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价值新论
——电影《海兽之子》的生态共同体阐释及其当代启示

2022-11-28 05:23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林祥瑜
艺术研究 2022年5期
关键词:祭典共同体海洋

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 / 李 红 林祥瑜

自2019年9月起,持续燃烧五个月之久的澳洲大火,使人类痛心疾首地认识到人与自然的生态失衡所带来的深重灾难,而近期日本的核废水排放事件更是将全球生态问题的相关探讨推向了顶峰。人与自然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依赖共生关系,日本政府向海洋中排放核废水实乃一叶障目的短见之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在此背景下,重观生态美学影视作品,“以审美的方式构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关系以来代替人对自然征服利用的紧张对立关系,使人对自然的态度从工具理性色彩的认识转变为审美体验式的趋同和向往”①尤为重要,这对于人与自然的和谐憧憬,以及对于生态危机的深层次反思具有不可替代的传播效应。

《海兽之子》是渡边步执导的一部海洋生命题材电影,改编自口碑电影《小森林》系列原作者五十岚大介的同名漫画作品,是一部入围第92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初选的文艺佳作。该影片自2019年6月于日本本土上映以来一直为日本影迷所追捧,并于2020 年11 月在中国内地公映,受到我国广大文艺爱好者的好评。该片最大限度地还原了原作精美绝伦的画风及多元融合的宏大叙事主题,以女主人公琉花的视角切入海洋记忆,在琉花与两位男主人公——海和空的邂逅中逐步揭开宇宙洪荒的奥秘,探寻人与自然的共同体联结。关于作品中人与自然的关系,五十岚大介曾表示:“想要表达某事的时候,总是自己的价值观先行。因此并非是我执意选择以自然为主题,而是我画出了自己想要描绘的东西。”②五十岚大介的自然价值观在影片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其观察自然、敬畏自然、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思想内核,建构了交互能动的人与自然生态共同体,将民族性文化意涵转换成世界性话题,使作品彰显出人类情感共通的艺术魅力和东方美学风骨。《海兽之子》承载着丰富的生态理念与美学价值,若将其生态肌理与进入“人类世”后生态问题迭出的社会现实两相对勘,则会发现影片是在以海洋叙事的图景,唤醒人类对于当前全球生态现状的认知,着实引人深思。

一、主体身份建构:平等共生的生态共同体

在本体论领域,主体与客体并非仅是二元对立的关系,二者之间还存在一种“中间地带”,显示着主体与主体间的共在关系,意即主体间性。作为交互主体性关系,主体间性要求主体间必须进行理解、对话与互动,既要注重群体间的关联,又不能忽视主体的个体性。在生态环境领域,“主体间性在人与自然交互关系中得到体现并影响着人与自然的主体身份建构”③。《海兽之子》中少年少女与海洋星空的故事就充分印证了人与自然的交互主体性关系。

“天上地下都是星河,就像生命的摇篮。”影片通过这种饱含哲思的对白、瑰丽且细腻的镜头语言,对自然主体身份予以承认,肯定了万千星河孕育生命的“在场”。在情节设置上,海洋是给男主人公海和空以归属与安全的主体空间,海和空则充当着联系海洋与陆地之人的主体媒介,双方间呈现出相互依赖且彼此共生的良性互动关系。影片中海、空二人自小就生活在大海中,由美人鱼儒艮抚养长大,兄弟俩在海洋中畅游、与鱼群嬉戏的场景令人感受到一丝涤荡心灵的慰藉。然而兄弟俩也由于长期生活在海洋里的缘故,踏上陆地后不能离开水太久,否则皮肤就会干裂。一言以蔽之,海和空已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在物质与精神层面紧密依赖于海洋。另一方面,大海选择了充满海洋气味且能够领会鲸歌意蕴的女主人公琉花作为祭典的客人,少年少女们亦参与到深海处的生命祭典中,并找到了各自的主体身份和使命。显然,片中的海洋赋予人的主体身份以重要意义,“它不再是一个无声的在场者和见证者,而是以强大的包容力容纳了无数的海洋生物,亦容纳了少年和少女们”④。

图1 《海兽之子》海洋世界海报

《海兽之子》中,主人公分别以海、琉花、空命名,这些名字不仅是一个指代符号,还隐喻着自然界中的海、陆(人)、空三方面。海陆空交汇,“三位一体”的布局承载着人与自然命运与共、平等共生的文化信息,这在电影的高潮——大海深处的生命祭典处被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影片以诗化的形式反复吟诵歌词以引导海陆空交汇:星辰万千,海为胞宫;人为乳房,天为乐园。这实际上是说,宇宙是一个有机整体,未燃尽的星星——陨石是精子,海为子宫,受精过程为庆典,而人则充当受精的承载体。因此在祭典的前奏,空将身体内的陨石交付给琉花,即承认了琉花作为陆地上的人类一员参与到海祭中去的主体地位,琉花成为了庆典的承载者;空虽然变成光消失了,但仍存留在陨石记忆中,参与并指导着祭典的全过程;在祭典的压轴处,海随即吞下陨石,也就意味着精子进入子宫,此时的海已完成自身使命,化身为无数星系,散落到海洋各个角落,换来自然界其他生命的重生。海陆空交汇,琉花、海和空见证并参与了千年一遇的海中祭典,在该体验过程中每一位成员“都意识到自己的主体身份,都能够相互尊重、相互协调、共同行动、共同面对相应的客体世界”⑤,彼此之间的羁绊得到升华。人与自然在此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共同主体”,二者之间的关系也由此在主体间性的基础上聚合成共同主体性,双方能够共在甚至共生,达成了天人合一的生态共同体。

“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属性只有在共同体中才能得到切实体现,辩证互动关系是个体与共同体的关系的本质体系。”⑥生态共同体的建构,实现了人与自然双方主体身份的和谐互动,对于人的自我心灵疗愈具有内在推动力,也将会消解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继而延续生之希望。影片通过琉花的感受和体验展示了这一共同体的影响,给予观众如沐春风般的日式温馨感。电影中,在和社团的同学产生矛盾后,琉花躲在桥下波光粼粼的池畔旁,无意识地怀念起那使人发光、抚慰人心的水族馆,并在那里结识了来自大海的少年。追随海和空的脚步,琉花开启了绚丽奇幻的一夏,窥见了海洋、星辰及宇宙,逐渐忘却了交际中的忧愁。水族馆、海洋星空等宁静意向,舒缓且治愈着琉花的心灵,使电影流露出浓厚的温情。随着海陆空交汇情节的推进,琉花作为庆典的承载体化作宇宙,她开始意识到万事万物都在她的体内汇聚融合:“妈妈,就在我的身体里”。这些从自然中汲取的智慧,影响着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为琉花与妈妈和解以及消解与同学间的矛盾做下铺垫。在影片的结尾,海和空消失了,但生态共同体的联结,使得片中人物在一抔沙、一簇花、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中都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海和空的存在,正如琉花所说:“身体的最深处,始终紧紧相连。”

人作为主体,从自然中汲取疗愈心灵、抚慰创伤的力量,拥有继续前行的动力,获得物质和精神层面重生的希望;而大自然亦作为主体,在与人的交互关系中遵循自身的生成逻辑,绽放无尽的魅力与奥秘。生态共同体的建构是时代价值引领下人与自然平等和谐互动的内在旨归。电影原作者五十岚大介在论及这一点时就认为:“待在都市里,身旁周遭都被人造物所包围,举目所见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不会动。然而位居海中或山林里,围绕身边的一切却总在流转。我是某一天才赫然发现,这种被风或草木笼罩的环境最让我感到安心。”⑦五十岚大介用自己所坚守的理念和信仰观照动画作品,在他的笔下,《海兽之子》中的生态共同体既具有抽象哲学高度,又符合生态伦理道德,兼具日式文化意涵和世界性艺术魅力。

二、生态文化旨趣:中日文化符号化的互文阐释

《海兽之子》中建构的生态共同体,呈现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双向互动关系,将生态叙事母题演绎得淋漓尽致,在思想上和艺术表现形式上均引发了观众的共鸣。这种主题和价值观之所以能够契合绝大部分受众潜在的期待视野和审美经验,除了原作者和导演的自然观融入,更在于其援引了日本传统文化观念,并将本土文化表达和符号元素运用置于各国民众普遍关心的话题中,凸显出特色与共性对照、交织的诠释效果。

众所周知,日本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国,地处温带,气候温和,森林覆盖率高且水资源丰富。其独特的自然环境影响着日本民众的思维习惯和生活方式,使日本民众形成了亲近自然、依赖自然的自然观以及追求人与自然融合共生的民族文化。作为日本生态文化的重要指涉符号,日本本土自古以来所信仰的神道教,便宣扬“万物有灵论”,认为山川万物蕴神力,日月风花皆有灵,提倡“未向神明起请以前,不可擅自砍伐一树,不可割取一丛灌木为染料,没有一只炉灶是为冶炼或制陶而起,亦无一束火苗可为锻造而燃”⑧。因此日本民众对于自然始终有着尊崇之念,并由此衍生出诸如海洋信仰、言灵信仰等众多原始信仰,且逐渐在文艺、生活中表现出对话自然、回归自然的思想趣味。这些传统文化观念在《海兽之子》中以诗意而浪漫的方式体现出来。影片中,鲸歌预示着海中祭典的到来,鲸歌唱响即是在寻找祭典的客人;海浪亦会传情,能够告诉海空气中弥漫着的空的味道;而风中则蕴含着大海的记忆,船员和风一起咏唱星星的鲸鱼之歌,其使用的和声乐器便是“为了同风诉说满溢的思念而生”。这一系列的剧情逻辑设定都将人与自然的主体地位及融合共生的关系勾勒了出来,是对日本传统文化元素的再创造。

五十岚大介在面向中国观众的独家寄语中表示,该电影的主题与中国的传统文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坚信中国观众一定可以看懂⑨。诚然,“艺术家运用符号再现和表达感觉、观点、思想和观念”⑩,五十岚大介在影片中有意识地将中日文化具象化、联结化,其所建构的生态共同体,在一定程度上符合中国提倡并践行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生态向度,同“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理念相耦合。这与中日文化同根同源不无关联。在生态文化上,我国一贯推崇“万物一体”“天人合一”,如《中庸》言说的“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儒家中庸之道的“天人合一”思想、心学学派王守仁的“夫人者,天地之心,天地万物,本吾一体者也”、道家庄子的“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齐物论、佛家主张的“依正不二”“普度众生”观念等,而“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则是对上述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生态智慧的当代阐释和创新发展⑪,是汲取马克思主义生态观并实践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中国方案。中日自然观及生态文化旨趣虽然在形成路径、价值遵循、民族认同等方面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差异,但在认可人与自然联结为生态共同体这一点上却是殊途同归,目前在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方面均有所体现。《海兽之子》与刘慈欣的《流浪地球》系列作品等便是对该共同体思想的具象图解。概言之,影片中生态共同体的建构,一方面承袭了日本追求人与自然融合共生的生态文化,一方面又与中国首倡的“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思想高度重合。作为中日生态文化的符号化表现形式,影片在人与自然的一体性镜像中镶嵌着中日文化对话意蕴的互文阐释空间,彰显出人类情感共通的艺术魅力和东方美学风骨。

三、生态美学价值及其当代启示

接受美学理论家威廉·埃姆里希认为,艺术作品的生命长度要由美学这一根本点出发去决定⑫。一部影视作品之所以能够历久弥新、经久不衰,原因就在于其蕴含着丰富而独特的美学价值,且该价值取向发轫于现实,或振聋发聩,或温馨动人,或意境悠远。《海兽之子》无论是在色彩色调、景深景别等镜头语言方面,抑或是在人与自然的双向互动等生态叙事母题的演绎方面,均呈现出耐人寻味的生态美学价值,其中也不乏对于破坏自然生态美的行径的揭露与批判,这使得影片张力十足,极具启示意义。

《海兽之子》建构了自然生态美,并在人与自然和谐生态美的营构中实现了自然之美与文明之美的统一。片中流星划破长空,略过蔚蓝的海面,鲸鲨群发着光闪烁其间,鲸鱼用歌曲传达自己的所见所闻,“海兽之子”们充当着深海使者与鱼群共舞等,这一系列绮丽旖旎的画面都勾勒出自然生态的意境之美,留下一片审美的净土。原生态之美在人为的鉴赏和雕琢中显得愈加灵动。在生命祭典的宏大过程中,海、空、琉花的合作隐喻着海陆空交汇,更隐喻着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共在。与此同时,影片将日本的审美意识“物哀”审美贯穿于生命祭典的全过程,增加了生态美学的审美向度。在祭典的前奏,空将陨石托付给琉花,完成了自身使命,变成一束光消失在海面上,电影自此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凄美氛围;随后,海似失了魂一般地寻找空,哀愁感进一步加深;而在祭典的高潮处,当海也深知自己的使命,欲吞下陨石完成海陆空交汇时反而被琉花强力拦截,琉花担心海也会像空一样消失,在琉花意识到这是海的宿命从而尊重海的选择后,她百感交集地目睹着海化为物质、回归于大海和宇宙。海兽之子——海和空从何处来我们无从得知,但他们经过绚丽的生命祭典后最终又归根于宇宙,这恰恰印证了生态系统的周而复始之规律。对于琉花而言,与海和空的夏日邂逅如入梦幻之境,梦中几多美,梦醒多留悲。然而,“幻想和梦幻必定贯穿着走向未来的‘希望’,它们是符合于自然与历史的发展趋势的”⑬。正如片尾处琉花所感受到的那样:“这里依然有着空和海。”海兽之子们曾经的存在,彼时的故事,已通过风吹拂到各地,开始被人们传颂,他们在精神上与我们共在;并且,琉花的妈妈诞下孩子,以及片尾反复出现的欣欣向荣的向日葵等,这些仿佛都象征着生命的延续与丰裕的希望:海兽之子们是否又化身为婴儿、化身为向日葵,在讲述他们的故事呢?在此意义上,海兽之子们的消失正可谓是他们的另一种重生。因此,影片中既萦绕着淡淡的凄美与悲愁,又充满真切的希望,这种哀而不伤的华美之境,将人类社会的物哀美神韵与自然界的生态美无缝连接起来,激发了观众对于走进自然的向往和无限憧憬。

在生态共同体的主流叙事中,影片还以生态式审美情趣与人对自然征服利用的部分图景进行对抗,批判站在人类中心主义立场上的人类企图破坏生态共同体的不和谐之音。日本海军以蛮横、粗犷的形象出现在影片中,逼迫海洋学家尽早提供海兽之子和生命祭典的信息,他们认为若能见证祭典,并掌握其中原理,将能极大地促进海洋开发。日本海军无疑是将海洋当作一种从属于人类的工具,意图征服和利用自然。或许是为了不破坏影片清新自然的审美风格,电影并未对海军的行径进行深究,而是借智者蒂蒂之语来警醒世人:“要说我们能做些什么的话,那就是不去妨碍他们。如果想成为他们的伙伴,得从那些想当然的人手中保护他们才行。”海兽之子是自然原生态的代表,人类不应人为干涉他们的行为方式,取而代之的则是保护与合作,守护自然原生态之美,达成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共同体。由此,面对自然生态而采取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态审美态度跃然纸上,揭露了日本海军沉迷于海洋开发的私心,凸显出守护人与自然和谐生态美的迫切性。

“文学艺术作为一种审美反映是反映现实与超越现实的辩证统一”⑭。影片中建构的生态美学既来源于现实,又有意识地超越客观现实。其中,电影中的自然原生态元素皆是观众耳熟能详之物,影片将其虚构重组,使得每一帧画面都跃动着海洋的灵动美、深邃美,这让观众心向往之的同时也引发了他们对于保护原生态之美的关注。其次,人与自然生态共同体的联结彰显了和谐生态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是大自然的运行法则,遵循该法则则人与自然能够共在共生,违背该法则将使人类的生存及发展失去可持续性。影片借用海陆空交汇、“三位一体”的布局勾画出琉花(指代人类)与海和空(指代自然)的和谐共在,这一主题回应了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延续了日本生态文化对话自然、回归自然的思想趣味,适值丰富了中国所倡导的“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理念的外延。此外,影片中出现的关于利用和征服自然的图景,是和谐生态美之对立面的产物,虽说小部分不和谐音符改变不了整部影片的主流和走向,但这一小部分情节恰恰反映了当下不容忽视的生态问题,即人类如何抵制私欲的诱惑从而达到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问题。近期,日本政府向海洋中排放核废水事件引发了日本国内以及国际社会的担忧。此行为无疑是人为灾难而让自然环境买单的结果,违背了日本生态文化理念,逆行倒施,破坏了人与自然的一体性。当核废水在十年内蔓延全球、威胁人类的生存时,更遑论憧憬《海兽之子》中的自然美境了。不仅是海洋生态环境,自从人类进入“人类世”后,全球生态问题此起彼伏,危机与挑战此消彼长。人类若不摈弃私欲、修复人与自然之间的裂隙,势必会威胁到人类自身的文明及可持续发展性。“人们要想摆脱尘世的羁绊,唯有勘透这些羁绊,并使自己习惯于最终将摆脱它们的想法”⑮,如此方可催生和谐、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人类才能在大海记忆、萋萋芳草的围绕下行稳致远。

四、结语

纵观《海兽之子》全片,电影将日式青春动漫的风格元素融入宏大的生态叙事母题,通过琉花、海和空三位少年少女的邂逅,虚构了一场海陆空交汇的深海生命祭典,揭示了平等共生、和谐互动的人与自然生态共同体的联结过程。在文化层面上,影片对日本传统文化进行了发掘与再现,在生态共同体的建构中映射中国的生态文化旨趣,展现出艺术作品的终极价值关怀;在生态美学意涵上,影片流露出自然原生态之美,并将人与自然和谐生态美与其不和谐之音进行对比,反思了人类的私欲对生态现状造成的影响。可以说,《海兽之子》并未在商业化、狂欢化和娱乐化的影视运作轨道中迷失品质,其诗意化的镜头语言、带有隐喻意味的个体人物描绘以及文化和美学内涵的解码真正做到了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统一。当然,这部影片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白璧微瑕之处,比如影片整体的哲学意蕴偏浓厚,尤其是压轴出场的生命祭典,或可堪称自我化的艺术表演,无此方面知识的观众解读起来有些困难。但电影既要讲好影像故事、彰显思想文化魅力,又要体现绝美的视觉感官化特征、使受众获得极致的生态审美体验,就势必会消解电影议程设置的部分功用。瑕不掩瑜,《海兽之子》中关于人与自然的刻画及其生态共同体的建构,无疑呈现给观众一个温馨浪漫的夏日憧憬,唤起观众在疫情和后疫情时代对于生态、对于生活的共鸣。

注释:

①安博.生态审美经验问题研究[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18.

②島田一志、五十岚大介.描写人与自然的关系[EB/OL].2014.06.20.http://www.kusakanmuri.com/tsushin/interview/05_iga -rashi_daisuke.html.

③吴丽敏、周欣.人与自然和谐命运共同体的割裂与依存——以英美生态关系小说为视角[J].新疆社会科学,2016(2).

④许木子.《海兽之子》对深海题材的创新叙事[J].电影文学,2021(6).

⑤郭湛.论主体间性或交互主体性[J].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1(3).

⑥李映红、张婷.马克思恩格斯的海洋观及其当代价值[J].江西社会科学,2020(11).

⑦島田一志、五十岚大介.描写人与自然的关系[EB/OL].2014.06.20.http://www.kusakanmuri.com/tsushin/interview/05_igarashi_daisuke.html.

⑧帕崔西亚·J·格拉汉姆,张寅,银艳侠译.日本设计[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

⑨《海兽之子》导演寄语:重启对于夏日的美好记忆[EB/OL].腾讯网,https://v.qq.com/x/page/x14373yn981.html.

⑩辛西亚·弗里兰,黄继谦译.西方艺术新论[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

⑪李猛.共同体、正义与自然——“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生态向度的哲学阐释[J].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科版),2018(5).

⑫金元浦.接受反应文论[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8.

⑬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

⑭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

⑮约翰·克罗·兰色姆,王腊宝,张哲译.新批评[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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