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700公里送困境少女重返校园

文/吕亚南 本刊记者 张宏羽

“我死后，请将我的骨灰撒入大海，因为我的梦想是星辰大海……”谁能想到这是一位13岁花季少女写的遗书。2022年6月，媛媛（化名）站在天台上，事先服了药，准备纵身一跃，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考虑到死后没人帮忙收尸，会给别人造成不好的影响，她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告诉警察自己的自杀地址。

民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将媛媛劝下，并告诉媛媛：“警察叔叔是万能的，无论你有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帮你解决。”

“警察叔叔是万能的吗？”媛媛心想。抱着一丝希望，她向民警倾诉了自己遭到侵害的经历。

“一站式”实现多元救助

民警当即启用“一站式”医疗救助绿色通道，带媛媛到医院洗胃抢救。

这条“绿色通道”的建立要追溯到2015年。彼时，奉贤区人民检察院“未小贤”未检团队在全国范围内率先探索推动公安机关建立未成年被害人“一站式”取证场所，创新“一站式”办案救助机制。2018年，该机制入选第一批全国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创新实践基地。在创新实践过程中，“未小贤”未检团队以“落实、稳进、提升”为总基调，将保护范围扩大至未成年证人，同时引入青少年社工，持续推进未成年人医疗救助、法律救助、心理救助、综合救助等全面综合司法保护。同时，开创“三个聚焦”创新项目：聚焦成长环境，注入亲职教育，对存在家庭监护缺失、父母保护不到位等问题，对于“问题家长”，由侦查人员、检察官、青少年社工分别或者联合对其现场开展亲职教育；聚焦困境现状，落实精准救助，对未成年人困境状况的调查排摸，交由青少年社工通过社会调查的方式开展，以便对未成年人的生活现状有更为全面的了解，落实“一人一档”，以便各阶段专办人员能及时给予精准救助；聚焦不良行为，开展保护处分工作，对伴有不良行为或者严重不良行为的未成年人，甚至部分是共同犯罪但未达刑事责任年龄的未成年人，登记列为保护处分对象，跟进开展训诫、观护帮教等教育矫治活动。

案发当晚，根据“一站式”协作机制，承办民警拨打电话给“未小贤”团队负责人黄检察官，请求提前介入。

提前介入后，黄检察官了解到：媛媛是非婚生子女，出生后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自小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受到父亲的监护侵害。

司法机关将媛媛的监护人刑事拘留以后，孩子面临无家可归、无人照护的困境。黄检察官当即联系奉贤区民政局，先解决媛媛的安置问题；紧接着，又通过“一站式”救助机制联系奉贤区心理协会和专业的社工对媛媛进行长期心理跟踪和救助干预。

凌晨，媛媛拎着行李箱，来到了奉贤区未成年人保护救助中心（简称“未保中心”）。从此刻开始，她在工作人员24小时的守护下，画画、看书、听音乐、锻炼身体。她有了新衣服、干净的床铺、营养的饭菜，在未保中心度过了短暂而温暖的两个月。

13岁的孩子，进入未保中心时几乎身无分文。“未小贤”团队当即与控申部门联动，在审查逮捕阶段就启动司法救助，向银行制发工作联系函，协调银行为媛媛办理了银行卡，确保2万元救助资金及时到位。

重返校园接受义务教育

“她才13岁，却已经辍学2年多了，无论如何要帮助她继续九年义务制教育！但这么小的孩子，她的后续安置问题如何解决？”暂时安顿好媛媛，“未小贤”团队开始思索媛媛的未来。

2022年7月，“未小贤”团队向上海市人民检察院汇报了案件情况，上海市人民检察院依托《沪苏浙皖检察机关关于建立长三角区域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协作机制的意见》，向安徽省人民检察院制发异地协作联系函，请求当地对媛媛开展控辍保学、就助安置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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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了解到，2020年10月16日，为深入贯彻落实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国家战略,进一步强化长三角地区未成年人全面、综合司法保护，为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创造良好环境，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等法律法规及《关于加强新时代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的意见》，等文件要求，上海市人民检察院、江苏省人民检察院、浙江省人民检察院、安徽省人民检察院在充分协商基础上,签署了《沪苏浙皖检察机关关于建立长三角区域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协作机制的意见(试行)》。

《沪苏浙皖检察机关关于建立长三角区域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协作机制的意见》就长三角区域检察机关开展异地协作的方式、流程，建立健全区域内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发现、惩治、预防机制，加强区域未成年人全面、综合司法保护等提出明确意见。

当地检察、民政、教育等部门多方努力，为媛媛落实一所教学资质优秀的民办中学，并为媛媛减免了部分学费、住宿费、伙食费。

学校问题解决了，入校衔接成了现实问题。媛媛已经脱离校园2年多，基础较为薄弱，黄检察官与心理咨询师共同努力，给媛媛请来了一名亦师亦友的大学生姐姐，为她补习六年级知识，买来初一的教材带她提前预习，确保入学后媛媛能充满自信的开始新生活。

2022年8月31日，在奉贤区未保办的牵头下，奉贤区人民检察院、区未保中心组成了一支护送小队，驱车近700公里，历经10小时，将媛媛送到了学校。

学校安排了一位特别热心、热情的宿管阿姨照顾媛媛。大家一起带她参观食堂、浴室、校园，帮助她熟悉环境，给她买好内衣、脸盆、洗漱用品等生活用品。

媛媛在选床铺时，专门选了一个衣柜上“涂鸦”了名牌大学字样的铺位。

异地联动妥善安置生活

2022年9月1日，奉贤区人民检察院、区民政局与安徽省霍邱县人民检察院及县民政局、教育局召开座谈会，在充分征询媛媛意见的基础上，指派当地福利院院长、未保站主任作为媛媛的临时监护人，由其保管媛媛的银行卡并建立专门台账，对每一笔钱的申领情况及大额资金的去处进行记录，不仅能够对孩子的金钱观进行引导，也便于相关部门对救助资金的监管。

安徽省职能部门纷纷表态，上海将孩子救助的前期工作做得如此到位，当地政府也一定会接续发力。当地教育局表示，会密切关注媛媛学业和思想动态，生活上请专门的生活老师照顾，学业上请班主任重点关注。当地未保部门表示，节假日会由临时监护人将孩子接到福利院或未保中心照顾生活，如果学校有需要家长出席的活动，由福利院工作人员出席。当地民政部门表示，要将媛媛纳入困境儿童范畴，每月给予经济补助。当地检察院表示也会对媛媛进行司法救助。

至此，媛媛的学习、生活起居都已经得到妥善安置。奉贤区人民检察院“未小贤”团队及区民政等相关人员安心踏上了返沪的归程。

开学后，“未小贤”团队检察官一直关心媛媛的状态，与媛媛的临时监护人实时保持线上联系，当得知媛媛已经迅速融入集体，非常适应现在的校园生活，才终于放心了。

后续，奉贤区人民检察院在追究媛媛监护人刑事责任的同时，将要求监护人履行义务，给付孩子抚养费。

在长三角一体化协作机制下，媛媛得到了多方救助，重拾对生活的信心，开启了实现自己的星辰大海的新征途。

少年强则国强。当代中国少年儿童既是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的经历者、见证者，更是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生力军。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未成年人保护工作，多次作出重要指示和决策部署，对完善未成年人保护的法律制度、提升未成年人保护的工作成效提出明确要求。作为唯一一家全程参与未成年人司法保护的政法机关，检察机关一直致力于把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做到前面、延展到后面”，让每一个孩子、家庭都有更实在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