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健康在重大疫情中的应用研究进展

王佳旺，李强翔

1.南华大学经济管理与法学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0；2.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医院内分泌科，宁夏 银川 750001；3.湖南省人民医院省老年医学研究所，湖南 长沙 410002

近年来，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和埃博拉病毒病(EBoV)等重大疫情在世界各地相继暴发，严重危害到身体健康、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如何有效应对疫情已成为世界各国所关注的公共议题。2019年12月，暴发了全球性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疫情。根据流行病调查发现，疫情主要传染源是COVID-19患者，通过呼吸道飞沫和接触进行传播，且人群普遍易感[1]。与SARS相比具有高度的相似性，但COVID-19在传染周期、传染强度、临床和社区传播程度等方面与SARS不同，传播性更强，范围更广[2]。在应对疫情的过程中，电子健康(electronic Health，ehealth)以其线上无接触、方便高效、无距离限制等优点在疫情中广泛应用，既提供了高效的医疗服务，有能助力于疫情防控。ehealth是现代信息技术在医疗行业的新应用，它是医疗信息学、公共卫生和商业交叉领域中的一个新兴领域，通过运用互联网及相关技术提供或增强医疗服务[3]。随着信息技术的成熟和加快应用，基于移动设备，应用程序，可穿戴设备，社交媒体，Web门户，特定软件，信息管理系统和数据仓库等，ehealth的服务范围不断扩大[4]。本文就ehealth在COVID-19疫情中的相关研究进行综述。

1 ehealth在疫情中的动力因素

1.1 技术方面

近年来，通讯技术、人工智能、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新一代信息技术迅猛发展，为ehealth在疫情期间的应用提供了技术支撑。由于技术的进步，基于电话、视频会议的电子疗法在理论上和实践中都具有可行性，Payne等[5]通过研究电子疗法在不同人群中的，发现在治疗患者心理问题方面电子医疗与面对面的方式相比更为有效。有研究[6,7]表明，通过开发基于智能手机的应用程序，能有效对患者进行心理疏导、护理指导和随访调查，从而可以远程解决心理和行为健康问题。ehealth在技术上的进步，还表现在智能可穿戴设备上，COVID-19大流行给医疗服务系统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开发基于互联网的远程康复设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迫[8]。

1.2 政策方面

面对严峻的疫情防控形势，政府卫生保健部门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推动ehealth的应用，为ehealth的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COVID-19疫情迫使各国卫生部门不得不放宽管制，在疫情期间ehealth有望突破发展的监管壁垒，美国的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中心(CMS)出台了一系列临时监管豁免措施，这些措施包括允许提供与ehealth相关的80多种附加服务，打破了地域限制，允许医生和患者通过使用具有音频和视频功能的交互式应用程序来进行远程医疗，提供更加广泛的医疗服务，使得医疗保健系统能更灵活地应对疫情[9]。Hron等[10]调查研究表明，疫情期间放宽了有关隐私和计费的法律法规，许多医疗机构已经过渡到利用视频会议的形式提供远程医疗服务，从而为远距离患者护理提供了更多的机会。

1.3 医护方面

ehealth的广泛运用对医护人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促进了医护人员医疗服务能力的提升。有研究[11]表明，数据收集、数据挖掘和数据分析等在流行病学调查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鉴于COVID-19疫情防控的需要，许多医学机构更加侧重于医疗信息方面的研究，在医学教育上更加注重互联网医疗人才的培养。Perrone等[12]研究发现通过实施远程医疗避免了复杂的就诊程序，节约了时间和成本，促使医护人员有更多的时间开展线上医疗服务。Windisch等[13]研究表明，通过提供一个特定的移动医疗平台，为医护人员传播有关COVID-19疫情有关的知识，发现在进行针对性传播后的两周内，平台上用户活动的增加尤为明显，医护人员对与COVID-19相关的内容表现出很高的兴趣。一项以2 827名医疗专业人员为样本的网络问卷调查[14]，通过分析了医疗业人员对远程医疗的看法，结果显示远程医疗在医疗专业人员中得到了广泛的接受。

1.4 患者方面

ehealth改变了患者以往的就医方式，提供了高效的医疗服务，患者的接受度和满意度明显上升。疫情期间越来越到的患者希望寻求稳定或非重症监护的康复环境，Joshi等[15]研究表明，通过实施一项急救远程医疗计划(effConnect)，患者和医生可以通过手机、平板电脑和计算机下载特定应用程序的软件，进行远程咨询，术后随访预约和长期护理常规预约，这一计划能有效将患者留在家中，既减少由社交距离而导致的传播，又能减少转诊和成本。Hong等[16]通过一项网上数据搜索的调查发现，人群兴趣与报告的COVID-19病例之间有很强的相关性，随着COVID-19病例数的增加，民众对ehealth的关注度不断上升。一项横断面分析[17]表明，对于以往没有使用过ehealth的受访者，在疫情期间进行尝试的意愿大大增强，尤其受过良好教育和年龄较大的受访者，这种影响更加明显。

2 ehealth在疫情中的应用场景及效果

2.1 疫情监测

为应对新出现的公共卫生问题和新兴传染病，许多国家建立了基于互联网的数字监控系统，如美国的新兴疾病监测计划(ProMED)，加拿大与世界卫生组织共建的全球公共卫生情报网络(GPHIN)，在COVID-19疫情初期，ProMED和GPHIN系统都发出了有关COVID-19的早期通知，在疫情预防上起到了一定作用[18]。由于COVID-19疫苗短期内难以研制出来，许多国家和地区只能采用非药物干预措施，Sun等[19]通过分析可穿戴设备中获取的数据，运用定量手段来监测这些干预措施在疫情防控中的影响和效果。有研究[20]表明，使用基于症状的快速响应(QR)健康代码是有效控制COVID-19疫情扩散的手段，通过个人QR健康代码可以追踪相关接触者，实现健康状况自动更新和监测感染风险。

2.2 远程诊疗

随着大数据和5G技术信息技术在COVID-19期间的进一步发展，远程会诊通过利用5G技术，对患者的CT片源进行影像分析时更为清晰，有利于汇集专家智慧，提升会诊能力和水平[21]。同时，运用远程监护为居家患者提供医疗服务，减少了疫情传播的风险，有研究[22]表明通过开发一种基于数据监测和视频相结合的远程监护方式，有助于临床评估，为治疗COVID-19和其他疾病提供了发展路径指南。一项在线调查[23]显示，通过对接受远程诊断和治疗的患者进行满意度调查，结果表明远程诊断和治疗减轻了医院负担，有效降低了交叉感染的风险，并且缓解了患者的焦虑。Bidmead等[24]研究表明在患者由于身体原因或感染风险无法及时进行诊疗时，以视频形式的远程医疗在这时是有效的。

2.3 慢病管理

COVID-19疫情期间的慢性病患者是一个非常弱势的群体，被传染风险更高，患者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去门诊，以往有规律的医疗服务被迫中断。大量应用和研究表明，ehealth已然成为慢性病管理的主要手段。Biswas等[25]通过对314名免疫受损的衰弱性癌症患者进行回访调查，分析了患者利用智能手机进行线上求诊的原因和满意度，结果表明ehealth能为无法定期去医院就诊的患者提供全面的健康指导。Kavitha等[26]研究研究结果显示，通过对糖尿病患者进行分诊治疗和随访管理，有助于对患者进行明智的分类管理。一项调查研究[27]显示，由于拉丁美洲国家贫富差距悬殊，医疗服务资源匮乏，患有风湿病等慢性疾病的群体疫情期间非常容易受到伤害，风湿病医生通过远程医疗方式代替上门问诊，增加了风湿病患者的就诊机会。

2.4 健康护理

COVID-19疫情爆发后，大量患者入院给医院的医疗服务系统造成了极大压力，ehealth改变了传统的护理方式，提供了及时有效的服务，有利于减轻医院负担和避免交叉感染。Kirkpatrick等[28]研究表明，不需要住院的无症状或轻度症状感染者可以在家进行自我隔离，远程指导人员通过实时指导和监督，加强了患者家庭自我监测和护理能力，以防止病情的延误和恶化。一项系统评价[29]表明，在疫情期间虚拟骨折诊所替代了传统的骨折护理，虚拟骨折诊所可以通过商定协议的方式来确定远程治疗方法，从而在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中提供持续的护理。COVID-19患者在出院后会存在一系列的后遗症，运用互联网进行长期随访对患者的康复十分有必要，有文献研究[30]表明，通过基于互联网的应用程序的线上康复护理模式可行性更高，能为COVID-19患者提供有效的康复护理指导。

2.5 远程随访

通过利用远程随访的方式，有利于早发现、干预患者，为患者提供及时的医疗服务。调查研究[31]显示，通过在接受腹部手术的106例患者中，进行远程医疗的术后随访，分组对照发现远程医疗和面对面治疗组的发病率分别为5.7%和8%，表明了对手术患者进行远程医疗随访有利于术后患者的护理和康复。角膜溃疡作为一种常见的视力疾病，需要经常进行随访，Bafna[32]将基于智能手机的远程医疗“U”形工具用于监测溃疡的进程，并定期进行随访，研究表明基于医疗工具的随访能为角膜溃疡患者提供有效监测。为期一个月的横断面研究[33]表明，通过远程医疗咨询的方式无需经过医院就能进行随访，患者可以轻松地在线获得自我护理和药物使用等信息，提升了患者的接受度和满意度，减轻了医院门诊的压力。

2.6 心理干预

对于在疫情期间承受心理负担的人来说，进行适当的心理干预十分有必要。有研究[34]表明，通过实施自我指导的电子心理健康干预措施，这种电子心理健康干预措施是基于正念减压和认知行为疗法的心理干预技术，主要内容包括心理教育视频，语音指导的正念练习，个人技能训练盒和互动技能培训，从而能有效改善心理健康，克服心理困扰。He等[35]研究了一种综合的心理干预模型，该模型将互联网技术与社交媒体两者有效的整合到干预过程中，以热线咨询、现场直播和视频诊断等多种方式实施心理干预计划，减少了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在心理健康中的负面影响。疫情不仅给普通人群造成心理困扰，医务人员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有文献研究[36]表明，战斗在疫情一线的医务人员有着恐惧、焦虑和抑郁等心理问题，通过成立心理干预小组为医务人员提供在线精神卫生服务，能有效改善人员心理健康状况。

2.7 其他场景

ehealth在疫情期间的应用场景还有电子病历、远程药房、健康教育和疾病筛选。电子病历作为一种潜在的公共卫生工具，各大医院在疫情期间广泛采用，Sylvestre等[37]研究表明，借助功能完备的电子病历，医护人员科可以对患者进行高效的筛选和分类，加快生物学和影像学检查，为临床决策提供支持。有文献研究[38]显示，疫情期间医院药房积极开展远程门诊药房服务，通过协调社区配药师和患者协会，提供药品快递到家服务，满足了患者的个性化需求。Liu等[39]研究显示，通过使用微信，微博和抖音(TikTok)等带有通讯程序的app进行在线健康教育，提升了个人应对疫情的能力。Cancino[40]通过研究COVID-19对癌症筛查的影响发现，基于人工智能的远程医疗工具具有巨大的潜力，有助于医疗保健人员进行癌症筛查并提高其准确性，这是卫生保健系统在当前形式下的创新解决方式。

3 结论与讨论

文献研究表明，ehealth发展的限制性因素在COVID-19疫情期间得以突破，推动了其在疫情期间的快速部署，可用于疾病预防、诊疗和护理等方面，也可用于识别、追踪和监测疫情，且应用效果较好。ehealth在COVID-19疫情期间的广泛应用，为应对疫情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提供医疗服务的同时，又有助于疫情防控。但与此同时，ehealth在疫情中的快速发展使得其存在的问题进一步凸显。对此，为推动ehealth的进一步发展，应结合ehealth的突出问题及发展趋势，对ehealth发展提出相关可行性建议。

3.1 ehealth存在的问题进一步凸显

3.1.1 存在不适用人群 疫情期间ehealth在使用和推广的过程中暴露出了相关人群不适用的问题，主要包括贫困人群、儿童和老人。贫困人群没条件使用信息设备或互联网，在使用和运用ehealth方面的能力相对较低。对于年龄较小的儿童有学习障碍、听力障碍和视力障碍，ehealth在线上诊断、远程监控的过程中造成了一定困难。而老年群体在获取、评估和使用健康信息以做出明智的医疗保健决策的能力较低。

3.1.2 信息安全问题 ehealth在疫情期间得到了广泛应用，产生了大量的医疗信息数据，对信息加以利用能有效应对疫情，但同时也增加了信息在“输入—保存—共享”过程中的泄露风险。另外，基于互联网的移动医疗设备和智能手机APP被用于收集大量的个人信息，对个人进行追踪和随访调查，人们担心信息收集后被非法滥用，直接影响到公众的使用意愿。

3.1.3 专业人才的短缺问题 ehealth涉及医学、信息技术和商业多个领域，对专业人才的要求较高，而现实人才培养机制滞后，既懂医学，又懂技术、商业的复合型人才少之又少。加之，疫情期间对ehealth专业人才的需求增加，人才缺口进一步加大，造成了人才供需的严重失衡。

3.1.4 存在信息壁垒 疫情期间公众在享受ehealth服务的同时，也深刻感受到重复注册登记、问诊、检查等带来的不便。其主要归咎于作为ehealth服务提供者的医疗机构之间、ehealth相关企业之间，以及医疗机构与企业间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难以实现信息的互联互通，从而降低了医疗服务效率。

3.2 ehealth的未来发展趋势分析

3.2.1 标准化 在COVID-19疫情的催动下，ehealth在得到了前所未有发展机遇的同时，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法律法规和行业规范的缺失已成为ehealth发展亟需解决的问题，日后医护人员的操作和服务流程，信息的管理以及监管机制等将会不断完善。

3.2.2 人性化 患者的满意度是衡量医疗服务质量的重要指标，未来人们将更加注重个性化的服务，通过线上医疗平台，医疗机构可以利用个人信息数据提供及时有效的医疗服务。

3.2.3 公平化 ehealth具有优化医疗资源配置的作用，有利于促进社会公平和谐，未来这一作用将会被进一步增强，推动不同地区和不同群体平等地享受医疗服务。

3.2.4 智能化 未来ehealth将进一步与人工智能、传感技术和大数据等兴新技术融合，使医疗服务成为正真意义上的智能化。

3.3 推动ehealth进一步发展的建议

3.3.1 找准发展定位，着重强化在重大疫情期间的应急能力 ehealth是传统医疗方式所衍生出的辅助性手段，其关键在于医疗，而医疗又是极强公共属性的特殊行业。因此，ehealth应找准自身发展定位，与传统医疗方式结合使用，致力于满足全体公众的医疗服务需求。此外，透过COVID-19疫情可以看到ehealth在应对疫情方面的重要作用，日后更应侧重发展ehealth在疫情等特殊时期的应对能力，以提升医疗行业的“平战结合”能力。

3.3.2 完善法律法规，开展包容审慎的监管 ehealth作为医疗行业的新型业态，在应对疫情和提供医疗服务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政策制定过程中需宽严相济，为ehealth发展提供一个更加包容的监管环境。一方面，需要进一步发挥ehealth的效用，研究制定鼓励ehealth健康发展的相关政策；另一方面，又需要注意防范科技与医疗所形成的跨界融合风险，制定专门的规范性法律法规。

3.3.3 注重人才培养，打造一批复合型专业人才队伍 专业人才匮乏是ehealth发展的一大短板。对此，应大力推进ehealth产学研一体化发展，加强高校与科研院所的合作，与医疗机构和企业相对接，培养一批兼具医学、技术、商业知识的专业性人才。同时，ehealth行业要进行自救，不断优化行业的复合型人才培养机制，如构建完备的培训体系，制定人才培养的标准等，不断适应行业发展需求。

3.3.4 引入区块链技术，构建行业新型信任体系 区块链技术(Blockchain)是由多方共同维护，使用密码学保证传输和访问安全，拥有分布式、防篡改、可追溯等特性，能够有效保障数据安全，实现信息共享，与ehealth有着极强契合度。通过区块链中的联盟链将有望加快ehealth行业的融合步伐，消除数据壁垒，建立跨部门、跨领域密切配合，统一归口的健康医疗数据共享机制。

利益冲突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