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婧婷 杨鹏博
拜登上台以来,美国基于对华竞争战略需要,加强了与日本的同盟关系。2021年4月,拜登与日本首相菅义伟共同发布了“美日新时代全球合作伙伴”联合声明;10月,在与日本新首相岸田文雄首次电话会谈中继续就加强美日同盟达成共识;11月的线下会面中,双方再次确认加强同盟关系。值得注意的是,拜登政府在加强美日同盟的同时还公开将台湾问题纳入美日同盟范畴,从而使美日台三方关系出现了新的发展趋势,台海地区的安全形势也因此变得更为复杂。
美日安全同盟是战后日本对外政策的基础,源于1951年9月8日签订的《美日安全保障条约》。冷战时期,美日安全同盟旨在应对美苏冷战的战略需要,让日本成为美国在亚太地区遏制社会主义阵营的前沿阵地和核心。冷战结束后,美日安全同盟并未削弱,反而进一步增强,在历经多次修订和补充后其职能和范围不断扩大,从日本本土扩展到所谓“周边地区”再到“全球范围”,其同盟目标上也从保护日本本土安全转向防范、遏制中国发展的挑战。2021年拜登上台后,基于构建对华竞争多边战略同盟体系的需要,进一步强化美日同盟关系,于4月美日首脑峰会后发布的联合声明中,提出建立面向“新时代的全球合作伙伴关系”,从而使拜登执政下的美日同盟出现了新进展。
其一,强化美日军事合作,构建“美日同盟”为中心的多边威慑体系。随着中国综合实力的提升,美国对中国的威慑方式正由单边和双边威慑向多边威慑方向发展,并将美日同盟作为构建亚太多边威慑体系的中心。美国在2021年4月16日发布的“美日联合声明”中重申,在《美日安全保障条约》下,对日本防卫提供坚定支持,提出深化双方防卫合作,以增强区域威慑力。而日本政府对美国这一主张也积极附和,在同为4月发布的2021年版日本《外交蓝皮书》中,也提出要加强日美安保体制,提高“美日同盟威慑力”。
其二,扩大多层面全球合作,强化美日同盟的“全球性”功能。拜登上台后发布的美国《临时国家安全战略指南》,开篇就提到将通过“重建经济基础”和“捍卫与推广价值观”等方式重振美国的联盟和伙伴关系网络。在2021年4月的“美日联合声明”中,美国进一步强调美日同盟在全球民主和全球经济等方面的合作,共同推动“民主价值同盟”“经济与科技联盟”以及“技术与治理联盟”的发展。
其三,在对华竞争方面达成战略共识。冷战时期,美日同盟是与苏联争霸的军事前沿阵地。冷战结束后,美日同盟发展成为遏制亚太潜在竞争对手和维护美国东亚霸权的区域安全机制。当前,在美国对华转向战略竞争后,美国将美日同盟视为构建全球对华竞争体系的亚太基石,是维护所谓“自由、开放的印太地区”的首要联盟对象和重要保障。作为美国重要盟友,日本对美国构建“反华包围圈”的行动不断配合,紧随其后。2021年4月,美日首脑峰会中日本同美国在对华竞争方面形成共识,并提出要推进“自由与开放的印太共同愿景”来应对区域挑战。
其四,共同关切地区热点问题。在对华竞争战略下,美日同盟将与中国相关的地区热点问题纳入美日同盟合作议题。2021年4月的联合声明,对南海问题、台湾问题、新疆问题、香港问题等涉及中国核心关切问题发表美日共同立场。其中,对台湾问题的声明是自1969年以来美日两国领导人发表联合声明以来首度提到台湾。2022年1月21日,拜登在与岸田文雄的首次正式领袖会谈中,再次确认“台湾海峡安全稳定的重要性”。可见,当前美日共同将台湾问题视为防范和遏阻中国的重要战略棋子,而这种“战略共识”也将驱动美日加强在台湾问题上的联动。
美国将台湾问题公开纳入到美日安全同盟体系中的政策,使美日台三方关系获得发展的空间,美日与台湾地区关系发展出现了一些新趋势。
其一,军事关系方面。在联合应对台海冲突思路下,美日在加强对台湾问题政策协调的同时也极力推进美日台三边安全战略对话。2021年,美日台在召开“美日台三边印太安全对话”的同时还举行了首届“台美日国会议员战略论坛”。同时在美日台三方对话机制基础上,美日还拉拢澳大利亚和印度等其他国家参与,使三方机制变为多方机制。未来在以美日同盟为中心的对华竞争多边同盟下,“美日台”三方安全机制和“美日澳台”等四方安全机制都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除了进一步提升安全对话的规模和层级,未来美日台军事关系发展还将体现在加强军事交流和情报合作方面。2021年2月18日,美国国会下属的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就“威慑中国对台军事行动”举行视讯听证会,来自美国兰德公司智库林碧莹的证词中,就涉及美国印太地区盟友和伙伴,可能如何应对潜在的台湾冲突,其中就包括军事援助、情报共享、后勤支持等多种方式。
其二,政治关系方面。拜登政府执政下美日同盟关系发展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同盟的价值色彩增强。2021年4月的美日联合声明,在开篇中就提出,美日同盟是基于自由、民主、人权、法治等普世价值和共同原则,并呼吁“自由民主”的国家共同努力以应对疫情在内的全球性威胁。美日两国强调共享“普适价值观”,对以美日为首的“民主国家联盟”成员意义重大,这体现了美日试图通过价值观念手段强化同盟及伙伴关系,从而进一步在制度及意识形态领域孤立中国,加强对华竞争力度。因此在台湾问题上,美日两国打着所谓“共同价值理念”的旗号,在国际事务上配合台湾,支持其加入以“民主、自由价值”为号召的国际组织。2021年10月26日,联合国大会2758号决议通过50周年之际,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公开发表声明,支持“与联合国价值相符”的台湾参与联合国。2021年12月,美国举行首届全球“民主峰会”邀请台湾参加,而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将于2022年10月举办的首届“世界民主运动”全球大会选择在台北召开。未来美日台关系在政治方面将会继续加强“民主”议题联动,美日通过意识形态划线,将台湾纳入美国主导的“民主同盟”阵营,成为对华竞争“统一阵线”的一员。
其三,经济关系方面。拜登执政下,美日同盟在经济领域的合作增强。2021年4月,“美日联合声明”提出要在数字经济时代接连全球伙伴,尤其是在半导体在内的敏感供应链上合作,促进和保护关键技术的发展。拜登与岸田文雄于2022年1月举行视频峰会,同意美日确立经济版“2+2”会谈机制,以加强双方在供应链和技术开发方面的合作。2022年2月出台的拜登政府《印太战略》提出,要将长期的同盟关系现代化,与伙伴一道提出“印度-太平洋经济框架”,帮助美国与其盟友和伙伴领跑包括数字经济在内的技术转型,并适应即将到来的能源和气候转型。
当前美日与台湾地区存在着重要的经济关系,在过去的2021年,台湾地区分别是美国第8大贸易伙伴和日本第3大贸易伙伴,加上台湾在半导体方面具有产业优势,因此美日在重塑高新技术“去中排华”产业链时,将把台湾吸纳进来,以上这些都将促使美日台经济关系在区域经济体系中合作与发展。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对台湾申请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表示欢迎时曾声称,台湾是日本基于共享价值观的重要经济伙伴。加之当前美国正与盟友和伙伴着手启动的“印太经济架构”,也愿意将台湾纳入。因此,未来美日同盟驱动下的美日台经济关系,一方面将通过美日、美台经济关系的双线结构,逐渐深化为美日台三方经济关系的发展,另一方面将随着以美日同盟为中心的“印太经济同盟”体系的构建,获得更多区域经济合作的可能。
综上所述,在美日同盟新进展下,由于美国构建亚太多边对华竞争同盟的需要,美日台三边关系的发展更为密切,出现了军事上美日联合应对台海冲突,政治上美日台加强“民主价值”构建,和经济上美日台联合进行区域经济合作与开发等新动向。虽然在美日同盟新进展下美日台关系得到发展,但其未来发展仍旧存在不确定性。虽然美日加大打“台湾牌”力度是基于美国的对华竞争策略和日本大国战略考量,但在全球化逐步发展的今天,美日与中国的经济和安全领域合作联系紧密,不可分割,美日台三方关系的发展也必然受到本质制约。对于中国而言,一方面要对美日同盟驱动下日益热络的美日台关系高度重视,做好研判和应对准备;另一方面要积极推动两岸关系进一步融合发展,推进祖国统一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