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学军
(平顶山学院 新闻与传播学院,河南 平顶山 467036)
中原野战军第九纵队原称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九纵队(以下简称九纵)。1947年8月,作为陈谢集团的一部分,九纵与兄弟部队一起南下豫西,在伏牛山地区转战一年有余,解放了包括伏牛山东麓在内的大片土地,为伏牛山东麓解放区(1)1947年10月底,陈谢集团发起伏牛山东麓战役,开辟了伏牛山东麓解放区,建立了豫陕鄂(豫西)第五军分区,辖区包括鲁山、宝丰、临汝、郏县、襄县、禹县等十余个县。创建和全国解放作出重要贡献。
1946年6月,解放战争全面爆发。在之后的一年中,人民解放军先后粉碎了国民党军的全面进攻和重点进攻,使敌我力量对比出现了有利于人民解放军的变化。1947年6月,刘伯承、邓小平率领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挺进大别山,揭开了解放战争战略反攻的序幕。
1947年7月21日至23日,中共中央在陕西省靖边县小河村召开扩大会议,即著名的小河会议。在小河会议上中央决定,为配合刘邓大军在大别山作战,陈赓率部南渡黄河,挺进豫西。根据中央决定,以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四纵队、秦基伟原太行军区指挥所所属部队、三十八军、八纵22旅组成一个作战集团,由陈赓、谢富治统一指挥,简称“陈谢集团”,其任务是“渡(黄)河南进,首先攻占潼关、洛阳、郑州段,歼灭该区敌人,并调动胡(宗南)军相机歼灭之;尔后向豫西、陕南、鄂北进击,创建鄂豫陕根据地”[1]189。
在此背景下,1947年8月15日,九纵在河南省博爱县正式成立,秦基伟任纵队司令员,黄镇任政治委员,下辖第25、26、27旅三个旅,全纵2万余人。在晋冀鲁豫野战军各纵队中,九纵成立时间较晚。抗日战争期间,八路军129师开辟了晋冀鲁豫根据地,成立太行军区,九纵主要由太行军区独立第1、2旅及三个军分区基干团为基础编组而成,大部分是由抗日战争时期太行军区各县、区地方武装扩编升级而来。
九纵的基层干部战士主要来自晋南、豫北的太行山区。绝大多数战士为根据地农民自愿参军,他们作风淳朴、政治觉悟高,不少干部战士在抗日战争期间参加了八路军,经历了抗日战争的严酷考验。因此,虽然九纵成立时间较晚,但“这支部队素质比较好,具有艰苦奋斗、英勇顽强、机智灵活、虚心好学的传统和强烈的革命进取心,野战和攻坚战术也有相当基础”[2]474。
原九纵老战士路成元同志原籍山西省陵川县,1943年8月在家乡参加八路军,他参军的经历很具有代表性。路成元同志曾回忆说:1943年他19岁,在距陵川县城东南数十里的深山区为别人种地放羊。当时,八路军某部刚在附近打了一个胜仗,当地百姓纷纷传颂八路军作战勇敢、纪律严明。是年8月,八路军干部来到他所在的村子进行宣传,八路军干部与他促膝交谈,向他讲解时局,介绍八路军的性质,动员他参加八路军。他听后很受启发,表示想到八路军部队看看,于是翌日八路军干部就带着他来到八路军太行军区陵川独立营的一个连队驻地。路成元同志后来说,当时在部队看到的情景立即吸引了他:部队里面官兵平等、纪律严明,干部和蔼可亲、战士朝气蓬勃,虽然生活艰苦,但到处洋溢着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于是他当即表态,坚决要求留下来参加八路军,从这天起他成为一名光荣的八路军战士。
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面临两条道路、两种命运的严峻选择。为保卫解放区胜利果实,反击国民党军对解放区的进犯,太行军区所属一些地方部队开始升级为主力部队,如1945年陵川解放后,陵川独立营被编入太行军区四分区独立团[3]5。该团被军民亲切地称为“老二团”,后来该团番号改为太行军区独立2旅43团,九纵成立后又改番号为26旅76团,是九纵的主力团之一。陵川独立营编入四分区独立团,意味着部队性质从地方部队升格成了主力部队,同时也意味着战士们将会离开熟悉的家乡,开赴新的战场去迎接战斗,接受更大的考验。
原九纵老战士张海龙曾回忆当时陵川独立营升格为主力部队的生动场景:“在整编之前,营长付保成同志,召开全营军人大会,给我们作动员报告说‘同志们,我给大家报告个好消息,我们陵川独立营现在升为老大哥了,我们大家愿意当老大哥呀,还是愿当小兄弟?’……大家异口同声‘愿意当老大哥’……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3]5
事实上,从解放战争爆发到九纵正式成立,其所属部队之间已经有相当长一个时期在一起作战,相互较为熟悉,配合较为密切。1946年年底,太行军区成立前方指挥所,由秦基伟任司令员,统一指挥太行军区独立第1、2旅和军分区地方武装。解放战争爆发后,该部队转战于平汉线西侧和道清路西段,参加了豫北战役,攻克博爱、修武、武陟、孟县、沁阳等县城,部队自身也经受了锻炼,改善了装备,洗刷了旧习气,培养了正规作风,提高了战斗力,为后来九纵的成立奠定了基础[2]474。
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之上,1947年8月,原太行军区前方指挥所所属部队正式改编为“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九纵队”。1947年8月15日,九纵成立暨出征誓师大会在河南省博爱县王卜昌村举行,在大会上太行人民赠送部队一面锦旗,上绣“太行子弟结长缨,跨河南征缚苍龙”,体现了九纵与太行人民的血肉联系,使即将出征的九纵指战员深受鼓舞[4]164-165。
原九纵老战士张海龙在回忆录中写道:“为了减轻解放区人民的负担,1947年8月,我们部队在全国大反攻浪潮形势鼓舞下,根据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思想,提出了‘打出去、打过黄河去’‘把战争引向蒋管区、吃蒋管区、打蒋管区’等口号。”[3]16这些口号简明易懂,形象生动,传达到每一个干部战士,使全纵干部战士都明确知道部队此次出征的目的和意义,大大鼓舞了士气。
1947年8月21日,九纵全军20 000余人,民工7 000余人,作为陈谢集团二梯队,由河南博爱向黄河北岸进发,在渡过黄河之后,突入豫西,开始了在豫西一年的战斗岁月[4]167。
陈谢集团渡过黄河,直入豫西,完全出乎国民党军的预料,打乱了国民党军的战略部署。为堵截陈谢集团,国民党军统帅部被迫抽调尾追刘邓大军以及西北战场的部分兵力,组成陕东兵团和第五兵团两个兵团,企图夹击陈谢集团,阻止解放军在豫西发展。
关于陈谢集团进入豫西后的作战方针问题,中央指示陈谢集团渡过黄河后要“避开强固设防据点,专打守备薄弱的据点,并力求运动战,求达机动迅速、广占敌区、多歼敌人之目的”[1]190。根据中央指示,1947年8月30日,陈谢决定在渡过黄河后,兵分两路,四纵为一路向西进攻,配合西北战场作战;九纵为一路,扮作陈谢集团主力,向南进军,插入洛阳以南地区,使敌军误以为我军主力仍在豫西洛阳一带,牵制敌第五兵团以及敌豫西、豫南部队,配合刘邓大军在大别山作战。从1947年9月2日起,陈谢集团主力向西进击,发起灵(宝)陕(县)战役,相继解放灵宝、阌乡、陕县等地,国民党军陕东兵团大部被歼。九纵则在洛阳以南的伊川、嵩县等地来回穿插机动,寻找战机不断歼灭敌人。
1947年10月20日,中央军委指示陈谢集团,除留一部在陇海路牵制敌人、一部向陕南发展外,主力应甩开敌人主力,跨过陇海铁路南下,趁敌不备向南召、方城、舞阳以北展开,在这一带建立稳固的根据地[5]。
根据中央指示,陈谢率主力挥师南下,于1947年10月29日发起伏牛山东麓战役。此时国民党军主力都被吸引到以洛阳为中心的陇海路沿线,洛阳以南的伏牛山东麓地区仅有一些敌地方团队,守备较为空虚。解放军进军神速,横扫伏牛山东麓,伏牛山东麓各县守敌大多望风而逃,国民党的《河南民报》惊呼解放军“攻城陷池,如入无人之境”[6]。
在伏牛山东麓战役中,九纵与兄弟部队紧密配合,发挥了重要作用。根据统一部署,1947年10月29日,九纵挥师向东,参加伏牛山东麓战役。11月1—5日,九纵接连解放宝丰、鲁山、南召、方城、叶县五座县城,歼敌1 300余人,为建立以伏牛山东麓解放区为基础的豫西第五军分区创造了重要条件[2]476。
在伏牛山东麓战役中,解放军充分发挥了善于机动作战和长途奔袭的特点。《李钟玄战斗日记》记载了九纵26旅76团的一次战斗历程:10月31日,“早饭后到旅开营以上干部会,传达这次行动任务”,九纵为右纵队,一路出宝丰向叶县,一路出鲁山,我们准备奔袭宝丰;11月1日,26旅76团“渡过汝河,后半夜下2点到达阎小寨宿营”“决定今晚即奔袭宝丰,行程约100里”;攻克宝丰后,11月3日晚,该团解放滍阳镇,“沿街群众很多,给部队烧水喝,熙熙攘攘,并不畏惧”;11月4日黄昏,“部队逼近叶县城,停在卫庄、三里滩、聂楼一带”,并于当夜攻克叶县城[7]174-176。在短短4天之内,九纵26旅76团行军数百里,接连攻克宝丰、叶县,解放滍阳镇,充分彰显出人民解放军运动战的特点和威力,取得显著战果。
到1948年年初,九纵和兄弟部队解放了以宝丰、郏县、襄城为中心的伏牛山东麓广大地区,面积达8 500多平方公里[2]476-477,伏牛山东麓解放区初步形成。
陈谢集团渡过黄河进入豫西,不仅要面对敌人的围追堵截,也面临着离开根据地,进行无后方作战的考验。对于进入豫西之初遇到的困难,秦基伟后来回忆道:“这一带完全是新区,没有群众基础,没有后方支援,没有情报来源,到处都是敌人,走到哪里都有枪声。除了国民党军队,还有土匪和地方恶霸武装。在这块土地上作战,基本上是无后方作战,衣食住行粮弹兵员补充,一切都取决于前线而不是依靠后方。”[4]169
在豫西新区作战,除缺乏向导以及筹集粮食、安置伤员有很大困难外,部队长时间行军作战,战士们身体疲劳,体力也有所减弱。此外,还会遇到一些特殊困难,比如由于连年战乱,特别是在抗日战争期间,有大量枪支弹药流失到民间,因此豫西几乎人人有武器,村村有寨子,有些土匪武装也盘踞其间,导致我军“人数少不能外行”[8]344,这些都是部队在老解放区所没有遇到过的新问题。
事实上,考虑到大军南下势必遇到很多新情况、新困难,在部队南下之前,太行老区就动员了大批民工随部队南下,其中随九纵一起出征的民工有7 000余人。这些民工基本上都是太行老区的翻身农民,具有较高的政治觉悟和很强的组织性,是大军南征的可靠依托。九纵司令员秦基伟在1947年9月1日的日记中高度赞扬了民工的表现:“整日天雨未止部队行动受阻。随军的民夫极其艰苦,在大雨中饿肚赶路。但他们的政治情绪极高,经过十余天长途行军并无甚逃亡,比部队还巩固,在行军中每人随带数十斤弹药并不掉队,这是多么可贵。”[8]328
与此同时,为配合九纵南下,太行老解放区还抽调了大批地方干部和民兵随大军南下。太行区党委选派巩培基、刘梅两位副专员,率领老解放区大批地方干部、民兵随九纵一道南征,“在保障补给、发动群众、建立新区政权和配合部队作战等方面”,这些来自老解放区的地方干部作出了重要贡献[2]481。当时,太行区各县几乎都积极抽调了地方干部支援豫西新区,如1947年8月,位于山西南部的晋城、高平、沁水、阳城、陵川等县,就抽调700多名干部,随大军渡过黄河,到鲁山报到后,分别开赴伏牛山及豫陕鄂边区各解放区,参加发动群众、建立政权、消灭敌顽、组织恢复社会秩序等工作[9]。
从根本上讲,要解决大军在新区作战所面临的困难,就必须建立巩固的根据地和地方政权,而在当时严峻的战争环境下,建立根据地和地方政权都离不开部队的积极参与。
进入豫西后不久,根据上级部署,1947年9月13日,九纵党委会研究了“当前情况”,布置了之后的全盘工作,确定了建立主分区、发动群众等任务[8]338。
建立巩固的根据地,就要做好发动群众、建立政权的工作。在当时严酷的战争环境下,由部队放手发动群众、创建政权是必要的,而做好这一切的前提则是部队要“打好仗”。秦基伟在1947年10月17日的日记中写道,“对于无后方依托的作战在我们思想上过去并不明确,这是十年来在解放区作战习惯的影响,因而在新的环境下仍然是旧的观点”;过去总以为需要建立后方,“而对于建立后方的决定关键在于打好仗点好火不明确,只有打好仗点好火才能建立真正有依靠的后方,不能单独提建立后方,这点在观念上更加清楚了”[8]362。
李钟玄在1947年9月9日的日记当中也列举了当时部队的三大任务,即打好仗、发动群众和建立根据地。他在日记中强调了“打好仗”的核心作用:“召开团党委会传达旅党委会精神,并按本团具体情况布置工作。我与大家热烈地研究军队参加地方群众工作后,强调打好仗、做好群众工作、建设好根据地三大任务,仍以打好仗为主,不论如何不能松懈斗志。”[7]163
在统一认识的基础上,1947年10月22日,九纵在鸣皋展开纵队党委扩大会议,回顾纵队成立以来作战和新区建设的经验教训。这为不久后发起的伏牛山东麓战役以及建立解放区进一步做好了准备。
1947年10月31日,伏牛山东麓战役打响后,九纵渡过汝河,迅速南下,直插伏牛山东麓。秦基伟认为,伏牛山东麓无论是从地理环境、物资出产还是群众倾向等各方面来看,都是建设解放区的理想地方。他在渡过汝河之后的日记中写道:“今日在行进中观察由汝河往南到沙河间地形条件极好,两道河的两岸及中间均较为丰富,若经发动群众之后这带地形打游击最好,背靠伏牛山面向平汉线之广大平原地区,确为据高临下。”[8]368从汝河到沙河进军途中,秦基伟又在日记中记载了伏牛山东麓地区群众对我军欢迎之情,其中写道:“自渡黄河以来将近两月从未见到沿途这样多的群众,不仅不逃跑而且对我军表示极其亲切之热情欢迎,送水给行军的战士们吃……从人民这些呼声和情绪很清楚看到国民党和人民之间的矛盾对立,与我军在人民中的影响威信是分得十分清楚的。”[8]368
需要看到的是,由于当时部队的主要任务仍是打仗,很多发动群众的工作都是在作战间歇进行的,有些甚至就是在行军过程中完成的。在伏牛山东麓战役进程中,一些部队已经采用老解放区土改的方式发动群众,当时称之为“走马点火”。例如,1947年11月1日,九纵76团部队渡过汝河,到达阎小寨宿营,“3营进行‘走马点火’,群众热烈地分抢地主老财的东西,争着诉说恶霸地主的罪行和对我军的盼望”[7]174。
应该指出的是,以“走马点火”方式发动群众,在当时有其发生的特定历史条件,那就是在部队刚刚到达新区,封建势力和土顽力量还较为强大时,这种做法往往能够迅速摧毁封建统治者、发动群众、树立我军威望。然而,由于当时还处于严峻的战争环境下,部队作战任务紧迫,加之新区与老解放区情况不尽相同,因此采用“走马点火”方式发动群众也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问题,反映出了某些“左”的倾向,需要在后续新区建设中加以解决。
为创建解放区,在解放伏牛山东麓战役开始后,九纵和兄弟部队在积极发动群众的同时,还同步进行了建立地方政权的工作,其中九纵就协助组建了鲁山、宝丰等多县的地方政权。
1947年11月2日,九纵接连解放鲁山、宝丰两座县城,11月4日第27旅攻克南召。九纵在短短几天内接连解放鲁山、宝丰、南召三座县城,并控制了广大乡村地区。11月5日,九纵26旅攻克了叶县县城。
九纵在解放伏牛山东麓的几座县城后,迅速由部队协助组建地方政权。鲁山首次解放后,李涵若带领“博爱支队”进入县城,筹建县政府。“11月4日,鲁山县民主县政府宣告成立,首任县长李涵若签发了县政府的第一号布告。同日,在鲁山城关镇和瀼河街张贴了建立城关镇民主政府和瀼河区民主政府的布告。”[10]
1947年11月2日,陈谢集团九纵26旅第一次解放宝丰县城,随即建立宝丰县民主政府;九纵政治部派车志英任县长,并从部队抽调了宝丰籍干部四人到政府工作[11]12。与此同时,郏县、临汝、叶县等地地方人民政权也纷纷在部队协助下建立起来。至此,伏牛山东麓解放区基本得以创建完成,这就意味着“我第一阶段抢占城镇,打开战场,调动敌人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现在等着第二步任务歼灭敌人了。在歼敌主力之后,就是站稳脚跟,开展地方工作,建设豫西根据地”[7]176。
伏牛山东麓地区西依伏牛山,东望黄淮平原,为军事要冲,在解放战争的中原战场上占据重要地位。例如,鲁山“在军事上将是同敌必争之地,敌人控制鲁山侧伏牛山的东侧随时有受袭之危险,且山地不易立足”;“若我能控制此城侧”,则“平汉许昌至西平段有随时被截断且同东线陈毅将军主力形成夹击平汉之势”[8]369。
陈谢集团南下伏牛山东麓,接连攻克多座县城,解放大片土地,国民党统帅部到此才如梦方醒,随即命令第五兵团司令官李铁军率整编第三师等部向解放军扑来,企图在临汝、鲁山、宝丰一带与解放军决战,扭转战局。创建不久的伏牛山东麓解放区面临如何保卫和巩固的艰巨任务。
为保卫和巩固解放区,研究我军下一步对策,1947年11月8日,陈谢集团的主要领导和指挥员在南召召开前委扩大会议。在会上出现了两种不同意见,一种意见主张与敌人针锋相对,立即迎击来犯之敌;另一种意见主张把部队向西拉上伏牛山,在山区建立根据地。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陈庚司令员指出,目前力量对比仍然是敌强我弱,如果直接迎击敌军,正中敌人下怀,对我军不利;至于将部队拉上伏牛山,对部队本身而言较为安全,但无法调动牵制敌军,起不到配合刘邓大军在大别山作战的作用。会议最后决定,陈谢集团仍坚持以伏牛山东麓为基础,“在伏牛山东麓展开,威胁敌人的动脉平汉线,调动敌人,达到策应刘邓、配合陈粟的战略目标”[4]177。就是说,要以运动战的方式调动敌军,寻机歼敌,以保卫和巩固解放区,并配合刘邓大军和陈粟大军作战。根据这一作战方针,陈谢集团展开大规模机动作战,不断调动敌人,在运动战中歼灭敌人大量有生力量,这就是著名的“豫西牵牛”战。
根据11月8日的会议决定,九纵主力的任务明确为插到临汝、鲁山、宝丰地区,清扫敌人地方武装,组建第五军分区[4]178,以巩固伏牛山东麓解放区。
伏牛山东麓地区历来民风强悍,民间拥有各类武器,加之国民党地方武装和土匪势力盘根错节,成为建设伏牛山东麓解放区的重要障碍。为巩固解放区,九纵和兄弟部队将消灭国民党地方武装和土匪作为重要任务。这一时期,解放军先后歼灭临汝、鲁山、宝丰等地几股较大的反动地方武装,建立了基层地方政权。随着群众觉悟不断提高和基层政权的建立巩固,敌地方武装和土匪失去存身之地,纷纷缴械投降,解放区得到有效巩固。在此基础上,九纵于1947年11月下旬在宝丰县马渡街成立第五军分区[4]178。第五军分区辖区包括鲁山、宝丰、临汝、郏县、襄县、禹县等十余县,九纵25旅代旅长张显扬兼任第五分区司令员,所属三个团全部分散在第三、五两个分区,作为地方武装的骨干[2]477。
九纵及其划归军区的部队,转战于伏牛山东麓,有力打击敌顽势力,巩固了地方政权。1948年1月28日,陈谢集团九纵25旅第二次解放襄城。豫陕鄂五地委派遣李瑞堂、王彬、郭瑾等率领一批干部和一个独立团到襄城开展工作。李瑞堂任县委书记兼独立团政委,王彬任县长,郭瑾任独立团团长,进行了发动群众、清匪反霸、组建基层政权等斗争[12],扩大和巩固解放区。
为巩固和建设解放区,九纵下属部队在各地人民政权建立后,陆续抽调了不少骨干力量支援解放区建设。1948年2月,九纵76团在一天内就调走27人前去支援解放区建设。李钟玄在1948年2月24日的日记中写道:“一天调走了很多同志:阴树贞、唐振亚、梁建顺、常克勤、韩春明等共27人,这是从我们身上割了一块肉。为了建设根据地,还有什么说的,不下本钱不行。”[7]210这充分反映了九纵各部顾全大局,派出精兵强将支持“根据地”(解放区)建设的情形。
伏牛山东麓解放之初,一度采用“走马点火”的方式发动群众斗地主老财,没收土地财物分给贫苦农民,甚至提出“五天分完浮财,半月分完土地”的口号。由于新区解放初期情况复杂,急性土改带来一些不良后果。1948年,随着中央颁布《关于目前党的政策中的几个重要问题》《新解放区土地改革要点》等文件,新解放区逐渐纠正了一些“左”的做法,将急性土改改为减租减息等,稳定了农村地区的社会形势。
从1947年8月南渡黄河进入豫西到1948年10月,九纵在豫西转战一年多。在这一年多中,九纵在兄弟部队配合下,解放了30多座城市,建立了人口500万、面积达33 000多平方公里的豫西第三、四、五军分区,协助地方建立50多个县、区人民政权,以及1 600多个基层政权;此外,还开展了组织农会、培养地方干部和积极分子、组训民兵等大量工作,建立了以伏牛山为中心的“稳固根据地”[2]480。
随着伏牛山东麓解放区日益巩固,1948年5月,中共中央中原局和中原军区进驻豫西宝丰,宝丰成为整个中原解放区首府。1948年秋,中原局、豫西区党委和五地委把宝丰作为新解放区政策的重点实验县,开展了清匪反霸、民主改革、减租减息、武装建设、改造政权、支援战争等一系列工作,同时还首次秘密发展了一大批农民积极分子入党[11]8。至此,伏牛山东麓解放区不仅成为中原解放区的首府所在地,从这里发出解放中原的战斗号令,同时也为其他新解放区建设提供了宝贵经验,促进了全国新解放区的建设发展。
自1947年8月,九纵与兄弟部队在豫西转战一年有余,出色完成了作战歼敌、发动群众、建设根据地等几项核心任务,参与创建发展了伏牛山东麓解放区,并与其他几个解放区连成一体,形成完整的豫西解放区,为中共中央中原局和中原军区进驻宝丰准备了充分条件,也为淮海战役的胜利奠定了重要基础。在这一过程中,九纵经受住了严峻考验,在战斗中愈加成熟起来,成长为一支能攻善守的主力之师,为参加淮海战役和以后的战斗淬炼了坚强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