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礼明 高若云
(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
著名加拿大文学女王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迄今共创作14部小说,其中多部屡获重量级国际文学大奖,近年来她还是诺贝尔文学奖热门获奖人选之一。描写“男性话语权下女性的生存状态”[1]10是她作品的一大主题。而阿特伍德出版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可以吃的女人》就是奠定其形成该主题风格的开篇之作。该作品以细腻生动的笔触,描述了生活在男权社会重压下的普通工薪阶层女性玛丽安,在工作和爱情中长期丢失话语权的麻木状态下,摸索着寻求女性自我意识的艰难过程。
苏珊·兰瑟( Susan Sniader Lanser)作为女性主义文评和经典叙事学结合的开拓者,是女性主义叙事学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她在《虚构的权威》一书中“从‘声音’术语切入,着重探讨了十八、十九世纪女性作家作品中文本声音的结构特征,提出了叙事声音理论。兰瑟认为,女性叙事声音是意识形态斗争的场所”[2]14。所以,女性主义叙事学者除了秉承经典结构主义叙事学关注文本结构的特点,还提倡将文本放在社会历史语境下探讨。此外,兰瑟还划分出三类女性叙事声音。个人型叙事声音“表示那些有意讲述自己的故事的叙述者”[3]20,即第一人称叙述者。作者型叙事声音是指“一种‘异故事的’,集体的并具有潜在自我指称意义的叙事状态”[3]15。作者型叙事声音不参与虚构世界,通过全知叙述视角讲述故事将读者带入小说世界,旁观小说中人物的喜怒哀乐。集体型叙事声音被定义为“在某叙述过程中某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群体被赋予叙事权威”[3]22。所以女性文学作品研究可以以叙事声音为视角,聚焦女性作家利用叙事声音表达自我意识,建构女性作家叙事权威的过程。
根据以上理论,《可以吃的女人》是一部将个人型叙事声音和作者型叙事声音结合使用的文学作品。因此,本文以叙事声音为理论框架,通过对文本叙事技巧的探究,分析在叙事声音呈现下,女主角玛丽安如何重塑女性气质,获得意识觉醒以及作者阿特伍德如何隐藏在作品背后构建其话语权威。同时由于叙事声音所展现的独特叙事手法,通过对该小说叙事声音的分析,不但可以体现“叙事”在小说中不可撼动的地位,还可以进一步论证小说中女主角玛丽安在事业和生活中进行叙事权威争夺过程,以此揭示当代社会女性进行性别政治斗争现状。
阿特伍德在小说作者序中评价该小说,“与其说它是女权主义,还不如说它是原女权主义的作品”[4]2。因此,她的女性意识早已根植在心中,以透过作品揭示,她深知她的创作并非为了迎合时代的洪流。根据兰瑟的观点,“个人型叙述者只能是由个人解释自己经历的权力及有效性。”[5]所以在《可以吃的女人》中个人型叙述声音是阿特伍德所使用最广泛的叙述声音,并通过第一人称叙述者女主角玛丽安传达。玛丽安被大胆赋予发声的权利,是阿特伍德通过叙述者之口更直观彰显女性意识觉醒过程的重要手法。
在小说开头个人型叙事声音几乎藏匿在玛丽安心里,很少直接表露。在公司看似做着体面高薪调研工作的她,内心却羡慕着室友恩斯丽虽然薪水低,但却灵活自由,潇洒开放的职业。因为玛丽安的日常工作任务总是受到随意指派,明明是市场调研员,很多时候会义务做大量杂活,工作范围和界限模糊不清。“有时我都搞不清楚自己的职责范围到底是什么。”[4]10但面对恩斯丽的赞美,玛丽安也仅在心里说出厌恶工作的真实想法。面对深谙职场规则,区别男女职工的会计格罗特太太,她无力防抗。当罗特太太强制要求她参加无用计划时,她选择唯唯诺诺签下名字。可她转念觉得自己被动接受是错误的决定。这件事“搅得我心烦意乱,倒不仅仅是因为觉得愚蠢,非得接受一些自己不感兴趣又不曾参与制定的规则”[4]13。在职场上,玛丽安就这样活在矛盾和挣扎中,她不愿违背工作下达的不公指令,无奈接受着压榨,可内心开始涌动着“忤逆”之心。
面对生活,当玛丽安室友恩斯丽在她面前炫耀般地表达自己认为每个女人至少应该生一个孩子,因为孩子会使你内心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的观点时,玛丽安无法认同但又缺乏激烈反驳的勇气,她只能间接规劝,用转移话题含沙射影。“不过干嘛现在呢……开画廊的事怎么办?还有结交画家朋友呢?”[4]37玛丽安反对将女人看作为男性传宗接代的工具,厌恶把女人的子宫当作女人唯一价值体现。可是对于未婚夫彼得将交合场所选在让玛丽安极其不舒服的粗毛毯或硌人的浴缸等地时,她的身体却依旧选择妥协仅在心中抱怨。“难道他真的把我同卫生间里的东西等同视之吗?”[4]62她强烈的抵触情绪仅用彼得无法知晓的矛盾意识不断抗争,她的身体仍旧默默地接受这样粗鲁的霸道和强烈的控制欲。
法国存在主义作家西蒙·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在著作《第二性》(TheSecondSex)中指出,由于长期生活在父权制社会中,很多女性已经自愿放弃自由和独立,选择依附。[6]309此时的玛丽安就是如此,她长期生活在男权社会的对女性的不公待遇下,麻木的身体惯性地接受着压迫,但是内心涌动冲破束缚的力量,可她无法辨别这萌芽在内心深处的抗争意识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作者在小说开头采用隐匿而微弱的个人型叙事声音,并让玛丽安的女性声音仍旧依附于男性声音,目的是隐射萌动的女性意识。同时,作者采用含蓄间接的女性意识既不会受到男性受述者排斥,还能引起女性受述者关注。
与性格乖张孤僻的研究生邓肯的邂逅逐渐唤醒了玛丽安内心的女性意识。邓肯时常徜徉在自己的世界里,天马行空自说自话,还会主动对着玛丽安讲述人生经历探讨各种话题。这让玛丽安也逐渐放下戒备,开始展露内心。当邓肯戏谑地嘲弄玛丽安的工作道:“我本以为只有身体发胖,穿着邋遢的家庭妇女才干这种事儿呢。”[4]54玛丽安立即反讽道:“人总得吃饭啊,再说,那个学士学位又能找到什么好活儿呢?”[4]54这是玛丽安第一次能发出个人型叙事声音驳斥男人的观点,并讽刺邓肯虽然学历高,但只是一个掉书袋的空想家。她力争打破男人对女人的刻板印象,虽然她对自己的工作嗤之以鼻,但绝不允许男性对职场女性的性别和年龄诟病。而邓肯竟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反驳的举动,这又极强地催生了玛丽安的自我意识。分别之后,玛丽安未料想到能够与邓肯在洗衣房再度相遇。这一次,他的迷茫与无助更加毫无保留地向她袒露。她感到“在这个白色洗衣房里我处于一种支配的地位”[4]106。这是玛丽安与彼得相处中所感受不到的轻松感。美国语言哲学家保尔·格赖斯(Paul Grice)提出,人们在会话中需要遵守“合作原则”[7]161。合作原则也影射了会话双方的权利话语关系。然而现实中却会常出现对会话原则的违背。尤其是在男权社会中,两性会话通常伴随着女性声音的长期缺席。而邓肯对“会话原则”的遵守,使得玛丽安的个人型叙事声音在和邓肯成功的交流中充分展现。玛丽安对话语权的把握,让她的女性意识逐渐显现。
“我不坐你的车,我自己走回去。”[4]80面对未婚夫彼得在朋友聚会时一再的冷落和无视,透明如局外人的玛丽安终于对彼得送她回家的请求发出个人型叙事声音拒绝,随即从彼得手中挣脱,逃到街上。她想:“至少我已经付诸行动了”[4]81。此时不论是面对工作还是生活,玛丽安的个人型叙事声音开始由被动转为主动,女性意识也因此愈加明显。随着情节发展,作者使女性叙事声音更直接暴露在受述者面前,但由于玛丽安声音的袒露承接在文中男性尖酸刻薄的叙事声音之后,所以这样的女性声音能得到广大受述者的理解。
小说结尾处,在经历无数身心折磨后,玛丽安终于抛下一切的顾虑与彼得取消了婚约,对于工作的桎梏,她下定决心彻底挣脱。所以玛丽安可以对邓肯直言不讳地发出个人型叙事声音。“我意识到彼得是想方设法要把我毁掉。因此我现在要再找一份工作了”[4]306。她勇敢地抛下心里的包袱,不再看着他人眼色迫不得已做着自己不情愿的工作。谈到与彼得的关系,她说:“既然我现在又要用第一人称单数来考虑自己,我对自己的事情远比对他的麻烦要感兴趣得多”[4]306。玛丽安的个人型叙事声音彻底占据了主动权,她敢于将心中所想大声表达,她终于选择为自己而活。
阿特伍德运用个人型叙事声音展现了玛丽安从默默无声的失语状态到掌握话语权,并铿锵有力发出自己声音的过程,重塑了玛丽安的女性气质,从懦弱压抑到独立自信,将玛丽安作为普通工薪阶层女性的缩影,以突出女性在男权社会,这样处处受到无视,违背交流原则的社会下找寻自我意识的艰难旅程,并反映女性性别政治斗争的摸索过程。
“对作者型叙述声音的探讨,具体可分为作者采用公开介入的作者型叙述声音和隐匿表达的作者型叙述声音。”[2]3故此,该小说借助自由间接引语体现隐匿表达型叙事声音,用公开评论的叙事技巧体现公开介入的叙事声音。而作者旨在通过两种作者型叙事声音隐藏在叙述者身后逐渐构建起女性作者的权威。
自由间接引语最早出现于19 世纪,由瑞典语言学家查理·巴利(Charles Bally)提出,是现当代小说中极为重要的人物话语表达方式。叙述语境由于没有了引导句的限制,受到的影响大幅减少,它可以保留展现角色自身意识和风格的语言,让读者逐渐模糊现实和虚构的界限。申丹认为,自由间接引语有加强反讽效果,增加同情感等多种表达优势。[8]128-129所以如果作者善用它的独特功能对小说批评有重要意义。而该小说便在表达隐匿作者型叙事声音时充分运用了该技巧。
玛丽安稀里糊涂答应了彼得的求婚,转而发现彼得将她的甘愿当作理所当然,这时小说有一段对她的内心描写。“时光缠绕住她的双足,将她的身体从椅子上抬了起来,载着她慢慢迂回地向着某个遥远日子流去,这就像水往低处流一般无法避免……她就随波逐流,由着它将她带到该去的地方”[4]122。首先,这段话缺乏引导句,所以它属于自由间接引语。玛丽安在与彼得的恋情中,都处于一种无足轻重的位置。彼得一直沉浸在掌控玛丽安的愉悦中,而她的喜怒哀乐与个人感受他都能置之度外。这段话表面是叙事者所描述的玛丽安的忧虑,但是深入剖析该叙事技巧,不难发现自由间接引语的使用成功让作者的身影隐藏在叙述者之后。作者型叙事者本是掌握话语权的主体,意图展现玛丽安的不知所措,反映彼得对待感情的敷衍。但作者型叙事者并未直接从一方立场发声,而是利用这个形式,让人物争夺一部分话语权,如同意识流一般,让读者直接从人物的视角去感受女性备受忽视深感无助的情景。以此将作者型叙事声音变得更加隐秘,因为这时作者并不打算以自己的身份过多的介入文本,但又想为女性发声,所以自由间接引语的使用有利于让读者对文本甚至间接对隐藏在后的作者观点感到赞同,同时对主角境遇产生同情。
当玛丽安站在彼得强制为自己准备的衣橱面前时,文章又出现一段对她内心活动的描写。“自己心里升腾起一种近乎于气氛的感觉。整整齐齐挂在那里,却默默地给人一种看不见的权威感,这是怎么回事?”[4]253缺乏引导词的语句更直接表达出玛丽安的内心感受,内心描写所展现她的无所适从,能悄无声息让读者将自身带入其中,衣服给玛丽安的权威和恐惧感,实际上是在隐喻男权社会中男性对广大女性的施威,这也是作者隐匿在作者型叙述声音之后对男性霸凌的声讨,以引起读者共鸣。
在婚礼前最后的晚宴,玛丽安在大庭广众下被彼得当成拍照工具。“她只觉得身体发僵,冷冰冰的。她没法动弹,就那么站在那里,瞪着照相机发呆,甚至脸上的肌肉也不能动。”[6]256这段话从玛丽安的视角出发,描述了她遭到“被凝视”的全部感受。“每个人就会在这一凝视的重压下变得卑微。”[9]227这是福柯(Michel Foucault)在《规训与惩罚》对男性凝视的评价。而作者型叙事声音从玛丽安的角度描述受到彼得及其他男性凝视下的卑微感受,展现出小说人物全身心抵抗男性凝视的下意识反应。同时,阿特伍德在这段心理描写采用间接引语和自由间接引语结合的叙事技巧,前一句加入引导词,后一句又抛弃引导词,更大胆地发出了隐藏作者和人物的双重之声,透过作者型叙事声音下两重声音的交织间接增加读者的同理心,讽刺社会现状,并以此为深受困扰的女性发声。
法国文学批评家热奈特(Gérard Genette)认为,表示公开介入的作者型叙事声音是指“有时叙事者会跳出故事外,亲自出面加以评论”[10]176。作者型叙事声音从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出发,在文本中穿插自己的评论,随时跳进并跳出情节,将故事承上启下联结,并不断转换情景,让故事丰富有层次。这样可以做到在让读者不质疑故事真实性的情况下,引发读者的共鸣。
随着与彼得的婚期将至,玛丽安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最明显的就是厌食症状愈加严重,看到做好的肉类菜肴摆在面前,总是不自觉得想到屠杀等血腥场面,于是便对面前的食物难以下咽。“自然人人都知道这种事,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你从来不会想到这一点”[4]163-164。这是作者型叙事声音对玛丽安反复出现该症状的评论。作者型叙事声音公开介入小说中,如同在与读者对话,让读者可以联想到自己用餐时的状态。正常人面对诱人的美食,都恨不得立马将食物狼吞虎咽进自己身体,而玛丽安却无法享受这样的时刻。所以读者会渐渐开始思考作者型叙事声音的评价,继而认同叙述者的声音,并对玛丽安身体抗拒食物,患上厌食症的状况感到怜悯。
当恩斯丽的情人伦得知她怀了自己的孩子,这让平时将女人当作玩物,不愿在恋爱关系中承担责任的伦受到剧烈冲击。“他就像个白色的蛴螬,猛然从地上的洞里给挖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痛苦而盲目地扭动着身体”[4]174。作者型声音饱含讽刺将伦无处躲藏的状态生动描述。这段描写尖锐地展现男权社会中,轻视女性身体,不愿承担生养责任的男人的丑陋面目。这是作者公开与女性站在同一立场,并帮助受到伤害女性发声的直接体现,同时为小说构建更多的女性意识,以此反映作者在叙事中的地位,构建女性权威。
在临近婚礼的最后一场宴会上,玛丽安一改往日的淡妆,尝试浓妆艳抹,充满新鲜感的彼得让玛丽安今后都为他如此打扮,这让玛丽安感到无所适从,极度抗拒。这时作者型叙事声音评论道,“他言下之意就是最好她平时也能这样打扮”[4]252。作者型叙事声音带着评论性的语言公开评论彼得的做法,看似轻描淡写,略带调侃,实际是在暗中嘲讽和批判男性试图精神控制,让女性在潜意识里无条件顺从的行为。这也是作者藏在叙事声音之后试图将读者也拉入自己的阵营的做法,公开评论让读者意识到这不仅是人物的想法,更是作者的观点,从而进一步认识到作者的存在,了解作者对于男性霸道控制欲的反对,并对玛丽安的处境感到同情。
在玛丽安终于与彼得解除婚约之后,她逐渐恢复食欲,能够坐在餐桌旁,毫无顾虑满足地吃下鲜嫩多汁的肉和布满奶油的蛋糕。“她的构想越来越明确了。”[4]306作者型叙事声音终于带着欣慰的语气肯定了玛丽安的选择。这也是叙事者对于玛丽安挣脱束缚今后为自己而活的直接赞赏。这样的直接评价能引导读者看到玛丽安离开男人的压迫后,一改往日的敏感多虑,变得阳光直率的改变,从而也赞同作者型叙事声音的观点。这样使得作者成功将自己的观点灌输给读者,构建起女性作家的叙事权威。
阿特伍德敢于将作者型叙事声音注入小说中得益于她良好的家庭环境和教育。阿特伍德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家族中的女性都独立而自强,因此,这些优秀的女性都为阿特伍德树立了榜样。除了家庭有利的氛围,阿特伍德进入社会所遇之事,诸如在哈佛大学求学过程中学校对男女两性区别对待,在求职过程中处处碰壁因为多数学校不会为女性提供教职都让她深知女性在男权社会水深火热的处境,所以她不遗余力在作品中为女性发声。
由于社会与家庭对其女性意识的深刻影响,加上自身对于女性生存状况的忧思和希冀女性作家在文坛声音日益提高的展望,让阿特伍德巧妙地采用不同的叙事技巧藏匿在作者型叙事者身后,既不锋芒毕露又能让读者察觉到她的存在。在小说前半段更多地通过使用自由间接引语叙事技巧,以间接的方式隐秘地向大众发出自己的声音,而后更多采用公开评论的策略,声音愈加洪亮,试图争夺话语权,以更加直接的方式介入小说,树立作者权威。
本文从女性主义叙事学中的叙事声音理论出发,研究了加拿大文学女王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小说《可以吃的女人》,发现小说中采用了独特的叙事声音:将个人型叙事声音与作者型叙事声音巧妙结合。通过个人型叙事声音论述了女主角玛丽安在女性意识不断觉醒的过程中,逐步弱化强加在自身的男性或其他社会型叙事声音并用自己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性别政治斗争和身份构建的艰难历程。同时,阿特伍德隐藏在作者型叙事声音之后,运用公开评论和自由间接引语的叙事技巧,将个人之声融入文本挑战男性叙事声音,为女性争夺话语权,构建起女性作者叙事权威。所以《可以吃的女人》通过两种叙事声音的穿插结合,既在文本层面展现了叙事手法的巧妙运用,同时在内容和主题中借助小说人物,发出坚强自立的女性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