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孟达
(温州广播电视大学,浙江温州 325000)
新媒介的出现,为人们提供了丰富多样、生动有趣,且富于变化的信息传播方式。新媒介以网络为中心,作为一项全新的沟通手段,使人与人之间的信息分享传递更加方便快捷,同时也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局限,其应用在当今社会中具有重要意义。这一背景也为古代文艺理论研究与实践开展提供更为广阔的研究思路,需要其根据大众的审美需求、价值追求、语言方式,走出特色发展之路。
中国古代文艺理论的发展存在必然性与历史渊源,就其中蕴含的美学属性而言,主要是受到中华传统文化的熏陶,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中国古代文艺理论为美学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和可持续发展的依据,因而具有显著的美学特征。
根据中国古代文艺理论的现有研究成果,笔者认为古代文艺理论的美学特性主要是从题材、创作手法、鉴赏方式等方面展开的研究。不论是文学,抑或是艺术作品,均有其独特的创作题材,可以用来描述事物、刻画人物、营造意境,其目的是要突出作品的主题。古代文艺理论的创作手法非常丰富,创作者常用神思、抒情、愤书等方式来表达主题,然后逐步填充材料完善作品。鉴赏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也是最能体现美学特性的一环,通过对作品的鉴赏可以感受到其内在美,从而与创作者间接达成情感共鸣[1]。中国古代文艺理论的审美特征,是由这种立体的审美系统体现出来的,创作者的创作语言与鉴赏者的欣赏密切相关,而欣赏者更多的是将自身经历、文化素养与作品进行对照,这样才能和创作者建立起精神上的联系,形成一种双向的交流。在此过程中,古代文艺理论的美学特也会被自然地传达与接纳。
我国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便开始研究艺术作品中的美,有着悠久的文艺美学研究历史。中国古代美学与西方美学的研究截然不同,它不强调对文章、音乐、诗歌等进行独立或者归类的研究,而将美与道作为研究的主线,贯穿于各种美的表现形式的研究中。“道”是文艺创作的主体,但它又必须以某种美的形式来传达,它属于一种哲学性的表现,渗透到古代文艺理论研究的始终,使得其在美学与哲学层面均得到升华[2]。
中国古代的思想流派众多,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一定的思想体系。传统思想深受儒、道、释等思想的深刻影响,各系统的文学理论理念也深刻地影响了其后的文学理论。例如,东汉时期,“玄学”传入中国,与当地的儒家文化相结合,并对文学创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演进,中国古代儒、道、释三家形成了三大体系,彼此之间依赖、互相影响,再结合其他的思想与学说,逐步发展为庞大的体系架构,最终形成完整的思想体系[3]。中国古代文艺理论虽未形成严密的体系,但是却有体系式的研究范围,往往某个流派提出了一个观点,历代的艺术家、文学家就会在这个基础上展开进一步的探索和延伸,并将文艺理论升华到一定高度,从而使古代文艺理论始终处于贯穿式流变状态中。
“如何在当代思想文化和学术语境下阐发传统文论的‘当代性’,如何让传统文论研究的‘当代性’达到一个在历史和逻辑两个层面,既适应当前学术文化和理论话语建构所需,又符合深化传统文论研究的自身学理要求的准确定位,对于推动中国古代文论研究的进一步深化具有关键意义”,这是党圣元在中国古代文学理论批评、文艺理论领域的研究工作中提出的观点。结合上述,笔者认为中国古代文艺理论的发展,应该立足于当代语境,突出理论发展的当代性,将研究内容放置在新媒介语境中,进而开辟出全新的发展思路。
一种媒介造就一种环境,信息传播媒介的改变相应地也会推动社会模式的调整,进而直接影响到社会的文化生态。此时新媒体会渗透到人们日常生产生活的各个环节,数字化生存自然也就成为无可逃避的趋势。新媒体时代具有开放多元的文化生态特点,使得古代文艺理论的批判方式、理论范畴不再局限于以往西方文论话语体系的否定与质疑,在新时期拥有不同的适用性[4]。
2.1.1 重构古代诗文的批评方法
除去《文心雕龙》之类的体大思精的少数著作,多数古代文艺理论均呈现出点到即止、零散性、自觉性、经验性的特点,缺少逻辑推理与抽象演绎,此种表达方式与西方科学主义并不契合,所以受到一定质疑。待古代文艺理论走入新媒介语境中,每一位读者均是批评者,所以此时的批评方式更多的是感悟式、印象式,批评内容不再局限于文学作品蕴含的文化动因及作者的创作动机,既不讲究学术规范,也无须严密论证,更多的是基于直观阅读经验的有感而发,且读者可依托各类网络平台,如知乎、文学网站、豆瓣等平台自由发表观点[5]。这其中既包含有内涵有温度的短文,也不乏三言两语随性发言,所以此种形式更加容易被大众所接受。从此种范式的评论中,仿佛可以看到中国古代诗文批评的精神“通约”。文学侧重于对人的情感、生命的关注,网络文学批评由于不受程式化制约,观点表达更加随性,所以留下的文字都是最淳朴的,让我们看到寻常生活中的文学意趣。学院派的文学批评强调规范、思辨,新媒介下的批评文字则灵活生动,不拘泥于细节,所以二者形成很好的互补,在多元文化生态背景下,人们对古代文艺理论的表述方式展开再一次思考。
2.1.2 理论范畴出现新的转机
西方解构与后现代主义的兴起,几千年来占据西方意识形态的二元对立、主客分离等思维方式受到挑战,而中国传统的文学观念与思想,比如,虚实相生、天人合一、形神兼备等,反而在新媒介的数字化生存中获得了全新生长点。在人与物的关系上,古代文艺理论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和谐有机体系基础上,主张物我共融、心物共融。此种生态学观念是以农业文明为基础,以人类和谐交往为前提,这正是工业文明或后工业文明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从这一层面而言,中国的古代文艺理论与西方文艺理论并无高下之分,二者可以相互交流、对话、相辅相成,对古代文艺理论的深入研究,有助于重新审视古代文艺理论的当代价值,对于推动多样性文化的平等对话和融合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目前我国正在大力提倡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并给予诸多政策支持,为文化学习与发展营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文化创作、教育领域纷纷通过多种途径渗透优秀传统文化。在此形势下,中国古代文学思想、古典美学也自然而然成为广大文学创作者提升自身文化素养的关键路径。首先,创作者与批评者面对“中国风”跨界文艺作品,必须具备一定的古典审美修养,以更好地理解其中的精神意蕴[6]。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强调应从中华文化资源中寻找灵感、确立主题,将时代特点、艺术价值、积极思想三者融合为一,致力于推出形式多样、文化底蕴深厚、具有涵育人心作用、亲和力强的优秀文艺作品。在此意见指导下,近几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跨界涉足当代文艺创作领域,融合当代流行文化的实践层出不穷,形成独具特色的“中国风”,深受大众喜爱。
例如,2021年央视春晚《山水霓裳》,将中国服饰的美丽呈现在梦幻般的场景中,将传统织锦工艺、祥云图案、青山绿水等融入服装设计中;此外《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俑之城》《白蛇:缘起》《济公之降龙降世》等国产动漫电影,积极从优秀传统文化中提炼精髓,展现出一种既有古典韵味又有青春活力的视觉艺术;网游领域也创新开发国风游戏,如《大话西游》《倩女幽魂》《惊梦》等游戏均融入了传统文化元素,游戏场景古朴唯美,进入市场后便受到青年人的喜爱。这些具有“中国风”的艺术作品,是基于中华古典审美,巧妙运用中华传统文化、现代设计思想,运用新媒介技术,创造出具有中国气度和中国精神的精品。
媒体文论通常采用较为直接、平实、短小的话语形式,尤其适应一般民众的需要。强调无深度的思维与表达方式,使读者易于理解,同时也能给予人以亲切的感觉,适合一般文化程度的大众,反映出大众群体的主体地位。例如,《老梁看电视》以通俗、清明、幽默的语言方式,与广大受众展开沟通,而且批评的对象非常广泛,此种无距离的交流使得与受众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当前媒体关注视角的转移,使“轻文学”,也就是那些浅显易懂、短小精悍、容易被大众所接受的文学作品大行其道,文论的研究对象也由单一的传统文学向网络文学、流行音乐等文化领域的诸多方面扩展。
文艺理论的审美化及娱乐性,与视觉文化、大众文化及新媒体的快速发展密不可分。21世纪,人们的日常生活已经被海量的信息所填满,企业网络、移动设备等电子媒介成为沟通的工具,大众开始从最初的生存状态逐渐走向审美化、娱乐化。在经济基础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必然要有某种文化产业的接续,而“大众”是其生存和发展的标准与视点,由此带来了娱乐性与世俗性[7]。我们的日常生活,就是要将精神美学转变为一种视觉美学,此种视觉感受的扩大不但创造了人类对审美、对艺术的想象,同时也使人们逐渐摆脱了日常生活与审美和艺术精神之间的鸿沟。在视觉与快感之间形成了和谐联系,这就是所谓的全新审美法则,也就是非超越的、消费性的日常生活活动的审美。消费主义与审美之间的联系日益密切,在新媒介视角下人们不仅要消费产品的使用价值,还需要消费某种象征和意向。为切实满足大众消费主体的个性化需求,媒体文论必须以满足大众为目标,通过新鲜、高效、创新的方式将娱乐效果最大化,以求得快速发展。媒体文论的审美化、娱乐化,与其自身的商品化是分不开的,文学作为一种特殊的商品,其最终消费对象必然是大众,所以文学传媒的商业运作也是不可避免的。大众读者的阅读和鉴赏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文学消费目标的实现。因此,新媒介运行要想获得更多的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就必须要做到娱乐大众。
在新媒介视角下,文论特征主要表现在草根化、个性化两个方面,“80后”作家群体在创作的过程中大多以自我为中心,主张张扬个性、追求真实,在强调宣教文学功能的同时,也凸显出以情感宣泄为主的文学功能。2006年“韩白之争”虽属个别事件,但是从中不难发现,“80后”作家在媒体文学时代所占据的比重日益增大,而受到人文环境、生活阅历、写作视角不同的影响,难免与前辈、学者、批评家之间产生一定的隔阂。进入到网络媒体时代,文论话语出现了草根性特征,从权威性走向平民化,文论的话语模式已经被瓦解,并重新建构[8]。人们可以基于自身对作品的理解和审美视角来鉴赏作品,而不需要考虑话语是否具有理论依据,是否足够专业。而上述的“韩白事件”也充分说明,由于粉丝的盲目追逐、转载、随意性的言论,使一个平常的学术问题在网络上引发轩然大波,使文论被迫成为“文字游戏”。
21世纪以来,伴随媒介技术的飞速发展及全球一体化的持续深入,信息的产出和传播呈现出空前盛况,极大地推动了文学信息的传播速度。媒体文论无论是评论行为,抑或是转发行为,都具有极高的时效性。一部新的作品一经发行,网络、杂志、电视中的评论便会如潮水般涌来,新的电影、电视剧在各地上映,各种各样的评论也会立即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此外,网络评论不仅反应速度快,更体现在“方便”上,伴随着以书籍出版为基础的市场化文学和以互联网为载体的新型传媒文学的兴起,文艺评论已经从“专业垄断”向“专业化”和“大众化”发展[9]。依托网络微博、博客等媒介平台,即使是普通大众也可以对文艺创作、审美现象展开评论,打破了传统文艺专业评论的高门槛和理论深度限制,实现了表达的自由。媒体文论更多的是关注文学现象、文学作品、作家的新闻价值,追求快速和新颖。娱乐化和游戏化使得文艺评论转化为访谈、杂谈形式的“新闻”。尽管传统文论与市场化文论、新媒体文论呈现出三足鼎立的局面,但由于另外二者所具有的商业化、平庸化属性,仍然无法动摇其自身的主导地位。
综上所述,在新媒体视角下,中国古代文艺理论要想充分摆脱理论预设,回归到事物本身。首先,要做的是利用好新媒介的优势和独特性经验,在此基础上重新建构文论的中国话语,力求从传统网络研究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具体到实际操作中,要关注文艺理论的通俗化与大众化,也就是说研究的起点必须以草根批评为线索,深入到文艺经验的内部,深入挖掘其中的学术问题,从中提炼理论话语,实现对理论话语的再创造。其次,关注文艺理论的审美化、娱乐化,因为新媒介与镜像研究的主体范式产生了变化,所以必须以满足大众为目标,实现娱乐效果的最大化。再次,要坚持个性化与草根化,也就是说不需过于关注文学标准和发展观念,而是要基于民众的审美视角来鉴赏作品。最后,要做到标签化与快捷化,力求让每一个人都可以依托媒介平台自由发表观点,打破高门槛和理论深度的限制,给予人们充分的表达自由,使古代文艺理论走出全新的、有特色的发展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