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弘范诗悠然雅志之风

2022-11-24 01:12
牡丹江大学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古雅意象诗人

刘 晓 辛 昕

(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 大连 116081)

张弘范(1238—1280),字仲畴,易州定兴(今属河北)人,出身于顺天张氏,为汝南忠武王张柔的第九子,与父兄、子珪并为元初名臣。弘范自幼聪颖,师出名门“翰林待制李谦撰并书丹、元帅府经历李处巽篆盖的《故镇国上将军江东道宣慰使蒙古汉军都元帅张公墓志铭并序》有言:‘公资警敏,读书博通大义,尤工诗歌,为人容观欣伟。善骑射,智勇过人’”,[1]对其人有极高的评价。张弘范是功勋卓越的将军,挥毫意气,在当时被授予国朝未有此例的蒙古、汉军都元帅,同时亦是元初著名文人,有《淮阳集》一卷、附录《淮阳诗馀》一卷传世,现存诗126首。

一、学术意识的内感与时代环境的外化

历来专著学者对张弘范诗歌讨论甚少,仅有的评论也只注重其诗中的豪迈英雄之气:

据鞍横槊,意气豪放……英气伟论,卓荦发扬……吐辞往往踔厉奇伟,据鞍纵横,横槊骊酒,叱咤风生,豪快天纵,类楚汉间烈士语……虽沿南宋末派,然大抵爽朗可颂。[2]

但纵观其诗歌,可见张弘范的诗歌风格并不是单一的豪迈英雄之气,而是多样化的,其中悠然雅志之风,便是重要风格之一。如果说英雄豪迈之气契合现实生活常年军旅生涯的经历,是其平天下的人生理想的写照,那么悠然雅志则是其对理想诗书生活的抒写。

悠然雅志的理想是在张弘范实现平天下的人生理想过程中遇坎坷时的寄托,平天下的人生理想在悠然雅志理想的支撑下得以继续,这位元朝的大将军有着豪情壮志,亦有悠然雅志。此诗风的形成与学术渊源、隐于书画意识等内部原因及出处去就重压、南方景物民俗濡染等外部原因有关,学术意识的内感与时代环境的外化下造就了张弘范诗歌创作的悠然雅志。

(一)学术渊源

张弘范不仅英勇善战,而且学识修养颇高,“王素敏悟,喜读书,过目辄识大义,歌诗尤慷慨。身长七尺,修髯如画。机明气锐,言辨捷出,勇略绝人”,[3]113他有武功,亦有文才。

张弘范的文才有家学渊源,其父张柔尊重学术文化,集万卷藏书,当时的张柔幕府是郝经、王鹗、赵贽、赵克基、贾庭扬等一批文人名士的聚集地,在顺天形成了河北地区的一大文化中心,儒家、兵家、道家、佛家等多元思想汇集,张弘范在浓厚的学术氛围中成长起来。佛道思想对其影响颇深,在《题保定抱阳山寺》中可以看出佛家思想的渗透:

山僧掣脱利名缰,特去幽岩搆一堂。兀坐忘机禅榻静,高吟纵意竹窗凉。奔驰世外心千里,参透人间梦一场。终日杜门稀万事,此中滋味少人尝。[4]186

佛家超脱世外的思想蕴涵在张弘范的思想中,其诗歌中亦常出现“木鱼”“浮图”“梵寺”等一些与佛家相关的话语;道家思想也是融入张弘范血肉中的,在其《老子送西游图》《碧桃花》《效吕洞宾步虚词三首》等诗歌中都有体现。而儒家思想和兵家思想对张弘范诗歌悠然雅志诗风的形成影响更为深刻,“弘范尝从事郝经,颇留心儒术”,他的儒家思想从其老师郝经学习良多,亦“友邓光荐,恒与巨儒学士大夫交”;其兵家思想多源自其父,如在济南讨伐李璮时弘范便听从张柔的告诫,“围城勿避险地”,[5]3679并采用欲擒故纵之计大获全胜。儒家思想使其从容豁达,兵家思想使其洒脱刚直,由此创作出来的诗歌颇具悠然雅志之风。因此,深厚的学识修养下,张弘范更加通达,也正是因为张弘范对诗书的热爱与其洒脱刚直的性格,让他变得悠然雅志,有功成名就后放下功业继而过上诗书生活的勇气与决心。

(二)出处去就的重压

元初,社会处于极度混乱中,社会失序、道德失范,“宽而失当,法度废弛,纲纪不立,必然导致政治混乱,社会失序”,[6]46乱世中身为汉人世侯的张弘范处境尤为艰难。张弘范以汉人身份立于蒙元朝廷,虽身份显赫,屡立军功,仍遭受排挤和打压,元王朝政策上也以蒙古族等为先,从其子张珪一家后期因选择不当家破人亡的祸端就可看出张氏家族在元王朝的艰难处境。庙堂之上仕途坎坷外,张弘范当时在民间还不断被责骂。1279年,张弘范灭亡南宋小朝廷,“岭海悉平,宋无遗蘖矣。磨崖山之阳,纪功而还”,[3]112在崖山勒石写的“张弘范灭宋于此”七个字,后被人在前加一“宋”字,成“宋张弘范灭宋于此”,嘲讽意十足。朝廷与民间的双重压力,使得张弘范处在深深的矛盾中,在情感道义上的黯然,由此产生了回归诗书歌酒生活的渴望,在仕隐之间徘徊,这样的犹疑体现在其诗歌中便呈现出了一种悠然雅志之风。

此外,张弘范自二十岁始入仕征战,历经生死离别,饱受战乱之苦。其身为汉人,助蒙元政权攻打南宋朝廷,与同族、亲朋对立作战,由此在征战过程中产生退意,对战争的厌恶也不断加深,《过江》一诗就写出了战争的残酷,“磨剑剑石石痕裂,饮马长江江水竭。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4]196战争带来的苦难是数不尽的,同是中华儿女却干戈相对,身为汉人将领的张弘范是饱受煎熬的,厌恶战争又不得不以战止战。对战争的不满使得张弘范在诗歌创作过程中有意避开战争,描写战争场面的诗歌寥寥无几,更多的去书写悠然雅志以获得慰藉。

(三)南方景物民俗的濡染

南北方的景物民俗是有明显差异的,经常用一火一水指代,北方多壮美之景,南方多秀美之景,北方民风热情似火,南方民风温柔如水,这样的差异给张弘范的诗歌创作增添了新的色彩,亦沟通了南北文风。

张弘范是地道的北方人,自幼居住北方,摄其兄张弘略顺天府事入仕后,多次前往南方征战,由此受南方景物民俗的濡染。至元六年张弘范随伯颜围攻襄阳到至元十六年灭亡南宋小朝廷在崖山纪功而还的十多年时间里,其因战争滞留南方,回到北方的时间屈指可数,南方的景物民俗深深感染着张弘范。张弘范进入南方之后的诗歌创作定然会有南方景物民俗的参与,“以北人之眼观南方之物,以北人之心感南方之物,南方之物皆着北方之气质。同时南方自然山水同样感染着北方文人,南方意象本色进入诗中便使诗歌带上了清丽的色彩”[7]南方的景物民俗一直被贴着文雅的标签,有些特定的景物民俗出现在诗中就会给诗歌带上雅致的特点,使得诗歌的闲雅之风更为浓郁。因此,张弘范在南方景物民俗中变得悠然舒适,以北人身份描摹南方景物民俗南北方气质兼具,而南方景物民俗的加入也为其诗歌点染了悠然雅志之风。

(四)隐于书画的意识

张弘范沾染了元代文人普遍存在的隐逸意识,隐于书画的期望在其诗歌中屡见不鲜,其隐逸情志是诗风悠然雅志之关键。

元王朝特别是元初隐逸之风盛行,文人的隐逸意识更盛,“隐逸”一度成为高雅志趣的代表,查洪德先生谈论元代诗坛风气时明确“元代隐逸之风的确盛行,但更盛行的是元代文人中普遍具有的隐逸意识:身居高位的朝臣,口头笔下却都是‘隐’”,[8]50“隐者身隐而名显,仕者又总将‘归隐’挂在嘴边,在他们的心里,仕宦似乎是无奈和不得已,归隐是他们心底永远的渴望,田园是他们身的归宿,也是心的归宿”,[4]73这是元代隐逸之风的真实写照,隐逸的意识在文人之间盛行,即使没有真正归隐的文人志士也向往着隐逸生活。张弘范虽未真隐,他却把“隐”当成了理想与现实冲击下的心灵归宿,向往归隐的生活,渴望隐于书画间,得以“此行幸见太平了,收拾琴书觅旧游”(《寄枢密院郭良弼》),[4]188实现自己平定天下的理想之后隐于书画,收拾心情,以琴书雅趣为友,与志同道合之人为伴,远离世俗的喧嚣,安闲宁静度过余生。他的隐逸情志在诗中直接吐露,渴望“东篱把菊坐,共赋南山诗”(《寄刘仲泽》),[4]181陶渊明优哉游哉的田园生活吸引着他;钦慕“好挈一壶呼李白,扁舟归去醉沧浪”(《晚凉》),[4]192李白潇潇洒洒的生活态度感染着他,陶李二人的诗酒生活是弘范理想中的文人雅致的生活方式,亦是张弘范幻想中的生活。隐逸本是一种雅志,隐逸情怀下的张弘范更加豁达,诗亦悠然雅志。

二、悠然辞意,清雅风致

张弘范现存诗126首,收录在杨镰先生主编的《全元诗》中,其中咏物、咏怀诗居百分之五十以上,在此类题材中,展示出其悠然雅志的诗歌特点。悠然雅志在弘范的诗歌中,即诗人想象功成名就后可以成功身退,过着“悠然世虑疏”(《柳塘避暑》)[4]179的隐士般的生活,回归诗书怀抱,与文人士大夫尽情交游;还可以“欲言雅志岂无时”(《述怀三首》其二),[4]185潇潇洒洒、不受约束的生活下去。他理想中的文人生活不过如此,悠然雅志即是诗人的理想情志,亦是一种诗歌风格。

(一)题材之秀美古雅

张诗中包含各样的题材内容,总体呈秀美古雅的特色,特别是其咏物、咏怀诗,诗人吟咏雅志、抒发怀抱时,最能体现其悠然雅志的诗歌特点;其他题材如战争诗、赠答诗以及送别诗等虽主要展示其英雄豪迈之气与惆怅寥落之情,在此间亦有秀美古雅部分。

咏物、咏怀诗在张弘范诗歌中数量最多,南方特有的景物民俗是其关注吟咏的重点,秀美的自然山水、古雅的人文景观是张诗呈现的悠然雅志的南国画卷。其中的咏梅诗是此类诗歌中让人回味的佳作,坚贞高洁的梅花古代只在南方存活,张弘范见之欣喜,创作了高雅别致的咏梅诗。《墨梅为金川胡彦江题》《问梅》《忆梅》都是以“梅”为题的,亦有在诗中书写梅花的,如“庾岭梅花喷雪香,灞桥烟柳弄鹅黄”(《春信》),[4]194梅花给无色无味的雪喷上了香味,是诗人笔下春天的使者,秀丽的自然景致渲染了安闲的氛围,特别是梅花的融入使得张诗更具高雅情志。南地特有的婉曲雅致的人文景观出现在张诗中增添了诗歌的意境美,诗人居住的“园林”,是其吟咏的重点,移步换景间展示了诗歌题材的秀美古雅,“旋坼酒香浇郁气,园林青杏落诗笺”(《和郑云表初夏》),[4]183“园林浑似晚春时,一片琼花飞玉树”(《春雪》,)[4]187南方人文景观“园林”的加入,以雅致之景抒发了文人雅志。张弘范的咏物、咏怀诗借秀美古雅的内容表达其幻想回归文人诗书生活的雅致情趣,这亦是其雅志所在。

此外,张弘范其他题材的诗歌中秀美古雅的部分虽并不像其咏物、咏怀诗占主体,亦带有此种意蕴。其最具豪迈英雄之气的战争诗,极少激烈战争场面的描写,古老的人文景观、自然山水常出现其中,时常暗含退隐情志。《南征二首》(其二)以战争为题,诗人却不忍描绘战斗场面,着重写自我心态:

离多会少古皆然,惟我平生苦太偏。已是十年驱战马,又还万里驾征船。相思回首南天角,独许倾心北阙边。寄语故人知道否,戮鲸沈海在来年。[4]187

战争的残酷、聚少离多的苦楚都催发着张弘范退回“北阙边”的归隐之心,呈现了张诗雅的一面。与秀美古雅距离最远的战争诗都带有此种特点,其赠答诗、送别诗等题材内容的诗歌此风更甚。由此,张弘范诗歌题材总体呈秀美古雅的特点,在秀美古雅的内容中展示了其诗悠然雅志的风格。

(二)意象之清新淡雅

张弘范诗歌意象选取颇具一格,清新淡雅的景物意象是其关注的重点,亦是张诗悠然雅志风格最突出的代表。“诗”“酒”“舟”“月”“雨”等清雅秀丽的意象常出现于张诗中,其126首诗中,“月”意象诗有32首,约占总数的四分之一;“雨”意象诗有23首,约占总数的五分之一;据前人统计,“诗”类意象诗有29首,约占总数的四分之一;“酒”意象诗有36首,约占总数的四分之一,“《淮阳集》中‘诗酒’的意象频频出现,据统计,作放歌咏诗的意义出现‘诗’‘歌’‘吟’的意象的诗有29首,有‘饮酒’意象的诗有36首,有‘诗’‘酒’集体出现的诗歌则有19首之多,可见‘诗酒’在张弘范的生活中的重要作用”;[9]至于“舟”意象,李剑亮先生谈到说,“描写泛舟的诗特别多,如五律中的《泛舟继韵》《莲湖泛舟》《携妓泛舟遇雨》,七律中的《泛舟》等。”[10]月是纯净洁白,情思悠长的;雨是绵绵如丝,清澈透明的;诗是雅致古朴,意蕴深远的;酒是沁人肺腑,醇馥幽郁的;舟是悠闲自在,不受约束的,由此可见这类意象都是清新淡雅的。《莲湖泛舟》一诗便多采用此类意象,透过它们各自的特点由物之清新高洁而又自由淡雅强化至诗之悠然雅志:

载酒扁舟稳,平湖绮绣乡。半竿残月暮,十里晚风香。桂楫分云锦,荷杯吸露浆。浩歌明月底,惊起宿鸳鸯。[4]179

这些意象本就是文人墨客笔下抒发高雅志趣时通常的选择,在诗歌表达中代表着高雅志趣,诗人多以此展示自身情志,张弘范亦是如此。在张诗中,以诗”“酒”“舟”“月”“雨”为代表的清新淡雅的意象是张弘范诗歌意象选取的重点,弘范生活中必然也常与其为伴,由此诗中才会每每出现这类清新淡雅意象的影子。

“诗”“酒”“舟”“月”“雨”等如梦如画,亦静亦动,加入诗歌便为诗的意境增添了其固有的特色,这些清新淡雅的意象在张诗中大量出现,帮助了其诗悠然雅志诗歌特质的表达。张弘范的咏物、咏怀诗中,此类意象屡见不鲜,不仅使得诗歌更具意境美,也展示了悠然雅志的诗歌风格。他的《诗魂》《泛舟》诗便通过“诗”“酒”“舟”“月”“雨”等清新淡雅的意象营造清雅诗风:

渺渺幽怀与月高,花前醉里兴增豪。也曾天外搜佳句,又逐东风到酒槽。[4]190

半岸澄波雨后平,一篙软绿信流行。满船明月双瓶酒,歌入荷花深处横。[4]194

《诗魂》中诗人的诗歌创作以酒为兴,酒可以激发诗人诗歌创作的思维,亦是其诗魂所在,在清雅的“月”“诗”“酒”的催发下,诗人文思如泉涌,在诗海中尽情遨游,帮助诗人表达情感的同时,亦为诗歌增添了清闲文雅的特点。《泛舟》诗是诗人选取清新淡雅意象的典范,描绘了一幅雨后月夜泛舟图,主人公雨后乘船悠游美好自在,美景与美酒陪伴着诗人惬意地徜徉碧波上,有舟,有月,有酒,有歌,有花,诗人理想中的文人雅志生活即是如此。

(三)修辞之自然闲雅

修辞手法是诗歌表达技巧之一,融入修辞亦是诗人表情达意常见的形式,但不同诗人选取修辞手法的侧重点不同。张弘范的诗歌创作巧用修辞,拟人和叠字两种修辞手法是其极为偏爱的,而且这两种修辞手法运用过程中带来了自然闲雅之意趣,在写作手法方面展现了张诗悠然雅志的风貌。

拟人的修辞手法在张弘范的诗中出现较多,这一手法的使用展现了事物的多种情态,极富生活气息,悠闲自在、清雅趣味之感跃然纸上,为张诗点染了悠然雅志。比如其《花影》一诗:

明月招春魄,移痕上小窗。暗香浮枕簟,乘兴灭银釭。[4]181

此诗语言清闲安逸,写夜晚“明月”招来了春天的魂魄,而这魂魄事实上是花儿被月亮照射出来的影子,“窗”“枕”“簟”“银釭”处处皆有花影,一片自在安闲的氛围,“明月”在此诗中以人的形象出现,给整首诗增添了怡然安闲的特点。张诗中拟人手法闲适自然,且有人情味,如“包藏国色与天香,尽使游蜂自在狂”(《未开牡丹》),[4]191“羽毛香润态含痴,睡足云兜力尚微”(《雏燕》),[4]183这些拟人的修辞手法赋予事物以人的情态,诗歌的生活化、趣味性加深,闲适自然之感也随之展现出来。因此,张弘范诗中的拟人手法别具一格,为其诗歌带来了淡雅自然的意蕴,诗歌的悠然雅志之风尽显。

叠字的修辞手法亦是张弘范比较偏爱的一种诗歌创作技巧,在字数要求严格的诗歌中连续运用相同的字,给诗歌带来音韵美的同时,也增添了欢脱跳跃之气,诗歌情感流露更为直接自然又有闲雅之风。其《游春》诗中的叠字手法便为诗歌带来了自然闲雅之趣:

闲逐东风信马蹄,一鞭诗思曲江堤。行行贪咏梨花雪,却被桃花约帽低。[4]188

诗人在春天闲游,诗兴大发,桃花引得诗人瞩目,“行行”二字减少了诗歌的严肃性,使得诗歌更有趣味。又如“溶溶洩洩恣沈浮”(《水鸥》),[4]195“树上娇莺啼恰恰,树边舞蝶意悤悤”(《风柳》),[4]186“溶溶洩洩”“恰恰”“悤悤”这些叠字的出现是诗人打破常规寻求变化的体现,在加重语气的同时,诗歌的节奏变得更加轻松明快。由此,自然闲雅的叠字手法使得诗歌的严肃性降低、趣味性增强,韵律自由中又风趣闲适,叠字手法使得张诗呈现一种自在安闲的情态,处处营造着张诗之悠然雅志。

通过对张弘范悠然雅志诗风形成原因及其具体表现的分析,可以看到张弘范为学修养深厚,对读书有热忱,这为其隐于书画意识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又在南国风光与重重压力的影响下张弘范创作的诗歌呈现悠然雅志诗风,这亦是其现实生活失望无奈后幻想的理想境界。在学术意识的内感与时代环境的外化下,其诗呈现悠然雅志的风格特色。题材上:总体呈秀美古雅特点,其数量最丰富的咏物、咏怀诗最为明显;即使是其他的战争诗、赠答诗、送别诗等亦在古老人文景观及自然山水的加入下变得雅致,其中暗含的退隐之意亦呈现了雅的一面。意象上:张诗中偏重“诗”“酒”“舟”“月”“雨”等清新淡雅的意象,此类意象融入诗歌中一派悠然雅志之风。修辞手法上:张弘范善用拟人与叠字,诗歌严肃性降低,轻松闲适之感派生,自然闲雅中表达了悠然雅志。

张弘范创作的咏物、咏怀诗以悠然雅志之风见长,悠然雅志既是其诗风格,亦是诗人人生理想的写照。诗人征战沙场二十余载,战争的残酷折磨着其心志,民间与庙堂的双重压力亦使其不堪重负,由此悠然雅志的诗歌成为了张弘范心灵的归宿,以此寻求慰藉。此种境遇下创作出来的诗歌作品必然带有坚韧的风骨,自然闲雅的修辞、清新淡雅的意象以及秀美古雅的题材都展现了诗人在理想与现实矛盾下简单而纯真的小理想——隐于书画间的风雅隐逸情志。正是因为张弘范悠然雅志的诗歌创作,才得以探求其内心世界,一个与史书勇武豪迈不同的张弘范呈现出来。此外,张弘范诗悠然雅志之风沟通了南北文风,由此亦可窥见元前期南北文风融合的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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