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的资本逻辑批判对于化解生态危机的价值

2022-11-25 06:05余玉湖
关键词:支配异化资本主义

余玉湖

(重庆工商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67)

生态危机与资本逻辑的关系密不可分,资本逻辑是导致生态危机的根源之所在。 马克思对资本逻辑的批判实质上是从生态危机形成的根源问题上进行追溯和批判,生态危机的真正根源之所在正是资本逻辑支配下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然。 马克思对资本逻辑的分析、批判,蕴含着重要的生态危机批判旨趣。 我们今天学习和研究马克思的资本逻辑批判理论,对于克服和化解世界发展过程中的环境恶化、避免中国现代化重蹈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为了发展经济而破坏环境的覆辙,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一、马克思对资本逻辑批判的启示

马克思通过剖析资本主义工业化发展过程中对生态环境造成的种种危害现象,指出随着资本主义发展出现的新变化,一方面体现在国家试图通过有理性地广泛干预社会经济生活,力图避免早期市场主体自由竞争的盲目性带来的严重危机;另一方面资本社会化发展和资本主义工业化发展的客观要求与资本逻辑、私有制生产原则产生无法调和的矛盾,这种矛盾下必然产生综合性的生态危机。 马克思的思想资源中含有丰富的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的综合危机批判而形成的生态危机理论。 生态马克思主义者本·阿格尔认为,“生态危机理论和由考察资本主义国家作用所形成的危机理论是相互补充的”,且“生态危机理论比国家力量更注重于理想和未来”[1]。 马克思对资本逻辑批判中蕴含着对探索如何消解“生态危机”及其出路的思想理论资源,这种思想理论资源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同时,作为“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2]。 实现化解“生态危机”所走向的生态图景,与马克思提出实现共产主义理想社会的构想是一致的。

资本逻辑是指资本作为一种客观存在,在现代生产关系中处于支配地位,为实现利润的最大化,控制和支配着现代生产关系及其交换活动,体现为主体客体化的过程,表现为资本作为一种关系、生产和交换,在支配权利和组织人的社会化过程中,最终形成矛盾、对抗的原则和体系。 资本逻辑通常又可称为“资本运行逻辑”“资本扩张逻辑”和“资本支配逻辑”等。 在资本逻辑支配下,社会化生产客观上的有序性与资本主义私人拥有生产资料组织生产的无序性形成矛盾,这是资本现代性的生产方式矛盾的根源,这种生产方式必然导致资本追求利润的最大化,对自然资源需求和掠夺的无限化。 同时,由于资本逻辑支配下生产原则的盲目性、滞后性,直接导致与自然环境资源有限性的冲突,最终产生人与自然不可调和的矛盾,形成综合性的生态危机。 因此,马克思对资本逻辑批判为我们今天探索如何化解生态危机,摆脱资本逻辑的束缚、实现人的解放和发展、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思想理论资源。资本逻辑内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之中,对自然的无限索取和需求既是资本逻辑的内在要求,也是其必然结果。

二、资本增殖原则批判

资本的第一个原则是增殖原则,增殖既是资本的本性,也是资本所指向的目的性。 可以说,资本来到世间,就是为了能增殖,不增殖的资本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因此,资本与增殖在一定意义上是同名词。 马克思指出:“对资本来说,任何一个对象本身所能具有的唯一的有用性,只能是使资本保存和增大。”[3]227而且“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 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4]275资本以获取利益为目的和动力,资本具有贪得无厌的本性,为了追求高额利润,盲目扩大生产;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不择手段。

资本增殖原则会导致生态环境的恶化。 资本的增殖是建立在对大量的自然资源需求为基础,并使自然界丧失其自身的价值而成为一种单纯的交换价值,变成被奴役的对象。 由于资本增殖的本性具有无限性,因而,在进行生产和扩大再生产时会对自然资源的消耗和利用的需求无限度、无止境,由此造成对自然界的破坏是无休止的。 而资本家和这种生产方式只关心利润和效益,“支配着生产和交换的一个个资本家所能关心的,只是他们的行为的最直接的效益。 ……销售时可获得的利润成了唯一的动力。”[5]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资本家追求最直接和最大化利润是他们进行生产的唯一驱动力,生产和交换都不过是手段。 为了获得更多的利润,资本家千方百计地掠夺自然资源,盲目扩大生产,目的就是追求资本增殖的无限性。 然而,这种资本增殖的无限性必然导致生产的无限扩张与生态环境资源的有限性的不可调和矛盾,“在资本的简单概念中已经潜在地包含着以后才暴露出来的那些矛盾”[3]395。 马克思指出了资本追求利润的无限性与自然资源的有限性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是资本逻辑支配下的产物,是资本主义自身无法克服的危机,也是产生生态危机的根源所在。

资本呈现出无限增殖的趋势,这种趋势与人们的消费欲望的日益膨胀相呼应,相互促进。 资本的本质就是使生产本身从属于交换价值,实现自我增殖。 为了获得更大的利润,资本家不断地扩大生产,为了能实现资本的不断增殖,资本家就要通过各种方式和手段把生产的商品卖出去,而鼓励人们超前消费、过度消费就成了不二法门。马克思指出:“当资本家为追逐资本增殖而使劳动者成为生存的奴隶时,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不可能表现为人们在自己劳动中的直接的社会关系,而是表现为人们之间的物的关系和物之间的社会关系。”[4]654通过刺激消费欲望,鼓励大量消费,大量抛弃,才能保证资本扩大再生产得以顺利进行,才能使资本增殖的链条循环发展。 资本为了追逐利润而鼓吹的消费,已经成为背离真实的需要,甚至变为单纯的“符号”象征。 马克思批判了资本通过刺激人的全面物质欲求来达到增殖目的的行为,“1.要求扩大现有的消费量;2.要求把现有的消费推广到更大的范围,以便造成新的需要;3.要求生产出新的需要,发现和创造出新的使用价值。”[6]391这就指出了资本增殖原则与生产无限扩大、消费无限欲望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生产扩大的无限性、消费欲望无止境必然导致自然资源的消耗和浪费的无限扩大,最终造成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无止境。

资本增殖的秘密不在其表面掩盖下的神秘的、非理性化的过程,它是根源于社会的现实需要,是理性化的过程,企图把现实的需要无止境地转化为资本增殖的欲望,并使其合理化。 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增殖的合理化掩盖下的目的就是资本家为了对剩余价值无休止的追求,“力图超越自己界限的一种无限制的和无止境的欲望”[3]297。 资本的这种增殖欲望并不是一种非理性的冲动,而是展现为“合理化了的欲望”。 马克思指出:“资本的自行增殖……实际上只是货币贮藏者的合理化了的欲望和目的。”[7]

资本增殖这种“合理性”的掩盖也并非是盲目性、冲动性,而是一种“理性”化的过程。 因为它需要合理的计算和规划,如何去最大限度地节省成本,以最低的成本达到追求最高利润的目的。要实现这个“合理性”,需要通过精确严格的核算,包括成本的核算,对生产时间等进行精确计算,对资源进行有效配置,才能提高生产效率,提高剩余价值率,才能使投入的资本增殖。

但这些都是单个资本家的私人算盘,一方面与资本增殖的客观要求和社会化发展始终是矛盾的,另一方面与自然资源的有限性的矛盾也日益加剧。 因为资本增殖的理性化过程贯穿于现代社会之中,成为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一条主线,正如韦伯所说的:“资本主义确实等同于靠持续的、理性的、资本主义方式的企业活动来追求利润并且是不断再生的利润。”[8]资本增殖的过程伴随着理性化的发展过程,以理性化作为手段,而理性化的进程又不断向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等各个领域扩展,进而形成资本增殖的完整的体制和机制。 如果把资本的增殖比作是癌细胞增长过程,那么一旦增殖过程开启,就源源不断,无限增长和繁殖。 这一增殖原则必然形成对自然资源的掠夺如同癌细胞一样无限扩张,造成严重“生态危机”。 但资本的本性决定了对自然界的破坏和影响也是如同它的增殖原则一样“永无止境”。

三、资本效用原则批判

资本具有追逐利润的本性。 为实现利润最大化的目的,资本把一切存在物都当成其有用物来使用,驱使一切人和物变成其工具,为其所用。 自然界也必然成为其掠夺和奴役的对象。 理性在资本逻辑的支配下也变为工具理性,成为掠夺和奴役自然界的工具。 资本逻辑支配下使自然成为有用性的对象物,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和崇拜随之荡然无存。 “一切以前的社会阶段都只表现为人类的地方性发展和对自然的崇拜。 只有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自然界才真正是人的对象,真正是有用物……其目的是使自然界……服从于人的需要。”[3]389-390于是“使自然界的一切领域都服从于生产”[9],资本使自然界变成了被奴役的对象,使其失去了“神圣的光辉”,自然物成了“真正的有用物”,成为“真正是人的对象”。 资本按照其自身运行的逻辑,日益把“自在自然”逐步转化为“人化自然”,在这过程中,或者确切地说,是使自然按照“资本的效用”原则的逻辑去运行,驱使人们不断探索自然物以赋予其新的使用属性和使用价值,但其最终目的也是资本追逐利润的需要,使之更好地趋鹜于工具理性,发挥出其工具性功能作用。

资本“效用原则”会导致两种严重的后果:一是资本拜物教;二是异化的产生,这里的异化包括人的异化和自然异化。 马克思认为,资本的“效用性”实质体现在资本的“金钱性”,即资本能生钱。 资本把包括自然物在内的世间一切的存在物都力图变成商品,变成赚钱的工具,取代一切神,自己登上了神的宝座。 资本的逻辑体现出对利润最大化的追逐,金钱是资本的货币化表现形式,对资本的崇拜就演变为金钱拜物教。 马克思早在《论犹太人问题》时就指出:“金钱贬低了人所崇拜的一切神,并把一切神都变成商品。 ……这种异己的本质统治了人,而人则向它顶礼膜拜。”[10]资本要发挥其效应,就需要用最小的成本获得最高额的利润,当资本取得绝对地位后,社会世俗化了,世界去意义化了,完成了现代性的祛魅过程。当自然界的价值被剥夺了,其存在物就失去利用的价值,就会被无情抛弃。 资本主义生产唯一追求的是交换价值。 一方面,导致对自然进行疯狂索取和掠夺,形成大量生产,为了实现其交换价值,通过广告、媒介鼓吹大量消费,当存在物的价值被转化或失去交换价值后又被大量抛弃,造成自然的异化;另一方面,进行大量生产,鼓吹大量消费,最后又被大量抛弃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必然造成生态环境污染,造成人与自然对抗矛盾的加剧,产生生态危机,这也成为资本逻辑支配下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必然结果。 在资本逻辑支配下,不仅仅是自然界的价值被剥夺了,造成自然界满目疮痍,人的价值同样变成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人的异化与自然的异化一定程度上都根源于资本的效用性原则,自然的异化会对人的异化造成一定的影响,在资本效用原则的驱使下,通过直接或间接方式造成人的价值不断丧失,同时不断地制造出更多的“人的异化”和“自然的异化”,“人的异化”直接反作用于自然,而“自然的异化”反过来加剧了“人的异化”。 只要资本逻辑不改变把自然界单纯视为可以利用的“客体”的态度,就无法改变对自然界作为效用的目的论做法。 按照资本逻辑的这种效用原则的运行法则,其结果必然会走向“人们被迫将其有关的自然界一切,如地球上的土地、河流、自然资源都作为单纯的商品,都可以为了获取更大的利润而加以开发利用”,导致“将自然界的一切都蜕变为经济价值”[11]。

不仅仅如此,在资本效用原则支配下的资本主义社会里,造成人与自然相互对立,形成彼此分割的“第一自然”和“第二自然”。 而所谓的“第一自然”和“第二自然”也不再具有真实的意义。 所有的“第一自然”都变成了“第二自然”。 因为资本的效用原则已经“把一切都变成‘有用的体系’……自然界和世界上任何存在物一样都只能在资本的法庭面前为自己的存在辩护”[12]3。 资本的效用原则使“物”变成了“非物”,使“人”变成了“非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不合理性,既造成自然环境恶化,也造成人的生存条件恶化。

四、资本生产原则批判

资本生产原则又可以称为资本生产逻辑,这里的资本生产逻辑是指在生产逻辑发展到资本主义阶段出现的资本逻辑。 人类实践活动一般包含两个层面:一是生产实践;二是交往实践。 生产实践又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人的自身生产和再生产,这是生产实践活动得以继续的前提;二是物质资料生产实践。 生产原则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本逻辑,它贯穿于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过程中。但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把降低成本追求利润的最大化看得比保护生态环境更重要,甚至不择手段获得免费的自然资源,花最少的成本生产出最大限度的交换价值,这样的生产逻辑就转变为资本的逻辑或资本的生产原则。 一旦人类社会的发展逻辑由生产逻辑下降为资本逻辑,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景象就被改变了,人们进行生产劳动的模式、规律就会转变为追逐利润最大化为目的的资本逻辑支配下的资本生产方式和原则。

资本生产逻辑按其本性来看,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资本通过由建立在私人占有制基础上的社会机制和体制,少数人控制着生产资料并最终获取大多数人的资源和财富;二是资本表现为商品生产本身上的局限性,即生产就是为了获得利润,利润成为唯一的目标,把物(交换价值)置于人的发展之上。 因此,资本逻辑支配下的生产原则“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4]277。 由于资本具有追逐利润无限的欲望,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一方面,资本逻辑支配下的生产原则会使资本最大限度地发挥其功能,利润的驱使必然使资本家不停地变革,不停地创新,促成资本产生无限扩张的需求;另一方面,资本呈现出其奴役性和贪婪性,使资本变得贪得无厌。 资本不但奴役劳动者,把劳动者不断地转化为新式奴隶,自然界也成为被奴役、被强制的对象,资本的贪婪性是资本逻辑追求财富的无限性欲望的表现,资本的贪婪性会渗透到文化、教育、政治和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产生腐败;也会对人们的价值观产生冲击,腐蚀人们的理想、价值和信念,使人唯利是图,奉行拜物教和金钱至上,人与人之间变成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产生两极分化和社会贫富分化,进而形成社会的不公平、不平等、不和谐等现象。

在生产实践中,资本逻辑还会产生“物化”和“异化”现象,使人在生产劳动中产生人的外在世界与人的内在世界的分裂,“一切发展生产的手段都转变为统治和剥削生产者的手段”[13]。 资本主义生产形成了形式上的合“理性”与生产实践中使工人劳动异化的反“理性”矛盾:追求高额利润,在资本增殖看来,需要无限制地节约成本,才能获得更多的利润空间,这才是真正的合“理性”;而对于生产资料再生产来说,给工人提供最基本的生活、工作条件与无限制的成本节约相悖,呈现出的是一种反理性的异化现象,资本的生产逻辑产生“人的异化”,人的异化反作用于自然,“人征服了自然,却成了自己所创造的机器的奴隶”[14]。 这是资本生产逻辑下的物化和人的异化的表现。

在资本的生产逻辑下会使人与物的对抗关系不断扩张,产生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对抗关系,当这种对抗关系达到一定程度,或超出一定的界限,就会被一种新的对抗关系所超越。 马克思指出:“资本不可遏制地追求普遍性,在资本本身的性质上遇到了界限,这些界限在资本发展到一定阶段时,会使人们认识到资本本身就是这种趋势的最大限制,因而驱使人们利用资本本身来消灭资本。”[3]189这种资本逻辑从本性上是有界限的,而且这种界限随着对抗关系发展到了一定的历史阶段是可以被超越的,最终可以被消灭。 这说明根源于资本本性的逻辑或生产原则也是有其历史局限性的,是暂时的、可以被超越的。 “资本主义按其本性是个非均衡的体系,也就是说资本的扩张总受阻于内在的限制,但是我们不能把此理解为资本扩张到一定程度会自行‘适可而止’不再扩张了,还是说资本扩张到某一点上因为平衡破坏而走向自我毁灭。”[12]8

马克思认为应该消除资本逻辑的内在对抗性矛盾,如何消灭? 就是要实现资本逻辑还原于生产逻辑,使生产逻辑超越资本逻辑。 当然,马克思主张将资本逻辑还原于生产逻辑,并不是简单的还原,而是要使生产逻辑超越资本逻辑的存在。因为资本不仅仅是一种社会关系,还是一种特定的社会生产关系。 在生产过程中,资本还是重要的生产资料,作为生产的物质要素存在。 从这一点上说,资本逻辑本身也存在于生产逻辑之中,而且是生产逻辑运行必不可少的要素。 从生产发展史来看,资本逻辑也是生产逻辑发展到特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是生产逻辑发展到资本主义阶段呈现出来的形式,所以,实现生产逻辑超越资本逻辑不但是可能的,而且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实现对资本逻辑的超越不但是“还原”生产逻辑,而且将会发展成为一种更为成熟的阶段——“生态逻辑”。资本逻辑作为一种特定阶段的历史发展产物,只要人类生存于地球一天,只要人类为了生存和发展就得进行生产劳动,生产逻辑就会体现在不同的社会形态的各个阶段并发挥它的作用,资本逻辑实际上是生产逻辑发展至资本主义社会阶段呈现出的生产劳动方式。 因此,我们辩证地对待“资本生产逻辑”,要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一方面要充分利用资本作为发展生产力的驱动作用,发挥其积极方面的作用;另一方面要限制其消极影响,使其在发展生产力和资本本性扩展之间保持张力,消除“资本逻辑”运行的私有制基础,在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生态中合理运行“资本逻辑”。

五、化解生态危机的思路

如今的生态危机已经成为人类必须共同面对的挑战,业已成为直接威胁人的生存和发展以及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严峻问题。 从生态危机产生的原因来看,这是复杂的、多方面的综合因素使然,其中与现代性发展以来形成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思想观念、社会关系以及文明形态等有密切的关系,但这并不是生态危机产生的真正根源所在。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逻辑支配下的生产方式,使生产目的变成单纯追求利润、追求利益最大化,最终导致人的异化和自然的异化,形成人与自然关系的对抗,而这个对抗的制度是造成自然异化、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真正根源,也是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源所在。

从积极方面来看,资本有其历史进步作用,具有伟大的历史功绩。 首先,资本是生产力发展、促进社会发展的巨大源泉和驱动力。 马克思指出:“资本力图无限制地发展生产力”[6]391,“只有资本才创造出资产阶级社会,并创造出社会成员对自然界和社会联系本身的普遍占有。 由此产生了资本伟大的文明作用。”[3]389-390其次,资本逻辑在冲破陈旧生产和落后观念的过程中,对人们的思想解放,推动社会的科学化、理性化发展具有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 最后,资本逻辑在现代性发展中,对稳固社会意识形态和价值体系起了一定作用。 马克思指出:“一切固定的僵化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元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4]275

从消极方面来看,在资本逻辑支配下产生了“现代性难题”,表现在:首先,使理性向片面化、绝对化、极端化发展,使理性片面发展为工具理性,造成了理性的分裂和分化,也是“现代性悖论”的重要体现。 其次,使主体性向狂妄性、虚无性、个人主义极端发展,使主体片面发展至“异化主体”,使主体性的价值受到压抑和贬斥,造成“人的异化”和“异化劳动”现象。 最后,资本的增殖本性导致对自然资源的无休止掠夺,资本主义的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抛弃,造成资本与生态对立,导致人与自然的矛盾冲突,产生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 资本的这种消极作用在现代性视域最终以理性化方式呈现,而造成理性分化不是别的因素所致,正是看似“合理性”的东西,究其根本,正是在于资本逻辑支配下的理性内生性的结果。 因此,马克思是对资本逻辑支配下的“工具理性”进行批判,对资本逻辑的增殖原则、效用原则和生产原则进行批判,因为资本的逻辑原则最终将理性作为工具、手段,以实现追求利润最大化为目的,这势必会造成主体虚幻性发展,“人的异化”,导致人与自然关系的对抗性矛盾的发生,最终引发生态危机。

在资本逻辑支配下,只要生产是为了最大限度地追求高额利润,资本与生态就会产生严重的对立。 资本逻辑是资本具有把人(劳动者)和自然(劳动对象)作为其实现利润最大化为目的和源泉,通过不断加强对人的剥削和对自然的掠夺而最终导致人和自然的异化,导致人与自然异化的根源在于资本建立在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因此,要实现人与自然的双重解放,就必须变革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消除资本逻辑,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以及人与人的和解。

马克思对资本逻辑的批判对于化解生态危机的重要价值体现在:一方面,要合理利用资本,充分利用资本为社会发展服务,发展资本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但要尽量避免资本逻辑带来的消极和负面的影响,消除对抗性矛盾,实现包容性发展,促进人与社会和谐发展,实现生态文明社会;另一方面,要对资本逻辑进行扬弃和超越,消除资本逻辑矛盾带来的消极和负面的影响,消除对抗性矛盾,实现绿色发展,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解,实现绿色发展是生态文明的必然要求。 因此,马克思对资本逻辑的批判思想对于我们今天正确对待资本逻辑、消解资本逻辑的这种内在对抗性矛盾、化解生态危机仍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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