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保险缓解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效果研究
——基于CHFS(2019)数据的实证分析

2022-12-01 03:05:30汪子昂乐章
新疆农垦经济 2022年11期
关键词:医疗保险居民变量

○汪子昂 乐章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一、引言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明确了全面消除绝对贫困后贫困治理的重心。当前,我国完成了近1亿农村贫困人口摆脱绝对贫困、“两不愁三保障”顺利实现的伟大成就。但长期以来,中国扶贫的场域主要在农村,城市贫困在现实中被忽视了。据民政事业公报显示,截至2018 年底,全国农村特困人员比上年减少2.6%,全国城市特困人员比上年增长9.1%。可见,精准扶贫政策有效降低了农村的贫困发生率,但城市中的贫困问题却趋于严重。而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深也使得城市人口中老年人口的比例进一步扩大。由于老年人口具有收入来源较为单一,患病风险相对较高等特征,更易因病陷入相对贫困。2013—2015 年,因病致贫和返贫群体占总贫困人口比例明显上升,疾病已成为当前最主要的贫困诱因。因此,满足基本医疗服务需求、减轻医疗支出负担,是未来减少和预防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重要措施。

中国政府分别于1998年和2007年建立了面向城镇职工的城镇职工医保制度(下称“职工医保”)和面向城镇居民的城镇居民医保制度(居民医保)。为了进一步提高保障水平,近年来,居民医保还以投保商业保险的方式来实现大病保险。随着医疗保险政策逐步实现全民覆盖和保障能力和水平的提升,其在降低城市老年人医疗支出负担,减少贫困方面发挥了显著作用。在中央强调在高质量发展中推进共同富裕的背景下,医疗保险作为一项具有收入分配调节功能的重要制度,研究其能否减缓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在理论研究和政策实践方面都具有重要价值。

基于此,文章利用2019 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微观数据,在研究中使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重点分析居民医保政策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状况的治理效果及作用机制。同时横向对比居民医保与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的治理效果的差异性。文章的创新之处和贡献主要在:一是重点关注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问题,丰富了相对贫困的理论研究。二是探讨了医疗保险政策对于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治理效果。三是探讨了医疗保险的治理效果在不同性别、不同健康水平、不同区域等城市老年人之间的异质性。通过以上实证研究,以期为我国医疗保险缓解贫困和城市相对贫困领域的理论研究和政策实践提供一定的边际贡献。

二、文献综述与理论假设

(一)国内外研究综述

医疗保险制度自建立以来,在减少以及预防因疾病风险所带来的贫困问题上发挥了重要作用。SHIN 和MOON[1]和WAGSTAFF 等[2]认为,加入社会医保的家庭中,劳动力可以更好地获得医疗保健服务以及获得护理照料,改善自己的健康状况。非劳动力可以通过降低医疗费用开销来减轻家庭照料、抚养负担。进而,家庭的健康营养水平得到改善,生活水平也能够提升。家庭抵御风险的能力增强,脆弱性程度降低,释放了更多预防性储蓄可用于扩大生产投资和资本经营[3]。黄薇[4]发现医疗保险能够让个体在教育上和自身医疗保健上增加支出,进而发挥减贫效果。谢远涛和杨娟[5]研究发现随着我国医疗保险覆盖率的提升,医疗保险具有显著的减贫效果。郑超和王新军等[6]通过双重差分法分析城乡医保统筹的精准扶贫效果,认为城乡医保可以通过改变自付医疗支出、劳动供给和健康水平等中介渠道实现减贫。

对于医疗保险对贫困的缓解效果,也有学者提出了不同观点。解垩[7]、LEI和LIN[8]等人认为,医疗保险的减贫效果微小或不显著,主要原因包括保障水平不足、保障精准程度低、保障效果具有迟滞性等。周钦等[9]在研究中发现,从医保均等化视角下考察,低收入的居民医保参保者在受益中是不公平的。周坚[10]等认为,参加医疗保险可能会激励居民在生病时积极甚至过度治疗和谋求更高级别护理照料,反而增加了灾难性的、高风险的支出。从上述研究可见,关于医疗保险对居民健康水平和收入的影响,学界还尚未达成一致性的结论。对于医疗保险影响贫困的作用机制,还具有深入研究的空间。但通过对已有研究成果的分析,可以认为医疗保险具有通过影响城市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和收入进而缓解其相对贫困的可能性。还应进一步补充与完善不同类型的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影响及其异质性分析。

学界对于相对贫困问题的研究目前聚焦于概念界定、发生原因以及如何对其测量等方面。汤森[11]最为系统地将相对剥夺引入贫困研究,他认为社会剥夺是指“一般意义上的生活所必需的物质与服务的匮乏或不足”,个体在社会中如果不能得到这些应得的资源,甚至丧失了社会身份地位,那他们就是贫困的。阿马蒂亚·森[12]在深入研究后指出,贫困即为被剥夺了“可行能力”,并在此基础上论述了“能力贫困”。个体的“可行能力”会受到微观自身因素和宏观社会因素的影响,可能会被剥夺或严重弱化,进而可能会导致贫困风险。张文宏[13]认为,相对贫困是指因为权利剥夺以及资源有限性,个体、家庭或群体不能通过公平、合理的方式参加竞争,在生活和地位上处于劣势,同时缺少改变这种状况的机会和手段。这种社会问题反映的实质是社会资源、财富以及权力在社会不同成员之间分配不公的恶性循环。

在测量和识别相对贫困方面,FUCHS[14]率先提出“相对贫困”这一概念,建议把相对贫困标准设置在中位收入的50%。在国际上,欧盟的相对贫困标准是以居民收入中位数的50%或60%界定的,日本的相对贫困标准则是界定为了中等收入家庭收入的50%,美国提出了“准相对贫困线”,以维持生活的必要支出为依据进行跨期动态调整。沈扬扬和李实[15]以及汪三贵和孙俊娜[16]等认为城镇与农村的相对收入贫困线可分别以城镇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的40%来确定。李莹[17]等建议把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中位数的50%作为城镇相对贫困标准。学界在相对贫困测量方法上已经取得了丰富的成果。樊增增和邹薇[18]提出应建立相对贫困的动态识别机制,同时根据城乡差异制定不同的相对贫困线。目前,国际和国内学界对于相对贫困标准的测量主要以货币收入为测量标准。以多维标准测量和识别相对贫困也被一些学者在研究中采用,但多维标准测量可能会高估相对贫困群体的规模。因此文章在研究中也选择以收入标准测量相对贫困。

在当前推进共同富裕的过程中,城市相对贫困治理问题更为复杂突出。许源源[19]提出,在城市化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城市中老年人口的快速增长加剧了相对贫困,劳动能力欠缺、生计资本相对不足的老年人是相对贫困的主要群体。张文宏[13]认为,收入分配不合理是超大城市相对贫困问题的主要原因,城市相对贫困能够受到收入分配制度的调节,这种调节作用一方面能够缓解相对贫困,但另一方面又可能造成相对贫困。已有文献总结了城市相对贫困群体的主要特征:谋生技能相对匮乏、教育文化水平较低,并且没有能力进行人力资本投资,较难改变自身的不利状况。但是对城市相对贫困微观主体的研究还有待补充。在当前已、有的针对城市相对贫困的研究中,主体往往设定为城市居民。而对城市居民这一群体内细分的老年人、儿童、残疾人以及城市流动人口等具体微观主体的相对贫困问题的研究还有所不足。文章研究一方面能够引起对于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问题的重视,另一方面也可以为当前关于医疗保险影响相对贫困的研究做出有益补充。

(二)理论假设

随着医疗保险制度在现代国家的普遍建立,医疗保险与个体经济支出的关系也逐渐被学界所重视,并由此出现了关于医疗保险在反贫困方面的研究。社会中的个体均可能会发生疾病,特别是作为相对弱势群体的老年人,其患病的可能更高。而治疗疾病所产生的医疗费用支出会减少个体的实际收入,带来陷入贫困的危险。医疗保险能够通过风险共担的形式,通过报销减少实际医疗费用支出,对预防和减缓个体陷入贫困具有重要影响。

基于此,文章提出研究假设H1:医疗保险能够显著地减缓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

我国城市中已建立的医疗保险制度包括职工医保和居民医保两种类型,它们共同形成了城市居民面对疾病风险的保障网。在职工医保和居民医保的制度设计中,由于筹资机制的不同和缴费率的差异,职工医保在住院以及门诊医疗费用的报销比例方面高于居民医保,二者的实际保障水平存在一定差异,对降低个体医疗费用支出负担的影响也存在差异。

基于此,文章提出研究假设H2:职工医保和居民医保对相对贫困的治理效果存在显著差异,职工医保的治理效果大于居民医保。

医疗保险作为医疗保障中的重要项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个体可能面临的疾病风险,避免个体因为遭受疾病冲击而导致因病致贫返贫问题。但是,由于不同个体自身的健康水平不同,且根据边际效用递减规律,个体的医疗消费支出可能会随着个体健康状况的改善而减少,,从而可能导致医疗保险发挥的治理效果有所差异,以健康水平对城市老年人分类进行异质性分析具有必要性;我国不同区域之间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可能也会对医疗保险的治理效果产生影响。

基于此,文章提出研究假设H3:医疗保险对不同健康水平和不同地区群体的治理效果存在显著差异。

三、数据来源与模型构建

(一)数据来源

文章实证研究部分的数据来源于由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开展的2019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项目(CHFS)。该调查项目具有全国代表性,内容包括城乡居民的人口社会学信息、家庭收入、支出与负债信息、社会保险信息、身体健康状况等。总体上看,CHFS 的微观数据来源广泛,内容充实且科学,质量较高,能够为文章研究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治理效果提供实证数据支撑。

文章对医疗保险的相对贫困治理效果研究的场域在城市,主体是城市老年人,因此,在研究中首先剔除了年龄在60 岁以下的样本,进一步地只保留其中户口在城镇地区的样本。为了获得居民医保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减贫净效应,文章将研究样本限定在参加城镇居民医保或参加合并后的城乡居民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个体。同时删去了实证分析中所需要的变量应剔除的缺失值。最终获得了2 715个有效研究样本。

(二)变量选取与设定

1.被解释变量。文章选取“是否相对贫困”作为被解释变量。当前,相对贫困在国际和国内的研究或政策实践中普遍以收入水平作为主要的界定和策略标准。文章把相对贫困线设定为当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的50%,同时设定两条参照线,以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的40%、60%,用以稳健性检验。通过计算CHFS问卷中的“去年家庭总收入”和“家庭人口数量”计算家庭人均收入。将高于相对贫困标准线的赋值为0,低于或等于相对贫困标准线的赋值为1。

家庭消费支出也是衡量家庭成员福利水平的重要标准之一。医疗保险能够通过影响医疗费用支出,进而影响非医疗消费支出。文章计算出CHFS 数据中家庭非医疗消费总支出,并进行对数化处理,进一步评估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产生的福利效果。

2.核心解释变量。文章选取“是否参加医疗保险”作为核心解释变量。在CHFS 问卷中,医疗保险被分为城镇职工医保、城镇居民医保、新农合、城乡居民医保和公费医疗五类。中国政府在2016年实行了城镇居民医保和新农合合并为城乡居民医保,考虑到各地区政策实施的时间差异,文章将选择参加了城镇居民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也设定为参加了居民医保。最终把参加了居民医保的城市老年人赋值为1,未参加的赋值为0。同样,文章也设定了“是否参加职工医保”这一解释变量,用于比较居民医保和职工医保的治理效果差异。

3.控制变量。文章在研究中从个体层面、社会经济层面以及地区特征三个方面选取和设定控制变量。个体层面的控制变量包括性别、受教育水平、自评健康状况、婚姻状况、家庭规模等,性别变量中将男性和女性分别赋值为1和0。受教育水平变量以是否接受过高中及以上教育为标准分别赋值为1和0。自评健康状况则以问卷中身体状况的回答为依据,将回答“非常好”“好”和“一般”赋值为1,回答“不好”和“非常不好”的赋值为0。婚姻状况变量中,将回答“已婚”“分居”的赋值为1,将回答“未婚”“离婚”“丧偶”“同居”的赋值为0。家庭规模则为连续型变量。此外,文章在研究中为了控制地区宏观环境特征变量,设定城市老年人所在省份得当年GDP增长率为控制变量。

(三)模型设定

文章的被解释变量“是否处于相对贫困”和核心解释变量“是否参加医疗保险”均为二分类变量。Logit 模型作为一个经典的概率型非线性回归模型,能够分析分类结果Y与不同影响因素X之间的关系。因此,文章选用二元Logit 模型作为基准回归模型考察参加居民医保和职工医保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影响。文章假定函数形式为线性,那么模型为:

由上式即可得出Logit模型表达式:

表1 截面数据样本描述性统计

上式中,P代表事件发生的概率,Xn代表影响事件概率的解释变量,βn代表解释变量对概率的反应系数,β0代表误差项,表示可能对被解释变量产生影响的未被观测到的因素。

为能够有效克服样本选择性偏差问题和处理内生性问题,文章选择采用当前计量经济学研究领域中广泛使用的倾向得分匹配法(PSM)。通过倾向值得到与参加医疗保险的处理组的样本特征类似但未参加医疗保险的控制组,分析考察二者的差异并估计得出平均处理效应(ATT)。文章的被解释变量为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和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对数),使用Logit 模型对其倾向值进行预测。基于此,文章研究中的倾向得分匹配的模型设定如下:

在模型中,平均处理效应(ATT)即为是否参加医疗保险给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带来的治理效果。Y1i和Y0i分别表示城市老年人参加医疗保险和未参加医疗保险时的相对贫困状况。处理组和控制组在除是否参加医疗保险之外的特征相似,在此基础上得到的估计结果是一个反事实估计,最终估计出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的减贫“净效应”。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

表2 汇报了参加居民医保和职工医保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影响,文章选用二元Logit 模型作为基准回归模型进行估计,并进一步进行了边际效应估计。根据二元Logit 模型的估计结果,参加居民医保或参加职工医保都能够有效减缓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并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通过分析参加居民医保和参加职工医保的边际效应,也能够得到相同的结论。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考虑到使用二元Logit模型回归并不能解决截面数据中的变量中潜在的内生性问题,这会使估计的结果存在较大的偏误。要较准确地估计参加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影响,必须选择个体特征基本相同的城市老年人进行对照分析,对于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研究中选用了倾向得分匹配法(PSM)来处理。

(二)倾向得分匹配(PSM)的平衡性检验

文章在研究中使用的计量方法为倾向得分匹配法(PSM),选择的匹配变量为性别、身体健康状况、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年龄、年龄的平方项、家庭规模、是否中共党员、地区变量和GDP 增长率,图1 显示了文章对以上变量进行平衡性检验后的结果。

图1 标准化偏差(变量匹配前后)

选择匹配的变量的标准误在进行匹配后有了明显缩小,总体上小于10%,平均标准误差明显降低,表明数据得到了较好的平衡。表3显示的匹配后平衡系数B=10.7<25,0.25<R=0.93<2,均值偏差被有效减小,处理组和控制组样本中的解释变量的分布差异较小,由于样本自选择带来的估计偏误问题有效减小。这使得文章研究结论的可靠程度更强。

表3 平衡性检验结果

(三)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治理效果的总体评估

表4 分别汇报了参加居民医保和职工医保两类不同的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治理效果的PSM估计结果。以参加居民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个体为处理组,未参加居民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个体为控制组,匹配后的平均处理效应为-0.0885,表明参加居民医保使得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发生概率减少了8.85%,所得结果在5%的显著水平上显著,可以认为,参加居民医保能够显著地减少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

表4 平均处理效应(相对贫困)

以参加职工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个体为处理组,未参加职工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个体为控制组,匹配后的平均处理效应为-0.1461,表明参加职工医保使得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发生概率减少了14.61%,所得结果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与居民医保的治理效果相比较,职工医保的治理效果相对更加显著。

在现阶段,我国医疗保险的保障水平不断提高,保障范围不断扩大,由上述实证分析结果可知,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具有显著的治理效果,有助于降低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比例,该实证结果也验证了上文中提出的假设H1。通过对职工医保和居民医保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治理效果的对比分析,也进一步验证了文章的假设H2。

(四)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效应的总体评估

考虑到医疗保险能够缓解个体的医疗消费支出负担,从而使其能够将更多的消费投入到非医疗领域,改善其福利状况。文章以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为被解释变量进一步考察了医疗保险的治理效果。表5 分别报告了参加居民医保和职工医保两类不同的医疗保险对城市老年人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的PSM估计结果。以是否参加居民医保将样本中的城市老年人分别分为处理组和控制组,经匹配后的平均处理效应为0.0686,但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结合上文分析可以看出,居民医保虽然显著减缓了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但其通过增加非医疗消费支出进而改善个体福利的效果并不明显。

表5 平均处理效应(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

以是否参加职工医保将样本中的城市老年人分别分为处理组和控制组,匹配后的平均处理效应为0.1908,所得结果在5%的显著水平上显著,表明参加职工医保使得城市老年人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增加了19.08%。表明参加职工医保能够有效减轻城市老年人的医疗消费支出负担,进而增加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以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为被解释变量,比较职工医保和居民医保对其的影响程度的分析结论,也进一步验证了文章的假设2。

(五)稳健性检验

1.基于不同相对贫困标准的稳健性检验。文章借鉴学界对于相对贫困的测量的已有研究成果,将相对贫困线的标准定为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的50%,并依据城乡差异的现状,以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公开数据计算了相对贫困标准线。为进一步验证实证分析结论的稳健性,文章还设定了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40%和60%作为参照。表6 汇报了在不同相对贫困标准下的稳健性检验结果。

表6 为把相对贫困线标准定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的40%和60%两种不同情况下利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进行稳健性检验的结果。在相对贫困标准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的40%时,以参加居民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为处理组,未参加居民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为控制组,经倾向得分匹配后的平均处理效应为-0.0815,所得结果在5%的显著水平上显著,表明参加居民医保在该相对贫困标准下能够使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发生概率降低8.15%。同样地,以参加职工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为处理组,以未参加职工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为控制组,经倾向得分匹配后的平均处理效应为-0.1331,所得结果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表明参加居民医保在该相对贫困标准下能够使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发生概率降低13.31%。

表6 稳健性检验

以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的60%作为相对贫困标准时,以是否参加职工医保将样本中的城市老年人分别分为处理组和控制组,经倾向得分匹配后得到的平均处理效应为-0.1017,所得结果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同样地,以参加职工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为处理组,以未参加职工医保的城市老年人为控制组,经倾向得分匹配后的平均处理效应为-0.1613,所得结果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可以认为上文实证分析结论在以不同相对贫困标准作为参照的情况下具有稳健性。

2.基于核匹配方法的稳健性检验。在表6 的实证分析中,倾向得分匹配(PSM)估计方法采用了1∶1 近邻匹配法。文章将采取核匹配方法以进一步验证实证分析结果的稳健性。核匹配方法是较为常用的匹配方法之一。利用核匹配方法得出的实证结果如表7所示。

由表7 估计结果可知,在相对贫困(50%)的标准下,参加居民医保或参加职工医保使得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发生概率分别降低了7.48%和22.82%,并均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表明在核匹配方法的估计中,居民医保和职工医保也均具有显著的相对贫困治理效果,并且职工医保的治理效果相对于居民医保更加显著。因此,可以认为文章的分析结论具有较强的可靠性。

表7 稳健性检验(核匹配方法)

五、进一步分析

不同健康水平的个体的医疗消费支出不同,因而医疗保险对不同健康水平的个体所产生的治理效果也会有所不同。文章依据城市老年人个体的自评健康状况将其分为健康状况好和健康状况差两个样本,并分别进行了倾向得分匹配(PSM)估计。表8 汇报了医疗保险对不同健康水平的城市老年人的治理效果。

表8 基于健康差异的异质性分析

分类来看,参加居民医保对健康水平好的城市老年人具有缓解其相对贫困正向效果,使其相对贫困发生概率降低了8.48%,在5%的显著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参加职工医保能够使健康水平好的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发生概率降低17.60%,并在1%的显著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参加居民医保对健康水平差的城市老年人具有正向治理效果,但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参加职工医保能够使健康水平差的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发生概率降低24.75%,并在1%的显著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由倾向得分匹配(PSM)的估计结果可以看出,医疗保险对健康水平差的城市老年人的治理效果大于对健康水平好的城市老年人的治理效果。这也使得上文中提出的假设H3得到了验证。

六、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主要结论

文章通过2019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FPS)的微观数据,基于相对贫困的视角,以城市老年人为考察对象,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对医疗保险制度对相对贫困的治理效果进行评估。研究发现,参加居民医保在城镇居民人均收入中位数的40%、50%、60%的相对贫困标准下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发生概率能够分别降低8.15%、8.85% 和10.17%;参加职工医保在城镇居民人均收入中位数的40%、50%、60%的相对贫困标准下对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发生概率能够分别降低13.31%、14.61%和16.13%。以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对数)为被解释变量进一步衡量城市老年人福利,参加居民医保对城市老年人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具有正向影响,但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参加职工医保能够使城市老年人家庭非医疗消费支出增加19.08%,并在1%的显著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医疗保险缓解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效果因个体健康水平差异具有异质性。

当前,随着我国医疗保障制度改革的进一步深化,医疗保险的保障水平也在不断提高。但是,居民医保和职工医保这两种不同类型的医疗保险保障水平之间还存在着明显差异,医疗保险在提高居民健康水平、缓解居民相对贫困、减轻家庭医疗消费支出负担等方面的作用还有待进一步提高。随着我国城镇化水平的不断提高和老龄化程度的加深,未来,我国城市居民的相对贫困特别是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问题将会是贫困治理的重点领域,这也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必然要求。

(二)政策建议

基于当前的理论成果与政策实践,为了更好地发挥医疗保险缓解城市老年人相对贫困的效果,完善多层次医疗保障体系,抑制因病致贫返贫,推动相对贫困治理的长效机制建设,文章拟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加快基本医疗保险统筹,进一步强化制度公平性。职工医保和居民医保在缓解相对贫困、增进福利方面的效果还有所差异,居民医保缓解相对贫困的作用还有待加强。应逐步缩小不同类型医疗保险参保者之间的待遇保障差异,合理提高待遇保障水平,促进医疗保险制度的公平性、可及性。

2.医疗保险制度既要实现全面覆盖,也要实现精准保障。城市老年人的相对贫困发生风险相对高于其他类型的城市居民,因此,医疗保险可以在统一的原则下实现差异化精准保障,更为精准地向健康水平较低的老年群体投入资源,提高其健康风险抵御能力,从医疗健康方面降低其陷入相对贫困的风险。

3.发挥补充医疗保险和医疗救助的作用,实现多层次保障。从缓解相对贫困的效果上看,职工医保和居民医保发挥了积极作用。但基本医疗保险制度设计的目标是“保基本”,要更好地实现相对贫困的治理,也要发挥大病医保、商业健康保险等补充险种和医疗救助的作用,更大程度上降低陷入相对贫困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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