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观念打破与新身份认同：当代青年“二手时尚消费”的成因与引导

马 爽

（上海建桥学院 新闻与传播学院，上海 201306）

一、当代青年二手时尚消费现状

(一)快速消费审美疲倦后的停顿

“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勤俭节约一直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影响着人们的消费行为及习惯。在努力解决温饱的时代，我们曾经靠勤俭节约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从雷锋到焦裕禄，党的好儿子，人民的好公仆都无一例外，坚持并发扬了这一优良作风。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与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人们脱离了缩衣节食的生活，不断求新求快，拥抱自由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带来的消费福利。但同时，大众也没有丢弃勤俭节约的民族素养，在快速消费带来价值过剩、社会配置畸形和资源浪费的现实下，人们开始慢下来，反思当代消费行为和信仰的关系，以及怎样对明德向善的社会精神文明提供良性的互生关系。

(二)快速消费审美疲倦后的反思

近年来，一种新的消费模式在国内掀起热潮。专业移动互联网商业服务商Quest Mobile的报告显示，2020年2月闲置交易类APP的MAU(月活跃用户人数)规模超过1.2亿，较2019年3月的8400万提升43%，在移动消费APP总类中仅次于综合性电商平台。随着疫情之后经济的复苏，二手商品消费焕发了极大的生命力，在市场价值交换环节开始承担重要的角色，Mob Data研究院的数据显示，中国二手闲置年交易额在2018年为7420亿元，2019年为9646亿元，2020年则上升到了12540亿元，已经达到万亿规模。二手消费经济产业链中的占比越来越高，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代表，也是充分赋能国家经济全产业链建立，对标西方经济结构的重要经济行为。

在这庞大的销售额后是以青年为主的年轻消费群体，Z世代年轻人个性化、环保和体验式的消费观念，加上分享经济理念的渗透和绿色消费政策的助力，使其成为二手消费的主力军。阿里财报显示，2020财年(2019年4月1日至2020年3月31日)年轻人二手消费重镇闲鱼的总成交额超过2000亿元，同比2019财年增长超过100%，其中15岁至18岁的年轻用户激增207%。中高端闲置交易平台P lum红布林也指出，其核心消费者为90后，占近70%的二手市场。其中，在校大学生一直存在对书籍和学习生活用品的二手交易行为，因此二手商品交易对于此群体并非新生事物，通过互联网二手交易平台，青年的二手消费行为得到升级：交易区域从校园本体扩展到全国甚至全球，交易内容从学习资料和一般生活用品扩大到时尚消费品，从衣帽鞋包到手办收藏品，其中甚至包括还有当代艺术品等。今年6月，Quest Mobile发布了《2021年618电商市场洞察报告》(以下简称Quest Mobile报告)。Quest Mobile报告数据显示，消费者在购物狂欢的同时也在追求资金平衡，也就是说消费者在买买买的同时也在卖卖卖。二手转让、旧物变现成为了消费者的最佳选择，报告显示，转转和闲鱼是消费者买卖二手的最主要选择。今年618前后，这两家平台的日活跃用户数都有明显提升。根据报告中闲置交易类典型APP用户画像数据显示，90后与00后的消费者占比远远超过了50%。此外，二手消费用户中，转转App在OO后二手消费人群中的TGI高达132。00后的消费者对“物尽其用”、“循环利用”等绿色消费理念的接受程度更高。

二、当代青年二手时尚消费现象成因

(一)消费个性升级

无论时尚，还是二手时尚皆是一种美学产品，青年的二手时尚消费行为对其做了重新的评估和分配。由于个人经济水平限制，青年无法用获取高价格时尚商品满足自己的时尚需求，但作为高需求和高净值的青年群体，他们不再通过价格高低和新旧来判断商品的美感价值，而是立足于自我感受：消费和拥有是否带来了喜悦和满足。因此，削减了品牌溢价的二手名牌商品使青年可以用相对理性的方式享受到拥有独有和稀缺商品带来的满足感和愉悦感。根据优奢易拍和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联合发布发布的《中国二手奢侈品市场发展研究报告2021》显示，我国的二手奢侈品市场需求持续加大，Y世代复购率增加，Z世代消费力提高。该项报告显示，2020年，50%以上的二手奢侈品消费人群在30岁以下，对比2019年呈现明显年轻化趋势。目前二手奢侈品消费的主力军为Y世代人群，相对于其他年龄段的人群,这些消费中心的人群更注重品牌，追求性价比，他们对奢侈品不仅有消费意愿，也有足够的消费能力。Z世代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更追求特立独行，二手奢侈品的唯一性完全符合他们的喜好。绝大多数人生长在比较优越的家庭，往往他们的消费背后会有父母的支持。青年通过对时尚商品的再交易和再使用而构建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与交流，二手交易过程充满了自我表达和发现，从而成为二手交易平台和社区信息内容的主要贡献者。青年的二手时尚消费行为不仅拉动了国内经济内需，从一定程度上还塑造了二手经济内部的逻辑和规则。除了满足一般市场经济下生产、流通、分配和消费的动态整体性，对优质的不因时间流逝而消弱的时尚资源进行开发，再转化成流行性文化符号，构建了先进文化的生活方式，将一种符合国家气质的美学风格和文化物质消费带入大众生活。

思维和思考方式决定了消费行为的模式和目的，分析青年的消费心理可以准确地判断发生在这个群体中的二手时尚消费行为的决策原因和文化影响力。除了大众熟知的求美、求名心理等，青年的感知维度大，对流行和时尚的记忆面广，并能充分进行自我行为调节，所以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出发，二手时尚消费是当代青年消费行为对抗享乐主义、吸收理性消费环境内容，从中建立起符合新时代社会主义消费伦理的消费模型。出于经济能力和水平的客观限制，青年对时尚商品的价格敏感，单纯追求奢侈品的虚荣过度消费行为是被理性排斥的。二手时尚商品的出现给予青年在追求美感的高要求和相对较低的消费能力的矛盾中提供了折中的选择，由此发生的消费行为是心理上自我认同的需要，也是对社会文化高层次追求的外化。二手时尚消费对于青年来说不是简单地对日常衣物、配饰等进行买卖，而是一种通过理性地信息筛选和个性化审美需求植入的逻辑性行为。演员孙俪的二手店铺等花开杂货铺就受到年轻人的追捧，因为在此销售的闲置的二手时尚杂物不仅够潮流够特别，而且由于孙俪将所得盈利用于慈善活动，这样的公益属性更加令青年群体信服二手时尚消费带来高于一般商品的人文价值和道德优越性。新一代青年自发调节消费行为和方式，对风险、利得、实用性等消费因素根据自身情况做出综合分析，二手时尚消费是青年在B2C网络消费普及化下的必然选择。

(二)环保理念升级

环保理念的普及使人们处理闲置商品的方式发生变化，青年群体高度意识到任何大型快速时尚零售商虽然提供了低价的时装和配件，但对环境的索取和伤害及其巨大，合乎道德规范和可持续生产的服装和缓慢时尚潮流才是真正应该被关注的消费趋势。在城市物质生活趋于富裕的今天，节俭却在青年中被重新提及，并因为持有一种可持续发展的生态保护理念被认为是真正的时尚消费观。二手购买时尚商品对青年而言意味着减少塑料的垃圾填埋、纺织染色对河流的污染和农药的过度使用，以及一般大众可能并不了解的一氧化二氮这种比二氧化碳强310倍的温室气体排放。目前我国正在全面铺开垃圾分类和废旧物品的循环再利用，这样的由国家主导的生态文明建设正是导致青年群体对环保和可持续发展观念无比重视的本质原因，把日常消费行为变成绿色，贯彻“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青年消费者拒绝背负地球之殇。

(三)生活哲学升级

青年群体对美具有主动学习能力，因而对时尚商品充满好奇心，希望通过对时尚的捕捉而拥有更加个性化的生活方式。加上青年信息敏感度高，社交媒体的嵌入为他们提供了丰富的时尚信息内容。在这两方面的作用下，传统的消费主义观念于是在个体的美学认知范围被重新思考判断和选择，青年因此逐步形成了追求个性化、突出自我的消费动机。由于美育的普及，青年不再满足追求外形具有美感或出众的商品，美已发展成为独特性的代名词，也不必须是显形的，一件商品出生的文化背景、设计理念，甚至是其附加的道德价值观，都是被审美的条件。譬如当下流行的断舍离和北欧极简设计，都是青年二手时尚消费的加速因素。青年个体化的审美素养之所以能成为代表性的消费动机，原因在于青年所受的良好的高等教育使得此群体的内在动力偏于高需和理智，非本源的动机被自动排除于消费行为之外。除此之外，情感满足和推崇公允价值也是青年群体独特的消费动机：两者共享的决策和后果在青年消费心理中得到展示。

三、当代青年二手时尚消费的未来

(一)积极鼓励

在消费主义已经全面殖民生活方式的西方社会中，消费者就像一个无聊的电视观众，一面浏览显示器给出的海量商品目录，希望通过物质的充盈来满足并无实指的欲望和人生理想，这种状态是应该被警惕和回避的。青年二手时尚消费行为是以通过变革生产方式和交换过程而获取以达到美悦已目的的市场经济行为，因为在价值交换过程中发生了与一般商品的结合，所以必须警惕过度物化审美价值，忽略内在精神文明世界的建设，有可能造成盲目跟风攀比和无度的借贷消费，从而使青年的行为偏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常的消费行为都伴有一定程度的攀比心理，适度的攀比帮助青年拥有美好生活的梦想并为之努力奋斗。但当攀比心理超出合理的范围，购买行为就会脱离实际需求，变成只为满足“人无我有”的非理智型炫耀行为。这样盲目的从众性冲动消费，在收入水平的限制之下，进而导致借贷消费的必然发生。“花明天的钱，买今天的东西”在年轻人的消费观念里是再普遍不过的现象，互联网消费信贷产品的流行，加剧了个体无节制消费的可能。央行发布的《2019年第一季度支付体系运行总体情况》显示仅上年度第一季度末，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偿信贷总额就达797.43亿元，另外，从《2019年轻人消费生活报告》中可知，近1.7亿90后中，开通花呗的人数超过6500万。合理的借贷消费扩大市场需求并促进经济增长，然后若是因为二手时尚消费相对低廉的价格和易于获取的购买途径而诱发青年群体浪费和享乐主义行为，无度借贷消费就会在此基础上产生并破坏全民储蓄与消费的关系，加剧全社会金融风险。

(二)适当引导

高科技带来的商品虚拟交换过程和市场自由经济带来的无限消费已然充斥现代生活，但这对于社会主义发展到关键阶段的中国社会而言会造成抽象和误解商品的使用价值，使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自主有序的流动和高效公平的配置受到损害。青年二手时尚消费行为既是一种对经济活动的积极参与，也是一种利用自身审美素养处置财产权的劳动，从宏观来看，只有接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的监管和督促，才能保证青年群体持续稳定的健康消费生活。具体来看，就是必须严格遵守二手交易市场的规章制度，虽然二手时尚商品为非标准价格商品，但交易双方应该自觉以诚信为已任，不伤害交易平台公信力，不扰乱市场秩序，在各个流通环节上避免虚假信息，降低沟通成本和买方风险，从而使二手商品的交易率健康稳步提高。由于二手经济对国家可持续发展观具有积极作用，有专家指出，有关部门应着手研究出台相关法律法规，使整个交换过程做到有法可依、有规可循，青年消费者和平台都将经历一个自我完善的过程。除了要有完善的制度和法规标准化二手消费流程，信用惩戒机制的完善也将对青年二手时尚消费做出道德层面的监管和引导。

二手时尚消费经济是文化和经济融合的产物，今天文化和审美的影响力渗透到大众的经济生活中，时尚消费产业的审美逻辑明显，文化作为隐性的经济运动伴生物，是与时代联系在一起的，随着经济的发展而构成了超越民族和地域的大文化语境，再反过来作用于社会主义经济实践和制度。青年二手时尚消费行为作为二手经济的活跃代表，首先接受马克思主义美育的指导，他们良善的道德感始终凌驾于商品美感美之上，意味着在进行消费时，利益、目标和意图都是更高层次的考量，社会主义道德观的完善是青年二手时尚消费行为融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一种高度和谐。其次，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的指导下，青年对二手时尚的消费不仅代表个体审美素养的进步和健康消费模式的形成，还对新时代下的社会主义经济带来了高自由度的创造性，从而使我国社会财富的来源有限的短板得到弥补。社会舆论对于二手时尚消费整体上都是正面和积极的，结合当下内需，这不失为一种优化生产者和提高效率的新型动力，与创意经济、地摊经济一起，正在成为我国低碳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青年群体的担当意识得到增强，不同商品的所有者公平地参与商品交换，经济主体变得多元化，市场体系进一步健全。最后，在好党领导这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本质特征和最大优势的贯穿下，最大限度地创造国民生产力，推进国民经济结构的优化，为不断提升综合国力继续打下夯实基础。