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贞
(黑龙江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6)
从1948年苏南冲突起,南斯拉夫成为第一个摆脱苏联控制的社会主义国家,开启了东欧“非斯大林化”进程。在思想层面,一种存在于当时苏联正统派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中的观点,声称马克思思想中存在理论断崖,异化理论属于“青年”马克思不成体系的论断。以彼得洛维奇为代表的南斯拉夫实践派则认为异化理论并非是马克思不成熟的观点,而是贯穿于马克思思想的始终。他们认为当代社会同样存在异化问题,不仅表现在人的本质特性的丧失,还体现在人的异化形式的多样。在这样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南斯拉夫实践派意识到异化问题的严重性,站在实践哲学的立场努力尝试扬弃异化的多种可能。彼得洛维奇在多个方面进行尝试,一方面要摆脱苏联体制的僵化模式,恢复马克思的人道主义批判精神;另一方面,立足于当下普遍异化的生存境遇,积极探索扬弃异化的实现路径,以此寻求人类解放。
彼得洛维奇以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为切入点展开异化问题的讨论。他指出马克思的异化概念是在黑格尔哲学基础上进一步继承和发展的。与其不同的是,黑格尔哲学的一个基本概念是把万事万物统一归结为绝对的精神,认为绝对精神不是静止不变的,而是一个在异化与扬弃异化中终而复始运动的自我,因此,黑格尔认为消除人的异化可以在人的观念中完成。彼得洛维奇还指出,马克思异化理论的形成受益于费尔巴哈,二者都对宗教作为一种控制人的手段持批判态度。然而,在马克思视域中,宗教异化只是众多异化形式中的一种,实则异化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在社会生活中,人把自己异化为上帝的存在。人不仅使自己的产品与自身相异化,还使自己同生产这种产品的活动本身相异化,与他存在其中的自然界相异化,与他人相异化。因此可见,异化的种类和形式是多样的,费尔巴哈仅对宗教的异化展开批判并以此认为可以展开扬弃异化的途径的思想是不全面的。马克思正是在前人的理论基础之上进一步丰富了异化理论的内容。
厘清异化问题的相关概念是彼得洛维奇重新阐释异化问题的基础。彼得洛维奇指出,马克思从人的劳动结果的异化出发,也就是从人生产的对象出发,区分了异化与自我异化两个概念,依照马克思的观点,“异化的含义是行为或行为的结果变为(或已经变为)与某物或某人的疏离”;[1](P118)自我异化是“工人对他自己的活动——一种异己的、不属于他的活动——的关系。在这里,活动是受动;力量是无力;生殖是去势”。[2]自我异化的本质是人使事物与自身相异化并同时使自身与事物相异化,人使人与自身相异化。人的劳动的实现是实现它的对象化,对于劳动者来说,对象化的实现意味着对象的消失,异化的产生。工人的劳动产品构成一个独立于人的对象世界,这个世界与其相异化,对其控制并将其奴役。异化劳动导致人失去真正人类特性的立场——非人化的人是异化和自我异化的结果。而人将自己作为一个应该在市场卖个好价钱的商品,依照这个规定人既在精神上又在肉体上作为非人化的存在物而存在。人的异化与自我异化都是异化产生的结果,正是在人普遍异化的社会中,马克思要为人的充分人道化而斗争,为人的可能性的多方面发展而斗争。
彼得洛维奇高度关注异化问题,他在理论层面上,提出以一种整体观视域重新阐释马克思的异化理论,以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精神批判官僚统治的社会;在现实层面上,他认为人类社会处在普遍异化的生存困境中,要寻找一条人类解放的道路就必须与异化问题紧密相连。彼得洛维奇始终坚持人的主体地位,基于人道主义理论立场,把各种异化形式归结为人自我异化的表现。他认为“人”保存了具体性和超越性的双重内涵,由此,“人”具备超越现存社会的局限,具有扬弃异化和实现向人的主体性复归的可能。在他看来,一个真正人的属性是一个完整、自由、有创造并且实践着自身可能性的存在。人的本质是独特的,精神是富足的,人是作为一个完整的整体而存在的。
马克思认为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理性工具,而是实践的存在。他在《资本论》中强调,不能谈论人的一般本性,在共产主义社会到来之前,人性不能实现。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将军或银行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人本身则扮演极卑微的角色一样”,[1](P64)在这样的社会中人还不是人。那么,人是什么?马克思认为人是结构性和整体性的,不是其各个部分或方面的总和,而是一个整体的存在。马克斯·舍勒把人定义为“本能的存在”,富兰克林把人界定为“工具人”,亚里士多德把人理解为“政治的附庸”,而一些传统学说把人看作为“理性动物”。于马克思而言,人是“实践”的存在。当人意识到历史赋予他的可能性并创造更新的和更伟大的可能性时,人的本质特性才得已显现,人作为实践的、有创造性的存在才能发现自我异化的现象并采取革命性的改变世界的行动。
马克思认为人是自我创造的存在,他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论证了人是独特的创造性的实践存在。人是自由的并且从事着创造性的实践活动,人的活动是具有人的主观意识的实践活动。只有人才是历史的主人,是历史的创造者。为了避免通过有意识的活动区分人和动物造成回到传统理性主义的老路上,彼得洛维奇给出了实践的定义,认为实践是一种超越自身的现实活动。基于这一理解,彼得洛维奇把作为社会历史的人界定为:“人是一个自我创造的存在,始终创造和改变自身和他的世界,他必须是始终变化的。”[1](P68)就如同,人在现代社会处于自我异化的状态中,正因为人具有的创造性,人才是变化着的存在,才具备超越现存社会局限性的潜能,才创造了与自我异化斗争、实现消除异化和自由人的自由联合体的现实条件。
彼得洛维奇指出,依照对马克思的文本解读发现,人是存在于人类历史长河之中的、未来人能够实现超越异化的可能。因此,人永远是未完成的,并且永远不可能被最终定义。
首先,人在本质上是一种实现历史地创造的可能性。彼得洛维奇指出,不能把人的概念当作一个纯粹的概念来理解,人的本质是对“非人”“异化的人”的一种批判,这种异化的人没有意识到人的可能性为了人性的复归而斗争的人道主义纲领,因此,必须坚决捍卫马克思的人道主义立场,并在此之上,谈论马克思关于人的概念。人在本质上作为一种具有创造性的、实践的动物,当将其创造性活动与自身相异化时,就是在将其本质与自身相异化。通过将其一般本质转变为一种维持其个人生存的手段,人将自身与其人性相异化,就不再是人了。那么,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彼得洛维奇认为可以把人的本质理解为“人的历史地创造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不能被理解为低于现实性层面的“纯粹可能性”,而是高于现实性层面的“真实的可能性”。如果人在实现其可能性过程中不断发挥人的本质性潜能,那么人与自身就相一致了,虽然这不是扬弃异化问题的最终解决方式,但可能是寻找最终解决方式的方向。
其次,从表象层面展开异化世界的批判。彼得洛维奇认为需从现实的表象世界入手,使人意识到自身作为异化的产物而存在,以此揭露现实世界异化的本质特征。这是因为现实的世界是异化了的世界,是不真实的世界,要想实现人的本质特征,必须跳脱这个虚假的世界,实现人的可能性。如果人站在其可能性的层面,那么人与自身相异化的异化形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解决。彼得洛维奇认为,要想使人认识到这一可能性,认识到人在事实上还不是的东西,只能以人事实上是的东西为基础推断出这一点,从人的表象出发,揭示人的本质。因为在这个世界是真实与谎言相互映衬的世界,现象与本质、本质与现象相互作用,本质以现象为中介,这样它便在某种有别于它自身的事物中显现自身。
以上分析可以得出,异化是马克思主义的一种理论范式而不是单纯的理论,东欧新马克思主义正是运用这种范式对当下的社会进行分析,对人的本质进行充分的思考以及对造成人的本质异化的社会背景进行严厉的批判。
首先,人作为物质生产的主要动力,经济因素被理解为存在于人本身的特质。权威的马克思主义者首次提出人是一种经济动物的观点,他们认为经济生产一直以来,还将一直是社会生活的最终决定领域。换言之,权威马克思主义者认为,人在本质上是一种经济动物。在此基础上,他们推断出,在物质生产过程中,生产力处于主导地位,生产关系处于从属地位,生产工具或手段是组成生产力的重要因素。他们更加准确的断定人是一种制造工具的动物。恩格斯认为,权威马克思主义者将马克思唯物史观中的经济因素理解成为是社会生产唯一的决定因素,并非是唯物史观的真正内涵,这是对马克思唯物史观的一种误读。恩格斯指出,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是“历史过程中的最终决定因素”,生产本身分为两种,一种是生产资料即人的衣食住行所必须的生活资料的生产;另一种是人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衍。虽然“经济因素”在人类历史的开端首次出现,并最终取代当时占主导地位的“生物因素”成为决定性因素,但恩格斯并没有认为“生物因素”(种的繁衍)和“经济因素”(生活资料的生产)在过去和将来会同等重要。恩格斯和普列汉诺夫认为,经济因素不再是未来无产阶级的决定因素,他们在著作中也并未指出哪种因素应该成为决定性因素。
其次,经济动物的人只是人异化形式的表征之一,恢复人整体性存在是克服异化问题的首要因素。彼得洛维奇认为:“研究其中哪一个因素支配其余一切因素乃是徒劳无功的。”[3](P262)因为历史发展中仅存在一个因素,也就是——社会的人,并且社会学科的不同分支——伦理、政治、法学、政治经济等——都研究同一个主题:社会人的活动。因此,彼得洛维奇认为在资产阶级社会中的人是一种自我异化、无法认清自己是完整的和统一的整体,以及分裂成相互独立且相互矛盾的团体的存在。人之所以广泛认同经济因素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起决定作用,是因为人作为一个异化的非人存在被分解成各个部分独立于自身。在无产阶级社会中,要扬弃异化的一切形式,使人从宗教、家庭、国家等向合乎人性的存在即社会的存在的复归。彼得洛维奇认为必须把人当作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人从其分散的领域向整体的人的存在复归并不意味着人的所有侧面和方面将会消失,而意味着克服一个整体的这些真正不同的方面的相互异化,揭露这些领域是独立于人而存在的自足领域,是受人支配的,不是支配于人的。就好比,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从来没有否定劳动的作用,强调“劳动作为使用价值的创造者,作为有用劳动,是不以一切社会形式为转移的人类生存条件”。[4](P58)在无产阶级社会与阶级社会中所不同的则是,人的劳动是限制在正常的实践内,劳动的结果归我所有以及拥有自由的劳动时间。因此,彼得洛维奇认为,一个真正的人是一个独特的、富有的存在,是整体的存在,但这样一种存在,在其中是整体控制部分,而不是各部分分裂为独立单元相互制约。
首先,人丧失实践的本质。人的实践本质,即人自由自觉的劳动。彼得洛维奇指出,自由这个问题不是一个单纯的理论问题,自由的本质问题也不是追求其含义。“自由的本质问题,就如同人的本质问题一样,不仅仅是一个问题。它同时已经是对自由的生成的参与。”[1](P105)它是自由解放自身的一种活动。彼得洛维奇回答三种理论对自由问题的解读,他批判的指出,自由是人的特殊的存在模式或者存在结构,自由并不能片面的理解为人可以自由感知的外在事物。自由的本质不是征服已给定的,而是创造新的,是开发人的创造能力,是拓宽和丰富人性。只有在人内在的人性的东西驱使人做出创造性行为,且这一行为拓宽并丰富人性的极限时,人才是自由的。
其次,人的创造性活动被剥夺。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命运是把自身当作促进经济进步的手段,这使得人的劳动成为存在人自身之外而非自由自觉的活动,使人成为机器工具的附庸,失去了人劳动的意义,同时极大地增强了人的无能为力感。在社会主义中人的创造性活动同样无法实现,在社会主义国家,一些人把自己降低为更高的社会和政治论坛指令的盲目执行者,他们愿意为此倾尽全部精力,目的只是为了逃避承担无形的、但令人讨厌的自由的重担。在当代社会,人无法实现其历史地创造的可能性,使其同自己的本质相异化。
综上所述,人作为一种实践的、创造性存在,也就说明了经济的主导作用和人对人的剥削作用不是人存在的必要形式,人在其中主要是一种经济动物这一条件可以而且应该由人具有一种普遍的创造性存在的条件所代替,简言之,物质生产应该成为人自由的活动,而不是在外在压力下被迫完成的。
首先,马克思思想前后时期对待异化问题的态度不同。“青年”马克思对异化理论持批判态度,马克思认为异化是资本主义私有制下的产物,这样的社会制度下的消极因素是构成异化问题的主要来源,马克思运用异化的概念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但人们没有注意到马克思也曾以积极的、肯定的方式理解并谈论异化现象。在晚年的马克思那里,异化具有历史发展的必然性,是历史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阶段。因为在历史发展中,异化虽只是一段时间的产物,具有暂时性的特点,但其在发展过程中必然会导致异化的扬弃。两个时期的马克思对异化问题有不同理解,原因在于他晚年时期从“历史评价优先”视角看待异化问题,[5](P313)可以说异化理论贯穿于马克思思想的始终。
其次,马克思异化理论是一个完整的思想体系。这一问题造成许多马克思主义者的误读,认为存在两个马克思。他们认为“青年”马克思思想不成熟而强烈反对“青年”马克思,实则是想隐蔽他们已经脱离“老年”马克思的事实。在彼得洛维奇看来,“青年”马克思和“成熟”马克思在本质上是相同的,即马克思为人的自我异化、非人化和剥削而斗争,为人的充分人道化而斗争,为人的可能性的多方面发展而斗争。因此,仅仅把“青年”马克思和“晚年”马克思绝对对立是站不住脚的,甚至这种对立所假定的马克思思想发展中的两分法也是值得怀疑的。尽管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资本论》三部著作论述的是不同的事实,但是它们拥有基本的统一性,甚至是本质上的一致性。三部著作都是从哲学视角展示对政治经济学的批判,因此,彼得洛维奇认为马克思思想具有连续性,马克思的思想自始至终都是一种人道主义革命,都表达了对真实世界的呼唤,批判了人作为经济动物与自身相异化的生存状态。在彼得洛维奇看来,只有把马克思的思想当作一个整体,才能成为争取民主的、人道的社会主义的革命斗争的理论基础。
最后,共产主义社会蕴含着消除异化的因素。马克思认为,人长久以来就一直是自我异化的,但人不一定要一直保持这样,恩格斯也同样认为,人能够并且应该恢复自我。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谈到共产主义,这种社会意味着“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作为对人的生命的占有,是对一切异化的积极的扬弃,从而是人从宗教、家庭、国家等等合乎人性的存在即社会的存在的复归”。[6](P186)马克思把共产主义作为对一切异化形式的否定,他明确地将当代社会和未来社会比作异化社会和非异化社会,比作非人社会和真正人道社会。这就意味着,马克思将异化视为人的一种历史上的很短暂的特征,即一种过去所特有的历史现象,但不一定是未来所特有的现象。
首先,彼得洛维奇认为绝对的扬弃异化是不现实的,相对的扬弃异化是可能实现的。对于一些马克思主义者来说,人的异化不是在未来发展过程中可以被克服的某一历史阶段。人除了是真实的存在之外,还生存于非真实的生活之中,因此,期待人会在将来真实地生活其实是一种幻想。一些激进的马克思主义者则认为,最初非异化的人后来将自身与自身相异化,但将来会重新恢复自身。还有一些现实的马克思主义者则认为,即使在社会主义的国家中,仍存在许多“旧”形式的异化,甚至存在着“新”形式的异化,但是他们坚信所有的异化形式都将会消除。在彼得洛维奇看来,这些观点是站不住脚的。他认为绝对的扬弃异化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类不是一次性全部给定的和一成不变的东西。人是实践的存在,人的活动是一种普遍的、具有创造性和自我创造的实践运动。因此,彼得洛维奇认为,只可能做到相对的扬弃异化,不可能完全、彻底地扬弃异化,由于人的本质是历史地创造的人的种种可能性的总,也同样具备实现真正的人的潜能。
其次,彼得洛维奇认为废除私有制和仅仅依靠生产者自治不能有效地扬弃异化。关于克服异化的途径,马克思主义者们纷纷发表观点。在经济决定论基础上形成自己观点的哲学家认为,克服异化的方法是废除私有制,废除了处于主导地位所有制形式就能消除人的异化。在彼得洛维奇看来,经济异化只是所有异化形式之一,废除私有制不能完全解决异化问题。另外一些理论家则认为,通过生产者自治实现扬弃异化的目的。彼得洛维奇则认为,生产者自治是在人的经济生活领域中扬弃异化的必要条件,但生产者自身并不具备充分的条件。因此,仅仅依靠生产方式和生产过程的组织性质的改变不能完全消除异化,生产者自治不能自动解决分配和消费等关于扬弃异化的问题。
最后,彼得洛维奇认为“实践”的人可以基本上实现扬弃异化的可能。他在阐释扬弃异化的路径是人的革命性实践时指出了一条不同的扬弃异化道路的可能,认为既要消除个人的异化,又要消除社会的异化。因为个人的异化和社会的异化是密切相关的,其中一个条件的实现必须以另一条件为基础,但又不能将两者同一。彼得洛维奇认为,创建一个使人能够扬弃异化并且刺激个人扬弃异化的社会体系是有可能的。如何消除社会的异化呢?彼得洛维奇指出,社会分裂为相互独立和相互冲突的领域,如果不消除人类各种活动相互间的异化就绝不能使一个社会消除异化。那么,一个非异化的个人、能进行自由的创造性实践的人可能实现。彼得洛维奇把对人和实践的思考融入自己的异化理论中,无疑是对斯大林主义缺失人道主义关怀的反击,与此同时,也使得关于非异化的、自由的、实践存在的人道主义视野将变得越来越重要。彼得洛维奇借助实践的人展现扬弃异化积极远景,人的本质特性是实践的存在,“人是实践”就意味着人是存在于社会、自由、历史和未来之中的,以此希冀真正的人的复归。
综上分析可知,彼得洛维奇的异化理论并非是异化问题的最终解答,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为我们提供了全新的理论视野,即从人道主义立场去理解异化问题,从实践哲学的维度阐释扬弃异化问题的可能性。这无异于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人学思想。但我们必须保持清醒头脑,异化问题还未解决,依然存在于人类社会之中,我们仍要与异化继续做斗争。通过彼得洛维奇的分析可以得出,通过人的革命性实践活动,一个进行自由的创造性的实践的人,一个基本非异化的社会是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