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相关肝癌的研究进展

2022-11-28 02:50徐亮陶雪梅宓余强天津市第二人民医院天津医科大学第二人民医院临床学院天津300192
实用器官移植电子杂志 2022年2期
关键词:纤维化发病率肝硬化

徐亮,陶雪梅,宓余强(天津市第二人民医院,天津医科大学第二人民医院临床学院,天津 300192)

1 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相关肝癌流行病学及自然史

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non-alcoholic fatty liver disease,NAFLD)的疾病谱包括非酒精性肝脂肪变(non-alcoholic hepatic steatosis)、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炎(non-alcoholic steatohepatitis,NASH)、肝硬化和肝细胞癌(hepatocellular carcinoma,HCC)。目前NAFLD 的全球流行率约为25%[1],其中我国NAFLD 患病率为29.81%[2],且仍呈迅速上升趋势,预计在2016 年至2030 年期间,中国、法国、德国、意大利、日本、西班牙、英国和美国的NASH 患病率将增加56%[3-4],NAFLD 的高发势必会助推NAFLD-HCC 发病率的不断攀升。因NAFLD而导致HCC 的比例在过去20 年一直在稳步上升,到2017 年在美国已占比18%[5]。研究显示,每年新登记接受肝移植的NAFLD-HCC 患者在美国人口中的占比持续增长,从2003 年的0.05/10 万增加到2015 年0.81/10 万[6]。Estes 等[7]使用Markov 模型根据肥胖和糖尿病的动态趋势来预测美国2030 年NAFLD-HCC 的年发病率将增加137%;同样在另外7 个国家(中国、日本、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英国),NAFLD-HCC 发病率预计均将增加,增幅最小的日本也达47%(2016 年2 200 例到2030 年3 240 例)[4]。所以,几乎不可避免的是,到2030 年NAFLD-HCC将成为世界许多国家HCC的主要病因。

NAFLD、NASH 及NAFLD 相关肝硬化的HCC发生率各有不同。Kanwal 等[8]对美国退伍军人中296 707 例NAFLD 患者的回顾性研究发现NAFLD患者的HCC 发生率约为0.02/1 000 人年,在NAFLD相关肝硬化患者HCC 的年发病率最高10.6/1 000 人年。另一项在25 万名美国退伍军人的研究中[9],排除肝硬化患者单纯性脂肪肝(non-alcoholic fatty liver,NAFL)或NASH 队列的HCC 发生率低得多,为0.08/1 000 人年。Gawrieh 等[10]的研究显示,在没有肝硬化的HCC 患者中NASH 的比例较大,为20%~50%,而其他肝病如丙型肝炎病毒(hepatitis C virus,HCV)感染则小于10%。Orci 等[11]纳入了18 项研究进行Meta 分析,在无肝硬化NAFLD 患者中,HCC 的发病率为0.03 / 100 人年,在NAFLD 肝硬化患者中发病率为3.78 / 100 人年,接受定期HCC 筛查的NAFLD 肝硬化患者HCC 发病率为4.62 / 100 人年,并且NAFLD 相关肝硬化患者的HCC 发生风险与其他原因肝硬化患者相似。

2 NAFLD-HCC 的临床特征及危险因素

NAFLD-HCC 患者的年龄至少比其他肝病相关性HCC 患者大5 ~10 岁,男性比例更高,肝硬化患者的比例更低,合并糖尿病和代谢综合征的情况更普遍,代谢危险因素更为常见。NAFLD-HCC 往往更晚期被诊断,这可能部分归因于未能及时诊断出潜在的肝硬化(导致缺乏筛查)或没有肝硬化(因此没有筛查的指征),但也可能与NAFLDHCC 缺乏特征性生物学表型有关。NAFLD 一些最具特征的危险因素,被认为是NAFLD“表型”的组成部分,也与HCC 独立且密切相关,包括肥胖、糖尿病、胰岛素抵抗和代谢综合征,与其他肝硬化病因相比,2 型糖尿病与NASH 肝硬化患者HCC风险增加的相关性更强[12-13]。2 型糖尿病使发生HCC 的风险增加2 倍,使因HCC 死亡的风险增加1.5 倍;代谢综合征和2 型糖尿病的存在使HCC 的风险增加5 倍;(body mass index,BMI)>35 kg/m2使HCC 发生风险增加4 倍[14]。与没有代谢特征的患者相比,高血压和血脂异常的患者进展为肝硬化/HCC 的风险高1.8 倍[15]。Tobari 等[16]的研究发现非肝硬化NAFLD 发生HCC 的危险因素包括:男性〔比值比(odds ratio,OR)=7.774,95%可信区间(confidence interval,CI)=2.176 ~27.775〕、轻度饮酒(OR =4.893,95% CI =1.923 ~12.449)、FIB-4 指数(fibrosis index based on the 4 factor,FIB-4)高(OR =2.634,95% CI =1.787 ~3.884)。

除此之外,NAFLD-HCC 发生的危险因素与种族也相关[9,17]。基因遗传多态性与HCC 相关,有的增加HCC 发生风险[18],如含PATATIN 样磷脂酶域蛋白3(patatin-like phospholipase domaincontaining protein 3,PNPLA3)、跨膜6 超家族成员2(transmembrane 6 superfamily member 2,TM6SF2)、葡萄糖激酶调节因子(glucokinase regulator,GCKR)、膜结合O-酰基转移酶结构域7(membrane bound Oacyltransferase domain containing 7,MBOAT7),有的降低HCC 风险[19],如17-β 羟类固醇脱氢酶13(hydroxysteroid 17-beta dehydrogenase 13,HSD17B13)。

3 NAFLD-HCC 发病机制

NAFLD 在危险因素包括糖尿病、胰岛素抵抗、肥胖、老年、男性、遗传基因多态性(PNPLA3、TM6SF2、GCKR 和MBOAT)的基础上,加之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经历“多次打击”后发生NASH、肝纤维化、肝硬化,其中活性氧 (reactive oxygen species,ROS)/活性氮(reactive oxygen species,RNS)介导的氧化应激在NAFLD/NASH 的发病机制和并发症中起重要作用。ROS 的大量产生导致线粒体损伤、脂质过氧化和低密度脂蛋白氧化,促进炎症因子释放、肝星状细胞(Hepatic stellate cells,HSCs)的活化,诱导天然免疫和适应性免疫,促进自然杀伤细胞(natural killer T cell,NKT)、CD8+T 细胞、Th17(T helper type 17)CD4+T 细胞、免疫球蛋白(immunoglobulin,Ig)A+B 细胞等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分子产生增多,导致免疫对HCC 监测的缺失,与肝细胞DNA 损伤、遗传易感基因突变共同作用诱发HCC 发生[14,20]。

小肠细菌过度生长(small intestinal bacterial overgrowth,SIBO)、肠黏膜屏障功能的破坏和高脂肪饮食似乎都加剧了肝纤维化和NASH 的发展,导致NAFLD/NASH 患者发生HCC。沉默lncARSR(long non-coding RNA activated in RCC with sunitinib resistance)可抑制IRS2/AKT 通路,从而通过下调YAP1(yes-associated protein 1)降低HCC 细胞增殖和侵袭,证实了长链非编码RNA lncARSR 通过促进YAP1 和激活IRS2/AKT 通路,促进NAFLD 相关肝细胞癌的发生[21-22]。

近期Ocker 等[23]研究显示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fibroblast growth factors,FGFs)介导了与NAFLD、NASH 和HCC 发展相关的关键病理过程。FGF21 主要参与介导NAFLD 和NASH 进展过程中的代谢作用,而旁分泌FGFs (FGF7、9、10)激活肝细胞增殖和再生过程,FGF1、FGF2 和FGF8 家族(FGF8、FGF17、FGF18)通过支持血管生成、通过HSC 激活调节基质和增加肿瘤细胞存活来介导HCC 的形成。

腺苷酸活化蛋白激酶(adenosinemonophosphate activated protein kinase,AMPK)是一种在真核细胞中广泛表达的丝氨酸/苏氨酸蛋白激酶,AMPK 信号调节通路抑制固醇调节元件结合蛋白-1c 及其靶基因的表达,促进NASH、HCC 发生发展[24]。信号转导器与转录激活因子-3(signal transducers and activators of transcription 3,STAT-3)抑制剂的失活被认为是肥胖环境中致癌的可能机制之一。STAT-3是细胞质转录因子家族的成员,它调节参与细胞生存、增殖和免疫应答的基因表达,被JAK(janusactivated kinases)的磷酸化激活,直接与DNA 结合,将信号转导到细胞核。JAK/STAT 缺陷可能导致免疫缺陷疾病,而其异常激活(尤其是STAT-3和STAT-5)参与实体和血液系统恶性肿瘤的发生;研究发现,肥胖人群中NASH 与HCC 的发生可能是由STAT-1 和STAT-3 信号通路各自参与驱动的两个独立事件,O'Shea 等[25]和Grohmann 等[26]在C57BL/6 小鼠模型上进行的一项研究证明,肥胖和氧化应激导致了磷酸酶T 细胞蛋白酪氨酸磷酸酶(T cell protein tyrosine phosphatase,TCPTP)的失活,而TCPTP 具有抑制STAT-1 和STAT-3 的作用。

Cai 等[27]采用基因表达微阵列(GSE74656,GSE62232) 鉴定差异表达基因(differentially expressed genes,DEGs),检测到7 个中心基因,包括CDK1(cyclin-dependent kinase 1)、HSP90AA1(heat shock 212 protein 90 alpha family class A member 1 213)、MAD2L1(mitotic arrest deficient 2 215 like 1)、PRKCD(protein kinase C delta)、ITGB3BP(integrin subunit beta 3 binding protein)、CEP192(centrosomal protein 192)和RHOB(ras homolog family member B),通过功能富集和通路富集分析,这些DEGs 与细胞周期和细胞外分泌体相关,与NAFLD 和HCC 的发展密切相关,特别是新基因CEP192,通过实时荧光定量PCR 检测到ITGB3BP 和CEP192 的体外表达,提示在NAFLD 发展为HCC 的进程中可能存在DEGs。

4 NAFLD-HCC 的筛查管理

NAFLD 的发病率较高,所以关于NAFLD-HCC的筛查策略既要结合HCC 发生风险,又要考虑成本效益,针对高危人群,即使昂贵但筛查诊断效能高的方法也具成本效益。目前,腹部超声(ultrasound,US)和甲胎蛋白(alpha-fetoprotein,AFP)作为进展期肝纤维化、肝硬化患者常规HCC 的标准筛查被国内外指南所推荐,在US 不能提供足够信息时,增强CT(computer tomography)和核磁共振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扫描被推荐用于HCC 的强化筛查[28-30]。

有研究显示[31]在没有肝硬化且不伴有FIB-4 指数升高的患者中,肝癌风险估计仅为0.39 / 1000 人年,所以经非侵入性检查(non-invasive tests,NITs)评估不太可能有进展期肝纤维化的NAFLD 患者不应进行常规监测。所以,美国肝病研究学会 (American Association for the Study of Liver Diseases,AASLD)指南[30]则建议筛查HCC 仅适用于肝硬化,但目前欧洲肝脏研究协会(European Association for the Study of the Liver,EASL)指南[28]建议对NAFLD 肝硬化患者进行HCC 监测,并建议考虑对F3 纤维化患者(包括弹性成像诊断的F3 纤维化)进行HCC 监测。NITs〔FIB-4 指数、增强肝纤维化(enhanced liver fibrosis,ELF)检测、超声瞬时弹性成像(vibrationcontrolled transient elastography,VCTE)和磁共振弹性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elastography,MRE)〕显示NAFLD 患者可能有进展期肝纤维化,应考虑HCC 监测。肿瘤标志物如异常凝血酶原(protein induced by vitamine k antagonist-Ⅱ,PIVKA-Ⅱ)、甲胎蛋白(alpha-fetoprotein,AFP)和AFP-L3(lens culinaris agglutinin-reactive fraction of AFP)可能有助于鉴别NAFLD 中HCC 的高危人群。最近发表的一项美国胃肠病协会(American Gastroscopic Society,AGA)更新版临床实践也采用了类似的建议[29],支持肝硬化患者和有证据显示进展期肝纤维化的NASH 患者进行HCC 筛查,比如VCTE >16.1 kPa、MRE >5 kPa、FIB-4 >2.67,同时也不建议无进展期肝纤维化的NAFLD 患者常规筛查HCC。

有学者将HCC 危险因素和预测因子纳入“HCC风险计算器”中,进而准确地估计每例患者发生HCC 的风险,Bianco 等[18]将PNPLA3-TM6SF2-GCKR-MBOAT7 的变异组合成肝脏脂肪变多基因风险评分(polygenic risk scores-hepatic fat content,PRS-HFC),然后进行HSD17B13 校正形成PRS-5,结果显示PRS 和HCC 之间的关联主要是通过严重纤维化介导的,但在临床相关亚组中与肝纤维化无关。同样在UKBB 队列中,PRS 可以独立于经典危险因素和肝硬化预测HCC,结果还发现PRS 截断值(PRS-HFC/PRS-5 为0.532/0.495)在UKBB 队列中检测HCC 具有90%的特异性,PRS 对HCC 的预测价值不受有无肝硬化的影响,但灵敏度有限。

多种生物标志物模型〔包括基于多蛋白和循环肿瘤衍生DNA(液体活检)的模型〕以及简化的MRI 规则和其他基于成像技术的规则作为筛查试验正在积极探索中,这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为真正基于精确的HCC 筛查提供理论依据[32]。另外,将遗传基因多态性与上述预测因子合并到HCC 风险计算器中可能会提高预测的准确性。

随着NAFLD 成为最常见的HCC 病因,优化NAFLD 的HCC 筛查策略至关重要。使用NAFLD特异性HCC 危险因素和预测因子来评估肝硬化或非肝硬化NAFLD 患者的HCC 危险将使我们能够对患者进行危险分层,并针对不同的HCC 危险类别制定合理、经济的策略。随着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技术的快速发展,使用机器学习的方法应用大量预测因子建模[33],而不是传统的回归技术,可能会在预测精度上有一定程度的提高,这些工具可以帮助我们在数百万NAFLD 患者中确定筛查重点。

5 NAFLD-HCC 的治疗

防治NAFLD-HCC 最重要的是预防,首先预防NAFLD 和NASH(一级预防),预防HCC在NAFLD/NASH 中的发生(二级预防)[34]。预防NAFLD-HCC 发生分为可改变因素与不可改变因素,不可改变因素包括年龄、性别以及遗传基因易感性,改变生活方式为可改变因素[35],维持正常的BMI、不饮酒、不吸烟、坚持地中海饮食和充足的睡眠时间可显著降低NAFLD-HCC 发生风险〔风险比(hazard ratio,HR)=0.13,95% CI =0.06 ~0.30〕[36]。

最近的证据表明,肝脏中血小板募集和激活有助于小鼠HCC 的发展,特别是通过血小板糖蛋白Ⅰb α 信号[37]。在美国的两项前瞻性队列研究(n =133 371)中,Simon 等[38]发现每周定期使用至少650 mg 阿司匹林可降低50%的HCC 死亡风险(HR = 0.51;95% CI =0.34 ~0.77)。 瑞典一项研究[39]证实定期摄入少于160 mg/d 的阿司匹林5 年以上,可以降低肝癌的风险(HR =0.69;95% CI =0.62 ~0.76),且不会增加胃肠道出血的风险。

二甲双胍抗HCC 的报道越来越多,其机制如通过降低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insulin like growth factor 1,IGF-1)水平,下调c-Jun 氨基末端激酶(c-Jun N-terminal kinase,JNK)/ p38 促 分 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MAPK),人表皮生长因子受体2(human 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 2,HER2)和NF-κB(nuclear factor-κ-gene binding) 通路, 激活AMPK、 抑制哺乳动物雷帕霉素靶蛋白(mammalian target of rapamycin,mTOR)、减少内源性活性氧的产生[40]。在37 个试验的亚组分析中[41],作者发现应用二甲双胍者HCC 发病率下降78%、病死率下降77%。另一项纳入10 项研究的Meta 分析显示[42],在334 307 例糖尿病患者中有22 650 例HCC,应用二甲双胍可使HCC 发病率下降41%。但也有研究不支持上述观点[43]。

体外研究表明[44],吡格列酮的抗癌作用可能是由于其抑制肝星状细胞的活化,低剂量吡格列酮的抗纤维化和抗癌作用在2 个小鼠模型中得到证实,另外,吡格列酮作为一种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活受 体-c (peroxisome proliferator-activated receptor c,PPAR-c)的激活剂,也可以降低HCC 发病率。

German 等[45]以34 例HCC 患者为观察组,68 例为对照组(91%为肝硬化),进行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他汀类药物对肝癌具有保护作用(OR =0.20, 95% CI =0.07 ~0.60, P =0.004),而高血压是肝癌的一个危险因素(OR =5.80, 95% CI =2.01 ~16.75, P =0.001)。

辛伐他汀被证明能降低肿瘤细胞生长,削弱肿瘤细胞与内皮细胞单层膜的黏附,从而减少肿瘤细胞侵袭[46]。最新对24 项研究的荟萃分析显示[47],使用他汀类药物者HCC 发生风险降低了46%。另一项荟萃分析的亚组分析显示[48],使用亲脂性他汀类药物与使用亲水性他汀类药物相比,HCC 风险显著降低(51%比27%),潜在的机制包括抑制MYC、蛋白激酶B 和NF-κB 通路,以及白细胞介素-6、肿瘤坏死因子-α 和转化生长因子-β1 的产生减少。

Ⅲ期STORM 研究未能显示索拉非尼在NAFLDHCC 的无复发生存期方面优于安慰剂对照组(33.3 个月比33.7 个月,P =0.26),这表明索拉非尼在NAFLD-HCC辅助治疗中不是一种有效的选择[49]。在之前报道的所有试验中,不良事件并没有根据HCC 的病因进行区分,目前也没有NAFLD-HCC 亚组中治疗引起的不良事件的临床数据[50]。

Inada 等[51]的研究显示与NASH 相关HCC 患者对16 种肿瘤相关抗原的免疫反应较差,32 例HBV-HCC 患者的免疫应答率为68.8%,42 例HCVHCC 患者的免疫应答率为76.2%,18 例NASH-HCC患者的免疫应答率为33.3%。关于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最近的一项荟萃分析显示[52-54],3 个大型随机对照Ⅲ期治疗晚期HCC 的临床试验 (CheckMate-459、IMbrave150 和KEYNOTE-240)表明,非病毒性HCC 对这些治疗的总生存期(overall survival,OS)与 HR 可能不如病毒性HCC〔如乙型肝炎病毒(hepatitis B virus,HBV)或HCV;非病毒OS HR=0.92,HCV-HCC OS HR =0.68, HBV OS HR =0.64〕 。Pfister 等[55]研究进一步证实NASH 存在慢性淋巴细胞衰竭,使肝脏中异常激活的CD8+PD-1+(procedural death-1)T 细胞增多。在NASH 诱导的HCC 临床前模型中,针对PD-1 的免疫治疗激活并扩大了肿瘤内CD8+PD-1+T 细胞,但未导致肿瘤消退,表明肿瘤免疫监视受损。在NAFLD 或NASH 患者的肝脏CD8+PD-1+T 细胞中发现了相似的表型和功能特征。总的来说,这些数据表明,非病毒性HCC,特别是NASH-HCC,病因可能与NASH 相关的异常T 细胞激活导致肝组织损伤、免疫监测受损有关。

Chin 等[56]对9 项研究中5 579 例患者的荟萃分析显示,接受肝切除术的NAFLD-HCC 患者中与非NAFLD-HCC 患者相比,无病生存率(disease-free survival,DFS)(HR =0.85, 95% CI =0.74 ~0.98,P =0.03)和总生存率(OS =0.87,95% CI =0.81 ~0.93,P <0.0 001)均有更好获益,只有2 项研究报道了NAFLD-HCC 患者的围术期和术后并发症发生率较高。虽然NAFLD-HCC 患者的复发率(44.6%)低于HCV-HCC 患者(65.2%)[57],但另一项研究发现,NASH 肝硬化患者的HCC 复发率与其他原因导致的肝硬化患者的HCC 复发率相当;然而值得注意的是,NAFLD-HCC 患者比非NAFLDHCC 患者面临更高的术后并发症发生率[58-59]。

欧洲肝脏移植登记处(European Liver Transplant Registry,ELTR)在2002 年至2016 年期间对近69 000 例肝移植患者进行的一项分析显示[60],NAFLD-HCC 的OS 略低于酒精导致的HCC,与HCV 或隐源性肝硬化相比没有差异(10 年生存率分别为46.9%、51.8%、48.2%和52.9%),尽管短期术后风险增加,但接受肝移植的NAFLD-HCC 患者与其他肝癌患者相比,在总体上有相似的移植后预后。

一项美国回顾性研究发现[61],与其他潜在的肝癌病因相比,接受射频消融术(radiofrequency ablation,RFA)治疗的NAFLD-HCC 患者的OS 没有差异。目前关于NAFLD-HCC 患者行经肝动脉栓塞化疗(transhepatic arterial chemoembolization,TACE)治疗及体外放射治疗/立体定向全身放射治疗、选择性内放疗(selective internal radiation tharapy,SIRT)等新辅助和辅助治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生存率无显著差异[62],但需要更多的研究进一步证实。

6 NAFLD-HCC 预后

目前研究多认为NAFLD-HCC 的预后不差于其他病因所致HCC,Safcak 等[61]的研究发现,在巴塞罗那分期(barcelona clinic liver cancer,BCLC)B 和C 期HCC 患者中,未发现NAFLD-HCC 与非NAFLD-HCC 的OS 或无进展生存期(progress free survival,PFS)存在差异,而基线患者的C 反应蛋白(C-reactive protein,CRP)≥5 mg/L、血小板/ 淋巴细胞比值(neutrophil-to-lymphocyte ratio,PLR)≥150 与OS 降低相关 (P =0.012,P =0.0 028);与白蛋白-胆红素(albumin-bilirubin grade,ALBI)分级1 或2 相比,ALBI 分级3 级预测的OS 更差(P =0.00 021),并且即使在校正了BCLC 分期,PLR 和ALBI 仍然是总生存率的重要预测因子。Chen 等[63]纳入肝癌治疗方法,建立NASH 肝硬化HCC 生存风险评分,研究显示此评分与生存期呈正相关。甚至Chin 等[56]的研究认为行根治性治疗后的NAFLD-HCC 患者生存期更长。

总之,NAFLD-HCC 已逐渐成为危及人民健康的重要问题,但目前我们对其认识较少,很多数据及研究来自于国外,所以我们需要开展更多关于NAFLD-HCC 的临床与基础研究来增加我国在此方面的数据,建立适合我国人民的筛查模型、预测模型及诊疗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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