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资本流动对区域经济发展差距影响的实证分析

刘 超

（西藏民族大学财经学院 陕西 咸阳 710082）

一、研究意图与方法

（一）研究意图

资本是经济增长的核心因素，资本在不同区域间的流动会引起其他生产要素的同步流动，同时资本存量在区域间的分布状况也决定着各区域经济活动的分布情况，因此研究区际资本的流动对分析区域间经济增长有着揭示性作用。[1]制约西藏经济发展的因素有不少，但归根结底是各类资本没有发挥其相应的作用，具体表现为资本在各区域间未能合理流动，对经济增长没有起到应有的刺激作用。[2]

本文在对近十二年以来西藏自治区的区域间资本流动情况进行分析的基础上，对资本流动与经济增长差距进行实证检验，并通过验证不同形式的资本流动对区域经济发展差距的影响，寻求西藏自治区区域间资本流动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规律，为西藏自治区区域经济发展提供理论依据。[3]

（二）研究方法

为了细节化地描述西藏不同区域差距情况，本文根据统计数据及实际调研，将西藏分为核心、边缘两个区域，以西藏经济发展核心拉萨市为核心区域，资本市场相对滞后的其他地区为边缘区域。[4]（P47）[5]

1、研究说明。本文主要对西藏自治区区域资本流动的状况进行分析，时间段重点放在2006-2019年期间，这是因为2006年后西藏市场体制逐步完善，资本市场作用显著增强，外商直接投资不断增加。由于国内跨区域直接投资中民间投资数据缺乏，无法进行直接分析，本文在对西藏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的演变分析的基础上，间接推算无法统计的民间投资规模。本文所用到的数据主要来源于2007-2020年间的《西藏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统计年鉴》《拉萨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西藏自治区政府工作报告》《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和《中国人口统计年鉴》。

2、研究模型。

（1）锡尔熵

上式中，N为地区的个数，Yi为i区域的GDP所占总量的份额，Pi为i区域人口在总人口的比重。锡尔T指标的数值与各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成正比。[6]

（2）资本流动测算

通过两区域的储蓄投资转化率的情况来描述区域间的资本流动，同时由于上期投资会显著影响当期投资水平，各区域间的投资水平有很大的差距，为了消除资本流动的这种影响，建立如下的自回归模型：

式中，（I/Y）i表示投资率，即该地区投资额与GDP的比率；α为截距项；t代表各时期，（I/Y）t-1为滞后一期投资率，α1为滞后一起的自回归系数，(S/Y)i表示储蓄率，即该地区的新增储蓄额与GDP的比率；β表示该地区储蓄投资间的转化比率；εi为随机扰动项。[7]

当区域之间没有资本流动时，各地区的投资额受限于本区储蓄额，储蓄与投资的转化比率应该等于1。而假设其他因素不变，区域间有资本流动，资本流出区域的储蓄就大于投资，进而该地区储蓄与投资的转化比率就一定小于1，同理资本流入的区域投资就会大于储蓄，进而储蓄与投资的转化就会大于1。

二、西藏资本区域流动格局现状

我国政府预算资本流动主要是以财政转移支付形式实现。由于西藏经济发展相对滞后，西藏各区域财政转移支付均为中央财政转移支付，各级政府均表现为财政转移流入区域，因此各级政府间未出现显著财政预算资本流动现象。财政转移支付主要体现为外部资本进入，无法反映财政预算资本在西藏的区域内部流动，因此本文主要讨论银行金融渠道、资本市场渠道及外商直接投资渠道。[8]

（一）银行金融渠道

由于银行间回购市场和同业拆借业务统计数据难以获取，本文通过分析存款余额分布研究区域对资本的吸引力，通过分析贷款余额分布研究区域资金运用能力，进而通过对西藏存贷款余额及其变化进行存量分析，研究区域间银行资金流动情况。

表1：2006-2019年西藏两区域存款余额分布及其变化单位：亿元

图1：2006-2019年西藏两区域存款余额所占比重变化图

由表1和图1看出，两区域间金融机构存款余额差距明显，统计区间内核心区域的存款余额占比始终过半。但从整体趋势上看，核心区域存款余额占比处于逐年下降的态势，而边缘区域正好相反，从2006年的占比32%逐步上升至2019年的占比44%。

金融机构存款余额反映了相应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高低，由于核心区域经济发展较快，资本在该区域沉积较多。随着政府整体规划的推进及经济的进步，边缘区域与核心区域资本沉积正在逐步接近，也即是边缘区域的经济发展水平正在逐步向核心区域靠近。

表2：2006-2019年西藏两区域贷款余额分布变化单位：亿元

图2：2006-2019年西藏两区域贷款余额所占比重变化图

由表2和图2看出，核心区域对信贷资本的运用比例一直较高，整体资本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从2006年至2011年阶段，受到核心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大部分信贷资本集中于核心区域，其核心区域占比呈整体上升趋势；2011年至2013年阶段，由于政府的公共投资政策影响，核心区域信贷资本比例有所下降；2014年至2019年阶段，核心区域信贷资本比例再次进入上升周期。边缘区域地区信贷资本占比大多数时间未超过40%，从2006年开始下降直到2011年出现反弹，上升两年后2013年再次进入下降周期。

（二）资本市场渠道

由于西藏资本市场发展相对缓慢滞后，通过资本市场融资金额占比小，资本市场相较于金融机构间区域流通金额差距较大，但相较于核心区域与边缘区域可以发现，核心区域获取资本市场融资量依然显著大于边缘区域。

表3：西藏各区域在证券市场的融资总额及比重单位：亿元

资料来源：《中国证券期货统计年鉴》、wind数据库。

由表3和图3看出，核心区域通过资本市场直接融资比重远高于边缘区域，且边缘区域只在2009年、2011年、2015年获得过资本市场直接融资。这说明，西藏两区域在证券发行市场直接融资总额差距显著。

（三）外商及其他省市直接投资渠道

外部资本的进入不但能够弥补本地区建设资金的缺口，同时还带来更先进的科技和管理手段，对推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很大意义。

由表4和图4看出，2006-2019年，西藏外部资本分布不均匀，外部资本主要投资投向核心区域，核心区域大部分时间资金占比超过60%。对比国家政策性投资，2011年社会资金援藏造成各区域资本占比调节，核心区域占比有所下降，但效用未能持续，2013年起核心区域占比再次上升。同样2016年开始新一轮的援藏计划，边缘区域外部资本投资占比随之上升，政策效应影响至2018年，随后受市场因素的影响，核心区域的资本吸引力再次增加，资本再次向核心区域集聚。

表4：2006-2019年西藏各区域外部资本投资分布表单位：亿元

图4：2006-2019年西藏各区域外部资本投资占比图

（四）西藏区域资本总体变动格局

资本通过各种渠道在不同区域间进行流转，其流转主要通过在相关区域进行投资来完成，因此可以通过分析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分布来描述西藏区域资本总体流动情况。

由表5和图5看出，西藏两区域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在2006年至2019年间均有巨大增长。由于中央政府拨款投资是西藏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核心主体，该类投资以满足基础性保障功能为主，所以体现为边缘区域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占比较高。2006-2011年核心区域资本全社会固定资产占比一直在上升，2016年起有所下降。

表5：2006-2019年西藏各区域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分布表单位：亿元

图5：2006-2019年西藏各区域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占比图

从分渠道资本流动和总体资本流动情况看，我们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1、西藏各类资本在区域间未能均衡分布，核心区域占比整体较高。由于核心区域资本市场相对完善，收益率较高，由市场主导类型的资本主要由边缘区域向核心区域流动。

2、2011年加大对西藏的基础设施投入后，各级政府加大各方面建设力度，改善投资环境，边缘地区投资风险和成本降低，核心区域资本在一定阶段出现向边缘区域流动的现象。

3、核心区域经过一定发展，资本和劳动力在核心区域出现聚集，由于各类资本成本的上升，一些地区已开始出现拥挤效应，但由于西藏特殊地理环境，资本扩散难度高，资本扩散效应不显著。

4、从区域资本流动变化趋势可以看出，随着整体基础设施建设的提升，资本流动成本的下降，边缘区域对资本吸引力开始增加。

三、西藏资本流动对区域经济发展影响的实证分析

（一）区域经济发展差距的总体计量

基于研究方法的适用性，我们选择锡尔熵作为衡量各区域之间经济差距的指标。锡尔T指标的数值与各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成正比。我们计算出的各区域锡尔指标如表6。

表6：西藏自治区区域经济发展差距的锡尔熵值

图6：西藏自治区区域经济发展差距的锡尔熵值

从表6和图6我们可以看出，西藏自治区经济发展差距一直较大，锡尔指数常年在0.07左右，这与西藏自身地理环境与经济发展的历程有关。随着整体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由边缘区域收到政策投入的加大，各区域间经济差距开始缩小，但仍未改变核心区域的经济主导地位。

（二）西藏区域资本流动的总体计量分析

本文利用每年各区的截面数据估计出统一的衡量资本流动程度参数β作为当年整体的区域β值，并通过统计国内生产总值与其最终消费之差计算出储蓄额；以固定资本形成额作为投资额。同时各区域的投资率与储蓄率，分别由该区投资额和储蓄额与该区的GDP计算得出。[9][10]所有原始数据均来源于《西藏统计年鉴》。

表7：西藏自治区区域资本流动β值

图7：西藏自治区区域资本流动β值

从表7与图7中可以看出，西藏自治区的资本整体流动性逐年下降，甚至在部分年间出现负值，这说明西藏自治区的主体资本流动除受到资本市场投资率的影响外，还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政府转移支付与财政政策的影响。β值为负值说明在这一阶段该地区的投资率与储蓄率相关性极低，亦即是在这一阶段资本的流动主要受到中央政府与西藏自治区政府间以及省际间的转移支付的影响。

（三）西藏自治区总体资本流动对区域间经济发展差距影响的实证分析

本文通过建立计量经济回归模型，分析锡尔熵值与β值之间的关系，来研究资本流动对区域经济差距的总体影响。样本数据取自表6和表7的2006-2017年的年度数据，根据表6（图6）和表7（图7）可知，锡尔熵值和β值具有一定的同趋势性和相关性。为了避免伪回归，我们在建立计量模型之前，先对两组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其平稳性，并进行协整分析。

利用统计分析软件Eveiws8.0分别对各变量及其一阶差分进行单位根检验。从图形可以看出，两序列可能存在趋势项，因此选择ADF检验。检验方程采取包括常数项、时间趋势项和滞后项的方程，加入滞后项的目的是使残差项为白噪声，滞后项的确定选用SIC准则。在软件中，用ADF方法对各变量的原序列和一阶差分数据分别进行平稳性检验，结果如下：

表8：变量的单位根检验结果

由表8可以看出，T值和β值的一阶差分序列都是平稳的，满足协整条件，我们使用EG(Engle-Granger)两步法对其进行协整关系检验以验证两者是否存在协整关系，即先作两变量之间的回归，然后检验回归残差的平稳性。回归结果见表10，残差的平稳性检验见表9，从表中结果可以看出，在5%的显著水平下，残差序列et不存在单位根，是平稳序列，说明T值和β值之间存在协整关系，表明两者之间有长期均衡关系。

表9：ADF Unit Root Test on ET

由于两变量存在协整关系，因此我们可以使用OLS方法来对T值和β值作进一步回归分析，结果见表10。

表10：T值和β值的回归分析结果

T值和β值的回归方程为：

从回归方程可以知道，当西藏自治区区域间资本流动值变动1，西藏区域经济差距的锡尔熵值就会同方向变动0.0028。这说明西藏自治区区域之间的资本流动加大了区域间的经济差距，而且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但由于西藏自治区经济发展特有背景以及特殊的转移支付情况，区域间资本流动的未对市场产生足够大影响。

（四）西藏自治区不同渠道资本流动对区域经济发展差距影响的实证分析

本文对西藏自治区总体资本流动与区域差距的影响进行了实证分析，发现区域间的资本流动会扩大区域间的经济差距。为了进一步分析不同渠道资本流动对区域经济差距的影响，建立如下多元线性回归方程：

在方程（5）中，Tit表示各区域内部的锡尔熵值，γ0为截距项，下标i表示第i区域，t表示年份（2006-2019年），γ1，γ2，γ3，γ4为回归系数，εit是残差项。SGZTZ表示各区域各年的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GYCDC表示各区域各年的国家银行的存贷款差，数据期间由于国家对西藏地区的支持力度持续加大，区域存贷款差出现负值，ZSRZ表示各区域通过资本一级市场的融资额，QYWZ表示各区域各年的区域外资本流入。所有自变量的数据可以由前文的各种资本统计表计算得出。由于西藏地区资本市场融资发展缓慢，各个区域吸收资本一级市场的融资额数量很少，期间某些年份为零，所以我们在检验时分别建立含ZSRZ的模型和不含ZSRZ的模型并进行讨论。

由于模型要使用既包含时间序列数据又包含横截面数据的面板数据，会出现序列相关以及异方差，故采用似然不相关法同时对横截面单元的序列相关以及异方差进行修正。但是，当样本数据中时间序列长度较短而横截面单元较多时，残差的相关系数矩阵就会退化成奇异阵，此时这种方法也会失效。所以考虑到各区域数据的序列相关和异方差，我们处理面板数据采用截距变动的固定效应方法结合广义最小二乘法对模型进行估计，计量结果见表11。由表11可知，两个模型回归结果的可决系数都超过0.8，说明两个模型与实际情况拟合的比较好，选定1%的极显著水平，两方程也能通过F检验，说明方程显著存在，所选取的自变量联合起来能解释西藏自治区资本流动对区域差距的影响。

表11:不同资本流动对区域差距的影响分析（两个模型及简化回归结果）

在2006-2019年间，由计量分析可知，只有SGZTZ项对区域差距有显著性影响，其余自变量都不能通过统计检验，这主要是因为西藏自治区的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由于地缘条件限制，市场经济体制未能充分发挥作用，高原特有的高昂交通成本导致各种渠道资本跨区域流动有限，对区域经济差距的影响也不明显。这说明决定西藏自治区区域经济发展差距的主要因素是各区域自身的资本积累，区域资本越多，经济发展越快。在2006-2019年间，资本市场融资和区域外资本流入的弹性系数为正，说明西藏自治区的经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取决于资本的多少，一个区域的资本越多，经济发展的也快，同时银行区域存贷款差弹性系数为负，说明政府在持续加大对西藏相对欠发达地区的金融支持。而中央财政投资为主的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对区域经济差距的影响显著为负，说明中央政府在通过的协调资本流动进而调节各区域的经济发展。

结语

本文从总体和分渠道实证分析资本流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发现西藏自治区区域之间的资本流动加大了区域间的经济差距，而且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但由于西藏自治区的地缘条件限制，高原特有的高昂交通成本导致各种渠道资本流动的规模跨区域流动有限，西藏自治区区域间资本流动的未对市场产生足够大影响。这说明决定西藏区域经济发展差距的主要因素是各区域自身的资本积累，区域资本越多，经济发展越快。虽然西藏自治区区域资本起始阶段就分布严重不均，自身区域的资本积累能力相差较大，但在中央政府的统一规划下，利用转移支付调节资本供给，减小了不同区域间的经济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