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职教育空间治理:理念、问题与路径
——基于“新的教育社会契约”

2022-11-19 21:41周立洁柳士彬
职教论坛 2022年8期
关键词:空间数字高职

□周立洁 柳士彬

2021年1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了《共同重新构想我们的未来:一种新的教育社会契约》的全球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报告”指出:新的教育社会契约,必须能够将人类联合起来,维护社会、经济和环境正义,塑造真正和平、公正、可持续的未来。“报告”对教育空间问题极其关注,认为健康的教育生态系统连接着自然的、人造的和虚拟的学习场所,应该发挥每个空间的优势,加强各空间互联互通的能力[1]。应该说,“报告”所确立的“新的教育社会契约”已经成为全球教育空间治理的基本方针和共性法则,也必将对我国高职教育空间治理改革和发展产生重要的指导作用。当前,在价值取向、涵盖范围、功能定位、关系网络等方面,我国高职教育空间治理还存在着诸多问题和不足,与“报告”的精神和要求尚有较大差距,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对标“新的教育社会契约”理念,针对当前我国高职教育空间治理存在的主要问题,进一步优化未来高职教育空间治理路径,对于提高高职教育治理水平,构建现代职业教育治理体系,推动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无疑具有重要现实意义和参考价值。

一、高职教育空间治理的新理念

“教育空间”是指教育资源的空间生态分布,一般指个人教育、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所形成的空间价值体系和资源分布[2],空间治理旨在通过资源配置实现空间有效、公平和可持续的利用。高职教育空间是一个动态、多维、复杂的系统,既有生产、生活、生态空间之分,亦有现实空间和虚拟空间之别。“报告”提出,健康的教育生态系统是自然、人造和虚拟学习场所的有机统一体,未来的教育应该超越学校和社会的边界,打破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的壁垒,更多关注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形成多位一体、融合贯通的教育空间体系。归结起来,“新的教育社会契约”中可用以指导高职教育空间治理的基本理念,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守正与创新:学校是独特的学习场所

学校是独特且重要的教育空间。学校不仅是学生学习的地方,是学生面对挑战、经历冒险和尝试可能性的地方,而且是社会福利的中心,是旨在保护最贫困和最弱势群体并为其提供学习和帮扶机会的少数机构之一,它汇集了一系列支持个人、家庭和社区福祉的社会商品和服务,可以为培养当地社区内部以及与自然世界的可持续关系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同时,在众多的教育场所中,学校是整个教育生态系统的核心部分,是最基本的教育环境,数字技术、人工智能和线上教学可以支持学校的教育,但不能取代学校。

鉴于学校空间的独特价值以及当前学校建筑的思维定势,高职教育空间治理应确立以下全新理念。其一,学校是受保护的教育场所,而不能被虚拟空间所取代,因为它将不同的学习群体聚集在一起,使他们有机会体验到在其它地方、通过其它方式无法遇到的挑战和经历,同时培养学生彼此之间互动、交流、对话、合作等各种社交和情感技能;其二,学校是一个包含所有可能性和巨大潜力的空间隐喻,学校空间意味着一种可能生活,因而需要整体思考那些支持教育的所有空间所具有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其三,学校是合作、关怀和变革的平台,应该重新构想学校,打破僵化、统一的组织模式,重新设计学校的建筑空间,鼓励和推动学生更加多元、自由的学习,支持包容、公平以及个人和集体的福祉。

(二)希望与局限:数字技术是双性的学习手段

数字技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给教育带来了重大影响,正在迅速改变知识的创造、获取、传播和使用方式,尤其是大数据、人工智能、5G 以及元宇宙在教育领域的应用更加推动了教育的创新发展。在这种情况下,教育空间突破了以往学校和课堂的范围,打破了传统学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的边界,从而被相应地扩延至整个社会生活。然而,由于数字技术提供了新的权力和控制杠杆,教育空间虽然可以被扩大和解放,但也可以被所缩小和限制,同时,数字技术虽然具有巨大的变革潜力,但这些创新并没有被充分运用到推动人类社会的公平、公正和包容等方面。

因此,数字技术应以确保有助于人类的教育和成长为目的,学校必须谨慎、仔细地推进人工智能和数字算法,以确保不会加剧现有的陈规定型观念和排斥制度。在当前和可预见的未来,高职教育应该引领数字技术朝正确的方向发展,利用数字工具提高学生的创造力和沟通能力,为获取和参与知识共享以及人类经验打开新的机会。同时,数字技术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因而高职教育应该考虑如何运用数字技术来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开辟更大的就业市场,帮助更多的人更有体面更有尊严的生活,而不是用数字技术一味地控制经济成本来取代人的发展价值,这也是数字技术得以存在的应有之义。

(三)延伸与拓展:生物圈是多重的教育空间

生物圈——包括它的土地、水、生命、矿物质、大气以及各要素的运行规律和相互作用,都应该被理解为一个重要的教育空间,它是我们最早的教育者之一[1]。由此可以认为,各类教育的运作空间既包括人类自身的活动范围,也包括人类活动范围之外的自然界,人类社会与自然界共同构成的生物圈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教育空间;关于生物圈的所有认识全部进入课程中,课程内容涵盖人类社会和自然界的所有知识,由此,生物圈变成一个完整意义上的课程空间;生物圈不仅是一个被动的学习对象,而且还具有教育者的功能,它能够引导人们关注和思考人类与外部世界之间的关系,促使人们重新调整人类自身的思想和行为。

鉴于此,高职教育空间治理理念要摒弃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价值取向,确立共生共在、和而不同的生存实践智慧,将教育空间看成是一个由多重要素构成的具有多样性特征的有机生命体,不仅将教育空间由人类自身活动拓延到整个生物圈,重新平衡地球作为人类生活独特的家园与人类自身之间的关系,而且通过与自然界的深度连接,重新构建包含对人类生态文明理解在内的生态化课程理念,重新学习人类是如何与一个有生命的、被破坏的星球相互联系的,教导学生学会如何在承受压力的地球上生存共处,强化学生对环境、社会和经济福祉及其内在关系的理性认识,支持学生成为更有生态意识和责任担当的地球公民。

(四)无量与遮蔽:知识共享空间是全纳的教育资源

知识共享空间是人类世世代代积累的集体知识资源和宝贵财富,是全人类的共同遗产,是人类共同享有并不断扩大的信息、知识和智慧资源库。“报告”认为,通过竞争、对话和辩论不断进行的知识创造循环有助于协调行动、产生科学真理和激发创新,语言、计算和书写系统的发展促进了知识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传播,这反过来又使人类社会达到了集体繁荣和文明建设的非凡高度。越多的人使用知识共享,知识共享就变得越丰富,所以,从理论上讲,知识共享的可能性是无限的,知识共享空间的范围和边界也是无限的。

因此,高职教育空间治理一方面应把知识视作为了所有人的共同福祉而开发和使用的资产,不仅要保护科学家、发明家、作家和艺术家等学术性知识在教育过程中的共享性,也要确保一线劳动者所创造的非学术性知识有机会、有权利进入教育过程;另一方面,作为最基本的教育理念,教育公平应包含人类多种形式的知识及其表达,恢复构成人类文化多样性基因的知识,扩大知识共享空间及其包容性,增加人们运用知识共享空间的机会,同时,教育应使学生有能力纠正知识共享空间中遗漏和排斥的因素,确保它是一种开放且持久的资源,并通过与知识共享空间更加公平的互动,为未来教育指明了更多可能路径。

二、高职教育空间治理的核心问题

(一)高职学校空间围隔规训

学校作为独特的教育空间,在高职教育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是,高职学校建筑的围隔与限制割裂并中止了学生与社会的密切联系,高职学校管理的惩罚与规训压抑并降低了学生的创造性思维和想象力,造成了人的精神生命发展的萎缩[3]。

1.高职学校建筑封闭僵化。学校的大门和围墙使学校与社会隔绝,当学生走进大门,仿佛穿越了“时空隧道”而进入与校外“世俗世界”完全不同的“教育世界”[4]。毫无疑问,高职校园的这种封闭性严重阻碍了学校与社会的广泛联系,极大消解了学校与企业的深度合作,最终导致高职教育发展的狭隘、孤立和僵化。不仅如此,学校内部空间也存在着同样的情况。目前,高职院校的课程体系一般分为知识理论和技能实践两部分,被分别安排在教室和实训室等相对独立封闭的空间内实施,显然,这不仅导致了高职学校内部教育空间的条块分割、断裂围隔,而且也容易造成高职学生理论学习与实践应用相互脱节。即使是不同专业不同场域的实训基地之间,当前也缺乏必要的衔接和共享,不仅造成了教育空间资源的极大浪费,而且极大缩减了学生的学习空间和成长空间,严重制约了学校空间应有教育功能的全面发挥。

2.高职学校管理单调简化。在大多数管理者看来,与普通高校学生相比,高职学生往往具有自我控制和自我管理能力偏弱的特点,因此在高职院校中,简单粗暴的惩罚和规训就成为高职教育管理的常态,高职学生几乎所有的学习活动都被严格限定于某种完全相同的方式和关系之中,学生像企业生产线上的产品一样,被按照同一规格毫无差别地同质化地制造着、培养着。教育教学被限制在固定、单一且缺乏可能性的空间中,教育通过空间位置来编排身体,以强制性的规范制度约束身体,压制了人的自然生命成长[5]。毋庸置疑,这种单调简化的规矩和惩罚泯灭了不同学生的鲜活个性,消除了学校生活的丰富性和多样性,最终导致学校这一教育空间本来所具有的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包容性乃至不可预知性荡然无存、难觅踪影。不仅如此,这种高职教育管理方式和空间安排也不利于学生之间和师生之间跨越年龄、跨越界别、跨越角色、跨越资历的相互接触、交流和合作,不利于培养学生多元相遇、团结互惠、合作共赢的社会关系。

(二)高职数字空间算法失序

数字技术所营造的数字空间为教育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可能性,但数字技术的固有特征也会对知识多样性、文化包容性、素养全面性以及相关权利的平等、均衡和维护构成重大威胁。当前,教育数字化所引发的一系列负面问题在高职教育领域也有相应的体现,应该引起高职教育空间治理工作者的高度关注。

1.高职学生学习中的“信息茧房”。美国哈佛大学法学院教授凯斯·桑斯坦认为,“在信息传播中,因公众自身的信息需求并非全方位的,公众只注意自己选择的东西和使自己愉悦的通讯领域,久而久之,会将自身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茧房’中”[6]。目前高职教育专业的划分已经较为精细,甚至细分到每一个工种,这就决定了学生对那些有用的切己的知识情有独钟,而数字算法和海量数据又会推送更加“自我”、更加“熟悉”、更加“愉悦”的知识信息,由此更加固化了高职学生对于自身感兴趣知识的片面接受,于是高职学生即被禁锢在自我建构的“信息茧房”中无法自拔。毫无疑问,这种信息传播系统使高职学生失去了与异质信息接触碰撞、与多元信息对话磋商的机会,严重影响了对新知识、新技能的学习和认知,最终导致视野窄化、知识固化、意志弱化、头脑僵化等一系列问题的产生。同时,长期禁锢在“信息茧房”中的高职学生,也难以形成满足社会需要的极具复杂性的职业素养,难以适应由新理念、新技术、新工艺不断融入并持续更新的就业环境。

2.高职数字技术管理中的偏见和控制。大多数机器学习存在着一个自身无法克服的局限性,那就是它仅仅依据、奠基并指向于过往的数据信息,而缺少了对未来的某种考量和预期。譬如,在高职院校质量保证体系构建的过程中,高职院校会对照来自于数字技术支持的大数据平台提供的质量控制点进行诊断和改进,而大数据平台则是根据以往数据对教师、课程、教材、教学、实习实训、信息化等标准进行质量分析。与此同时,从电子阅读器到互联网浏览器再到智能手机,已经迫使人们身处一个无处不在、永远运行的监控时代,由监控所带来的心理焦虑已经对创造性活动设置了无形且强大的自我审查障碍。显然,当这种监控持续正常化,尤其是高职学生习惯了监控模式,他们连同他们的老师就会面临一系列隐私困扰,智慧课堂和智慧实训中数据失信、数据滥用和隐私侵犯等现象就会时有发生,师生的连接权、数据权、信息权和隐私权以至教育权、受教育权因此受到损害。

3.高职数字技术应用中的狭隘和泛化。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数字化学习和基于屏幕的阅读,高职教育中由数字技术及其应用所导致的诸多现实问题也开始不断显现。例如,数字技术的程序化、预设化和同质化倾向排斥了对同一本书的不同的阅读方式,排斥了对同一教案的不同的教学方式,排斥了对同一活动的不同的评价方式,当然也将那些突发的、生成的、变化的、异质的各种不同“表现”排除在高职教育空间之外。同时,计算机辅助数据收集和分析的便利性也掩盖了其他形式的价值推理和意义构建,将较为“麻烦”、较为“棘手”的道德、团结、合作、公平、正义等要素和目标置之度外。不仅如此,高职教育中数字技术的应用也越界泛化到数字空间之外的其他所有教育空间,如智慧教室、智慧实训室等被应用到所有专业,甚至连针灸、插花、蔬菜嫁接、幼儿护理等实操性极强的课程也都开发出相应的虚拟软件和虚拟仿真实训基地,同时,高职学生在认知实习、跟岗实习、顶岗实习过程中对实习软件的过度依赖也都大大降低了教学效果。

(三)高职总体空间割裂缺陷

受功利主义、保护主义、人类中心主义等错误观念的影响,当前高职教育空间存在着物理鸿沟、数字鸿沟和知识鸿沟等深层次问题,原本整体合一的高职教育空间不仅被严重割裂,而且存在着不容忽视的重大缺陷,这都大大削弱了高职教育人才培养质量。

1.高职教育空间构成要素之间彼此割裂。高职教育空间由物理空间、数字空间和知识空间等多个要素构成,但目前诸要素之间却存在着彼此割裂、各自为战的问题。一是校企之间存在壁垒。校方现行人才培养方案单调固化,知识理论课、专业实践课、企业顶岗实习之间较少穿插和互动。此外,企方动力不足,参与度不高,缺乏校企联合和共同承担高职教育人才培养的主体性意识,也没有将参与高职教育治理作为履行社会责任的重要面向[7]。二是线上线下严重断裂。目前高职教育中的线上教学主要局限于知识授受,线下教学主要局限于实习实训,知识授受与实习实训全部纳入线上线下的全线贯通、一线到底的人才培养模式没有真正形成。三是教育资源严重破碎。高职教育空间内的教育资源,比如知识资源、课程资源、网络资源、社会资源、生活资源等,没有形成和谐共存、交叉互补、相得益彰的有机整体,同时高职院校之间以及与应用型本科高校之间也没有真正形成课程互选、学分互认等转换机制。

2.高职教育空间体系存在一定缺陷。2050年之前的几十年,将对人类和地球上所有其他生命形式的未来至关重要,因而,地球安危状况及其科学共识都应该进入教育中,都应该进入高职教育空间治理范畴,因为作为高等教育半壁江山的高职院校,不仅承担着培养各种职业人才的重担,同时也肩负着传播绿色思想、引导绿色产业、实施绿色科技、生产绿色产品、推动绿色消费、发展绿色经济的重大责任[8],高职学生直接面向企业,服务于生产一线,他们有无生态素养,将直接关系到企业“绿色革命”的成败。然而,目前的高职教育空间系统却存在着一定的结构性缺陷,因为它仅仅关注了以人为中心、在人的活动范围之内的学校空间和数字空间,而缺失了以生物为中心、包括人的活动在内的大至地球的生物圈空间,这种缺陷也直接导致了高职教育理念缺乏对生态价值的反思,知识缺乏对生态科学的包容,课程缺乏对生态文明的理解,治理缺乏对生态空间的行动,从而也最终导致了受教育者缺乏对地球及其生物圈的保护意识和责任担当。

三、高职教育空间治理的优化路径

(一)打造开放包容的高职物理空间

学校依然是独一无二的教育空间,其设计建造并不是价值中立的,它代表着社会对教育作为人类公共活动的承诺,而对话、交流与合作是人类社会交往的本能,因此,应在保护的前提下将高职学校打造成开放、自由、合作的物理空间。

1.高职学校成为“大型图书馆”。在新的教育社会契约中,未来学校建设应以包容和合作为中心,不断丰富那些发生在不同文化和社会空间中的教育机会,将理想的学校空间设计成“大型图书馆”。该“大型图书馆”既是一个形象比喻,也是一个实体概念,它在本质上指明了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学校的所有时空都要始终作为联结学习者与知识共享的最大门户。对高职教育而言,与通常学校的建筑结构和功能大不相同,“大型图书馆”软化了学校与外部世界之间的墙壁,利用广泛的社会、文化和环境资源,采用“零能耗”“碳中和”理念和“被动式建筑”技术,使学校成为一个开放、灵活、绿色、超低能耗的教育空间。一是要打造具有良好职业仿真性和岗位适切性的理论与实践一体化的物理空间,集理论授受、操作教学、多媒体演示、模拟实训、强化训练、技能考核等于一身;二是要打破学校、企业、行业、政府之间的层层壁垒,组建由各利益相关者共同构成的高职教育命运共同体,真正实现教学链与产业链的有效对接[9];三是要建设一个没有暴力和欺凌的安全空间,既确保永不损害高职学习者的学习个性,也使之始终处于与他人有效协作的学习过程中。

2.高职课堂成为“生活直通车”。依据“新的教育社会契约”,作为未来学校教育空间主阵地的课堂,应该成为学生可持续学习并将相关信息带入其家庭和社区的新型教育场所,因此,为了达到开放、包容、合作的教育空间治理目的,应将高职学校的课堂设计成“生活直通车”。其一,高职学校的课堂不是外在于学生生活的客体或对象,它就像一辆辆不同的“班车”,穿梭于学校、企业、行业、市场等所有空间,直接通达包括课内生活、校内生活和校外生活在内的所有学生生活;其二,高职学校的课堂生活是深度沉浸式和融入式的,教室与车间合一、教师与师傅合一、学生与学徒合一、教学与生产合一、作业与产品合一,基于现实问题和基于职场项目的探究式和行动研究式教学法,将更加具有参与性、协作性和应用性;其三,在高职学校的未来课堂中,教师将被赋予更大的自主性和灵活性,学生可能不再局限于传统的“房间”,但他们将保持与同学的共同参与,彼此分享由学习生活之旅带来的所有欢乐和泪水。

(二)管控智能合作的高职数字空间

数字素养已经成为21世纪的基本素养之一,抵御数字化负面影响的能力甚至也成了学生基本素养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高等教育治理体系的完善和治理能力的提升亟待实现网络化、数字化转型升级[10]。因此,未来高职教育数字空间治理应着力做好以下工作。

1.倡导高职“团结教学法”。《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之可持续发展目标4.7 将学生确定为全球公民,他们需要具备相应知识和能力在相互依存的世界中建设可持续的未来。为了实现这一教育目标,按照“新的教育社会契约”精神,高职教育空间治理应倡导运用“团结教学法”。其一,“团结教学法”遵循校企相互依存并彼此团结的学习价值观和教学原则,倡导企业深度参与,深化产教融合,鼓励教师团队对接职业标准和工作过程,探索分工协作的模块化教学组织方式[11],同时将团结作为教学法的首选和核心,而不是倾向于最利己的解决方案。其二,“团结教学法” 以培养高质量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和大国工匠为宗旨,强调参与性、协作性的合作学习和跨学科、跨文化的跨界学习,将真实性(所学知识与所处世界的关系)和相关性(所学知识与所持价值观的关系) 视作学习的强大动力,个人的知识和能力通过某种分享机制以及知识本身的多样化和网络化得以与他人共同发展。其三,“团结教学法”倡导差异教学和合作学习,暗合并服务于高职教育所肩负的提高大众就业创业能力、增强致富本领、扩大中等收入群体、促进教育公平的重大使命,以及为不同社会群体提供个性化、多样化成长成才路径的重大职责,但绝不是由数字技术及人工智能所定义的、将学习者从教育公共空间中移除后而成为一个绝对意义的个人主义者的“超个性化学习”。

2.建设高职“数字学习社区”。所谓数字社区,是指利用数字信息化技术和计算机网络技术,实现用户与管理、服务提供方的有机互联,具有大众服务、商业服务、行政管理、资源共享、监控监管等多功能的信息综合体系[12]。数字学习社区则是指在特定的网络空间内,由学习者和助学者共同构成、相互之间具有持续交互关系的学习共同体。建设高职教育数字学习社区需要注意以下问题:其一,遵循高职教育的公共性和共同利益原则,确保公共领域内的高职教育民主化,将数字学习社区看成是对和平、公正、可持续的未来高职教育进行公共投资的空间。其二,关注高职学生和教师的数据保护,化解数字技术赋能高职教育的伦理风险,同时以学生的主动性和发展性为落脚点完善法律法规,确保教育数据与师生隐私的安全。其三,培养高职学生和教师对所在社区的归属意识和社区文化认同感,培育“互联网+学习社区”的文化心理生态体系[13],这是高职教育数字学习社区建设的重要目标和发展趋势。其四,以职业型和实践型社区为主,运用国家职业教育智慧教育平台,建设开放共享的虚拟仿真实训中心,打造虚拟与现实相互作用、相互融通的智能化和生活化高职教育空间。

(三)拓展绿色生态的高职生物圈空间

面临日益严重的全球生态危机,教育作为一项公共事业和共同利益必须有所作为,因为“教育可以被认为是帮助人类实现彼此之间以及与地球之间持续和平的核心要素”[1],应当通过建立与自然世界的深度链接并将生物圈作为一个教育空间来重建课程[1]。以此为指针,当前高职教育空间治理应着力做好以下两项工作:

1.开发高职生物圈课程。生物圈课程即“星球课程”,是指将地球作为最大生物圈、以地球安全和保护以及生物多样性为主要内容的生态性课程。受“新的教育社会契约”的启发,我们认为,生物圈课程应该包括以下四种类型:一是关心星球的课程,如关于地球的认识是如何产生的以及关于人与地球共存共在的知识和实践的代际对话等;二是受损星球的课程,包括地球多方面受损的状况、成因及其后果等;三是修复星球的课程,例如,气候变化教育应增强学生的权能,寻找公正、可持续的替代方案,并在当地社区团结一致的基础上采取行动;四是完美星球的课程,包括受损星球得到修复之后的理想样貌、美丽图景以及长久维护地球安全的实践策略和行动路径等。对于高职教育而言,应将生物圈课程纳入高职人才培养方案和课程体系,专门设置相关必修课程的同时,在实习实训、社会实践、志愿服务、顶岗实习等环节中系统融入生物圈课程的理念、知识和技术,使学生全过程、全方位地接受人与自然可持续发展的教育,培养更有地球意识、对地球有责任担当的高质量技术技能型人才。

2.打造高职课程生物圈。开发关心地球、保护自然的生物圈课程固然重要,但这种做法依然是以人类与环境之间关系的对立和分裂为前提。因此,改变我们在课程中讨论生存境域和生活世界的方式,将成为重新平衡人与自然、人与世界关系的重要策略[1],这个策略就是打造课程生物圈,实现课程生态化。具体而言,高职教育所有课程都要包含一种生态学理解,将生物圈作为一种不可或缺的课程思维方式和课程活动方式,将对地球的敬畏和责任意识渗透到所有的学科领域[1],将生物圈理念、生物圈思维融入所有课程之中,在所有课程中增加并强化生态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教育,让学生重新学习人类是如何在一个有生命的、被破坏的地球上互相联系和继续生存的,最终培养学生与地球和其他物种和谐相处、持续繁荣的核心素养和基本能力。尤其在当前,应重点将“双碳”元素渗透到高职所有专业的知识体系和课程体系中,将“双碳”教育贯穿于高职所有专业的教学体系和管理体系中,着力打造全新的高职“绿色课程”和“绿色教育”。

(四)构建融合贯通的高职教育空间体系

“养育一个孩子需要一个村庄”,培养一名高职学生也需要一个完整意义上的高职教育空间体系。构建多位一体、融合贯通的高职教育空间体系,应遵循公平正义和文化多样性的基本原则,包涵关怀、互惠和团结的伦理价值,重建人与人、人与技术、人与地球之间的关系,其中,尤其是要确立知识共享的内在机制,发挥教师主体的核心作用。

1.以高职知识共享为机制。知识共享存在于各种教育空间中,也以多种空间形式而存在。高职教育空间体系是一个极具包容性和多样性的全纳的无限空间,处处渗透着、贯穿着知识共享这一价值取向,时时包涵着、体现着知识共享这一内在要求。因此,高职教育空间治理应扩大在学生不同发展阶段和不同文化空间中有意义的、高质量的教育机会,将自然的、人工的和虚拟的学习场所连接起来并仔细利用每一场所的最佳潜力,同时加强“岗课赛证”融通课程建设;应以连接、传承不同时代的文化遗产并不断更新,而不是以一种一成不变、铁板一块的“完整知识”来组织高职课程内容,学生将通过自主学习对其进行语境化处理并赋予新的意义;应将数字互动视为高职教育活动的本体构成,利用互联网+、人工智能、5G、元宇宙等技术构建基于职业情景的仿真学习空间,实现校企之间、工学之间以及双师之间的知识共享和无缝衔接;应采取所有利益相关者分工协作的模块化组织方式,建立稳定可靠的信息共享机制,共同构建“学校+企业(基地)+云端+生态”的高职教育空间体系。

2.以高职教师主体为核心。教师决定教育的未来,教师不仅是教育活动的主体,也应是教育空间治理的主体,构建高职教育空间体系当然也离不开高职教师的参与,因为高职教师本身就存在于高职教育的所有空间中,而且通过自身的纽带作用将所有教育空间串联起来,使之成为一个融合贯通的高职教育空间体系,并在该体系当中居于核心地位。首先,未来高职教师应被重新塑造为一种“协作职业”,这种职业必须通过高职教师团队密切合作、专家有力支持以及企业深度参与才能得以存在和运作,这种协作也正是因为高职学生的学习活动是在不同的空间和时间里组织开展的才变得不可或缺。其次,未来高职教师应是高职教育环境、关系、空间和时代的主召集人,是设计、建立和维系高职教育不同时空之间密切联系的关键环节,是新的高职教育生态系统和学习空间网络的聚合者和纽结点。再次,未来高职教师应是一个反思性实践知识的生产者,通过教师集体对越来越丰富的高职教育实践进行深刻反思而形成反思性实践知识,这种反思性实践知识极具个性化,即使是最复杂的智能机器也无法替代,它们将极大地丰富和拓展高职教育知识共享空间,也正因为此,高职教师将为优化高职教育空间所需要的知识增长和共享做出最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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