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实证分析——基于熵权TOPSIS法

闫玉科，陈辉悦

(广东海洋大学 经济学院，广东 湛江 524088)

改革开放以来，广东经济实现快速发展，但省域内区域经济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日益凸显，珠三角与非珠三角地区形成“核心—边缘”空间格局。为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广东省提出构建“一核一带一区”新发展格局。边缘区的湛江因其省域副中心地位，应在沿海经济带的粤西片区中充当增长极作用，但其GDP长期落后于邻市茂名，产业结构调整缓慢且一产占比偏高，基础设施建设逐渐被边缘化，这制约了湛江辐射带动作用。当前该如何推进湛江高质量发展以释放辐射效应，需要构建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精准识别高质量发展短板。关于经济高质量发展，学术界认为其必将经历数量扩张到质量提升的历史性跃迁，产业内部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能系统性地创造发展优势，并以各种有效和可持续的方式满足人民不断增长的多方面需求，具体可表现为改革开放高质量、城乡建设高质量、生态环境高质量、人民生活水平高质量和经济发展高质量，可以说其涵盖经济社会的众多方面[1,2]。高质量发展的测度方法因其内涵的完善而不断丰富，大致可归结为单一指标法和综合指标体系法两类。其中单一指标通常用于探索高质量发展的驱动机制，主要以经济增长的结果质量作为评价的逻辑依据，如劳动生产率、经济效率、产能利用率等[3,4]。事实上，单一指标难以涵盖高质量的丰富内涵和反映其多维性的特征，因此，综合性的指标体系更受青睐。主流的综合评价思路主要有两类，一是以新发展理念为评价依据，从创新、绿色、协调、开放、共享5个维度建立指标体系对高质量发展进行具体阐释，凸出新发展理念引领作用[5,6]。二是以规模、结构、绩效或是市场机制、资源配置等维度为评价依据，重点刻画经济增长的方式、过程质量和结果质量[7-9]。而这些现有单一指标法或是综合指标法的高质量发展评价的文献更多着眼于省域层面或是长三角等区域层面，鲜有文献将省域副中心作为研究对象进行高质量分析。

综上发现，高质量发展内涵丰富而多维，以新发展理念或是建立多维的指标体系可以科学测度出高质量发展水平，而区域资源禀赋与发展特征差异显著，省域层面和区域层面的测度指标不能完全照搬到市级层面。本文选取省域副中心城市作为评价对象，且从7个维度的综合指标测度体系给予全面评价。

1 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标体系及评价模型构建

1.1 指标体系

本文构建涵括经济结构优化、创新驱动发展，区域协调共享、生态环境治理、对外开放水平、民生福祉改善、基础设施建设7个维度21个指标的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

1.2 评价模型构建

熵权法、TOPSIS法通常有利于多目标决策与评价。熵权TOPSIS法糅合两者优点，凭借熵权法的客观赋权解决TOPSIS法加权规范矩阵构造的权重问题，实现指标体系的科学评价，其步骤如下：

(1)数据标准化处理。各项指标通常存在量纲差异，因此对各项指标实行标准化处理来消除量纲影响，由于后续涉及取对数运算故将经过去量纲处理的数据向右平移一个单位：

(1)

式中：i表示年份，j表示测度指标；Xij和Yij分别表示原始的和标准化后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指标值；max(Xij)和min(Xij)分别表示Xij的最大值与最小值。

(2)计算各指标熵值。利用经过步骤(1)标准化的Yij计算信息熵：

(2)

(3)确定权重。通过步骤(2)信息熵Ej来确定各项指标的权重：

(3)

(4)构造加强标准化矩阵。用熵权法确定的权重Wj与标准化后的Yij构造一个加权标准化矩阵：

R(rij)n×m=Wj×Yij

(4)

(5)确定正负理想解集合。根据构造的加权标准化矩阵依据指标属性可得知，正理想解集合由各正向指标的最大值与负向指标的最小值组成，负理想解由各项正向指标的最小值与负向指标的最大值组成：

Z+=(maxri1,maxri2,…,maxrim)，Z-=(minri1,minri2,…,minrim)

(5)

(6)计算欧氏距离。参照正负理想解可以确定评价对象的欧氏距离：

(6)

(7)计算相对贴近度。基于公式(6)计算出欧氏距离，测度评价对象与理想解的相对贴近度：

Ci=D-/(D++D-)

(7)

式中：0

2 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实证测度及分析

2.1 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各子系统水平

根据熵权TOPSIS法测度2009—2020年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各个子系统水平(见表2)，据此绘制各子系统趋势(见图1)，以便直观反映其纵向变化趋势与对各子系统作横向对比。在7个子系统中，生态环境治理指数呈现总体下降趋势，经济结构优化、区域协调共享、对外开放水平、民生福祉改善指数总体呈现上升趋势，创新驱动发展与基础设施建设指数长期滞后。

表2 经济高质量发展各子系统水平

图1 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各子系统趋势

1)经济结构优化。从表2可看出，经济结构优化指数由0.1836上升至0.2334，在12年间增长了0.0498，近年来增速持续放缓。这与产业结构优化有关，2009年湛江三产占比为20.7∶42.5∶36.8，而2020年调整为20.1∶33.9∶46.0，第三产业比重大幅上升，但该比重是以第二产业下降为代价。湛江港“改扩建”工程提升了海洋运输能力、滨海旅游资源的开发促进了旅游业发展，两者直接壮大了第三产业。经济发展中缺乏工业支撑而农业依旧占据重要位置，已引进的上游钢铁、石化、造纸项目多以单体形式存在，产业链延伸不足，缺乏本地下游产业配套，产业结构层次有待提升。

2)创新驱动发展。创新驱动发展指数值几乎持续多年徘徊不前，除2018年以外，其余年份指数值均在0.2以下。在珠三角巨大“虹吸效应”下，地方高校培养的人才纷纷流失，而缺乏创新产业支撑，人才引进缺乏储备载体。科技创新投入不足制约创新活动展开，2009年广州与深圳规模以上工业R&D经费内部支出分别是103.05与259亿元，湛江仅为2.4亿元，2020年广州和深圳分别是湛江的32与118倍。政府层面的科技创新支持微弱，科学技术支出占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0.5%左右，缺乏政府的牵头带动。

3)区域协调共享。区域协调共享指数在统计期内呈整体递增态势，早期，该指数处于7个子系末端水平，于2011年突破0.2以后逐渐维持在中上水平，且在2009至2014年期间进入快速增长阶段。珠三角产业梯度转移加速了湛江工业化进程，改善县域经济薄弱局面，人均GDP在12年间增长了一倍多，达到42810元。特别在前6年，人均GDP与省均值差距在快速缩小，年均缩小5.3%。县域经济发展还有效地吸收农村富余劳动力，直接提高农村居民收入与消费水平，使得城乡之间收入与消费差距分别从2.32和2.65下降到1.75和1.61，城乡发展不平衡不充分得到改善。

4)生态环境治理。从图1可以明显看出生态环境治理指数总体上呈现下降态势，特别自2010年后湛江生态环境急剧恶化，直到2016年才得到初步缓解。钢铁、石化、造纸等重化工业相继落户与投产，直接带来工业“三废”排放量增加，工业企业单位的工业废气排放由2009年的0.482升高至2020年的1.779，导致空气环境质量下降。尽管单位产出工业废水排放量有所下降，但其工业废水总量曾一度突破8000万吨，加之湛江湾是“一湾三岸”岛屿环绕的封闭性空间格局，加剧湾区水污染程度。近年来，廉江、徐闻、遂溪等地绿色能源产业相继投产，一定程度替代重化工业传统能源消耗。

5)对外开放水平。对外开放水平指数在前5年持续增长，且远高于其他子系统指数，在经历国内对外贸易双速下跌影响而出现阶段性急速下降后又开始逐年攀升。首批对外开放城市的历史所形成的路径依赖，使得对外开放在湛江经济发展中占据重要地位。2019和2020年，湛江利用外资总额居粤东粤西第一，全省第九，但其在全省占比不足1.5%。作为大西南地区主要出海口，湛江进出口总额超阳江与茂名两地之和，早在2013年已突破300亿元，且其占GDP比重长期维持在12%以上，而阳江、茂名目前尚未达到200亿元；但是，近年北部湾港口群货物吞吐量增速全国第一，湛江港的竞争压力日渐增加。

6) 民生福祉改善。该指数从2009年的0.1515上升到2020年的0.2821，在12年间增长了86.2%，而2015年后的民生福祉改善指数领先其他指数。广东产业梯度转移契机加速了湛江工业化进程继而带动新型城镇化建设，城镇化率从2010年的36.69%上升到2020年45.46%。居民生活水平和社会医疗服务水平因新型城镇化推进而得到持续改善，表现为居居民恩格尔系数逐年下降，由最高值的47.7%下降到42.5%，人均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从每千人2.33张提升至6张，其背后是高质量的医疗服务体正不断健全。社会保障支出逐年增加，从最初的20.28亿元增加到95.24亿元，占财政支出比重由12.32%增长为17.68%，民生福祉分享经济发展成果中得到改善。

7)基础设施建设。基础设施建设指数长期处于0.2水平以下，在2013至2019年期间迎来阶段性的缓慢增长，却又在疫情的冲击下不可避免地出现回落。湛江位于粤、桂、琼三省交界地域，远离核心经济区，缺少政策支持使其难以受到外部资本青睐，导致基础设施建设逐渐边缘化。尽管其固定资产投资占GDP比重在增加，但其占全省固定资产投资额份额长期维持在3.4%水平。基础设施投资占比虽在逐年增加，而统计期内的年均增长率低于同期珠三角地区平均水平，甚至个别年份交通基础设施投资出现负增长，而在每万人的公路长度上呈总体下降趋势，反映出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滞后。

2.2 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

在各子系统的基础上进一步测算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具体如表3所示。2009—2020年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呈总体上升趋势。2020年综合发展水平达到最高，比最低的2009年增加了0.2603，12年间年均增长率为7.36%，虽然个别年份有所波动，但整体呈快速上升态势；特别在后三年，综合水平年均增长率达到14.47%，远高于GDP 3.87%年均增长率。2012年综合发展水平排名第3，这源于“双转移”与钢铁石化大项目的落户推动了各子系统的发展。进一步结合表2看，各子系统对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贡献程度可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贡献较低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创新驱动发展，另一类是其余5个子系统；而以时点考察5个子系统，发现前6年里生态环境治理和对外开放水平对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贡献程度最高，区域协调共享、经济结构优化与民生福祉改善较低，但这三者在后6年综合贡献率高于前两者。

表3 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得分及排名年份综合水平排名20090.29471220100.32091120110.33231020120.3909320130.3420920140.38217年份综合水平排名20150.3757820160.3841620170.3860520180.3870420190.4716220200.55501

3 推动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政策建议

从前文分析可以看出，湛江经济结构优化持续放缓、对外开放水平高位波动、生态环境恶化尚未得到根本遏制、创新驱动发展与基础设施建设长期滞后。因此，需采取针对性措施予以突破。

3.1 加快临港型产业布局，打造经济高质量发展引擎

原有产业体系农业比重偏高、缺乏工业支撑，导致产业链延伸不足，难以调动各类生产要素向先进生产力集聚，推动湛江经济高质量发展须破除原有产业体系，加快临港型产业布局。优先扶持钢铁、石化、造纸等已落户龙头企业扩大生产规模，以加速实现千亿级重化工产业基地的集聚引领作用。充分发挥产业关联效应，着力推动产业链纵向延伸与横向拓展，出台优惠政策引进汽车及零部件制造、装备机械、化学建材、木材深加工等配套工业企业，并不断推动行业协作以发挥协同效应来提升产业结构层次与拓展产业发展空间。加快推进湛江港“改扩建”与疏港物流体系工程，推动港口向大型化、深水化、集约化方向发展以提升海洋运输能力，在满足临港产业物流需求同时发展外向型经济，充分实现深水良港优势的经济效益。发挥中小民营企业对临港产业支撑，政府应有政策倾斜、税收优惠、资金引导来优化中小企业市场环境，以努力吸引民营企业在临港区域集聚。

3.2 加大创新支持力度，凸显加速驱动新动力

科技创新的源动力是人才，湛江创新性人才缺乏制约其生产力与竞争力发展。湛江应该以本地高校为纽带，积极寻求外部高水平院校、科研院所的帮扶与合作，构筑高层次人才培养平台，并携手本地科研机构借助帮扶与合作契机搭建优秀人才梯队，实现创新资源共享破除人才孤岛。尽快出台优秀人才引进政策，切实从教育、医疗、住房、社保等方面消除人才的后顾之忧，使之能驻守湛江、服务湛江。变革现有人才管理体制，借助市场机制来调动人才积极性与破除人才自由流动障碍，实现湛江优秀人才存量盘活与增量扩展，夯实人才储备基础。打造区域创新中心应提高科学技术支出，善于借助财政与货币政策引导企业加大R&D经费投入，努力改善融资环境来挖掘民间资本潜力，多渠道保障科研资金的优化供给。政府应当提高科学技术支出在财政支出中的比重，为全社会R&D经费支出比例提高起引领示范作用，牵头推动产学研基地建设，加快探索科技成果转化机制。

3.3 注重生态环境保护，培育区域特色生态经济

经济发展不应为短期利益而丧失后发优势，新建、扩建项目须执行环境准入制度，实现达标绿色生产，并加快探索产业升级与生态保护融合路径。围绕钢铁-石化产业链构建循环经济圈，充分利用钢铁冶炼中所产生的焦油、焦气，将其转化为石油炼制所需电能与热能，同时将炼油所产生的石油焦炭应用到钢铁冶炼过程中，使两者的废弃物互为原料，提升工业废弃物综合利用效率。积极培育绿色循环工业园区，引进建材、化工、能源等相关行业将钢铁、石化冶炼所产生的固体废弃物转化为生产原料加以消耗。在生产区域内设立收集工业废水、生活污水的综合性污水处理厂，实现污水统一收集与处理，以期实现达标排放与循环利用。石化、钢铁等高耗能企业应加大研发投入来提升生产工艺水平，通过降低能源消耗来降低废气排放。政府应该加快相关污染防治政策出台，组织多部门联合行动整治环境污染。加速推进陆上风电、海上风电、光伏发电等清洁能源项目建设与投产。

3.4 深化对外开放，抓住时代政策新机遇

湛江在深化对外开放前须转变思想观念，克服对重化工业畏惧心理，招商引资须以已有产业为支撑，落户的重化工业和与之配套产业犹如“树与鸟”，现亟需做大做强重化工基地。优化对外开放的软硬环境，提高项目行政审批效率，调拨部分财政资金优先用于工业园区基础设施建设，努力营造市场化的国际营商环境吸引外资。充分利用三省交界的独特地理位置，以交通枢纽区位为纽带，钢铁石化产业为着力点，海洋经济为新平台，主动对接粤港澳大湾区、海南自贸港、“一带一路”建设并寻找突破口，与广州、揭阳等石化基地在产业链、价值链与供应链上展开合作，在金融、教育、人才、医疗、科技创新等领域探讨深度协作机制，以全方位融入国家经济双循环发展格局。港口是湛江深化对外开放根基，加快港口基础设施更新换代与提升管理水平能增强其对外贸易的竞争力，改善其进出口贸易结构与壮大对外贸易体量。

3.5 加快基础设施建设，强化区域引领辐射效应

基础设施建设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发挥基础性与先导性作用，而湛江基础设施长期被边缘化致使其经济的发展步伐受抑制。其基础设施建设应借助副省域中心城市定位争取省级的资金支持，拓展固定资产的投资来源。基础设施建设是一项长期工程，仅靠市财政政策难以长久支撑，应当出台政策调动民间资本参与建设，维持基础设施投资平稳、快速增长。交通网络设施升级长期滞后是湛江基础设施被边缘化结果的重要体现，其割裂了湛江与珠三角区域紧密联系，基础设施建设资金应优先分配交通项目，加快搭建“内通外畅”的高速交通网络，提升与周边地区的互联互通水平，增强局部区域辐射领导能力。在交通基础设施建设过程中湛江应重点突出地区港口优势，加快推进30万吨级深水航道和大型专业深水泊位的改扩建工程，注重与邻近港口群加强合作联动，以区域性物流枢纽承载港为纽带带动其他基础设施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