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沙群岛的地理特征与历史演变

□ 瞿定国

2020年，日本共同社关于中国大陆可能举行夺取东沙群岛的“登陆演习”报道后，一时间在岛内激起千层浪，引发台湾社会关注和“台独”分子恐慌。两年多来，这类消息不断传出，已成为岛内关注“大陆军事动态的一个风向标”。

一、东沙群岛自古属于中国

东沙群岛位于北纬20°33′至21°10′、东经115°54′至116°57′之间的海域中，是南海诸岛中最早被开发的群岛。古称“落漈”“珊瑚洲”“南澳气”。秦时已被置于管辖之下。晋时裴渊的《广州记》记载：“珊瑚洲在县(注：指东莞)南五百里，昔人于海中捕鱼，得珊瑚”，故称“珊瑚洲”。自明时起，开始有中国人开发和经营东沙群岛。15世纪郑和下西洋“航海图”中的石星石塘就是东沙群岛。清代称其为“南澳气”和“沙头”。清末谢清高《海录》始称其为“东沙”。雍正十一年(1733)，东沙群岛正式纳入中国版图，属广东省惠州府陆丰县管辖。二战时被日军占领，划入台湾高雄州新南群岛，由高雄州高雄市管辖。

东沙群岛是南海诸岛中岛礁最少的一组群岛，由东沙环礁(东沙岛和东沙礁)、南卫滩环礁(暗礁)及北卫滩环礁(暗礁)构成。其中，东沙岛是东沙群岛中唯一露出海面的岛屿。礁盘呈新月形，潮汕渔民称为月牙岛。东西长约2800米，南北宽868米，面积1.74平方千米，海拔6米，岛上无山丘，也没有泥土，由珊瑚为主的生物碎屑堆积而成，是南海诸岛中第二大天然岛。

东沙群岛地处热带北部，具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在诸岛中位置最北、离中国大陆最近，处于中国广东省、海南岛、台湾岛及菲律宾吕宋岛的中间位置。北距汕头港260千米，南距西沙群岛450千米、南沙太平岛1185千米，东南距马尼拉780千米，东北距高雄港及澎湖马公港444千米、425千米，西北距香港315千米，西南距海南岛榆林港670千米。

东沙岛虽然很小，但地理位置突出，是国际航海三条“海上通道”重要交通枢纽：往北是台湾海峡的南面出口，朝东是巴士海峡的西面出口，向南直通西沙和中沙群岛。有媒体形容，谁占有东沙岛，谁就掌握关键节点，来往飞机与船只尽在眼底。

二、日本三次侵占东沙岛

1895年甲午战争后，日本通过签订“马关条约”强占台湾、澎湖，于1906年开始推行“殖产兴业”政策，鼓动商人群体“水产南进”，并以军事武装力量为后盾。政府、军队、商人三大势力相结合，加大力度掠夺中国南海地区资源，富饶美丽且地处战略要冲的东沙就成了首要目标。20世纪上半叶，日本曾先后三次侵占东沙岛，直到抗日战争胜利，东沙岛连同南海诸岛才回到祖国怀抱。

第一次：日商以己名改“东沙”为“西泽”。

光绪二十七年(1901)夏天，日本商人西泽吉次在海上遭遇风暴漂流到东沙岛，见鸟粪资源丰富，便取样回日据台湾化验，得知是优质磷肥。西泽吉次是一位被称为“富有冒险精神和殖民野心”的商人，在台湾基隆和日本神户、长崎、东京都开有商店。光绪二十八年(1902)，西泽吉次率众再次窜入东沙运鸟粪回台湾出售，后来又聘请化学专家去东沙详细考察。光绪三十二年(1906)、三十三年(1907)，西泽吉次又两次进入东沙岛。第二次，他纠集百余人，带着建筑材料和各种器具，乘“四国丸”来到东沙岛，大肆挖掘磷质鸟粪，还采获大量海龟、玳瑁、螺壳、海藻等海产品运走。西泽吉次指定4艘轮船，每半月两船轮番前往东沙岛，将掠夺的资源源源不断运回台湾。

为便于掠夺东沙岛资源，西泽吉次登岛后，大力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修建码头、小铁路、海水淡化厂，铺设电话线，搭盖日式房舍。令人气愤的是，西泽吉次等还驱赶中国渔民，毁灭中国民间信仰的大王庙，甚至“挖了中国人的祖坟”。他们从百余座坟冢挖出骸骨，“砍伐树木，架着火堋，尽行烧化，推入水中”，妄图抹掉东沙群岛属于中国的印记。他们宣称东沙群岛为“无人岛”，将东沙岛易名为“西泽岛”、东沙礁易名为“西泽礁”，归日本国所有。他们在岛上升起日本“太阳旗”，竖立一块书有“西泽岛”3字的木牌，时间是“明治40年8月”(即1907年)。

一直在东沙岛生活和作业的中国广安祥大渔船船主梁胜、新泗和大渔船船主梁带及渔商梁应元等人，先后向中国地方政府递交诉状，愤怒控诉日本的野蛮行径。两江总督端方获悉西泽吉次侵占中国南方沿海岛屿的消息后，于1907年8月向清政府外务部(前身为总理衙门)报告沿海岛礁被侵占情况。随后，清政府外务部立即致电两广总督张人骏，令其查明东沙岛及日本侵占情况。光绪三十三年(1907)，张人骏派“飞鹰号”兵船前往东沙调查，了解日本窃据东沙群岛的来龙去脉。光绪三十四年(1908)，张人骏又命水师提督李准和副将吴敬荣、刘义宽等，率兵170人，分乘“伏波”“琛航”“广金”诸舰前往勘察，在东沙岛树碑宣示主权，“并饬海防总办刘冠雄，在东沙岛设立旗台，派水师驻守”。

宣统元年(1909)，张人骏正式向日本驻广东领事濑川浅之进交涉。濑川浅之进表示，岛上神庙已拆，坟墓已毁，无可对证。张人骏即以广泛搜集来的证据，针锋相对，据理力争，声明东沙岛是广东属地。濑川浅之进在证据面前无话可说，只好同意将东沙岛归还中国。10月，清政府派员正式收回东沙岛。11月19日，广东省蔡康在东沙岛举行立碑、升旗仪式，重申主权。

清政府接收东沙岛后，规定各省渔民欲前往该岛活动，必须获得广东省政府的许可令。宣统二年(1910)5月中旬，清政府为加强对东沙岛的行政治理，设立了“管理东沙岛委员会”，任命蔡康为委员。后来还在香港康乐道设立“东沙岛磷质及土产销售处”，开展相关业务。现在香港深水埗还有一条街以东沙岛命名。宣统三年(1911)，《地学杂志》第一卷第三期文章《大东沙岛》称：“大东沙……昔日本人未到该岛以前，沿岸渔船及闽粤渔户，通年匀计，不下数百艘。此外尚有捕鱼半捞海半采矿之小船，不计其数。每年获利，大船自数百金至数千金不等。”这些都是历史的见证。

第二次：日商石丸偷运鸟粪。

北洋军阀统治时期，中国军阀争权夺利，内战时有发生，无暇他顾。1917年，日本商人石丸庄助带领百余人登岛偷运鸟粪，这是继西泽吉次之后日本又一次侵占中国的强盗行径。1924年，北洋政府照会日本政府：“该日本渔民等速即退出该岛。嗣后并严禁沿海渔民，勿得再行越界捕鱼，以免发生纠葛。”

1925年,中国广东省政府派出海军巡防处海军中校江宝容，率领官兵、技术人员，以及聘请的欧美技师，进驻东沙岛，驱逐日本人，建立中国管理南海诸岛的政权机构，还修筑了炮台，驻兵囤守。东沙岛由此成为南海四大群岛的行政中心，为中国在南海建政奠定了近代化基础。1926年3月19日，东沙气象台及电台竣工，加入中国海军东南沿海气象预报及舰岸通联体系，以确保航行安全，并立碑为记。1928年北伐完成后，为防止日本人登岛盗采磷矿、骚扰中国作业渔民，中国海军即派兵常驻东沙。

第三次：日本海军攻占东沙群岛。

据20世纪中叶日本“一亿人的昭和史编纂委员会”编制的图文书《不许可写真集》记载，鲜为人知的中日东沙之战真相，才得以公之于世。

1933年，日 本 海 军 派 出巡洋舰“五十铃号”到东沙进行“访问”，趁机搜集水下滩涂、港湾深度等情况，并据之制定了对东沙岛的作战计划。1937年“七七事变”后，为了获得南海的制海权，日本海军于9月3日派出轻巡洋舰“夕张号”、驱逐舰“朝颜号”和“刈萱号”，以及运输舰多艘，运载海军陆战队，对东沙岛实施登陆作战，遭到驻岛中国海军官兵的顽强抵抗，双方在滩头展开了激烈战斗。

从日军留下的资料和照片可以看到，当年中国在东沙岛上建设有气象大楼、淡水工厂和无线电台等设施，并构筑有较为完善的防御体系。由于中国守军是孤军奋战，而日军援兵却源源不断，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日军攻占东沙岛。据日本历史资料记载，中国守军为指挥官李景航上尉以下37人，牺牲9人，被俘28人，其中25人被日军押送到高雄，另3人可能是被英国船只解救送到了香港。遗憾的是，他们英勇战斗的事迹乃至姓名都无法考证了。

三、美军登岛作战歼日军

1945年1月15日，美军“企业号”航空母舰8架舰载轰炸机对东沙岛日军实施攻击，揭开了对东沙岛作战的序幕。至3月4日，岛上的日军已经损失过半，但仍在不断发送气象情报。3月26日，美国海军“食人鱼号”潜水艇(USS-389)驶近东沙岛，对岛上日军设施进行炮击。3月31日，“牛头鱼号”(USS-332)也参加了炮击。两艇以岛上的无线电天线为目标，共发射5英寸炮弹100余发，日军反击火力很快被压制，电台也沉寂了。4月，日军东沙气象台重新开始工作。4月24日18时30分，“牛头鱼号”奉命再次炮击东沙岛，10分钟后，所有重要目标都被摧毁，艇长下令停火返航。5月14日，美军再次捕捉到岛上日军发报信号，于是下令登岛突袭歼灭日军。5月29日，美国海军潜艇“太阳鲈号”(USS-242)驶近东沙岛，开始实施炮击和登陆行动。艇上澳大利亚特种作战“Z部队”两名成员安德森上尉和欧文斯少尉，身穿蛙人装具，乘小艇完成了登陆任务。此时，岛上日军已经逃走，盟军彻底摧毁了残存的建筑、工场，以及油料仓库。日军东沙岛守备队和气象站从此寿终正寝。这是盟军在太平洋战争中实施登陆岛屿中最靠西的一座，也是唯一由一艘潜水艇登陆攻占的岛屿。

在此次登陆作战中，中国虽未直接派部队参加，但在提供南海的气象情报方面作出了突出贡献。气象情报战始终是盟军与日军一大博弈焦点。到1944年，中国已经可以针对南海作战提供有效的气象情报，制作成华南沿海外推500海里海象、天气预报图，包括24至36小时“普通气象预报图”，以及“分区概况预报图”，每隔6个小时向盟军几十个战术单位用加密电文派发更新气象情报。至抗战胜利前，总共提供了8.4368万份加密气象情报电文，精度超过了当时日军的水平。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先令台湾省行政长官公署接收管辖南海诸岛，后又将其划归广东省管辖。1946年6月26日，中国军队登岛接收。9月12日，国民政府派出海军重新光复东沙岛，在岛上竖立“国碑”。

四、台湾占据下的东沙岛

1949年国民党溃退台湾后，于1990年将东沙岛划归高雄市旗津区实际管辖，设有东沙管理处。1999年5月，高雄市市长谢长廷至岛上渔民服务站，挂上“旗津区中兴里18邻东沙31号”门牌。2013年1月8日，东沙岛成立“中华邮政代办所”。东沙岛无常住人口。为了各自的政治利益，台湾地区领导人李登辉、陈水扁、马英九都曾登上东沙岛视察。蔡英文上台以后尚未到过东沙岛，有民意代表在立法机构呼吁，蔡英文任内应当亲自登上太平岛或东沙岛宣示“主权”。

2000年2月1日以前，东沙岛由海军陆战队99师驻守，后改换成“海巡署”负责。现有台湾空军一个班守卫机场，海军一个气象班留守观测，“海巡署东沙巡防指挥部”两个中队驻守，总计200人左右。海巡官兵上岛以前，都要先送海军陆战队进行系统的专精训练，尔后才能被派到岛上。武器装备除了最基本的5.56mm口径T-86步枪以外，另有120mm迫击炮、40mm高炮、40mm榴弹发射器，以及84具80mm“红隼”反装甲火箭筒等传统火力。

岛上设有东沙机场，跑道长1700米，宽30米，能 起 降C-130运输机，为守岛人员输送补给。另有“海巡署”巡防艇码头，可停靠在东沙海域巡逻的3艘20吨级海岸巡逻艇和6艘小巡防艇。

五、美台勾连炒作东沙岛

自从日本炒作解放军要攻打东沙岛以来，此类消息不断浮出水面，其信息源大多来自美国等西方“挺台”势力和台湾民进党当局的“台独”炒作。一方面，美国总统拜登公开宣称台湾一旦有事美国会“出兵保台”；另一方面，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向媒体首度证实美军“驻台”的存在。美台之间的勾连，令台海局势陷入兵凶战危的地步。绿营人士说，现在是“准第四次台海危机”。

2021年11月6日，海外网刊载题为《东沙岛，打响台海第一枪？》文章指出，近年来，随着美国反华势力大打“台湾牌”，炒作台海战争成了各路智库的日常作业，常规话题炒烂之后，许多智库终于盯上了以前很少关注的东沙岛。11月2日，美国智库卡托研究所国防外交政策高级研究员卡彭特，在《国家利益》杂志发表文章称，中国大陆突袭东沙岛，打响“台海第一枪”的概率最高，因为这是一个“测试美国保护台湾决心和可靠性的有效且低风险方法”。

据央视网2021年11月1日报道，台湾媒体披露了美国智库“新美国安全中心”10月26日发布的《毒蛙战略》兵推报告。报告针对中国大陆进攻东沙岛的设想进行兵推，却发现美台双方“几乎找不到可靠的手段，能在不让冲突进一步升级下，迫使中国大陆撤出该岛”。台湾世新大学教授游梓翔介绍，报告设定的情节是2025年解放军用演习作为掩护，发动奇袭攻占东沙岛，岛上500名台湾陆战队官兵被俘虏到大陆。大陆另外派了500名军民到东沙岛，准备把东沙岛当作军事基地。兵推结果发现，大陆一旦占领东沙，美国几乎没有可靠的选项可以让中国大陆放弃东沙。如果用更大规模的军事手段的话，美国和台湾又怕升高风险，变成全面冲突。所以报告认为，最好的方案就是事前“吓阻”中国大陆。

台湾当局认为，未来台海一旦爆发战事，台湾在南海将依托东沙岛和太平岛对大陆的海上航线油路构成威胁。东沙岛与太平岛之间的海域，是理想的“潜艇伏击区”，而且与大陆运送石油的航道非常接近，可在战前发挥“战略阻吓”作用。11月9日，台湾防务部门发布所谓“2021年防务白皮书”，其中披露了为整修、巡航南海的东沙岛和太平岛，台湾当局不仅派遣“海巡署”舰船定期前往，台湾海军的“海龙”号潜艇还曾执行“海空军导弹射击训练”“南沙定期侦巡战术对抗演练”“战备侦巡任务暨海强反潜对抗演练”等任务。为了应对当前解放军所谓“攻占东沙岛”战事，台湾当局紧急采取了若干措施：

首先，台湾防务部门负责人邱国正出面给台军“打气”，提出“精神要求”，强调“东沙岛官兵应与岛共存亡”。为了安抚台湾社会出现的紧张心理，台湾安全部门负责人陈明通接受质询时又表示，“蔡英文任内，中国大陆不会用拿下东沙的方式‘以战逼谈’”，但又妄称，台湾不可能在所谓“武力胁迫”下谈判，因为“鸡屎落地也有三寸烟”。邱国正的言论激起岛内网友的反弹，有网友调侃称让邱国正去“驻守东沙岛”吧！

其次，台湾防务部门宣称，“台军持续强化东沙防务”，对东沙岛进行“整建”。以“移地训练”名义，派遣海军陆战队一个加强连进驻东沙岛，可能携带有刺针防空导弹进驻。另外还将支援百吨炮艇并更新雷达。从军事上说，像东沙岛这类岛屿，都具有易攻难守的特点，不论增加多少兵力，部署多少导弹，都是无济于事的，何况是在具有绝对优势的强大的人民解放军面前。

第三，修改有关条例，赋予现场指挥官“用炮”之权。为使东沙、南沙太平岛指挥官以及海巡舰艇面临紧急状况时的防卫处置有所依据，台湾“海洋委员会”在“海岸巡防机关器械使用条例”修法预告中称，东沙、南沙太平岛及海巡舰艇若遭武力危害或攻击时，“海委会主委”得于必要限度内“用炮”，“若情况急迫或无法有效通联时，得由现场指挥官认定之”。

针对台湾军方的动作，台湾《中国时报》称，东沙岛已成“两岸军事对峙的温度计，任何风吹草动，都很敏感”。有台湾媒体猜测解放军是否真要“拿下东沙”。一些“台独”顽固分子数典忘祖，甚至提出将东沙、太平岛租给美国或由美台共管。台湾师范大学政研所教授王冠雄针对上述情势，从军事上、政治上作了细致分析后认为，“这对当前急需解决或减缓新冠肺炎流行所带来负面影响的大陆来说，此时以军事夺取东沙岛并不是一个好时机，更不是一个适当的政策选择”。海外网文章更是指出，这显然是无端炒作。因为解决台湾问题，说到底是实力的较量。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强势增长，台海局势的主动权已经牢牢掌控在祖国大陆手中。正如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决议》所指出，祖国完全统一的时和势始终在我们这一边。

“和平统一、一国两制”基本方针是祖国大陆解决台湾问题一以贯之的长期方针。我们愿意为和平统一创造广阔空间，但绝不给任何形式的“台独”分裂活动留下任何空间。国台办发言人马晓光曾指出，我们“对‘台独’零容忍”，“打击‘台独’分裂行径不计成本”。世界上没有任何反华“挺台”势力的意志，会比中国反分裂和实现统一的意志更加强大。任何人不要低估我们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坚强决心、坚定意志和强大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