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天王信仰研究进路与展望

2022-12-06 06:59刘冰清刘晓宇
关键词:天王土家族湘西

刘冰清, 刘晓宇

(三峡大学 民族学院, 湖北 宜昌 443002)

白帝天王信仰是清代以来湘西及周边地区最具影响力的民间信仰,在区域社会发展历史中曾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通过对已有文献的梳理,发现众多学者均尝试以不同视角切入,带着明确的问题意识针对白帝天王信仰展开了研究。这些研究成果,多集中于白帝天王信仰的民族归属、流变、功能等问题的探讨,不仅从文本、历史以及宏观角度考察了白帝天王信仰的生成及其演变,且聚焦于白帝天王信仰与区域社会变迁之间的关系,这也是白帝天王信仰研究未来可以进一步加强的领域。

一、白帝天王信仰的民族归属

民族是在一定历史发展阶段所形成的稳定的人们共同体[1]。从客观上来看,历史渊源、生产方式、语言、文化、风俗习惯及心理认同是民族共同的几个特征,而在主观上,民族成员通常用言语和习俗来甄别“我者”与“他者”,由此社会成员对自身所属民族的独有认知以及情感依附被解读为民族归属。这往往需要借助一系列文化要素才能寻绎出来,其中共同的宗教、信仰不仅被视为文化中真正能够持久的基质,也被视为民族内部强大文化聚合力的来源,它同民族意识紧密融为一体。在湘西及其周边地区,自清代以来白帝天王的庙宇已遍布各处,为区域内苗族、土家族、汉族等民族所祭拜,但白帝天王这个神灵的形象于各个民族的历史记忆却并不一致,不同信众群体对它的理解亦有所不同。由此,白帝天王信仰民族归属问题的考察,成为学者们关注的一个焦点。

1.土家族说

著名民族学家潘光旦先生曾在《湘西北的“土家”与古代的巴人》[2]一文中认为“向王天子”与“白帝天王”关系密切,整理出土家族的白虎崇拜的发展传承和变异脉络,即廪君(白虎神)—向王天子—白帝天王,“白帝天王”即白虎神,也就是廪君,并借此论断白帝天王信仰是土家族特有的民族性崇拜。基于“白帝天王”是土家族地区普遍崇拜信奉的神灵,曾在土家族有着崇高的地位,民俗学者向柏松[3]通过对土家族白帝天王传说的多样性进行考察,分析白帝天王传说与夜郎竹王崇拜、白虎崇拜及湘西杨氏土王崇拜之间所具有的种种复杂关系,认为土家族所表现的白帝天王崇拜是以吸收汉族白帝崇拜为基础,又以夜郎竹王之传说深入解释白帝天王来历的同时,融合土家族祖先神白虎崇拜和湘西杨氏土王崇拜所形成。同时指出,土家族白帝天王传说多样性的产生,与土家族居于湘鄂渝黔多民族聚集地,吸收了多元文化因子息息相关。

2.苗族说

石宗仁在《苗族多神崇拜初探》[4]一文中指出天王庙(三王庙、竹工庙)作为苗区常见庙宇,是苗族先祖崇拜的典型代表,并依据《湖南苗史述略》《湘西苗族调查报告》《乾州厅志》以及《民国年间苗族论文集》中对湘西苗族地区天王庙及民间有关白帝天王神话传说的记载,认为白帝天王与竹王崇拜一脉相承,是苗族独具特色的先祖崇拜。曹毅的《“向王天子”、“白帝天王”考——土家族族源探讨中的一个问题》[5],则据清代乾隆《凤凰厅志》卷十一、乾隆《永顺府志》卷十二、光绪《龙山县志》卷十一、严如熤《苗防备览》、同治《来凤县志》、同治《乾州厅志》《广虞初新志》等所载史料,以及湘西民间传说《鸦溪三王》的叙述,认为“白帝天王”不是由廪君、向王天子演变而来,敬奉“白帝天王”实与祭祀竹王同出一脉,并非土家族族源,更非土家族所独有的民族信仰。相较而言,“白帝天王”的信奉与苗族的联系更为紧密,“天王庙”多建在湘西苗族较集中的地方,“白帝天王”主要是苗族的信仰而不是土家族的信仰。

3.多民族说

向春玲[6]通过考察湘西凤凰城天王信仰的三种版本,探究白帝天王信仰因何得以从原生态神话向次生形态转变以及转变时所存何种内在逻辑与转化机制。认为白帝天王信仰最初应源于汉族“白帝子”神话,而在民族迁徙、互动交流过程中才形成更为次生态的神话信仰,随之完成了族神崇拜对白帝天王信仰的认同。无论是苗族竹王白帝说抑或是土家族白虎白帝说,都是不同民族为了生存和适应当地的主流文化而采取的文化认同。后期随着封建国家政权对湘西社会的统治深入,白帝天王信仰随之社会化、本土化,于是有了“杨氏三兄弟”版本,统治阶级又根据统治需要对白帝天王信仰进行政治化的改造,实现了白帝天王信仰对当地社会的文化统治。这样,白帝天王也因此成为流传于湘西社会苗族、土家族、汉族等多个民族的共同信仰。王爱英[7]则在“化谕”苗疆这一独特的社会文化背景映射之中,论证白帝天王信仰正统化历程。指出“显灵助战”“杀苗有功的杨氏三兄弟”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湘西社会逐步开发的必然结果。清朝政府吸取了白帝天王信仰的文化要素,通过“塑造”和“敕封”新兴的“杨氏三王神”,并借用了为各民族所普遍认同的“白帝天王”的外壳,逐渐取代原有的白帝天王崇拜以达到“神道设教”的目的。白帝天王庙自然也成功地从地方庙坛转变为官庙,跻身国家祀典获得了“正统”证明,成为湘西苗族、土家族和汉族等人民所崇祀的共同信仰。龙圣[8]在归纳整理“乾嘉苗民起义”前的白帝天王信仰地域分布情况的基础上,发现白帝天王信仰在清嘉庆以前并非土家族地区普遍存在的信仰文化。“乾嘉苗民起义”之后,地方势力因民间纷传白帝天王显灵之故事上奏朝廷,道光十二年(1832)至同治元年(1862)短短30年间,白帝天王先后经历五次敕封,从一个民间小神一跃成为官方神灵,完成了正统性的改造,影响力大大增强。信仰空间也因此开始扩张,从湘西局部地区逐步扩散到与之比邻的湘、鄂、渝、黔地区,成为该区域多民族普遍认同的信仰。而美国学者苏堂栋[9]对白帝天王信仰不同的神话进行拆分解读,发现白帝天王神话与其作者、受众以及地方的社会语境密不可分。不同族群对同一信仰对象都进行了构建,目的是为了满足群体需求,反映本族群意志。叙事投射了这个群体对现实的企望,因此并不存在某一个公认的故事版本。若通过神话元素塑造族群认同,则需经历“挪用”与“叙事化”这一双重过程。“挪用”过程中把本族群所存的神秘历史或是符号以及别处所获得的口传又或者文本元素与借用或者原创的事件融合,加入与本族群群体相关的地点、事件和共同记忆,完成神话的本地化。随后,叙事化则通过起源、英雄事迹(地方性的人类行为)、殉难、救赎、显灵(作为地方的护佑者)使得不同群体在白帝天王的不同叙事中体现出对秩序和身份的讨论,不为某一族群所独有。

二、白帝天王信仰的发展演变

白帝天王是湘西社会历史上唯一被朝廷敕封的地方神,也是湘西及周边地区土家族、苗族、汉族等人民共同敬奉的至上神,在清代“乾嘉苗民起义”之后逐渐走向鼎盛,对人们的生活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学者们从宗教地理学、区域社会史、故事学等多角度出发,着力分析了白帝天王信仰的地域分布变化及发展流变,均认为白帝天王信仰是随着该信仰的正统化,才使其区域范围逐渐由湘西地区辐射到鄂、渝、黔等相邻地区为各民族人民所崇祀的。而造成此变化的主要幕后推手则是中央王权,以国家意识提高了白帝天王信仰的“政治”地位,逐渐涵化了原有的民族意识,使白帝天王在民间社会的信仰感召力得以进一步强化,从而逐步扩散成为湘西及周边地区最普遍流行的一种信仰。

1.白帝天王信仰的地域扩展

姚慧、吕华明[10]通过清本《湖南通志》《凤凰厅志》《古丈坪厅志》《永绥直隶厅志》《乾州厅志》《辰州府志》《泸溪县志》《乾城县志》及清史稿《总戎事略传盐法道张泓》等相关史料对湘西境内天王庙地域分布情况进行考证,认为今吉首市境内的雅溪天王庙是史料记载中最早的一座庙坛,天王庙主要分布在湘西境内吉首、凤凰、花垣、泸溪、保靖、古丈等有苗族的各个县(市)。并对白帝天王源流进行了考查,认为天王庙是清王朝依据湘西民间祭祀设立的官庙,对湘西赶秋、野祭、五月祭鬼静声等民俗具有一定的影响。陆群[11]先是独辟蹊径从宗教地理学角度,着重在空间维度考察明清时期湘西天王庙分布格局变化。认为天王庙的修建历史最早可追溯到明代,以“乾嘉苗民起义”为界线,之前仅局限于湘西的乾州、凤凰、永绥、泸溪等部分地区,之后天王庙分布的空间地域范围逐渐遍及湘西地区进而扩展至鄂、渝、黔等相邻地区,深究其因,不仅与天王信仰作为一种重要的宗教传统,在信众中具有深厚的信仰基础有关,更与政策层面的导向有关,中央王权的政治行为是推动天王信仰发展的主要因素,也是塑造这一时空传播路径的背后机制。继而,又在《雅溪天王庙祭祀空间演变及常规化组织活动考察》[12]一文中,通过对鸦溪天王庙常规化组织管理的基本情况进行考察,发现鸦溪天王庙以各类“天王行宫”的形式向湘西及周边进行精神辐射和空间扩散。相应地,龙圣[8]亦通过归整史籍中有关白帝天王信仰的地域分布变化情况,论证了清代白帝天王信仰及其庙宇由湘西局部地区逐步扩展到鄂、渝、黔土家族分布地区的历史演变过程。

2.白帝天王信仰的正统化历程

从已有研究成果来看,对于白帝天王信仰之所以成为湘西及周边地区最为普遍的共同信仰,均认为这一过程与国家力量不断推动其正统化具有密切的联系。如吕养正[13]认为白帝天王是一位内涵不断丰富的复合型的精神产品,湘鄂渝黔边不少白帝天王庙都经过了封建统治阶级的染指和改造。王爱英[7]认为明清以来,随着湘西改土归流的全面展开,白帝天王以不断昭显的“灵应”成就了自身的功德,在官方的介入下得以跻身国家祀典而实现了“正统化”。龙圣[14]则将白帝天王信仰放至宋、元、明王朝致力于湘西社会开发这一独特社会背景之下,采用区域社会史中“自下而上”的新视角加以解读,论述了白帝天王这一称谓是经地方权势“杨氏家族”改造而获得,又经土司权威强化而不断深入地方的,认为白帝天王信仰及其故事构建投射出宋、元、明以来湘西边缘社会所发生的文化和族群观念变迁,是国家力量向湘西地区推进而引起地方社会变动的一种折射。他又在《清代湘西社会变迁与白帝天王信仰故事演变——以杨氏家族为例》[14]一文中,以具体的“湘西杨氏家族”为切入点,分析了杨氏家族通过不同时期的家族叙事,实现了白帝天王由人到神的演变,并提出是在清中叶以来湘西社会变化与白帝天王祈雨神力的凸显之际,杨氏家族发明了与之对应的故事,将其写入族谱并机缘巧合地进入地方志中,才逐成为广为流传的一种地方性话语。田泥、粟世来[16]在前人基础上用故事学方法梳理异文,认为白帝天王传说的核心母题以及神祇功能的变化,是伴随着中央王朝对湘西社会治理而引发社会变迁发生的,在这流变的过程中,不同的群体都参与了神祇的构建。彭爽[17]更是聚焦于湘西白帝天王信仰正统化历程,对流传在湘西地区的有关白帝天王信仰的三套话语系统进行分析,发现“杀苗有功的杨氏三兄弟”这一故事是湘西各民族文化不断交融,进行文化整合的结果。由于地方战乱动荡不安,白帝天王显灵护佑的故事也不断被相信,并被地方官员编入了方志,从而使白帝天王信仰具有了安抚边疆民心、维护边疆安稳的功能。如此,无论是地方官员还是地方精英,都希望利用这种“神”的力量来维护和强化地方秩序。这样,白帝天王被清代朝廷迭次册封,跻身祀典,实现了从地方淫祀到具有正统性的正祀的转变。

三、白帝天王信仰的主要功能

白帝天王信仰作为维系湘西地方社会的重要精神纽带,也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必定长期地、持续地、以其强大的精神力量影响着当地社会。在社会发展进程中,体现出其自身所具有的社会功能。学术界对白帝天王信仰功能的探讨,主要集中于调适、神判及赐福功能上。

1.调适功能

姚慧、吕华明[10]认为天王庙是政府在湘西民间祭祀基础上所设的官庙,目的就在于以白帝天王信仰的宗教力量来教化本地群众。田泥、粟世来[16]则透过白帝天王传说由“威慑”到“忠顺”的母题表述,认为清代统治者对白帝天王信仰的“因其俗而治之”的策略,使白帝天王的神祇功能也由强调神圣权威转变到对湘西苗人的“化导”,以使其认同并服从王朝中央。明跃玲[18]借助美国社会学家科赛的冲突理论,指出湘西苗疆边墙从明代修建以来,白帝天王崇拜就充当了湘西社会各族群民众调适冲突,维系群体关系,释放焦虑情绪,表达心中期望的渠道,也是各民族之间平等对话,维持社会稳定的安全阀。当白帝天王崇拜成为各民族的共同信仰以后,民族冲突趋于缓和,社会秩序得到整合并逐渐走向均衡以及和谐。

2.神判功能

田泥、粟世来[16]基于白帝天王传说中,白帝天王拥有能随时给人降下灾祸,夺人性命的力量,分析了白帝天王神是人们在纷争难判对错时,能给予最终判决的神圣权威。吕养正[19]更是明确提出“乾嘉苗民起义”后,苗族人民之所以将“天谴”意识投注到神身上,促进人们对神判权威的认同,其原因为清政府在湘西地区推行“苗官”制度促使阶级矛盾激化,民众在日常生活中受到政府势力空前干预和压迫而无法向地方官吏寻求有效帮助,不得已将所受不公诉诸神明。龙圣[20]在认同吕养正结论的基础上,深入探究神判功能为何能从清初湘西苗疆改土归流后长期存在至民国时期的五大原因,认为天王神判在湘西民间根基深厚,这是延续的重要前提;与国家司法体制同湘西社会状况不相适应,天王神判依然延续并成为国家司法体制的重要补充手段;“乾嘉苗民起义”推动了白帝天王的正统化,神判功能得到合法延续;流官对息讼少狱的追求和衙门陋规,促使民众采取神判方式解决纠纷,使得天王神判得以延续;神判可以帮助地方官检验司法是否公正,与国家司法之间并不对立。

3.赐福功能

田泥、粟世来[16]认为“乾嘉苗民起义”后,湘西人民尤其是苗族人民从经济到心理所遭遇的严重困境,出于自身的需要,在白帝天王的传说中,加入自己对神祇的感受、理解和评价,使白帝天王传说母题转变成了“三王之母”,与之相应的白帝天王信仰也被赋予新的赐福功能。龙圣[21]指出“乾嘉苗民起义”之后,随着清政府开始在湘西地区推行屯政措施,农民完粮纳税的负担骤增,人们因此渴望风调雨顺、农业丰收,减轻自己的负担。从而促成白帝天王信仰由早期的“神判”转向后期的“赐福降雨”。而晚清民国时期的屯政,更让湘西人民负担沉重,对湘西社会产生了重大影响,表现民众的日常生活上就是对风调雨顺的虔诚祈求,促使白帝天王信仰仪式和故事开始发生了较大的演变,白帝天王祈雨、游神活动得以创造并推广开来,白帝天王的功能也由对“神判”的强调转向对“赐福”的强调。

四、关于白帝天王信仰研究的展望

回顾学术界对白帝天王信仰的相关研究阐述,可以让我们比较清楚地看到作为历史上的一种民间信仰文化是如何生根存活与发展演变的。我们必须肯定学界对于白帝天王信仰研究所付出的努力及取得的卓越成果。尤其是学者们从不同视角,对白帝天王信仰的民族归属、变迁及其原因、社会功能等诸多方面所做出的相关描述与分析,无疑为我们对白帝天王信仰的深化研究提供了极具意义的参考。但总体来看,针对白帝天王信仰的研究多从文本角度出发,以梳理各朝代所遗留之文献为基础。这也从侧面说明,白帝天王信仰依然具有极大的探索空间。特别是白帝天王信仰在“国家在场”的助力下,在各民族相互交流与共同发展中逐渐形成一种文化认同,成为湘鄂渝黔边区多民族共享的一种精神文化符号,对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促进民族大团结,以及在新时代如何适应“国家力量”之影响对原有功能进行整合,为当地群众提供优秀的精神文化产品,助力于乡村振兴,都将是我们未来需要深入关注的重要问题。

第一,关注白帝天王信仰的文化符号价值,推动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

文化是一种通过符号在历史上代代相传的意义模式,它将传承的观念表现于象征形式之中,通过文化符号体系,人与人得以相互沟通、绵延传续,并衍生出关于人生的知识及对生命的态度。[22]11白帝天王信仰作为国家力量影响下形成的多民族共同的“文化符号”,深刻影响了湘鄂渝黔边各民族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因此,考察白帝天王信仰作为湘鄂渝黔边区域社会独特的文化表征,也作为该区域内土家族、苗族、汉族等各民族共同崇拜的神灵符号,是如何对当地群众生活产生深刻影响的,以及各民族信仰群体在此信仰的民间运作过程中对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发挥了何种作用显得尤为重要。民间信仰本质上是宗教,其信仰、仪式及宗教活动都与日常生活密切混合,是民众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23]18。相较于以往从文本的、历史的角度看白帝天王信仰的历史演进,我们可以将眼光投向“地方性知识”体系下的白帝天王信仰研究,以地方生活情境入手,以“民俗生活”为着眼点,考察白帝天王信仰中“民”与“俗”的共存情境,探讨白帝天王信仰与地方社会之间的关系,以深刻地理解湘鄂渝黔边区域内各民族群众对于白帝天王这个神灵符号的个性认识和共性心理,从而推动各民族群众“加强文化认同,提升文化自信,增强文化自觉,进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24]。

第二,强化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视角,推动白帝天王信仰多学科及跨领域的对话与融合。

白帝天王信仰是民族之间广泛漫长的交往交流交融历史的一个缩影。随着现代社会经济的发展,湘鄂渝黔边地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不断加强,白帝天王信仰习俗及信仰仪式发生嬗变也在所难免。因此,置白帝天王信仰于交往交流交融视阈下进行考察,综合考量其背后的经济、社会、文化等因素,重新审视白帝天王信仰中的各部分元素,研究白帝天王信仰仪式变迁的途径、原因、影响等,探讨白帝天王信仰在新时代湘鄂渝黔边区域社会中的地位及其发展趋势,将有助于我们洞见白帝天王信仰的文化内核,认识白帝天王信仰的生态系统及其演变规律,透视湘鄂渝黔边区域社会的传统文化运作模式。更为重要的是,站在历史发展的新起点,解读白帝天王信仰在新时代湘鄂渝黔边区各民族交流交往交融过程中所起到的积极作用,将更有助于该区域各民族形成良好的互动,增进相互理解,“促进各民族广泛交往交流交融,促进各民族在理想、信念、情感、文化上的团结统一,守望相助、手足情深。”[24]让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真正根植于各族人民心灵深处,凝聚向心力,共建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也为当下湘鄂渝黔边区域社会的和谐发展提供应有的帮助。

第三,加大白帝天王信仰纵深探究力度,推动其在乡村振兴中的功能研究。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虽已出现从宗教地理学、社会区域史等视角切入,考察白帝天王信仰在明清时期发展状况的研究成果,但运用多学科方法对白帝天王信仰做更深入的田野调查,对现存的白帝天王信仰仪式予以记录和阐释,探讨白帝天王信仰中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吻合的内容,并依靠国家力量对其功能进行整合以助力乡村振兴方面的研究还比较缺乏。所以,在新时代乡村振兴背景下,关注白帝天王信仰在当代社会的发展状况,深入挖掘白帝天王信仰所蕴含的优秀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等,思考如何有效地引导白帝天王信仰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通过何种途径更好地发挥白帝天王信仰在湘鄂渝黔边区域社会的正向功能,不断赋予其时代内涵,充分发挥其在凝聚人心、教化群众、淳化民风中的重要作用,助力维护乡村社会的公序良俗,“调适乡村生活”[25]。这也是未来展开白帝天王信仰研究比较重要的面向。

事实上,随着研究方法的不断多样以及研究视域逐渐扩大,白帝天王信仰研究也将会为我们深入理解湘鄂渝黔边区域历史与文化提供更多的空间,进而为我们了解湘鄂渝黔边区域社会结构嬗变提供更多的重要线索。我们期待学界能够借用相关学科研究方法,将白帝天王信仰相关研究推向深入,为理解湘鄂渝黔边区域社会运行的内在机制提供一条行之有效的学术路径,同时也为湘鄂渝黔边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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