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晓央
(石河子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新疆 石河子 832000)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要求。表明在打赢脱贫攻坚战之后,接续推进脱贫地区发展仍是未来较长一段时期的重要任务。南疆四地州曾是“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地区之一,贫困程度深且区域整体性贫困严重。同时贫困不单表现为经济贫困,而是呈现出综合了经济、社会、生态等因素的多维贫困特点。因此,全面脱贫后,需要对各地区复合生态系统的耦合协调发展状况进行全面剖析,只有实现各系统的耦合协调发展,才能实现可持续脱贫及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
复合生态系统含经济、社会、生态三个方面,当前学术界针对经济、社会、生态系统间耦合协调发展方面的研究成果丰硕,主要集中在生态环境与经济、社会两系统间[1-10]及经济、社会、生态三系统间[11-17]的耦合协调研究。在生态环境与经济、社会两系统间耦合协调的相关研究中多见生态系统与经济系统耦合协调探讨[1-9],学者们多采用熵权法、耦合协调度模型等方法测算两系统间的耦合协调程度,发现不同研究区域的耦合协调度都随时间推移呈现上升趋势,并依据两系统耦合协调发展存在的问题提出对策建议。石涵予等[8]则研究了后疫情时代生态空间与经济系统的耦合协调度问题,发现疫情冲击对协调发展度造成阻碍;也有学者将经济系统与社会系统融合在一起与生态系统进行耦合协调研究[18-22],其中经济系统与社会系统合并称为经济社会系统,包含经济指标与社会指标。而在经济、社会、生态三系统间的耦合协调研究中,研究空间范围多关注地理位置特殊的山区[11、13]、资源型城市[12、14]及流域沿线城市[15-17],通过研究期内地区耦合协调度的变化,找出影响耦合协调发展的原因并提出对策建议。已有的研究为本文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但对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的关注相对较少。基于此,本文以南疆四地州26 个原贫困县(市)为研究对象,对其经济—社会—生态三系统耦合协调发展状况进行探讨,精准识别南疆四地州26 个原贫困县(市)耦合协调发展程度及滞后系统,以期为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县(市)实现可持续脱贫提供一定的借鉴。
耦合始源于物理学,后来该理论被广泛用到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等多个领域。耦合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系统或运动通过相互作用、相互依赖、相互协调、相互促进,彼此影响的现象。耦合协调发展则体现了两个或多个系统或系统内部要素间相互配合的一种状态,强调的是整体综合、全面性发展,是各系统间或要素间在和谐一致、配合得当、良性循环的基础上由低级到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由无序到有序的总体演化过程。追求在整体提高基础上的全局优化、结构优化和个体共同发展的理想状态。
马世俊[18]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提出经济—社会—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理论,该理论认为虽然社会、经济和自然是三个不同性质的系统,都有各自的结构、功能及其发展规律,但各系统的存在和发展,又受其他系统结构、功能的制约。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地区是融合了经济、社会、生态自然的复合系统,依据该理论,发展中的问题不能只单一地看成是社会问题、经济问题或自然生态学问题,而是若干系统相结合的复杂问题[18]。经济子系统负责物质资料的生产、流通、分配和消费,以满足人类物质文化生活的需要[19],系统的发展受经济结构、经济规模、经济创新能力等影响;人是构成社会系统的基本要素,通过与自然进行物质能力交换而获得自身发展[19],包括与人相关的人口结构、人的生活条件及保障等;生态系统是经济发展的源泉和社会生存的载体,各地区自然条件及资源禀赋不同,人为因素不能超过其承载力,否则系统不可持续。综上依据耦合协调理论,三个子系统之间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在时间、空间、数量、结构、秩序方面的生态耦合关系和相互作用机制决定了复合生态系统的发展与演替方向[20],经济、社会、生态系统耦合作用机理如图1所示。
图1 经济、社会、生态系统耦合作用机理
结合南疆四地州26 个原贫困县(市)经济、社会、生态发展现状,参照以往学者的相关研究以及数据的可得性,设计了南疆四地州26 个原贫困县(市)复合生态系统耦合协调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其中经济指标、生态指标主要参照陈芳[21]、黄寰等[22]的研究,社会系统指标主要参照姜晓艳等[12]的研究,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复合生态耦合协调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复合生态耦合协调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1.熵权TOPSIS。熵权TOPSIS融合了熵值法与TOPSIS法。熵值法在权重赋值时能有效避免主观偏差。而TOPSIS法是适用于多方案、多对象的对比研究,并从中找出最佳的方案或竞争力最强的对象,具体步骤参见于婷等[28]学者的研究。本文运用熵权TOPSIS法确定南疆四地州26个地区经济、社会、生态三系统的综合评价指数,并作为计算耦合协调度的重要支撑。
2.耦合协调度模型。耦合协调度常被用来测量系统间的协调发展水耦合协调度常被用来测量系统间的协调发展水平。耦合度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影响,实现协调发展的动态关联关系,可以反映系统之间的相互依赖相互制约程度。协调度指耦合相互作用关系中良性耦合程度的大小,它可体现出协调状况的好坏。具体步骤参见刘洁等[29]和姜晓艳等[12]的研究,文章耦合协调度模型中经济、社会、生态的待定系数取值均为1/3。
耦合协调发展分类体系与判断标准:为了精确反映各地区经济、社会、生态三系统的协调发展状况和发展水平,结合曹现强等[30]学者对协调性评价的研究,采用均匀分布函数判定各地区经济、社会、生态三系统的协调发展状况。
3.相对发展模型。耦合协调度模型能准确地评价系统之间的耦合协调发展状况,但无法评价相对发展程度,由于经济、社会、生态发展基础和发展速度不同,现实中很难实现完全同步发展,因此,研究相对发展水平具有一定的实际意义。基于此,本文引进相对发展模型,评判标准和基本类型参照前人研究[31-33]。
本文指标数据主要来源于2014—2019 年《中国县域统计年鉴》《克州统计年鉴》《和田统计年鉴》及《喀什统计年鉴》。部分数据通过简单计算而得,具体如下:
经济脆弱性系统中反映经济结构的两项指标分别用第二产业增加值、第三产业增加值与GDP的比重求得;社会脆弱性系统中反映人口结构的两项指标分别用农村人口数、少数民族人数与总人口的比重求得;生活条件准则层下属的人均耕地面积、人均粮食产量分别用耕地面积与总人口的比重、粮食总产量与总人口的比重求得;生活保障准则层下属的小学/中学每个老师负担学生数用小学/中学学生总人数与小学/中学教师总人数比重求得;每千人拥有卫生技术人员数、每千人拥有卫生技术床位数分别用卫生技术人员总数、卫生技术床位总数与千分之一人口总数比重求得。
生态脆弱性系统中高程、坡度指标数据采用中国科学院地理空间数据云网站下载地形数据,通过ArcGis 软件求得栅格数据。参照贾晶晶等[29]的研究,干燥度通过降水量/(10+年均温)公式求得。资源禀赋中部分地区的人均水资源拥有量通过水资源总量与总人口的比重求得,耕地占比、人口密度则分别为耕地面积、总人口比总面积求得。
各指标的权重用熵值法求得。
采用耦合协调度模型测算南疆四地州26个原贫困地区2013—2018年间经济—社会—生态的耦合协调度指数,结果如表2 所示。整体而言,2013—2018年间南疆四地州脱贫地区经济—社会—生态耦合协调度呈现上升态势,六年间克州地区的耦合协调度指数最高为0.472,和田地区的耦合协调指数最低为0.297,存在地区差异。
表2 南疆四地州脱贫地区总体2013—2018年间耦合协调度指数
从各地区经济—社会—生态耦合协调度指数来看,六年间26 个地区耦合协调度的平均值为0.360,其中皮山县的耦合协调度指数最低,为0.208;阿图什市的耦合协调度指数最高,为0.597。26个地区中耦合协调度指数在均值以上的城市有10 个,占比38%,其中克州4 地区的耦合协调度指数均在均值以上,喀什地区5个城市耦合协调度指数在均值以上。
从时间序列来看,相比2013年,2018年阿合奇县、乌恰县、和田县、墨玉县、皮山县、洛浦县、策勒县、喀什市、疏附县、英吉沙县、泽普县、莎车县、叶城县、麦盖提县、岳普湖县、伽师县、巴楚县、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柯坪县等19 个地区的耦合协调度指数呈现不同程度的上升趋势,表明南疆四地州26个地区中大部分地区的经济—社会—生态的协调性水平有所提升,精准扶贫效果凸显。
依据上文划分的耦合协调度类型,将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经济—社会—生态耦合协调指数进行空间可视化处理(见表4),其中,磨合—良好协调发展及高水平耦合—优质协调发展两种类型,因为未有地区涉及,故未在表4中列出。2013—2018年,南疆四地州26个地区经济—社会—生态耦合协调类型存在稳定和动态两种空间特征。和田县、皮山县、洛浦县、策勒县、于田县、叶城县、民丰县、疏勒县、巴楚县、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阿合奇县、乌恰县、和田市、泽普县、喀什市、麦盖提县等地区的耦合协调类型未发生变动。除此之外,其他地区的经济—社会—生态耦合协调度等级随时间的推移表现出动态变化的特征。26个地区中英吉沙县、莎车县、墨玉县、伽师县、柯坪县、疏附县等几个地区实现耦合协调等级的上移,而岳普湖县、乌什县、阿图什市等地区的耦合协调等级存在一定的波动性。
表3 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2013—2018年间复合生态系统耦合协调度
表4 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复合生态系统耦合协调度空间分布
为兼顾各地区耦合协调等级的时间变动趋势,准确体现26 个地区耦合协调等级类型,文章选取26 个地区六年耦合协调指数均值加以判断,发现和田县、墨玉县、皮山县、洛浦县、策勒县、于田县、疏附县、叶城县、岳普湖县、伽师县、柯坪县等11个地区属于低水平耦合严重失调衰退类型,占比42%;阿克陶县、民丰县、疏勒县、英吉沙县、巴楚县、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乌什县等7 地区属于拮抗轻度失调衰退类型,占比27%;阿合奇县、乌恰县、和田市、泽普县、莎车县等5地区属于拮抗濒临失调衰退类型,占比19%;阿图什市、喀什市、麦盖提县等3地区属于磨合勉强协调发展类型,占比12%。26 个地区经济—社会—生态耦合协调有5种类型。结合各地区的耦合协调度综合指数变化,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南疆四地州26 个地区经济—社会—生态耦合协调发展类型虽未能实现跨级跃迁,但大部分地区的耦合协调度指数呈现增长态势,表明精准扶贫过程中各地政府不仅注重贫困地区的经济增长,更关注人民社会生活质量的提升及生态文明建设,经过多年的“齐抓共管”,成效显著。
以六年经济、社会、生态评价指数得分的平均值代表某地区经济系统、社会系统及生态系统的发展水平,依据相对发展度计算公式,测算南疆四地州26个地区各系统间的相对发展度,结果如表5所示,其中,U1、U2、U3分别表示六年经济、社会、生态评价指数。
由表5 可知,26 个地区中有13 个地区为经济滞后型,13个地区为生态滞后型,两种类型的地区各占比50%。不难发现,经济发展问题、生态环境问题成为制约南疆四地州整体协调发展的关键问题。2013—2018年南疆四地州的26个地区大部分处于未脱贫状态,解决深度贫困的现状是南疆四地州面临的棘手难题,而较为严峻的生态环境也是脱贫攻坚的主要攻坚环节。而通过回溯指标发现,相较于2013年,大部分地区的经济系统、生态系统指数均呈现不同程度的增长态势,因此在全面脱贫后,应积极总结脱贫攻坚时期的宝贵经验,做到与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效衔接,在乡村振兴过程中,实现经济、生态建设的新突破。
表5 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各系统相对发展度
1.2013—2018 年间南疆四地州脱贫地区复合生态系统耦合协调度呈现上升态势,但仍有一定的提升空间。同时存在地区差异性,克州地区整体耦合协调度指数最高,和田地区整体最低。
2.研究期内,南疆四地州26 个原贫困县(市)复合生态系统耦合协调类型存在稳定和动态两种空间特征。随着时间的推移,部分地区发生耦合协调等级的跃迁,跃迁类型为非跨级跃迁。
3.精准脱贫期间,南疆四地州26 个原贫困县(市)复合生态系统耦合协调发展的滞后系统为经济系统和生态系统,经济发展问题、生态环境问题成为制约南疆四地州整体协调发展的关键。
针对南疆四地州26个原贫困地区复合生态系统反映出的问题,结合“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要求,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以民族特色作为导向,发展特色、智慧农业,提升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农业在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产业占比较重,而丰富的民族元素是南疆四地州的优势,因此全面脱贫后,在经济发展基础仍然较弱的前提下既要传承和弘扬精耕细作的农耕文化和农作农艺,也要着力把民族因素当作资源要素融入种植、生产、包装、营销等现代化的农业各环节当中,选择符合民族地区的本土化、民族化、特色化的农业。
2.依靠科技力量将生态劣势转化为生态优势。干旱、少雨、海拔较高、风沙较大等是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生态环境短板,但也因此这些地区的热能、风能、水能、都比较丰富。可依靠科技将太阳能、风能与水能转换成电能、机械能和光能,促进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发展优势。加强与科研机构合作和科技成果转化运用,着力培育肉苁蓉、酿酒葡萄、沙棘、枸杞、沙漠玫瑰、甘草、黑加仑等特色沙产业,使沙产业逐步发展成为调整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促进农牧民增收的新兴产业,通过转型升级激活经济发展新动能。与此同时关注人为因素对生态环境的影响。对资源的开发利用要做到适度适量,不能逾越生态红线,防止对生态环境造成污染。如加快对生活、生产垃圾的治理,适度控制农业化肥、农药的使用等,有节制地发展畜牧产业,有计划地实施禁牧休养、封山育林等,加强对区域的生态环境建设和保护工作。
3.紧抓“一带一路”历史发展机遇,实现区域协调发展。南疆四地州曾表现为集中连片特困特点,贫困类型特殊,具备区域性特征,而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复合生态系统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差异性也较为明显。与此同时,在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建设过程中,南疆四地州每个地区都发挥着各自的区位优势,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只有各地区协调发展,才能更好地参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因此,应完善区域间合作互动机制,加强区域内各地区间的互联互通,实现合作的互利共赢。一是积极打破行政界限,实现政府、企业、社会组织等多元化治理主体跨区域合作。二是将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产业统筹规划,优化布局,促进现代化经济体系空间布局的形成。三是建立南疆四地州原贫困地区间相互帮扶、协调发展的良性互动机制,充分发挥地区比较优势的同时兼顾资源要素的流通与均衡,实现区域整体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