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若祥 王继源 窦红涛
治国之道,富民为始。中国已经到了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历史阶段。2021 年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正确认识和把握共同富裕的战略目标和实践途径。党的十二大报告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到2035 年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实现共同富裕是中国必须回答而且必须答好的时代必答题。纵观国外实践,通过做大社会财富“蛋糕”和提高低收入群体保障水平,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社会矛盾,但在新技术革命下,也出现了财富向少数人集中、社会两极分化加剧的问题,导致中等收入群体萎缩和民粹主义抬头,其相关经验和教训可为中国提供借鉴和启示,有助于我们加深对共同富裕的正确认识,回答好什么是共同富裕、怎样建设共同富裕这一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从而更加扎实地在高质量发展中推进共同富裕。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团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困扰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绝对贫困问题得到历史性解决,为共同富裕奠定了坚实基础。从富裕上看,中国实现高质量发展,居民收入快速提高,物质财富持续提升,在做大社会财富“蛋糕”上取得积极进展。从共同上看,地区、城乡、收入三大差距逐步缩小,在分好社会财富“蛋糕”上迈出重要步伐。
居民收入快速增长,居民消费明显扩大。2021年,中国全体居民、城镇居民、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为35128 元、47412 元、18931 元,分别是2013 年的1.92 倍、1.79 倍、2.01 倍;全体居民、城镇居民、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分别为24100 元、30307 元、15916 元,分别是2013 年的1.82 倍、1.64倍、2.13倍。农民工生活持续改善,近3亿农民工群体收入水平逐年提高,月均收入从2013 年的2609元提高到2021年的4432元,增长了69.9%。
发展水平实现跃升,2012—2021 年,中国人均GDP从6364美元提高到12506美元,基本实现了从中等收入向高收入的跨越(见图1)。工业大国地位持续巩固,2012—2021 年,中国制造业增加值与美欧(盟)的合计比值从70.6%提高到95.2%。科技实力不断增强,2012—2021 年,中国研发经费投入强度从1.91%提高到2.44%,研发人员总量连续6年位居世界首位。国防实力日益提升,国防科技和武器装备发展水平明显提高。
图1 1991—2021年中国人均GDP与全球高收入经济体、中高收入经济体比较
文化产业蓬勃发展,2012—2020年中国文化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从3.36%提高到4.43%,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支出快速增长,占全部消费支出的比重从2012年的10.5%提高到2019年的11.7%。文化事业更加繁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覆盖城乡、惠及全民,每万人口拥有公共文化设施建筑面积达到444.1平方米。国民素质持续增强,国民综合阅读率由2012 年的76.3%上升到2021 年的81.6%,国民道德水准、文明素养、法制意识和诚信意识不断增强。
中国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社会保障体系,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13.6亿人,基本养老保险参保人数达到9.99 亿人。健康素养水平优于中高收入国家平均水平,2020 年中国人均预期寿命达到78岁,超过中高收入国家的75.94 岁,健康预期寿命(68.53岁)也高于中高收入国家水平(66.98岁)。教育总体发展挺近世界中上行列,2020年中国义务教育巩固率达到95.2%,普及程度达到世界高收入国家平均水平,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从2012年的30%提高到2020年的54.4%,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10.8年。中国建成世界最大的住房保障体系,帮助2亿多城镇困难群众改善了住房条件。
城乡发展更加均衡,城乡收入倍差连续9 年缩小,2012—2021 年城乡收入倍差从3.41 下降到2.50。区域发展更加协调,欠发达地区发展速度总体快于发达地区,东西部地区发展相对差距缩小,特殊类型地区基础不断夯实,以省域为基本空间单元的区域差异系数总体呈现持续下降的态势,2012—2021 年区域差异系数从0.426 下降到0.374(见图2)。不同群体更加和谐,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现行标准下9899万绝对贫困人口实现全部脱贫,低收入群体收入增长速度快于高收入群体,中等收入群体规模不断扩大,目前已超过4亿人。
图2 1981—2021年中国区域差异系数
在富裕方面,中国收入和财富水平与发达国家的差距还较大,且物质财富增长速度放缓。在共同方面,中国城乡、地区、收入三大差距依然较大。
第一,居民收入水平与发达国家的差距还较大。2021年,中国居民家庭平均收入为9.2万元,而美国、英国的家庭收入中位数在20万元以上。2021年,美国、德国家庭收入中位数分别是48.5 万元和36.9万元,分别是中国的5.3倍和4.0倍。如果进一步考虑财富历史积累的差异,中国居民富裕程度总体上落后发达国家30—50年。
第二,经济增速和全员劳动生产率增长放缓,财富增长后劲存在减弱的风险。中国人均GDP 增速在2011年滑出两位数增长区间后,增长中枢快速下移,在几年时间内进一步滑出8%、7%、6%的增长区间(见图3)。全员劳动生产率增速持续多年下降,劳动力创造的价值增加量相对减少,国家财富增长放缓。
图3 1981—2021年中国人均GDP增速(三年移动平均)
第三,人口老龄化加速到来,人口红利逐步消失,给持续做大社会财富“蛋糕”带来严峻挑战。中国劳动年龄人口(16—59 岁)和劳动力数量分别从2012 年和2016 年首次下降,这导致劳动力供需发生根本性变化,迫使最低工资水平出现较大幅度的提升。人口总量即将进入峰值,2012 年以来人口自然增长率快速下滑至0 增长水平,65 岁以上人口占比从2012 年的9.4%提高到2021 年的14.2%,已经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越来越多的中高收入人群在进入老年后面临转化为中低收入人群的风险,这会拉大贫富差距。农民工老龄化程度加深,农民工平均年龄从2012 年的37.3 岁上升到2020 年的40.1 岁,50 岁以上农民工占比从2012年的15.1%上升到2020 年的26.4%,30 岁以下农民工占比从2012 年的36.8%下降到2020 年的23.0%。
第一,城乡差距问题突出,二元结构没有根本破解,城乡财产性收入差距不断拉大。城乡收入倍差高达2.5,距离工业化、城镇化完成后城乡均衡的理论情形、距离发达国家城乡收入1:1 的情况都有巨大差距。特别是城乡二元结构仍未真正破题,要素双向自由流动尚未实现,盘活农村资产、增加农民财产性收入仍面临较大的制度性、体制性障碍。2020年,中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和户籍人口城镇化率分别为63.9%和45.4%,两者差距有扩大趋势,农业转移人口的落户意愿城市与放开户口限制的城市存在较大错位。
第二,区域差距问题明显,部分区域发展滞后,区域间居民收入和实际消费水平差距大。区域差异系数高达0.374,距离要素自由流动下区域发展相对协调的理论情形、距离发达国家区域差异系数0.2—0.25 的情况都有巨大差距。特别是以沿海和内陆为代表的东西部地区绝对差距长期存在,以南方和北方为代表的南北方地区相对差距日益凸显,东北地区、西北地区等发展转型遇到困难的地区明显增多,黑龙江鹤岗、辽宁阜新、甘肃金昌等人口减少、市场萎缩、财富缩水的中小城市不断增加,区域间居民收入和实际消费水平差距较大。
第三,收入差距问题复杂,低收入群体返贫风险高、中等收入群体规模还不够大且不稳固、高收入群体非法收入等亟待规范。基尼系数维持在0.46 以上的高位,而美国人均GDP 处于1 万—2 万美元的相似发展阶段时,这一指标处在0.40—0.42之间。低收入群体规模庞大,约3 亿人月均收入不到700 元、6 亿人月均收入仅千元,因病、因灾返贫风险大。中等收入群体占比不高,工资性收入增长放缓,个体工商户等重点群体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大,部分中等收入群体滑落至中低收入群体。从五等份分组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来看,2021 年中国前20%高收入组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后20%低收入组家庭的10.3 倍,贫富差距和收入差距仍是较大问题。
第四,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尚不健全。初次分配劳动报酬比重有待提升,再分配社会保障总体偏低、偏弱且对资本和存量财富的调节机制基本缺失,三次分配财富的代际传递问题出现苗头,机会不均、阶层固化趋势渐显,并引发信仰缺失、精神空虚等问题。
虽然国外没有明确提出共同富裕的概念,但是有些提法在理论和实践上与共同富裕密切相关或类似。纵观国外实践,主要是围绕做大社会财富“蛋糕”和提高低收入群体保障水平发力,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社会矛盾。但由于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的固有缺陷,无法真正限制财富向少数人集中,更无力改变两极分化的趋势,在新技术革命下还面临着中等收入群体萎缩和民粹主义抬头等新的问题。
本文重点分析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英国、巴西、德国、日本贫富差距的演变特征(见表1)。美国、英国贫富差距总体呈现“U”形变化,先后经历了1945—1980 年的高税收调节、高社会保障下的“收入高增长、差距相对稳定”阶段,1980 年至今的放松政府管制、富人减税下的“收入增长停滞、差距持续扩大”阶段。德国、日本贫富差距总体呈现“L”形变化,1945年后在政府区域、城乡、收入政策干预下贫富差距持续缩小,21世纪以来初次分配领域的差距开始拉大,但通过政府对二次分配干预力度的增加,使得整体贫富差距相对平缓。巴西贫富差距总体呈现阶梯形上升,先后经历了1945—1980 年“居民收入提高、差距拉大”的经济高增长阶段、1980—2000年“收入增长停滞、差距继续拉大”的中等收入陷阱阶段、2001—2014年大宗商品景气周期支撑的“收入差距短暂缓解”阶段,2014年至今的资源财富破灭后的“差距继续扩大”阶段。
表1 典型国家贫富差距的演变特征
第一,实体经济不仅是财富创造的根本源泉,也深刻影响财富分配结构,避免经济脱实向虚是遏制贫富差距拉大的重要前提。几十年来,西方国家的实践证明,巩固实体经济优势、保持较高制造业比重和竞争力的国家往往能创造出大量普惠性、成长性、技能型就业岗位,社会贫富差距也普遍较小,尤其以德国、日本较为典型。与此相反,经济脱实向虚、产业空心化和制造业就业比重下降的国家会出现蓝领工人规模萎缩,大量劳动力被迫进入低门槛、低收入的低端服务业,造成中等收入群体萎缩和社会贫富差距持续拉大,且这一过程很难逆转,尤其以美国、英国最为典型。如20世纪80年代,德国、日本完成工业化后,制造业增加值比重基本稳定在20%以上,明显高于一般发达国家,培育出大批具有竞争力的隐形冠军和中小企业,制造业工资水平相对较高且较为均衡,对遏制贫富差距拉大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对比,20世纪70年代,美国的经济金融化和制造业外迁导致持续四十年的工作机会流失和收入下降,国民收入持续流向金融业、跨国公司、高收入阶层。
第二,技术变革是影响共同富裕的重要因素,技术变革会加速贫富差距扩大,教育是促进技术扩散、弥合贫富差距的重要途径。从资本主义发展历程来看,技术进步的总体方向是资本替代劳动、机器替代人,每一次重大技术变革既带来生产力飞跃发展,也必然深刻影响劳资关系,在技术变革初期加剧贫富分化。特别是随着信息技术的广泛渗透,西方国家的大量低技术岗位被取代,灵活就业人员数量快速增加,造成普遍的同工不同酬,削弱了劳动者的权益、地位、收入。因此,如何提升劳动力素质和人力资本水平,适应技术变化和产业变革,让更多人分享技术进步的红利,就成为缩小贫富差距的关键。总体来看,西方国家普遍形成了一套相对公平的教育政策,避免低收入群体因无力进行人力投资而造成收入差距扩大。德国实行学术教育和技术教育并行的“双元制教育”。日本推行教育机会均等政策,通过教师定期轮换等措施均衡教育资源,打通群体向上跃迁的渠道。
第三,共同富裕的调节手段是收入和财富综合发力,避免代际传递造成阶层固化。从西方国家的实践来看,随着劳动和资本地位的此消彼长,贫富差距在初次分配时就已经拉开,贫富分化的根源,不仅是流量收入差距,更多的是存量财富差距,有针对性地制定税收政策、鼓励三次分配,从而加大对财富的调节力度,减少财富代际传递造成阶层固化就显得尤为重要。北欧的高额税收和大幅度累进收入税支撑了福利保障体系,税收占GDP的比重达20%—40%,高于欧盟。与此相反,20 世纪80 年代后,美国企业所得税的边际税率不断降低,对财富调节逐步弱化,成为贫富差距急剧拉大的重要原因。但美国在第三次分配上强大的慈善、捐赠和公益文化,对缓冲财富分配不均起到了积极作用。
第一,过度福利严重影响持续健康发展,并滋生民粹主义。西方福利国家制度以高税收、高负债为基础,以高福利、高保障为特征,可以在一定阶段、一定程度减缓贫富差距。从福利制度的建立者欧洲、福利制度的模仿者拉美的经验和教训来看,过度福利造成了经济活力透支、财政入不敷出、公共政策被绑架等弊端,多数国家的福利制度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例如,希腊福利改革的最重要政策是压缩养老金开支,2009—2020年希腊月人均养老金从1250欧元压缩到736欧元,但由于长期过度保障造成的民众依赖心理,改革引发频繁抗议示威和社会动荡。拉美在中等收入阶段实行民粹主义的福利赶超政策导致债务危机、金融危机、增长停滞等一系列不良后果,使经济在20 世纪80 年代掉入中等收入陷阱,至今都难以自拔。
第二,医疗、教育、住房等民生领域过度市场化,扭曲社会财富分配。西方国家在事关民众切身利益的医疗、教育、住房等领域,都注重发挥政府的保障作用,同时也引入了市场调节手段,但美国在社会保障领域却实行过度市场化,公共产品价格高、覆盖面窄,超出大量中低收入群体承受能力,导致机会不均等、财富分配扭曲。在医疗领域,美国是发达国家中唯一没有推行“全民医保”的国家,一直保持着以个人商业医保为主、公共医保为辅的政策,每年有高达25%的成年人因无力承担高昂医疗费用而被迫放弃必要治疗。在教育领域,美国教育产业化、私有化使大学学费持续上涨,超过很多普通家庭的承受能力,导致入学率连续十年下降。在住房领域,美国实行“大市场、小政府”的二元住房体系,在长期宽松的货币政策下房价涨幅明显超过物价,导致拥有住房的高收入群体的财富持续升值,拉大了与依靠租房的中低收入群体间的贫富差距。
第三,放松资本管制,资本强势地位挤压劳动收入。从20 世纪80 年代开始,西方国家普遍实行新自由主义改革,放松对资本的管制,推行自由化、私有化政策,大量生产资料以较低价格落到少数人手中。随着资本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公共政策越来越倾向资本而忽视普通大众利益,美国工会、日本终身雇佣制等旨在平衡劳资双方关系、改善劳动者在初次分配中不利地位的制度也逐渐衰落。例如,美国工会对就业人员的覆盖率从1970 年的近30%下降至2020年的10%左右,工会影响力下降使维护工人利益的游行罢工等活动几乎消失,这在很大程度上导致美国最低工资在扣除通货膨胀后常年不涨。20世纪9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崩溃之后,财阀和垄断资本将原因归咎于终身雇佣制度,曾经引以为傲的传统劳资协调关系瓦解,薪酬低、社保差、不稳定的非正式员工占就业的比重迅速提高到40%,大量劳动群体的收入恶化。
中国作为一个拥有14 亿多人口的超大规模经济体,如何实现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发展阶段后必须回答而且必须答好的时代必答题,国际上没有现成的模板可供复制,但相关的经验和教训可为我们扎实推进共同富裕提供借鉴和启示。
中国作为一个超大规模经济体,实体经济是经济的命脉所在,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核心。深刻把握新发展阶段的新特征、新要求,坚持把做实、做优、做强实体经济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攻方向,一手抓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一手抓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壮大,推动制造业加速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加快建设产学研一体化创新平台,提高创新链、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性和现代化水平,增强发展韧性,夯实共同富裕的根基。
中国要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离不开科技的自立自强,这是关乎中国生死存亡和做大社会财富“蛋糕”的基础能力。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必须直面中国科技存在的难点和堵点,比如,原始创新能力还不强、创新体系整体效能还不高、科技创新资源整合还不够、科技创新力量布局有待优化、科技投入产出效益较低等,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完善国家创新体系,加快建设科技强国,逐步化解高端制造业面临的“缺芯少核”等卡脖子问题,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源源不断的强劲动力。通过完善教育公平,提高教育质量,源源不断地激发中国工程师红利和人才红利,创造更多高水平的就业岗位。
资本的逐利本性会大幅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但如果缺乏监管,就会暴露其野蛮性,形成跨行业的托拉斯和寡头垄断,影响社会公共政策。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要正确认识和把握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一方面要充分发挥资本在促进经济增长、提高生产效率、拉动社会就业等方面的积极作用,另一方面要避免资本无序扩张、拉大收入差距、脱实向虚、妨碍公平竞争和创新的消极作用,使资本更好地为共同富裕服务。特别是在教育、医疗、养老等社会领域,要坚持民生属性,避免过度市场化,坚决防止资本无序扩张。
实现共同富裕必须紧紧依托并充分发挥中国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优势,立足中国基本国情,开创共同富裕新途径。以公有制为主体,确保企业利润(剩余价值)的积累是全体人民社会财富的积累。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为了充分发挥市场经济的优势,提高发展效率,激发经济发展活力。这样的所有制结构和分配方式可以实现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的有机结合,在最大程度上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同时,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在社会化大生产过程中因生产资料私人占有而导致过度的两极分化,实现做大社会财富“蛋糕”和分好社会财富“蛋糕”的有机结合。同时,公有制并不意味着大锅饭和养懒汉,要确保社会保障程度和社会福利水平的提升与经济发展阶段相适应,循序渐进地推动共同富裕。
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一项长期任务,也是一项现实任务,等不得,也急不得,更不可能一蹴而就,要对其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有充分估计,必须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脚踏实地,久久为功,向着这个目标做出更加积极有为的努力。
马克思主义理论认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角度看,富裕代表社会主义先进生产力,共同代表社会主义先进生产关系。在推进共同富裕的途径中,富裕是前提条件和基础支撑,如没有尽可能大的社会财富“蛋糕”或社会财富“蛋糕”比较小,共同富裕则成了空中楼阁,并有可能陷入共同贫困的陷阱。把推动高质量发展放在首位,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贯彻新发展理念,通过高质量发展,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着力解决当前发展中存在的不充分问题,做大社会财富“蛋糕”。按照发展是第一要务、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的要求,不断加强科技创新和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应用,由此推动转变发展方式,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增强高质量发展的能力和动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坚持公有制和按劳分配为主体,毫不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发挥其对共同富裕的基础性支撑作用。坚持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和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发挥其对共同富裕的重要支撑作用,激发共同富裕的强大动力。正确认识和把握资本特性和行为规律,给资本设置必要的“红绿灯”和“黄灯”,防止资本野蛮增长和无序扩张,推动资本健康发展并为促进共同富裕服务。坚持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正确处理效率和公平的关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加快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加大税收、社保、转移支付等调节力度并提高精准性,通过有为政府的合理引导,形成人人共享的收入财富分配格局和优质均衡的社会保障体系。既坚持多劳多得,着重保护劳动所得,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又健全以税收、社会保障、转移支付等为主要手段的再分配调节机制,规范财富积累机制。同时,完善三次分配机制,发展慈善等社会公益事业,鼓励高收入人群和企业更多回报社会。
共同富裕不仅是解决物质贫的问题,还要解决精神弱的问题,使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推进共同富裕要处理好“富口袋”和“富脑袋”的关系,既要家家“仓廪实衣食足”,实现物质富裕富足,也要人人“知礼节明荣辱”,实现精神自信自强。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进一步推进共同富裕,人民要实现更高水平的收入和财富积累,为实现高品质的生活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同时要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发展公共文化事业,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将国家富强、社会和谐、人民幸福有机结合起来,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社会思潮的作用,既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又有力抵制各种错误思潮、腐朽文化的影响和侵蚀,为扎实推进共同富裕凝聚起磅礴的精神力量。
中国各个地区之间资源禀赋和发展基础不同,城乡之间制度性差异较大,不同群体间收入差距较大,共同富裕不能整齐划一、齐头并进,共同富裕的道路上不能“齐步走”,需要鼓励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通过先富带后富、帮后富,逐步实现共同富裕。重点鼓励辛勤劳动、合法经营、敢于创业的致富带头人,不断完善先富带后富、帮后富的机制,深入实施东西协作和对口支援,加强对欠发达地区的帮扶,大力推进产业合作、消费帮扶和劳务协作,探索共建园区、飞地经济等利益共享模式,确保在共同富裕道路上每个人都跟上队。
共同富裕中的共同要求把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决不能在富的人和穷的人之间出现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缩小地区差距、城乡差距、收入差距作为推进共同富裕的主攻方向。把握好差距与平衡的关系,缩小差距并不是要消除差距,实现“一样化”或“平均化”的共同富裕,更不意味着“杀富济贫”,削高填低,而是要将差距控制在合理区间。一汪平湖没有落差,难免变成一潭死水。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毫无差距的“平均化”“大锅饭”会削弱人民的进取精神,极易陷入共同贫困的陷阱。过度的差距会产生两极分化,影响社会和谐稳定,也不利于共同富裕。当前,中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较大。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在有力推动经济发展的同时,也给就业和收入分配带来深刻影响,包括有可能进一步拉大城乡区域和收入差距等影响。差距是在发展中产生的,也要靠发展来解决,通过高质量发展不断提高发展的平衡性和协调性,缩小三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