式、组织、布局或结构等性质，这些都是来源于本民族文化独特的印记，并且是值得一直被继承的。这是因为，在很多情况下，文化的传承是基于基因的，“以及本质的潜在需求”，在当今社会，文化与艺术不断交融的背景之下，无论是宫廷工艺品还是普通民间工艺，由于其生存发展的社会背景和现有条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下商品社会的消费性，让传统工艺在夹缝中生存，在反思文化自信与弘扬传统工艺的今天，最主要的是要反思价值理念的回归，找寻艺术的根源在哪里，为现代人的情感找寻归属感。其次，面对国际竞争，中国文化有必要确定一种更好适应发展的模式，从当代设计的角度借鉴，形成符合地域文化和人文文化的二次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