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与救赎
——郁达夫小说集《沉沦》中的爱情悲歌

2022-11-21 15:54
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郁达夫内心爱情

王 婷

(云南民族大学南亚东南亚语言文化学院,昆明 650500)

郁达夫小说集《沉沦》交织爱与求爱的角逐,沉沦的苦闷与怀揣美好爱情的矛盾,渴望有“光”的使者照亮枯槁的心灵,不问归期却也要问归期,独在异国他乡的情感交错,内心无以言说的苦闷与哀愁,身心若一巨石跌落寒潭的深渊。曾以满腔的热情期待爱情的来临,却也成了梦幻泡影,在肉的情欲中觉醒,在灵的超脱中沉沦。一颗孤寂的灵魂在浩淼的广宇中呜咽。这是一场爱的挽歌,是沉沦于救赎的交响。

一、《沉沦》的创作

郁达夫为近现代杰出的青年学者,颇受西方人道主义的影响,特别是受到卢梭思想的影响,卢梭主张返归自然、崇尚自我、张扬情感,认为人的情欲不过是自然的一种天性,不应对其束缚与压制。因此作者在文中大胆描写灵与肉、爱与欲的冲突。《沉沦》问世于1921年,问世以来饱受争议,在骂声一片中鲁迅与郭沫若等为其发声。鲁迅指出:《沉沦》是属于“非意识的不端方的文学”,是“受戒者的文学”,“艺术的写出升华的色情”,“未必损伤文学的价值”[1]3。郭沫若曾说道“达夫是完成了一个有光辉的特异的人格的。鲁迅的韧,闻一多的刚,郁达夫的卑己自牧,我认为是文坛的三绝”[2]76。人们慢慢的关注到了《沉沦》的审美性与文学性上。

《沉沦》是新文化运动以来第一部小说集。郁达夫在文学创作方面主张“文学作品,都是自家的自叙传,”因此,他常常把个人经历作为小说散文的创作素材,在作品中真切的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把自己的人生际遇代入作品中。 在新旧传统交织存在的时期,多少新青年渴望打破传统的教条,从而达到思想与精神的自由与解放。《沉沦》的问世代表着一个作家反叛的勇气,作者无论是取材的大胆还是描写的赤裸裸都是文学创作方面的一次大胆的突破,不仅在当时即便在现在都仍有着很高的文学价值。郁达夫以对情感、对人性敏感的觉知剖析灵欲的本真及其矛盾,从其思想的层面来看,它体现了反封建的个性解放的要求。书中主人公所反映的“性的苦闷”与“生的苦闷”相交织的痛苦,不仅仅是一种沉沦,更是沉潜在内心深处的压抑与渴望得到救赎的悲歌。

从作品的创作风格来看,很容易联想到日本作家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两部作品无论是内容还是审美风格都具有极高的相似性。因此,也不乏有学者把两部作品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特别是从美学性与文学性入手进行分析论证。其中二者皆表现出了一种面对“生”与“死”的“颓废美”。当然,对于郁达夫的《沉沦》而言,所述内容以他在日本留学经历为蓝本展开。李泽厚先生曾说道中日两国对于生死观的差异:中国“重生安死”,日本“惜生崇死”[3]。在《沉沦》中主人公通过“沉沦”走向“自我”,最后自杀以实现自我救赎。身虽死,但精神得以解脱。他的死何尝不是一种“生”。

整部作品通过小说情节层层递进与发展,性爱的进一步描写与主人公内心不断遭受打击,灵与肉的撞击不仅一步步升华作品的悲剧美意蕴,从而也一步步把主人公引向真正的沉沦与救赎——溺海而死的结局。《沉沦》以郁达夫的自身经历为题材进行创作,让作品变得“有血有肉”, 以作者的苦闷与哀思拉近与读者的距离,让人读此作品仿佛看到一个无尽的沉潭之渊,压抑苦闷、恐惧与自悔自怜自虐之感随之而来。他并非只是单纯的对性爱进行,《沉沦》也与低俗的淫秽之作有着天壤之别,它蕴含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与自我成长求索问世的哲思。就文学意义来看,小说以极致的抒情手法进行赤裸裸的描写,以散文之韵铺排展开。文中大量以景写情、对人物内心矛盾、纠结的描写使小说的情感饱满而真切,一个“忧郁症”患者走向自我毁灭的沉沦与“病态”的人物性格的刻画使小说具有不一样的悲剧美与感伤美。

二、织梦寻爱的跋涉者

爱情从古至今历来为多少文人墨客所歌颂,无论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铮铮誓言;还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生死追忆;还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白首相依,都让人动容并憧憬着爱情的美好。可“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谈何容易!在《沉沦》篇中主人公说到:“知识我也不要,名誉我也不要,我只要一个能安慰我体谅我的‘心’。一副白热的心肠!从这一副心肠里生出来的同情!从同情而来的爱情!我所要求的就是爱情!若有一个美人,能理解我的苦楚,她要我死,我也肯的。若有一个妇人,无论她是美是丑,能真心真意的爱我,我也愿意为她而死”[4]。这是主人公下课后夜晚所写下的日记独白,可以看出主人公对纯真爱情的渴求与内心的孤独寂寞,他渴望爱与被爱,却也有着对爱情的自卑与敏感。从郁达夫的成长经历来看,不难看出他一生都在追逐爱,都渴望被爱,但心中的理想爱情却总在现实中被击得粉碎。这在袁庆丰的《郁达夫传》中不难看出。

《沉沦》以自传的形式呈现,与作者的个人经历密切相关,郁达夫于1913年到日本留学直到1922年,在此期间他正值男性性欲萌发的阶段,而心中所保有的封建传统观念与日本的开放自由的思想相冲突,使作者多次陷入自我的矛盾之中,这在文中的“我”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再者,文中处处充满着感伤,而这种感伤主义的文学形式,在性的苦闷、爱的渴望与弱国子民的自卑心理的三重交织下使“我”陷入了沉沦。在欲望的驱使下“我”偷看别人洗澡,偷看男女交合,借着醉意来到了妓院,宣泄着内心的压抑,却在短暂的欢愉过后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与自悔中,渐渐的发现所求之“爱”遥不可及,越发痛苦与压抑。这种寻爱的模式无疑早已陷入了“沉沦”的恶性循环。渴望得到救赎的心越发强烈。根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心理学中,当本我、自我、超我这三大精神部分的“交锋”,某一方面过度偏航,都会使人陷入痛苦的深渊。“本我”代表欲望,受意识的遏制;“自我”负责处理现实世界的事情;“超我”是良知或内在的道德判断。自我与超我制约着本我,而当自我挣脱了封建道德的约束则本我的欲望常常以性的方式实现自我满足,而作为理智的人,在道德与伦理面前,必然将产生“性的苦闷”。

爱与性有着本质的区别,“爱”是指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指的是对某个人或某个事物有纯洁而真挚的感情,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郁达夫的好友成仿吾在关于《沉沦》的评论中写到:《沉沦》的主要色彩并非是灵与肉的单纯表达,可以用爱的要求与求爱的心来表示。而文中的“我”作为“求爱”的跋涉者却在忧郁、自我封闭、自卑、孤独等的痛苦中一度以“欲”的发泄来填补“爱”的空虚。因爱的缺乏,在枯槁的生活中沉沦,从而用“自我毁灭”来达到某种反抗与救赎。《沉沦》中主人公认为“人生百岁,年少的时候只有七八的光景”,他所渴望的是在这“最纯最美”的青春岁月里邂逅一场爱情,而不至于变成“死灰的二十一岁”。他满腔热枕地祈求苍天:“你若能赐我一个伊甸园内的‘伊扶’,使她的肉体与心灵,全归我有,我就心满意足了”[5]47。从中我们不难看出正值青春期的郁达夫对爱情的渴望,此时他所寻觅的爱情既是理想中的爱情亦是青春期对异性爱的萌发。

在《茑萝行》中,作者以细腻的笔触讲述了在动荡的社会中无能的丈夫、无助的妻子和无望的孩子一步步走向毁灭,走向“沉沦”的故事。“茑萝”出于《诗经》“茑与女萝,施于松柏。”句,“茑萝”为相互关怀、相互依附之意,而该篇以此为题,可见作者“别有用心”,作者运用反讽的手法来表现文中婚姻的不幸,生活的苦闷。文中“啊啊,我的女人,我的不得不爱的女人,你不要在车中滴下眼泪来,我平时虽则常常虐待你,但我的心中却在哀怜你的,却在疼爱你的;不过我在社会上受到的种种苦楚,压迫,侮辱,若不向你宣泄,教我更向谁去发泄呢!”[4]133从这两句话中可以看出作者对“我”的一种病态描写及扭曲的爱的刻画,而在后面他又写到:“今天正是清明节呀!大约各处的男女都在郊外游玩踏青,你在车窗里见了火车路线两旁游春的夫妇,你能不怨我的么?你怨我也罢了,你倘能恨我怨我,怨得我望我速死,那就好了。但是办不到的,怎么都办不到,你一边怨我,一边又必在原谅我,啊啊,我一想到你这一种优美的心灵,教我如何能忍得过去呢!”[4]134这段话中不仅看出主人公对爱情强烈的渴望,而且在自卑的同时把心中的爱情理想化,把心中的女主角喻以美的化身。而美好的幻想却总遭受现实的打击,这也昭示着“我”这一织梦寻爱的跋涉者最终将以悲剧收场。

三、沉沦苦闷的情欲宣泄者

内心的孤寂如广袤的冰原在主人公的心里越发寒冷,而情欲的宣泄若一团野火让躁动空虚的心得到片刻的满足,然而,性苦闷却也是将主人公引入“沉沦”孤岛的“冥船”。情感的宣泄、欲望的宣泄、内心自卑无助的宣泄像午夜的魔鬼铺天盖地的走来。在《沉沦》篇中作者所译的《孤寂的高原刈稻者》以刈稻的那个女孩子只身一人的孤独,通过环境的渲染极力的表现出来,而末句“或许是些天然的哀怨,必然的丧苦,自然的悲楚,这些事虽是过去的回思,将来想亦必有人指诉”[4]11。虽说该诗并非作者所作,但作者在翻译的过程中早已不动声色的加入了自身情感。末尾处说:虽是过去的哀思,将来想必有人指诉。似暗示了《沉沦》诞生后,其反传统的特点,灵肉的描写,性欲的宣泄在各研究者间有所争议。

如果说《沉沦》篇是发出求爱呼声及在性苦闷中高扬国民意识的开始,那么《银灰色的死》则是性欲望的沉沦与爱情幻灭的开端。该篇以第三人称“他”的方式进行叙述,更直白,更能使读者产生共鸣。一个自怨自艾的男学生,为生计所迫,典当掉亡妻的戒指,在痛苦与悔恨中醉生梦死。后来认识了酒馆里亭亭玉立的少女静儿,两人互生情愫,却因静儿最终嫁给别人而无奈与痛苦,爱情的破灭如天空中星星的陨落,霎时在他的生活中失去了光亮与温暖。而后到了年底,不曾归家,身处异国他乡的寂寞与孤独像一阵阵凉风向他袭来。《银灰色的死》充满着浪漫主义的感伤,妻子死后,他的生活便也变成了灰色,甚是凄冷。

“一边流泪,一边他就站起来走,他的酒已经醒了,所以他觉得冷起来。到了这深更半夜,他也不愿意再回到他那同地域似的家里去。他原来是寄寓在他的朋友的家里的,他住的楼上也没有火钵,也没有生气,只有几本旧书,横摊在黄灰色的电灯光里等他,他愈想愈不愿意回去了,所以他就慢慢的走上上野的火车站去。……就是想去烤火去的。”这一段不仅与《沉沦》开篇处,主人公到日本留学时说道:“近来,孤冷得可怜!”相照应,而且写出了主人公因为情人的逝去而痛苦、无力、悲戚的心情,心里孤冷得很,心里的温暖被现实抽离去,爱情再度破灭的孤苦与无奈跃然纸上。因此,他只想离开,走向火车站想去烤火。但这种从外部获得的温暖又怎能真正弥补内心爱所缺失的孤冷呢?正如该篇题目《银灰色的死》一样通篇无论环境描写,还是人物刻画皆以灰色的基调给人一种凄清、苍凉之感。

文中的女主人公静儿是男主人公美好爱情的寄托,但也是男主人公无法得到的“爱”,最后只得在酒与性里自我麻痹,自我沉沦。该篇控诉了那个时代及社会对人欲望的压制。在思念亡妻的过程中多次到酒馆宣泄内心的苦闷,却也在穷困的现实面前典当掉亡妻留给他的金刚石戒指,这是一种物质欲望得不到满足的宣泄,也是内心空洞空虚感的发泄。而结尾主人公醉死,则是对生命欲望受压制的反抗;通过主人公与静儿爱情的破灭来申诉无法爱与被爱的愤懑。

作为一个异国他乡的孤独者,敏感的心性在当时所处的环境里,时时陷入无尽的感伤之中,心中的哀思无疑被无限放大,渴望寻求灵魂的救赎,却猝不及防无可避免的一次次陷入沉沦的深渊无法自拔!纵观全文,主人公是在性苦闷的驱使下一步一步走向“沉沦”的,而一次次的情欲宣泄却是无可挽回的沉沦,终在宿妓的行为中自我毁灭,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反叛,最终只能沉海自杀以寻求解脱[6]67。以肉欲的方式进行宣泄,以获得片刻的欢愉来减轻内心的煎熬与痛苦,这似乎是后期主人公自我“疗愈”的一种方式,实则是在自我麻痹,把内心“求而不得”的爱异化为一种欲,在激情与放纵中沉沦。在这一过程中,主人公的爱情观早已偏航。再者,在《沉沦》篇中当主人公说到:我所求的爱情,从一开始的一美人到一妇人再到无论美丑,只要爱我就可以,再到后来用肉欲来填补自己所认为的缺失的爱情,由此可见,主人公的爱情已经变得盲目,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畸形的爱。在小说临近结尾处,说到主人公的“忧郁症”越发严重,越发频繁的出入妓院、酒馆。看似我们会认为主人公在酒色中沉沦至死是由他的“忧郁症”所造成的,实则不然,“忧郁症”只是其中之一,而主要是心理与生理的长期封闭与压抑适逢找到了一个“缺口”,而这个“缺口”便是情欲的宣泄,可以说这是一种在对外界一切反叛中的自我报复与自我满足。这是一种沉沦中的救赎,却也是把爱情拉向坟墓的推手。

如果说“忧郁症”患者们的爱情是平行世界中的琉璃瓦,那么《沉沦》中主人公的爱情便是平行世界的水晶灯,它使人们看到一个青春年少的青年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沉沦放纵的必然,却也让我们看到了自卑、敏感、孤独、对爱情无比向往,但却也无法拥抱爱情的无奈与悲伤,抛开沉沦肉欲的狂欢,我们难免会看到一颗孤寂而脆弱的灵魂。一生都在索求“爱”,却“无可得”!就如《沉沦》一开篇就说到,主人公到日本留学,近来“孤冷得可怜”一般。作者把文中的主人公作为一典型人物来塑造,以感伤的情感基调进行叙述,特别是文中多处对爱情破灭的叙述,可谓“死寂”与“孤冷”。

在《沉沦》的最后篇目《出奔》中钱时英作为一名革命者,一名领导干部却因与董婉珍的婚姻而走向“沉沦”,走向“出奔”!他没有像《银灰色的死》中的“他”那般通过性欲的宣泄以寻求情的解脱,而是通过纵火以走出自身困境,摆脱婚姻的牢笼。钱时英是爱董婉珍的,她是他美好爱情的寄托,在《出奔》的《药酒杯》中写道:“在新婚的情阵里,钱时英半因宠爱,半因省事,对于她的这些小孩子似的卖弄聪明,以及操权越级的举动,反同溺爱儿女的父母一样,时时透露了些嘉奖的默认”[4]183,但董婉珍却并不爱钱时英,她只爱钱、权和她自己, 这必然也将导致钱时英对爱情与婚姻美好向往的破灭。最终做出纵火的“出奔”之举,一场大火烧灭了他的抑郁与苦闷、压抑与失望。文中的末尾写到:“当他看到了地方通信栏里的一项记载兰溪火灾,全家惨毙的通讯的时候,他的脸上却露出一脸真像是心花怒放似的微笑”[4]188,长期压抑后的沉沦就像许久不喷发的火山,一旦喷发便是一场山洪般的“宣泄”!

众所周知,郁达夫在创作《沉沦》时是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蓝本。因此,文中主人公“我”的自恋、自怜便更加鲜明,特别是在文中肉欲的激情过后的悔恨与自责。在解读小说的过程中,有学者从郁达夫的个人成长经历为切入点展开研究,说到:“郁达夫从初知人世起,就是一个孤僻的孩子,没有父爱,缺乏母爱……”[7]35从而也可以看出文中主人公对爱的渴求,在没被怎么爱过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缺乏爱的体验与爱的正确认知,从而在对爱的界限模糊的青春期阶段,把心中一开始的纯粹之爱,在自我麻痹中以肉欲的性爱来实现对“爱”的渴求,对于此种种求“爱”方式,当“自我”有所觉知之时,爱情早已葬送。在人格成长的过程中,青春期的到来,生理需求亦不觉萌发,性早熟的郁达夫在两性关系开放的日本文化中,因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他喜欢清净、自尊心较强的他渴望纯真的爱情,但爱情却迟迟不可得,慢慢的心境亦发生了较大的变化,特别是欲望的翻涌,终在久久的性压抑中变成性的沉沦。文中的“我”作为沉沦苦闷的情欲宣泄者,以情感的空洞与缺失走向沉海而逝的救赎之路亦在情理之中,而爱情自萌发后夭折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黄粱一梦终须醒来,无根无极本归尘。

四、结语

如果说爱情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那么《沉沦》中的爱情便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如果爱情是“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那么《沉沦》中的爱情便是“愁望春归,春归更无绪”;如果爱情是“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那么《沉沦》中的爱情便是“对西风,谁与招魂”。文学的本质是人学,而性亦是人本质的、自然的表现形式之一。《沉沦》作为一部把性的描写大胆的融入文学创作过程中的作品,无疑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与时代意义,特别是文中表现主人公对爱情的迫切向往与渴望爱与被爱的情感机制,给《沉沦》赋予了浪漫的情怀与感伤的文学特色。小说从在寻找爱情的路上性本能的觉醒到求生本能的散失,作者为读者塑造了一个对爱的无望、对生的绝望、在自我放纵中沉沦,在爱的悲歌中湮灭的典型形象。一边是对爱情求而不得的痛苦,一边是自我欲望的不断膨胀,最终主人公陷入性苦闷的恶性循环可谓是一种必然。如果说主人公最后沉海而死是对生的逃避、对活的反抗、对爱的无奈,这种自我毁灭的沉沦方式亦是一种自我救赎。在文中作者说主人公是“孤冷”的,“孤冷得可怜”,因各种焦虑、不安、孤独、寂寞、忧郁等常常萦绕于心而无法排解,主人公终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宣泄,在沉沦中唱起爱情的悲歌、生命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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