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学习：高校成人继续教育实践教学改进的新理念

○薛国凤 纪宏茹

高校成人继续教育是使成人学员在接受学历或非学历教育的同时，在思想道德素养、业务能力、公民意识等方面获得全面提升的教育过程。2021年，教育部办公厅颁布的《关于加强高等学历继续教育专业设置与管理有关工作的通知》中强调要“主动对接新经济、新技术、新业态、新职业，遵循高等教育规律和成人学习规律”来做好专业设置规划和质量提升。由于成人继续教育中的学员基本都是具有一定社会经历的从业者，其发展要求和学习需求具有自身的特殊性，即要求和生产、生活、科研、工作等一线实践更紧密结合起来，在实际情境中理解现象、提出问题、深化理论、提升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等，因此，实践教学对于高校成人继续教育质量有着重要的影响。服务学习作为当前世界上许多国家高等教育领域颇为盛行的一种“高影响力实践”的教学理念与方式，对高校成人继续教育实践教学的改进和整体育人质量的提升有着重要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一、高校成人继续教育实践教学存在的问题

综观高校成人继续教育现实，仍存在重理论教学轻实践教学、重教室知识传授轻情境能力提升等基本问题，这不仅对成人学员的思维与能力有着非成长性发展影响，也对继续教育自身的高质量发展形成制约。具体来看，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在思想认识上缺乏对实践教学的足够重视

高校成人继续教育作为独立开展管理与教学的机构，多采用与普通教育体系中学历教育相似甚至相同的学术性为主的课程设置、课堂为主的教学组织形式以及讲授为主的教学方法，对实践课程及其实践教学缺乏足够重视。此外，继续教育师资也往往主要来自高校其他学术性教学单位，且教师与继续教育机构之间多处于一种较为松散的雇聘关系，教师对课程、教学顶层设计缺少必要的话语权和专业参与。这就导致实践教学由于组织和实施过程的相对复杂性而不被重视。“实践教学的课程设置、教学方法手段等都附属于理论知识教学，对实践教学的目标要求不明确，对学生的实践动手能力要求不高。”这种继续教育实践教学认识及其相关的教学目标“矮化”制约了实践教学的设置与开展，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高校成人继续教育教学效果满意度和整体质量的有效性。

（二）在课程设计上缺乏先进理论指导下的实践教学改革创新

作为成人提升专业知识与能力及其综合素养的继续教育，实践课程与教学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当前，多数高校建立了一些实践类见习实习基地，但综合来看，一方面是这些基地的利用率和利用效果还未达到预期，另一方面是各课程教师直接参与的实践教学十分缺乏。实践教学并不等同于“实践活动”或“现场工作”，作为一种教学方式，它需要在课程体系中得到完善和推动，实践教学是实践课程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课程体系设置直接指向育人培养目标及其实现。目前，国内高校成人继续教育在整体课程设计及其实践教学课程设计上较为缺乏对国际先进理念的关注和借鉴，已有的实践课程也多限于传统的见习实习、毕业设计或参观观摩，虽然有一定的独立性并起到一定作用，但缺少教师指导、学生参与和社区合作之间的有力结合与融合，远不能满足新时代国家对人才本身的目标要求和成人学员作为青年人的发展需求。

（三）在师资配备上缺乏有足够实践教学情怀和胜任力的指导教师

教师是保证教育教学质量的关键人物和条件，就高校成人继续教育中的实践教学而言，合格甚至优秀的师资是必须考虑的要素。实践教学可以依托独立课程、课程中的实践教学环节以及单独的实践活动或项目等进行开展。事实上，无论是从对现实的考察，还是从诸多已有研究来看，高校继续教育中重视实践教学并具备足够胜任力的师资是比较薄弱或欠缺的，多数师资“对课程实践性教学认识不清，重视不够……开展实践性教学的积极性不高”。师资队伍建设缺少对实践教学的关注与顶层设计，运行过程中的各种支撑设施不到位，缺少师资发展中必要的先进理念或技能培训等，都导致已有师资或是不会主动开展，或是不能主动开展，不仅影响当下实践教学，也对未来实践教学改革造成不可弥补的基础性素养缺失问题。

（四）在实践教学基地建设上缺乏与周边社区的密切联系和有效沟通

实践教学一定要有能够满足教与学需求的合适数量与内在质量的“实践场所”，这些实践场所可能是公司、工厂、工地、农场、社区、博物馆、美术馆、政府机构或学校等多元化场所。从目前高校成人继续教育的实践教学基地来看，多设有固定式实践教学基地，但数量相对较少、性质单一且运用频率少，而对于弹性实践场所则普遍比较缺乏，即便有，也缺少制度化和延续性的沟通机制，特别是与作为高校近邻的社区之间的联系和合作并不充分，有的甚至没有任何联系。高校继续教育“教学实践基地、实验实习场所的建设滞后”，“有时与全日制专业共同使用实践教学基地，但并不重视继续教育中的实践教学环节”，再加上实践教学多为知识验证式活动以及资金投入不足等原因，都使得实践教学成为高校成人继续教育中的质量难点。

二、服务学习对于高校成人继续教育实践教学改进的意义

服务学习被看作是一种“基于场所的教育学”，无论是对于大中小学生还是成人学员而言，都具有极强的参与性、体验感和问题解决性，是对高阶专业能力和职业能力的提升性学习方式，因此，对于高校成人继续教育实践教学改进具有重要意义和指导性。

（一）能体现以人为本教育理念，开展现场体验的参与性教与学

服务学习是站在“学习”立场借助“服务”来考虑学校、学习、学生与社区之间的关系，是以学生培养和学生发展为本架构建“服务”与“学习”之间更加深度关系的教育教学理念。在服务学习中，成人学员必须进入生活世界中的“第一现场”，在“现场”中亲身参与并接受指导教师的现场指导，这样通过直接面对“真实问题”，并用专业思维以及专业知识和技能尝试去理解和解决问题，从而深化对专业知识、公民责任、职业道德及其社会系统等的认知。这种基于现场的真实参与性教育打破了传统成人继续教育中学员主要进行书斋式教与学的局限，能在成人学员更加深刻了解现实及其挑战，并做好专业提升性准备方面提供优势。社会互动是成人教育知识获得的一种方式，“每一位成人学生在与社会互动时所产生的知识，譬如生活体验等，都可以纳入成人教育知识的创生体系之中”。因此，服务学习作为特别关注人的发展与成长的一种经验性教育理念，若能积极而理性地应用在成人继续教育中，就可以极大地促进成人教育知识的创生性发展，进而提升成人教育的整体质量。

（二）能落实回归生活世界教育理念，开展情境引导的反思性教与学

成人继续教育学习不再是一个事实性知识简单累积的过程，而是“一种批判性的、内化的过程”，其需要在参与到社区中的教学过程中建立起“批判性思维与创新意识，建构属于他们自己的知识框架与体系”。所以，成人学员能不能在继续教育的学习中主动反思，并做真实问题解决的专业反思，这是评估成人教育教学质量时应该考量的。目前，继续教育多以学历补偿教育为重点，在教学中多强调事实性知识的学习，而对于如何帮助成人学员获得高阶能力的提升关注不够，成人学员自己也因为无法获得更具有支持性的学习环境而导致在反思性深度学习方面缺少主动性。美国服务学习实操专家凯瑟琳·科（CathrynBergerKaye）指出，成功的服务学习包括五个最基本且相互依存的阶段，即“调查研究——准备和计划——行动——反思——展示”。其中，反思是服务学习的关键要素。事实上，反思不仅是服务学习五阶段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在服务学习所有阶段也都需要进行反思性活动。也就是说，服务学习不仅仅是学员参与真实情境的学习观察、体验和感知过程，更是以严谨的课程学习思想开展的实践教学活动，需要随时反思一些问题。比如，在开展服务学习的社区环境中，正在运用哪些方法来学习？正在应用或学习哪些学科知识？与正在探讨的问题相关的更大问题是什么，等等。很显然，这样的与真实世界相连、处在真实情境中，并面对真实问题解决的学习过程非常适合成人学员所需的高阶能力发展。

（三）能实施校地合作教育理念，开展德能兼修的公民养成教与学

服务学习把社区作为重要的合作伙伴，而不仅仅是传统认识中的学生学习的“一个实验场”。在服务学习理念下，学校与社区不再是“镇袍”割裂状态，而是作为密切的合作与协作伙伴实现双方利益的最大化，学校应用积极的方式正面地为社区着想，社区也应用积极的态度主动回应学校的课程和学生们的学习需求，使学校与社区形成一种紧密的“校地”合作关系。在这种新型合作关系下，当成人学员走进社区开展服务学习时，接触到的不再是一个个专业的知识点或一个个学科的知识，而是在统整了的生活世界中完整地看待专业知识的运用。服务学习使学习者真正以社会或社区“一份子”的姿态看待身边的世界，“社区才是真正学习、体验学习或基于服务的学习发生的地方……它是行动最直接的地方”。高校教育往往远离社区，即便是成人继续教育也多以教室里的知识传授为主，这本身就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成人的教育基础以及成人学员接受继续教育的最根本目的。从生态视域角度来看，“培养符合新世纪需求的高校继续教育，就要在继续教育教学中强化实践教学、重视实践教学”。所以，在高校成人继续教育领域推行世界范围内广为认可并广泛实施的服务学习，不仅能助推实践教学理念的变革，还能得到实践教学开展方面的一系列实操性指导，使成人继续教育获得新时代所要求的高质量发展。

三、服务学习用于高校成人继续教育实践教学改进的对策

服务学习的教育价值不仅在于它真正实现了学习和生活世界的紧密联系，还在于它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能够同步实现学习过程中师生的主体性和能动性。针对高校成人继续教育实践教学中存在的问题，如若尝试推进服务学习及其实践，需要注重运用以下相关对策。

（一）主动阅读并参加国内外服务学习研讨会，更新观念

思想是行动的先导，观念指导实践。服务学习以建构起学习与学生自身生活及其所处环境的关联、有效转变教师角色和组织有效学习、改变教育失当观念与行为的气魄，并以跨越时代和文化的冲击力显示了其在高校成人继续教育实践教学中的重要意义。当前，服务学习在世界范围内广受重视并形成共识，充分说明这一理论在人才培养方面所具有的适切性。有案例表明，接触服务学习理念后就已经被“深深吸引了”。面对新时代人才培养挑战，高校成人继续教育教师更需要有与时俱进的教学精神，主动关注并更新教育教学观念，在把握成人继续教育人才培养特点基础上主动创新和作为。一方面是要能够以终身学习为指导，主动阅读相关文献，主动学习，全面系统了解服务学习的基本概念、内涵、操作方式甚至是发展性的论争，理解服务学习的精髓，并反思与自身工作的结合点；另一方面是要能够积极参加国内外服务学习研讨会，服务学习早期主要在美国等国家内部进行学术交流，但从20世纪80年代起开始走向国际化，特别是2001年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举办第一届“服务学习研究年度国际研讨会”后，国际交流日益频繁，也曾举办过国际研讨会。在一些已经开展服务学习的高校，比如，云南大学等经常开展相关研讨会。学术研讨交流有助于教师澄清观念，了解最新思想并获得专家指导。

（二）积极开展具备服务学习指导能力的教师培训

高校开展的服务学习不是单纯的志愿服务，而是有组织、有计划的一种“学习”方式，因此，配备高水平的服务学习指导教师是很有必要的。21世纪以前，美国等把重点放在学生学习上而较少关注教师的指导能力及其发展。但在21世纪之后，随着服务学习的深入进行，教师的指导能力提升和相关发展问题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与研究，“教育者应该把服务学习吸收到他们的教室里以便加强内容掌握”。当前，国外很多高校都已把服务学习纳入教师培训课程体系，由于服务学习理念推广和共识程度范围相对较小，尚没有国家层面的机构或制度支持，多为高校自身及其部分联盟之间的交流。为此，可基于高校教师的人才培养目标及其教育教学理念定位，从自身需要出发，一方面积极寻找高质量资源，以“走出去”和“请进来”相结合的方式主动策划和组织教师培训，让更多的成人继续教育教师首先了解这种理念，进而能够结合教育教学实际开展相关课程设计、活动组织等；另一方面还需要根据推进情况，主动对接上级教育行政部门、政府、社区或社会机构，寻求场域、资金等支持或协同开展的条件，促使继续教育教师能在真实的服务学习实践指导中成长为有高阶能力的指导教师。

（三）主动进行服务学习课程设计与活动项目开发

服务学习既是一种教育理念，也是一种学习方式。当前，从世界范围来看，服务学习开展的方式有多种，包括开设专门的独立服务学习课程、在已有课程的相关环节引入服务学习、设计与开展服务学习活动项目等。而“跨国服务学习”和“走向参与型学术”则是服务学习所呈现的进一步发展趋势。在已开展服务学习的高校，有的将服务学习开设为公共选修课（如南开大学），有的实行与课程相结合的模式（如云南大学），有的开展行动项目（如汕头大学）等。目前，这些服务学习课程与项目活动主要运用在全日制大学生中，对于在成人继续教育中的运用还相对少见。不过，这些已有经验能为成人继续教育领域的服务学习课程开发或活动项目设计等提供中国化道路的有益启发。成人继续教育学习的重要特点之一是问题解决式学习，其需要在下沉到真实世界的情境中做提升性反思学习，而服务学习课程或相关活动设计可很好地满足这一需求。有研究者认为，借鉴国外并考虑实情，在大陆高校推行服务学习主要可尝试采用“课程型”与“实践项目型”两种服务学习模式，并尝试“社区型”服务学习模式。这需要有创新魄力和务实精神的管理者根据培养目标以及周边社区的可利用资源，主动领导和组织教学部门及教师团队进行精心且系统的课程开发或活动设计，在准备、行动、反思、展示和评估的阶段中激发成人学员学习的积极性，培养学员关心社会和解决社会问题的工作能力，同时也培养学员满足社区需求的服务能力，增强其人际互动和作为公民的责任感。

（四）建立服务学习中心，负责协调校社联系与合作

从世界各国开展服务学习的情况来看，服务学习已经被广泛应用在不同学科中，比如，“医学和护理科学、商业和经济学、计算机科学与信息系统、社会研究、教师教育、语言学和环境学科”等，它是一项在学校社区之间跨界、在问题解决中跨学科的系统性学习计划。作为培养学生高阶能力的一种有效教育理念和方式方法，修习服务学习课程或参加服务学习活动也已经在一些发达国家的高校被列入毕业条件。为了使服务学习能达到好的教育效果，高校内部的机构与制度支持及其有效的对外协调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因此，在高校设立专门的服务学习中心来负责运营服务学习项目，并为师生和社区提供指导、帮助以及协调事宜是很有必要的。从国际来看，几乎每一所开展服务学习的高校都设立了专门的服务学习中心，尽管名称上会有不同，但都是通过专门人员来推进服务学习理念的认知，筹措必要的经费，了解社区需求，并加强学校与社区的联系，组织开发专门课程或设计活动项目，培训有经验的专业教师来指导学生，展示和评估服务学习等。服务学习虽然有向国际服务学习发展的态势，但高校周边的当地社区依然是服务学习最重要的“伙伴”，且这种伙伴关系不会自然而然产生，需要经营和维系才能得到持续与产生更深入的合作，同时也必须在满足社区需求的基础上实现教育的培养目的。因此，要设立专门机构来负责运营服务学习的各种实务。这是使服务学习落地的一项重要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