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传庆,袁东旭
(西藏民族大学管理学院 陕西 咸阳 712082)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公报在“国有企业改革”章节中明确指出“要以承担社会责任为重点,进一步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由此可见,党中央已经把国有企业社会责任提到了改革的高度,企业社会责任相关内容也纳入了国有企业改革的顶层设计之中。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边疆民族地区面积600多万平方公里,占全国总面积60%以上,虽然大部分地区人口资源较为稀少,但自然资源足够丰富且经济社会潜力巨大,56个民族密切交往、相互依存,共同促进了国家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多民族聚居充分体现了社会群体内部的民族差异,在一定程度上会成为推动或阻碍国有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因素,这也是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改革面临的机遇与挑战。国有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对促进边疆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长治久安和国家安全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以社会责任为重点的国有企业改革,必须充分考虑我国边疆民族地区的特殊性以及国有企业在边疆民族地区的独特作用。现有研究是将社会责任理念引入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改革的尝试,但较多地侧重于企业内部的技术环境或企业运行的制度环境视角,忽视了技术环境与制度环境协同联动在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建设中的影响和作用。总的来说,影响企业承担社会责任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不能依靠某一层面来单独解释,而需要不同层面协同联动来共同影响。基于此,本文开展的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影响因素研究,深入探讨CEO特征、TMT特征以及制度环境对企业社会责任的协同影响效应,以期找到影响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的驱动路径,为推动我国边疆民族地区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实现兴边富民、稳边固边做出贡献。
企业社会责任问题不仅涉及社会、文化、制度、法律等宏观环境,也涉及组织特征、公司治理、领导风格以及企业内部管理安排、员工行为等微观变量[1],即企业是否承担社会责任、承担什么样的社会责任、承担多少社会责任是由多种因素决定,这些因素限制和影响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范围、数量和种类。Campbell(2007)基于社会责任影响因素的复杂性,构建了以国家法律、行业自律、独立第三方监督、社会道德水平、工会组织以及交流通畅程度为要件的制度影响理论框架[2],在此之后,Walls等(2012)基于环境绩效,构建了一个包含所有权性质、董事会构成以及管理层特征的治理环境影响的框架[3]。基于Campbell和Walls所提出的企业社会责任理论框架,通过对西藏3家大型国有企业高管团队与基层员工的深度访谈,以及综合化考虑边疆民族地区独特性以及国有企业社会责任的特殊性基础上,最终选取CEO特征包括薪酬、学历;TMT特征包括民族多样性、政治关联;制度环境包括媒体监督、个人/集体主义三个层面来探讨影响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的多重并发因素与因果复杂机制。即上述3个层面的6个前因条件如何匹配,如何联动,怎样能够最大效果地促进边疆民族地区的国有企业履行社会责任,这需要我们结合实际案例运用定性比较分析方法(QCA)进一步进行研究,因此,本文构建了如图1所示的企业社会责任驱动机制模型。
图1:概念模型图
随着国有企业改革进入攻坚期与深水区,高管薪酬制度设计成为新一轮国有企业改革的重要内容[4]。高管人员尤其是CEO是影响国有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的关键因素,薪酬的高低决定了高管人员的物质生活水平和欲望的满足程度,当薪酬水平提高后,高管人员的物质生活就越丰富,物质欲望的满足使得高管们追求更高层次的满足[5],更愿意履行企业社会责任。现有关于高管薪酬与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关系还未形成统一的意见。一些研究表明,高管薪酬显著提高企业社会责任,如李文勤等(2017)研究表明高管薪酬与企业社会责任绩效之前存在正向相关关系,并且国有股权比例对两者之间的正向相关关系起到负向调节作用[6]。另一些研究结果表明高管薪酬与企业社会责任之间存在显著的负向关系,企业社会责任具有对冲风险的作用,高薪酬的高管过度自信高估扩张性经济收益,低估不履行企业社会责任的风险[7]。此外,也有研究认为高管薪酬与企业社会责任之间存在倒U形关系[4]。可见,关于高管薪酬与企业社会之间的关系,学者们还未形成统一的观点。可能的原因是以往研究多以发达地区大型企业为研究对象,缺乏对西部边疆民族地区的企业进行研究,且多以单一层面为对象,缺乏跨层研究以及多个层面的协同联动研究。
作为人力资本的一项重要指标,教育水平深刻影响着管理者的态度和行为。人们可以通过接受教育去获得知识和能力,教育通过影响学习者的价值观、能力进而去影响他们的态度和行为。高阶梯队理论认为管理者的价值观、认知基础等心理特征会对企业决策产生重要影响,学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受教育程度,并通过影响高管的认知学习能力、价值观等内在特质去影响企业管理层的决策空间与变量[8],进而促进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与低学历的管理者相比,具有较高水平教育的管理者有更丰富的知识和更强的处事能力,能准确地预估决策的后果,减少决策的失误,更容易认识到企业社会责任的重要性[9]。耿云江等(2018)以A股上市公司样本的研究结果认为CEO学历能显著正向影响企业社会责任[10]。高学历的管理倾向于接受和遵守既定的伦理规则,具有较强的学历能力,能够处理复杂的事物,并习惯于从长远来考虑问题,避免短时行为[11]。总的来说,现有关于高管学历与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关系基本形成统一的观点。
我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民族多样性是我国多民族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民族多样性反映了社会群体成员之间的民族差异,特别是企业中不同民族员工之间的文化差异,它会对民族情景中个体的态度和行为产生重要影响。从个体层次来看,对个体的人际关系、心理健康以及个体绩效都会产生重要影响[12];从群体层次来看,不同民族之间的合作与冲突将会对民族关系产生重要影响,甚至影响国家安全[13];从组织来看,民族多样性将会对企业绩效产生重要影响[14]。如何处理好不同民族之间的关系将成为国有企业改革不得不面对的时代课题,然而关于民族多样与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关系鲜有研究,现有研究主要集中少数民族企业履行企业社会责任中的民族维度[15]。总的来说,关于民族多样性与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关系不能仅仅停留在理论的探析上,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实证研究,以期找到两者之间的复杂因果关系。
政府与企业之间的政治联系作为正式制度的替代机制,已引起学界和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政治关联是指企业通过正常或者非正常手段形成的隐性政治关系,表现为企业与政府部门或具有政治权力的个人之间形成的非正式、特殊的政企关系[16]。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政协十二届四次会议上提出要建立“亲”和“清”的新型政企关系,以规范政府和私营企业互动中的政治联系。可见,新型政企关系已经引起了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并且成为企业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与私营企业相比,国有企业的政治关联更为密切、更为直接,国有企业的股东和高管除了在党政部门担任更多的公职外,还通过与政府部门直接建立制度性联系来获取资源,且不同层级、不同地区的国有企业对政府的依赖程度也有所差异[17],新型政企关系将成为国有企业改革的重要探索方向。现有研究表明,政治关联既能够显著提高企业社会责任[16],也会对企业社会责任产生消极影响,会助长企业环境违规行为的发生[18]。可见,政治关联与企业社会责任的关系还未形成统一的观点。
随着我国社会不断发展与进步,越来越多的少数民族成员进入企业工作,越来越多的内地各族人民也进入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工作,不同民族之间的交流和交往将成为多民族国家的常态。中国疆域辽阔,各区域因自然地理环境、历史传承、宗教信仰、多样性的方言和经济发展不平衡等原因,区域文化有很大差异,区域文化以及不同地区的区域文化差异对企业社会责任有重要影响。个人/集体主义作为区域文化的一种维度对企业社会责任的影响非常大,现有关于个人/集体主义与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关系研究得出了不同的结论。Waldman等(2006)的研究显示看重制度性集体主义的经理在企业社会责任决策中会关注大部分形态的社会责任[19],而小圈子集体主义对企业慈善行为有消极作用[20]。可见关于区域文化与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关系还需进一步研究。
随着社会媒体的不断发展,国有企业尤其是上市国有企业受到越来越多的媒体关注,欧美国家甚至把媒体监督当作与行政权、立法权、司法权并列的“第四权”[21],可见媒体监督的巨大影响力。社会媒体是国有企业对外进行信息传播,打造企业形象,推广和销售产品的重要媒介,在监督国有企业社会责任履行方面其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一方面,社会媒体主要通过引导功能与舆论功能来发挥监督作用、维护公平正义,正面的报道能够充分将国有企业的社会责任显示出来,建立与企业有利的发展平台。另一方面,媒体监督并非衡量公平正义的准绳,因为媒体的“天平”并不向被监管的企业倾斜,企业为了避免舆论的持续发酵,往往会做出相应的措施来维护自身的声誉,通过增加企业社会责任的投资以应对舆论危机。因此,无论正面的媒体报道还是负面的媒体报道都有助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22]。
定性比较分析法(QCA)是介于案例导向(定性方法)和变量导向(定量方法)之间的研究方法,是一种能够兼得两种方法优势的综合研究策略,基本思想是以集合论和布尔运算作为其方法论的基石,探究前因条件组合如何引致被解释结果出现可观测的变化或不连续[23],较之传统的Logit模型、交叉表检验或卡方检验等将结果变量处理为分类变量的方法,QCA处理此类问题更为便捷,能处理因果复杂问题[24]。依照集合形态的不同,定性比较分析法可细分为清晰集(crisp set)定性比较分析、模糊集(fuzzy set)定性比较分析和多值(multi-value)定性比较分析,分别称为csQCA、fsQCA和mvQCA。本研究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代替简单的多元回归统计分析方法,具体包括如下三点:1、将各因素视作组合条件以探究实现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各因素之间存在层次性和互补性;2、立足于非对称性解释各因素与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关系;3、用充分和必要条件处理内生性问题。
本研究的企业社会责任数据来源于和讯网企业社会责任数据库,学历、薪酬以及政治关联数据来源于CSMAR数据库,民族多样性数据通过手工整理获得,个人/集体主义来源于采用完颜瑞云[25]问卷调查计算得出的我国内地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个人/集体主义维度的数据,媒体监督来源于知网报纸全文数据库。在案例的选择上,遵循案例总体的充分同质性和案例内的最大异质性这一QCA案例选择原则[24],并结合本研究的实际情况以及数据的可获得性,最终选取了内蒙古、新疆、西藏、云南、广西、贵州6个地区共69家A股上市国有企业,其中内蒙古8家;新疆18家;西藏4家;云南14家;广西12家;贵州13家。在样本时间上为更好地反映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承担情况把时间限定为2014-2018年。
1、结果与条件的测量
本研究主要涉及的变量分别为:个体层面的CEO学历、CEO薪酬;团体层面的政治关联、民族多样性;制度环境的个人/集体主义、媒体监督以及以企业社会责任为结果的变量。由于QCA无法处理面板数据,本文参考程建青等(2019)[26]的做法,5年内69个案例共有345个观测点,本研究对其进行均值化处理,各变量的测量方式与赋值见表1,描述性统计如表2。
表1:变量的选取与赋值
表2:研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
2、结果与条件的校准
集合论方法通过探索条件与结果之间的集合关系来揭示社会现象的因果复杂性,将原始数据转换为集合隶属分数是集合分析与运算的必要步骤[27]。在QCA分析中,给案例和条件赋予集合隶属分数的过程就是校准,未经矫正的数据是无法被解读和缺乏现实意义的[24]。本文参考国际主流的校准方法即直接校准法对原始数据进行校准。直接校准法利用逻辑函数来实现原始数据在1(完全隶属于)、0.5(交叉点)和0(完全不隶属)之间的区间分布。校准是QCA研究中的重点和难点,需要根据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来确定3个锚点的具体位置。本文参考大多数学者的做法,使用连续变量的95%、50%、5%为完全隶属于、交叉点、完全不隶属的3个定性锚点,各变量的校准值见表3。
表3:各变量的校准锚点
按照主流的QCA分析流程,在进行模糊集真值表分析之前,需要对各条件(包括其非集)进行必要性分析。必要条件是导致结果发生必须存在的条件,但是他的存在并不必然导致结果发生[28],也就是说,当结果出现时,某个条件总是存在,那么就可以认为该条件是必要条件[27]。衡量一个条件是否为必要条件的关键指标是一致性,如果一致性水平大于0.9,则认为该条件是必要条件[27],否则就不是。表3是运用fsQCA3.0软件分析得出6个条件影响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的必要条件。从表中可知,在高企业社会责任中与非高企业社会责任中,所有一致性水平均低于0.9,说明没有条件构成高或非高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的必要条件,因此都不是必要条件,具体见表4。
尽管条件组态的充分性分析与必要条件分析都采用一致性判别,但在可接受的一致性水平与计算方法上有较大的差别。现有研究依据情况不同采用了不同的一致性阈值,如0.76、0.8。频数阈值因样本量而不同,对于中小样本频数阈值为1,而对于大样本频数阈值因大于1[28],基于此,本文最终确定的一致性阈值为0.8,频数阈值为1。
表4:必要条件分析
表5:产生高、非高企业社会责任的驱动路径
fsQCA 3.0会得出3类解,分别为不包含逻辑余项的复杂解;包含逻辑余项但不评价其合理性的简约解;仅纳入符合理论和实际知识逻辑余项的中间解,一般而言中间解优于其他解,并且中间解不允许消除必要条件[24]。在结果呈现方面,本文遵循Ragin和Fiss(2008)所提出的QCA结果呈现形式,实心圆(●)表示条件存在,含叉圆(⊗)表示结果不出现,空白表示条件不重要,即条件可出现也可以不出现。其中大圆表示核心条件,即同时出现在简约解与中间解中的条件;小圆表示辅助条件,即只出现在中间解中的条件。在薪酬水平、学历高低、政治关联、民族多样性、个人/集体主义、媒体关注多个因素的复杂影响下,将影响结果出现的所有前因条件进行定性比较分析,得出高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实现的3个前因条件组态和非高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的3个前因条件组态,结果见表5。
1、高企业社会责任实现路径
在反事实分析过程中,由于现有研究关于本文6个条件与高企业社会责任的因果关系尚未达成一致,因此在中间解的产生过程中,面对6个条件在何种情况会导致高企业社会责任这一问题时选择“存在或缺席”。如表5,本文识别出产生高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的3条驱动路径,每一列表示一种可能的条件组态,单个组态的一致性分别为0.87;0.938;0.867,均高于普遍接受的一致性标准0.8[28],说明单个组态都可以构成高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的驱动因素。3个组态中,组态2的唯一覆盖度和原始覆盖度最高,说明组态2是3种组态中经验相关性最强的组态。从总体来看,3种组态总体解的一致性为0.846,这说明在满足这3类条件组态的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案例中,约有85%的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表现出高企业社会责任,总体解的覆盖度为0.523,表明3类组态可以解释50%的高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案例。基于3种条件组态包含的核心条件与理论逻辑,本文将其概括为三类驱动模式:薪酬激励型、内外匹配型及媒体监督型,三类驱动模式表明影响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具有复合动因。
(1)薪酬激励型。组态H1(~学历×薪酬×政治关联×民族多样性×~媒体监督)中薪酬存在发挥了核心作用,而政治关联、民族多样性存在以及学历、媒体监督缺席发挥了辅助作用,地区文化中的个人/集体主义不重要。该组态的一致性为0.87,唯一覆盖度为0.103。在这种模式下,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的驱动路径有一条,即在CEO学历较低以及媒体监督都缺乏的情况下,只要CEO具有高薪酬、高管团队政治关联较强以及高管团队民族多样性高情况下也能促使高企业社会责任产生。
(2)内外协同型。组态H2(学历×薪酬×政治关联×民族多样性×媒体监督)中核心条件缺乏,CEO具有高学历、高薪酬,高管团队中政治关联强、民族多样性高以及媒体监督强共同在一起发挥辅助作用,并且地区文化中的个人/集体主义不重要。该组态的一致性为0.938,唯一覆盖度为0.178。在该组态中,并不存在某个单一层面的因素能够绝对产生高企业社会责任,而是CEO与高管团队以及制度环境协同匹配共同促进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履行社会责任。
(3)媒体监督型。组态H3(~学历×~薪酬×政治关联×民族多样性×个人/集体主义×媒体监督)中媒体监督发挥核心作用,高管团队政治关联、民族多样性、个人/集体主义存在以及CEO学历、薪酬缺席发挥辅助作用。该组态的一致性为0.867,唯一覆盖度为0.047。该组态说明,在地区文化更强调以个人为中心时,尽管CEO的学历、薪酬都不高,但只要外界媒体对企业的监督够强也能促使企业去履行社会责任。
从横向(单个条件)来看,政治关联和民族多样性出现在3个组态中,说明政治关联和民族多样性对于边疆民族地区的国有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重要性。最后,从组态之间的关系来看(纵向—横向),组态H1当中的薪酬与组态H3当中的媒体监督存在替代作用,这说明两个条件不需要同时出现也能在组态H1与组态H3当中与其他5个条件一起导致结果的出现。这也从侧面说明薪酬和媒体监督是影响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重因素。
2、非高企业社会责任驱动因素
由于QCA方法具有因果非对称性的特点,这就意味着某个结果出现与否需要不同的原因组合来分别解释。因此为了更全面地了解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驱动机制,本文进一步分析了导致非高企业社会责任的组态,结果如表5所示。
组态L1表明,媒体监督缺乏发挥核心作用,CEO学历缺乏和CEO薪酬存在、高管团队政治关联、民族多样性缺席发挥辅助作用。也就说,即使CEO有较高的薪酬并且高管团队中政治关联与民族多样性都高的情况下,只要CEO学历较低,尤其媒体监督缺乏将会导致非高企业社会责任的出现。组态L2表明,CEO学历缺席发挥核心作用,CEO薪酬缺席,高管团队政治关联与民族多样性存在和个人/集体主义存在发挥辅助作用,也就是说在强调以个人为中心的地区文化中,即使高管团队中政治关联与民族多样性都高的情况下,只要CEO的学历、薪酬都低也会驱动非高企业社会责任的出现。组态L3表明,CEO薪酬缺席发挥核心作用,个人/集体主义以及媒体监督缺席以及CEO学历、高管团队政治关联、民族多样性存在发挥辅助作用。也就是说,即使地区文化更强调集体主义,只要媒体监督以及CEO薪酬较低都会导致非高企业社会责任的出现。
进一步,我们对高企业社会责任与非高企业社会责任路径进行对比分析发现,政治关联与民族多样性存在高企业社会责任驱动路径与非高企业社会责任驱动路径当中,这样的结果有效地解释民族多样性与政治关联的双重属性,说明民族多样性与政治关联对企业社会责任影响的复杂性。另一方面,我们也有效地解释了现有关于政治关联以及民族多样性与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矛盾关系。现有研究发现政治关联对企业社会责任既有正向影响和负向影响,民族多样性对个人行为与组织行为既有正向影响也有负向影响,这样的矛盾结果导致学者对现有研究的质疑。然而我们通过摒弃以前传统的回归分析,转向采用以集合为基础的组态分析有效的解释学者对于传统研究的质疑,解释了民族多样性、政治关联与不同条件组合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当民族多样性、政治关联与某些因素相互作用时会产生积极效果,而当与其他因素相互作用时也有可能产生消极影响。因此,我们需要通过不同因素与民族多样性和政治关联的相互匹配来发挥其积极作用,避免其消极作用,促使边疆民族地区的国有企业更好地履行企业社会责任,为边疆民族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贡献。
一致性水平改变与校准标准不同均会影响逻辑最小化的真值表行的数量,进而对结果产生影响。本文参考主流的做法,将一致性水平从0.8减小至0.79来进行稳健性检验。调整一致性水平后,组态之间依然具有清晰的子集关系,说明本文研究结论稳健。
本文从CEO个体层面、高管团队层面以及制度环境层面整合上述3个层面6个条件因素,探讨影响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差异的多重并发因素与因果复杂机制。(1)高企业社会责任驱动机制分为3条路径,即薪酬激励型;内外协同型;媒体监督型。(2)民族多样性与政治关联对企业社会责任有双重作用,当民族多样性、政治关联与某些因素相互作用时会产生积极效果,而当与其他因素相互作用时也有可能产生消极影响。(3)薪酬与媒体监督存在替代作用,这说明两个条件不需要同时出现也能与其他条件一起导致结果的出现。这也从侧面说明薪酬和媒体监督是影响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重因素。(4)非高企业社会责任驱动机制分为3条路径,且与高企业社会责任驱动机制存在非对称关系。
1、本研究整合CEO个体层面、高管团体层面以及制度环境3个层面6个关键条件变量来考察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驱动机制。以往研究局限于高管个体、团体或者制度环境的某一层面,3个层面的要素协同联动影响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的内在机制尚不明确,因此本研究丰富了CEO个体特征、高管团队特征以及制度环境在影响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的发现。本研究深入剖析CEO个体特征、高管团队以及制度环境的协同联动机制,整合CEO个体特征、高管团队特征以及制度环境特征,不仅发现影响高企业社会责任的3条路径,还发现非高企业社会责任的3条驱动路径,且是非对称的关系,这有助于解开影响企业社会责任行为的黑箱,使CEO个体特征、高管团队特征与制度环境的联动匹配机制浮出水面,同时强调边疆民族地区国有企业社会责任的驱动机制并非由某一层面的要素单独决定,而是3个层面要素组成不同的前因组态共同影响。
2、本研究发现民族多样性与政治关联对企业社会责任有双重影响。政治关联与民族多样性存在高企业社会责任驱动路径与非高企业社会责任驱动路径当中,这样的结果有效地解释民族多样性与政治关联的双重属性,说明民族多样性与政治关联对企业社会责任影响的复杂性。另一方面,我们也有效地解释了现有关于政治关联以及民族多样性与企业社会责任之间的矛盾关系。也就是说,影响组织行为的因素是复杂的,不能依靠某一单独变量来有效解释,而需要不同变量之间的相互作用共同产生结果,当民族多样性、政治关联与某些因素相互作用时会产生积极效果,而当与其他因素相互作用时也有可能产生消极影响。因此,我们需要通过不同因素与民族多样性和政治关联的相互匹配来发挥其积极作用,避免其消极作用,促使边疆民族地区的国有企业更好地履行企业社会责任,为边疆民族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贡献。
虽然本研究努力去克服一些研究中的困难,但是还是存在一些不足:在民族多样性的测量方面,本研究采用的是手工整理,通过收集高管团队中少数民族高管的数量来衡量,然而民族多样性是一个多层次的概念,包含了表层属性与深层属性,通过少数民族的数量不能完全有效地解释民族多样性的深层属性,因此在未来研究中应通过开发民族多样性量表,用量表去测量民族多样性,以期得到更有意义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