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涛
基于“双一流”的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内涵解析
刘海涛
(河北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在我国以专业教育为主要特征的人才培养模式下,要建成一流本科专业,首先需要对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内涵进行分析。基于不同视角对专业概念的理解,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可以概括为集过程与结果、客观属性与主观价值纵横交错的体系。基于此,对制度改革存在的历史惯性、多元逻辑的失衡与冲突,以及相关利益主体关系的割裂进行理论反思,可以得出高校本科专业设置需要从明确其过程与结果的统一、遵循多元逻辑的协调统一、兼顾利益主体权力与需求的统一等方面进行内涵建设。
“双一流”建设;专业设置;内涵建设
根据党中央国务院印发的《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1],将“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作为指导思想,将“培养拔尖人才”作为首要建设任务,“双一流”建设必须以培养一流人才为首要目标。而高等学校进行人才培养的主体和根基是本科教育,全球知名高校都将本科教育作为大学发展的立校之本,全力进行本科教育改革。从芝加哥大学“百科全书式”的教学计划,到1945年《哈佛通识教育红皮书》;从哈佛大学在19世纪中后期推行的选课制和学分制,到20世纪30年代提倡的通识教育运动;从1986年博耶的《美国大学教育》到1998年和2001年的《本科教育重建》;以及2012年的《斯坦福大学本科教育研究报告》,都透视出本科教育质量是世界一流大学的核心,一流大学具有重建本科教育的引领作用。
“人才培养为本,本科教育是根”的理念逐渐被人们所熟知和接受。[2]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尤其是本科教育质量,在我国高等教育“双一流”建设中位居关键地位。
我国高等教育是建立在普通教育基础上的专业性教育,专业作为高等学校人才培养的基本单元,既决定着高校的课程设置,也影响着学生未来的职业发展。而专业设置作为专业教育的入口,则关系着教育资源的配置与协调、教育的质量与效益、学术的繁荣与发展以及高等教育与社会发展的协调与和谐等一系列重要内容。但其根本目标还是为高校人才培养服务,是高校人才培养的顶层设计,深刻影响着高校人才培养的规格与质量。[3]鉴于此,高等学校必须把优化本科专业设置作为助推“双一流”建设和实现内涵式发展的重要抓手。
2019年4月教育部正式印发了《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实施一流本科专业建设“双万计划”的通知》,旨在全面振兴本科教育、提高高校人才培养能力,实现我国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该计划又一次强调了专业在高校人才培养中的重要地位,同时为各高校优化本科专业设置,加强本科专业建设提供了新契机。
要建成一流本科专业,首先需要对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进行全方位的理性审视。判断人们对事物的认识是否达到了理性的高度,有三个重要标志:一是看其是否形成了科学的概念;二是看其是否达到了规律的揭示;三是看其是否建立起完整的逻辑体系。[4]首先要明确本科专业设置的概念与内涵,自我国高等学校专业建制以来,学术界从不同视角对“专业”有不同的界定与理解。
从学校的视角来看,专业是根据知识分类所形成的教学组织模式,是为学科承担人才培养的职能而设置的。有学者指出:“专业是课程的一种组织形式”。[5]学生学完所包含的全部课程,就可以形成一定的知识与能力结构,获得该专业的毕业证书。[6]可以说,这一概念抓住了“专业”的核心内涵,指出“专业”作为人才培养模式的核心,应注重其所包含的知识与能力结构,同时也从“去实体化”的视角对“专业”进行了诠释。
从社会视角来看,专业是根据社会职业分工所形成的各个专门领域,是为满足某类或某种社会职业所要接受的训练需要而设置的。[7]《辞海》将其解释为:“专业是高等学校或中等专业学校根据社会分工需要而划分的学业门类”;[8]从学生的视角来看,专业是指高等学校中培养学生的学科门类,是为满足学生各方面发展需要而设置的。如上述《教育大辞典》指出:“专业是中国、苏联等国高等教育培养学生的各个专门领域。学生可以按此进行学习,形成自己在某一专门领域的专长,为未来职业活动做准备”[9]。
高等学校专业既要遵循学科知识体系的内在逻辑,又要符合社会职业分工的需要,同时还要承担人才培养的职能。因此,在高等教育领域,可将“专业”理解为,高等学校按照学科知识分类、社会职业分工以及人的发展需要,通过对相关知识教与学活动的开展,实现人才培养的基本单元。而具体来说,这种单元就是一种组合,在本质上是知识与能力的组合,在形式上是课程的有机组合。
高校本科专业设置是国家和高校按照学科知识分类与社会职业分工对本科阶段各种专业进行设置的行为过程,以及由此形成的反映高校本科各专业人才培养目标的专业建设与发展活动。高校本科专业设置不仅仅是一个点的行为,其相关因素除了专业生成与调整过程,还涉及专业发展趋势与竞争能力。
除此之外,作为高校人才培养模式的核心构成,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还要解决“设置什么专业”“如何设置专业”以及“谁来设置专业”等基础核心问题。我们可以将其概括为一个纵横交错的体系,从纵向而言,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包括过程与结果两个方面,即完整系统的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包括从专业生成到专业建设与发展的全过程。就横向而言,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表现为客观属性与主观价值的统一体,即科学合理的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具有“相关逻辑特性总和”与“各利益相关主体权力与需求适应性”的双重特征。
具体而言,其客观属性主要通过市场需求、学科知识与人的发展这一逻辑体系得以表现,主观价值主要通过政府、市场、高校、学生等利益主体相互关系的制衡与统一得以反映。而且,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行为主体权力与需求的适应性,与其多元逻辑的特性总和是相互影响、对应统一的,并分别通过本科专业设置的过程与结果得以反映。
近年来,面对我国高等教育规模扩大和市场经济体制发展等内外部环境变化的影响,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并没有做出及时、理性的调整,而表现出一定的随意性与盲目性特征,这种随意性与盲目性主要表现在各高校为获取相关资源,盲目追求专业设置的“大而全”,从而导致对专业设置的科学论证不够,缺乏合理的专业设置规划。
如一些高校不顾办学条件,跟风开设大批“热门专业”或专业设置出现“因教授而设”的局面。甚至有些学校提出“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抓住机遇也要上”[10]。最终导致出现了人才培养模式趋同、人才结构变革滞后、毕业生结构性失业等问题。这些问题如果得不到有效解决,将直接影响高等学校“双一流”建设的有序推进。从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内涵出发,结合一流本科专业建设对高校“双一流”建设与发展的重要意义,笔者从以下几方面对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存在的问题进行理论反思。
从高校本科专业的内涵发展出发,专业设置的起点可追溯至20世纪中期的大学教学制度改革。这一时期,在“以苏联为师”和“向苏联一边倒”政策的影响下,中国政府提出,要系统地移植苏联的教育模式。由于苏联是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向苏联学习是当时中国高等教育管理制度建设的一条有效路径。也正是这一时期通过向苏联学习,我国高等教育建立了以培养专业人才为根本任务的教学制度。新中国成立初期,无论专业内容的划分、专业结构与产业结构的适切关系,还是专业人才培养目标的界定都表现出我国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向苏联学习的痕迹,甚至当时的专业结构与苏联大学的专业设置如出一辙。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试图突破苏联体系,国家专业设置管理体制和各类高校都进行了大量制度改革探索,包括诸如:“强化专业基础、拓宽专业口径”、不断调整与修订专业目录、实行专业备案与审批制度、开展“大类招生,大类培养”、实施主辅修与学生转专业制度,等。客观来讲,由20世纪50年代初期通过大学教学改革所形成的教学制度的一些基本特征,在今天专业教育制度中依然存在。而这期间所经历的制度改革除了形式不同以外,其本质并没有真正突破苏联模式的框架。因此,苏联有关专业设置的理论对中国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制度改革产生了巨大影响,这使我国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管理制度一直在沿袭“苏联模式”的历史惯性,进而与专业设置的改革发展产生逆差,阻碍了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自主创新。这种历史惯性的主要原因一方面表现为传统思维模式的固化,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制度改革的“路径依赖”。
首先,长期以来“苏联模式”影响下的计划经济传统思维,对高校本科专业设置产生了根深蒂固的影响。计划经济时期,高校根据国家任务培养人才,不必对市场需求进行直接考虑。在经济体制转型的过程中,高校人才培养机制并没有及时跳出计划经济体制的思维框架。即使面对社会、市场对人才需求的巨大变化,也未能充分考虑到市场经济体制的特征与要求,使得社会、市场参与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必要性,并没有在相关制度规定中得到专门授权。
在政策实施上,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对市场人才需求变化的反应,也只是表现为统一目录框架下专业点数的变化,没有充分考虑市场对高校人才培养需求的本质变化。因此,与目前市场经济体制对高校毕业生就业制度改革的推进相比,高校本科专业设置似乎还处于计划经济体制的思维惯性之中,专业的划分、专业设置模式等仍然不同程度地受到计划手段的控制。而高等学校在原有学科体系、专业人才培养目标、课程体系以及教学模式中所形成的管理思维也必然会在历史的规制下逐步固化。
其次,就“路径依赖”而言,在“苏联模式”的影响下,我国制定了专业教育为国家经济建设服务的根本方针,建立并实行了以政府为主导、以颁行统一学科专业目录为基本手段进行资源配置的计划性专业设置管理体制。这一管理体制在行政力量主导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关联的网络,而这种利益关系又使这一管理体制在改革发展中不断自我强化,从而形成超稳定的结构。各高校作为这种结构中的一员,为了获得某种利益或满足相应需求,会在本科专业设置过程中产生一定的路径依赖。从一定意义上说,这种路径依赖相比上述思维模式的固化来讲,是对原有制度有意识的自我强化,带有一定的依赖性色彩。
基于对本科专业设置内涵框架的分析,高校本科专业设置是基于学科知识、社会需求以及个体发展三种逻辑的人才培养模式。而在实践过程中,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往往会因为不同逻辑之间的失衡与冲突,对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结果及其人才培养产生不利影响。
1. 学科知识逻辑与市场需求逻辑的冲突
出现这一冲突的重要原因之一,主要是对专业设置在教育规律与经济规律上的关系存在误解。就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上述三个逻辑而言,其均在教育规律与经济规律之中有所反映。其中,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对学科知识逻辑的遵循,主要反映在高等教育规律当中;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对市场需求逻辑的遵循,则主要反映在市场经济规律当中。当然,学科建设按照高等教育规律所产生的稳定性和连续性对专业设置的影响,与专业设置按照市场经济规律所产生的变动性并不矛盾,且二者都以人才培养作为逻辑起点,并将人的发展作为其发展与建设的基础价值和终极目标,这正是专业设置过程中个体发展逻辑的反映与体现。
就高校本科专业设置与建设的实然状态而言,人们经常会将专业与学科的内涵混淆,并要固化专业建制,还要试图在相对固定的专业框架中迎合市场需求的逻辑。对此,就会不经意地设置了高等教育规律与市场经济规律在高校本科专业设置上所谓的“冲突”问题。
在现阶段我国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过程中最明显的表现就是,随着现代经济社会发展与市场经济体制的变革,高校乃至政府过度关注了不断膨胀的市场需求,一定程度上忽视了专业设置过程中基于学科知识与个体发展逻辑的调整。以至于自21世纪以来,随着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发展,高等学校本科专业“外延式”发展弥盖了“内涵式”发展的状态。并且,在相对固化的专业结构框架下,使高等学校产生了大量无法与市场需求相匹配的无效供给,[11]这不仅导致各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趋同,而且还造成人才培养质量下滑、大学毕业生就业难问题。
2. 市场需求逻辑与个体发展逻辑失衡
在市场经济下,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对市场需求逻辑的过度倾斜,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个体发展的逻辑。正如美国著名教育家罗伯特·M·赫钦斯指出的“纯粹追求知识的目标在大学迅速变得模糊,并且不久就可能消失。虽然不否认专业气氛对一些学生会有重大的影响,但是将大学职业教育化对大学而言显然是有害的。更为重要的是,职业型的气氛对于引导学生全面发展也是灾难性的”。[12]过于注重市场需求逻辑会导致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工具化。工具化的专业设置是被动地适应与满足一定时期政治、经济、文化以及科技等各方面的需要,而忽视了专业设置的主体性与相对独立性。结果会导致其人才培养或是一种政治、道德或经济教育,或是一种知识、技能教育等,而恰恰忽视了以人的发展为中心的主体性教育。[13]这在我国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及人才培养过程中有明显的体现。
但同时,目前市场经济体制下高校本科专业设置阶段性特征的出现,并非在遵循市场需求逻辑本身,而在于没有辩证地看待多元逻辑之间的关系而使其出现非正常失衡。此类失衡如果不能及时进入人们的意识,并予以制止,很有可能会发展为市场需求逻辑一元化的局面,进而使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出现急功近利的结果。这必然会导致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及人才培养产生各种问题。
通过对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内涵的理解可知,利益主体主要有四类:政府、社会、高校和学生。根据四类主体在本科专业设置过程中所发挥作用的力度不同,划分为不同的主体关系模式。基于我国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自上而下的政策驱动,可以将其概括为“行政主导”或“政府主导”模式。在这一主体关系模式下,各利益主体对其并没有形成统一的认知,也尚未形成基于各利益主体共识的整体运行逻辑。比如,政府为了获取国家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所需要的人力资源,会希望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能够在其规划的路径下统一进行;高校为了能在高等教育市场竞争中获得更好的发展,会希望自身所设置的本科专业能够实现“大而全”;社会市场为能够获得符合自身需求的各类人才,会希望高校能够按照社会产业结构与行业职业的发展实现专业结构的动态调整;[14]学生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爱好,获得更好的投资回报,便会希望高校允许自己选择专业,并且通过专业学习提升自身的综合素质和职场竞争力。基于各利益主体对本科专业设置的不同认知,结合我国高校本科专业设置主体关系的既定模式,形成本科专业设置过程中各自为政的强制性割裂。
总体来看,本科专业设置利益关系的割裂反映在整个过程中,不仅表现为政府主体与其他相关主体利益关系的割裂,还表现在高校、社会及学生主体之间各自利益关系的割裂。这些最终都可以从本科专业设置本体与其相关利益要素的关系体现出来,如:本科专业设置过程中不同主体的各自为政,首先会割裂本科专业设置与高校学科知识结构的关系,导致专业设置过度关注市场需求的逻辑,一定程度上忽视供给侧人才培养的前瞻性与创造性;其次,会割裂本科专业设置与高校自身发展优势、特色之间的关系,导致出现“千校一面”的同质化倾向;再次,会割裂本科专业设置与地方经济发展需要的关系,导致供需失衡的结构性矛盾的加剧;另外,还会割裂本科专业设置与学生个人及职业发展的关系,导致“教非所学、学非所用”现象的出现等。
具体来看,本科专业设置利益关系的割裂反映到一所高校中,表现为对每个学科或专业所形成的“利益共同体”的作用。这一“利益共同体”背后是拨款、招生规模等各项资源配置,任何一个学科与专业的调整行为都被视为一场“利益之争”。这种“利益之争”导致的结果就是不同学科或专业之间关系的割裂。就院系层面来讲,每个学科与专业都是其努力争取和发展的结果,更多的学科与专业有助于支撑院系的办学格局和办学体量,进而有助于院系获得更多的学校资源。而对于具体专业的教师而言,他们只有依附在某一专业之下才能获得生存,因此,专业的存废对于他们来讲正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现代社会科学技术发展所呈现的高度分化与高度综合并存的态势,高校本科专业之间利益关系的割裂,一方面对高校内部本科专业的创新起到一定的阻碍作用,另一方面也给高等教育专门化与综合化在更高层面的综合设置了障碍。
在对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内涵框架分析的基础上,无论对其制度改革存在的历史惯性,还是多元逻辑的失衡与冲突,抑或相关主体利益关系的割裂进行分析,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我国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对人才培养这一本质职能的忽视,从而导致各高校普遍重视专业结构的调整与改革,忽视专业内涵的建设,这与“双一流”建设所企及的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的目标背道而驰。对此,为有效发挥一流本科专业建设对高等教育“双一流”建设重要作用,结合其存在的问题与困境,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对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进行内涵建设。
按照事物的发展形态来看,任何事物的行为都是过程与结果的统一。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基本环节同样可以从过程与结果两个方面进行综合理解,即完整的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包括从专业生成到专业建设与发展的全过程。具体到一所高校来说,本科专业设置主要是高等学校在国家教育行政部门制定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以下简称本科专业目录)框架下,根据学校自身的学科和历史特点,结合当地区域社会经济发展需求,以及学校本科生的发展需要来设置、建设与发展专业。
因此,在此需要说明的是,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过程与结果并不是两个完全独立的环节,而是通过相互影响与相互制约,最终来实现专业的发展。在“双一流”建设的背景下,要想有效实现一流本科专业建设对高等学校“双一流”建设的促进作用,应充分明确本科专业设置过程与结果的统一性特征,使各高校在注重本科专业结构调整与改革的同时,更应该重视专业内涵建设。
首先,高校本科专业设置作为一种行为活动,体现为高等学校按照学科分类或职业分工设置各种专业的一系列动态过程,主要包括专业内容的确定与专业设置模式的设计,等等。其次,基于专业设置过程所产生的结果具有明显的特性,并且会在长期内产生可持续的影响。这种结果主要包括专业内容的存在状态和专业建设与发展的状态。无论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过程还是结果都将是为高校本科人才培养来服务的。换句话说,高等教育培养高级专门人才的本质职能,决定了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过程与结果,都将以所培养人才的质量与规格作为其逻辑起点和终极目标。
具体而言,人才培养模式的实质性建构基本上可以概括为,对既定培养目标所要求的知识结构、能力结构与素质结构的建构。因此,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任务之一,就是尽可能让每个学生都获得既符合个人个性成长又满足社会适用性的独特的知识结构,进而内化为相应的素质结构与能力结构。而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这一行为活动正是围绕专业人才培养目标,将其转化为课程体系目标,并以此为依据对本科专业课程体系与教学内容不断建设与完善,进而优化学生的知识与能力结构、促进高校人才培养规格与质量提升。这是一个正向循环的过程,也是高校本科专业设置最合理的行为结果,在其形成过程中,对专业内涵即相关课程体系的建设尤为关键。
根据对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内在逻辑结构的论述,高等学校专业设置首先表现为对学科知识的分割与分配,通过这一过程使每个专业都在学科的基础上拥有科学的知识体系,主要通过课程体现,这正是高校人才培养的基本前提;其次,与学科完全作为相对独立的知识体系的基本载体相比,专业是一种与社会行业、产业相互对应及互动发展的知识体系的基本载体,是促进高校与社会互动、经济与人发展的知识活动的基础。主要通过社会不同产业的人才需求来反映人才培养的专业结构;再次,高等学校就是通过专业将学科知识系统化、结构化、合法化,而其最终目的是要通过人才培养使其得以传承。因此,在以专业教育为主要人才培养方式的高等教育过程中,专业中的个体发展既是高校人才培养的根本出发点,也是其终极目标。
由此可见,就专业设置过程而言,高校本科专业种类、数量、结构等的确定应该做到以学科知识为依托、以社会分工为导向、以人才培养为目标。就专业设置结果而言,课程设置作为专业静态属性的呈现形式以及专业建设与发展的实现路径,每门课程也都要体现专业人才培养目标的要求,即课程既要具有学科性与社会性,又要具有教育性。
可以说,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学科知识的逻辑、市场需求的逻辑、个体发展的逻辑并不存在必然的相互排斥或抵消的问题,而是可以协调统一、交互共融的。当然,在各国社会经济与高等教育发展的不同时期,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各种逻辑会出现主导与从属的阶段性特征。就目前我国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而言,主要表现为市场需求的逻辑占据主导地位,这是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阶段相适应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忽视学科知识及个体发展的逻辑。
对此,专业作为高校人才培养的基本单位,在其设置过程中理性把握多元逻辑的整合与统一,避免各执一端、抱守残缺,由于专业设置逻辑的偏差而影响高校的人才培养。
我国近70年的高等教育改革过程中,就制度与组织的视角而言,高等学校以专业为基本单位的人才培养模式始终未曾改变。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人才培养作为高校本科专业教育的核心与基础,一直以来都是高等教育和专业设置本质的职能与目标。而对于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逻辑与侧重点的争议也都是围绕人才培养的规定性展开的。因此,对其多元逻辑的整合与统一,也应从人才培养的视角出发予以认识和理解。高校要做到本科专业设置以人才培养为逻辑起点,发挥“专业”作为学科人才培养基本单位,及为社会职业提供专门人才的基本职能,同时在此过程中关注学生的人格发展、自主选择和话语权力。以实现专业人才培养的课程结构及其设置为基础,高校需要逐步引导和完善专业设置各逻辑的整合与制衡。
随着高等教育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不断现代化,过去始终存在“权力一元”改革困境的高等学校管理模式,越来越强调多元主体的参与、协商与合作。本科专业设置作为高校本质职能发挥的模式构成,也应该注重不同利益主体的共同治理。就其过程而言,专业内容的确定与专业设置模式的选择,应在最大限度满足专业设置逻辑的基础上,兼顾相关利益主体的权力与需求。高校本科专业设置对各种逻辑遵循的过程,正是不同利益主体权力与需求博弈的过程。其对多元逻辑整合与统一的理性把握,也正是基于不同利益主体权力与需求和谐共赢的行为体现。基于此,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相关利益主体主要包括政府、市场、高校和学生。
政府按专业办学、社会按专业纳才、高校按专业育才、学生按专业成才。专业起始于个人需求、遵循于学校需求、对应于社会需求、满足于国家需求。因此,专业作为高校人才培养的主要载体,与政府、社会、高校、学生有着千丝万缕的权益联系。可以说,在高校本科专业设置过程中,任何一个主体单独促进或压制某一类专业的设置与发展,都将无法体现高等教育的完整属性,这不但会严重影响专业的生态、学科知识的发展,还会严重影响社会的人才生态和行业生态。[15]高校本科专业设置的利益相关者,既是行使不同权力的主体,又是寻求不同需求的顾客。各种主体或顾客的利益指向本质上是一致的,即人才培养质量,这也是多元权力制衡的逻辑前提。
另外,大学作为一种在人类社会担负着重要使命的知识创新组织,具有明显的非营利性组织的特性,其办学过程应该由各利益主体共同管理,其办学目标应建立在公共利益的基础之上。[16]换言之,高校本科专业设置作为高校履行社会公共职能的重要基础,其过程与结果都应该具有非营利性组织的特征:首先,其过程并不是由“单一化”的决策权力主体来管理,而应该注重多方权力主体的博弈关系及其共同治理;其次,其结果并不是只需满足自身或其他唯一主体的需要,而应该注重多元利益主体需求的统一。高校本科专业设置是一个利益共享的行为过程,应该体现公共服务的理念,将公共利益视为基于共同价值观进行对话的结果。在此过程中既要给予不同利益主体应有的权力与责任,又要明确各种权力与责任的价值取向是实现公共利益的最大化。在这一行为活动中,政府的责任应主要是解决宏观层面的布局问题,微观层面的选择权和支配权应留给掌握更多具体信息的高校和市场。同时,在保证其他主体对有限资源进行合理配置的前提下,重视学生主体的作用,赋予学生主体充分的参与权和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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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onstruction of Connotations of Double World-class Undergraduate Majors Setting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LIU Hai-tao
( College of Education,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24, China )
To build a world-class undergraduate major, it is necessary to analyze the connotation of the undergraduate majors academically and professionally setting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he undergraduate majors setup can be considered from varied perspectives as a system that intersects in process and result, and objective attributes and subjective value. This paper examined the theoretical issues on the historical inertia of the system reform, the imbalance and conflict of multiple logic, and the separation of the relevant stakeholders, suggesting that the connotative construction of undergraduate majors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needs to clarify the unification of processes and results, and the coordination of multiple logic, and take into account the unity of stakeholders’right and demand.
double world-class construction; majors setting; connotation construction
G420
A
1008-0627(2022)01-0108-0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学一般项目“全人教育理念下学校改进实践研究”(BHA180153);河北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博士(后)科研启动基金项目“高等学校本科专业设置的逻辑体系研究”(S2020B020)
刘海涛(1988-),男,河北沧州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高等教育基本理论。E-mail:hito1089@163.com
(责任编辑 赵 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